☆、 第18章 不甘

　　　白孟宸小心翼翼的看夏衍，剛想主動中斷這個話題，夏衍就平靜的說：「我媽生前是做會計的，我爸是一個工程師。我以前住的是個小城市，他們的收入高，日子過得富裕。」

　　　夏衍忽然笑了，說：「別看我現在這樣，小的時候我可是媽寶呢，有段時間天天被我媽抱著去學彈鋼琴。我爸覺得我一男孩，天天粘著媽媽不像話，連著給我報了兩年的夏令營，訓練我獨立。結果後來我成了我家那片的孩子王，一到假期就跟朋友在外邊瘋得不著家，也不知道他後沒後悔。」

　　　白孟宸安靜的聽著，他不想打擾夏衍此時的情緒。

　　　夏衍扭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想揉他的頭，可開著車這個動作太危險，只得放棄。「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都釋懷了，現在想起他們，只覺得很幸福。」

　　　白孟宸心疼的說：「你真堅強。」他覺得夏衍不只堅強，還很開朗樂觀。要是換成他，可沒辦法自己走出來。

　　　夏衍又看了看他，輕聲說：「我這不算堅強吧，或許說倔強更準確。不甘心命運的挫折，才努力過得更好。」頓了一下，他轉移話題，「你想好去哪個購物中心了嗎？」

　　　白孟宸這才如夢初醒，拿起手機給夏衍指路。

　　　他們出來的早，週末車流量相對又小，很順利的就把車停到了地下停車場。倆人乘坐電梯來到賣場，夏衍研究了一下導購圖，決定先逛品牌店，買完過年的新衣服，再下去地下超市採購年貨。

　　　白孟宸有點發愁，算上還要看電影吃飯，這一天的行程竟然還挺緊張。夏衍安慰他說：「你不是統籌過時間嗎，來得及。」

　　　白孟宸是個規劃狂魔，出門逛個街，也要把花費的時間排個表，並嚴格遵守。他這也不是強迫症，頂多算計劃性比較強。換成別人早覺得他神經病，虧得夏衍竟然也能容忍。

　　　上一次買衣服是白孟宸給夏衍挑，土味十足，沒有任何的亮點。這一次夏衍以用他的工資買為理由，輕描淡寫的剝奪了他的選擇權。

　　　一樓十幾個品牌店全都轉了一遍，把夏衍一個月的工資差點花光，給倆人搭配了數套年輕時尚，又穩重不離譜，符合白孟宸審美的衣物。

　　　掐著時間吃完飯，已經快要到電影開場的時間，白孟宸看著堆在一遍的購物袋，問：「這些怎麼辦？找個地方存一下嗎？」

　　　夏衍拿出手機看了一下，覺得還來得及，就說：「這樣，你先去買飲料，然後取票。我把這些衣服先放到車裡，一會兒去影院門口找你。」

　　　白孟宸覺得這個主意好，立刻同意，兩個人分頭行動。

　　　約會沒有幾次，白孟宸卻記得夏衍喜歡喝貢茶家的奶茶。用手機地圖查了一下貢茶的位置，在三層的中心位置。

　　　白孟宸正往那邊走，突然看到夏衍大步流星，穿過人群，向著他跑過來。他跑得飛快，手裡的購物袋都飛了起來，驚得沿途的人紛紛閃避。

　　　白孟宸嚇一跳，迎著他急忙問：「怎麼跑回來？出什麼事了？」

　　　夏衍扯著嘴角一笑，鼻尖、額頭還有脖頸都冒出了汗，說：「沒事，我忘了告訴你，我今天想喝COCO家的奶茶，你買的時候幫我多加仙草。」

　　　白孟宸嗔了他一眼：「這種事你打電話告訴我就行，至於跑回來？你別跑了，時間來得及，坐電梯下去，把汗落落。」雖然購物中心雖然開著空調很暖和，可若是大量出汗還是有感冒的可能。

　　　夏衍點點頭，沒再說話，轉身走向直梯。

　　　COCO的位置在二樓靠近大門的地方，白孟宸繞了一圈，來到商舖的門口排隊。這時，就聽見遠遠的傳來喧譁上，還隱隱的有人尖叫。

　　　時間很緊，白孟宸沒有去看熱鬧的打算，排隊買到奶茶後，直接從最近的扶梯上到四樓。取票的時候，他才聽身邊的人說，原來位於中心位置，三樓通向四樓的扶梯突然出現事故倒退，導致扶梯上的人發生擠壓和踩踏，現場有不少人受傷。

　　　白孟宸一驚，趕忙走向出事的地點。這裡已經被人攔了起來，禁止靠近。從旁邊圍滿人的圍欄望下去，能看見一群人，有人躺著，有人坐著，還有人在哭。

　　　他心有餘悸，要是夏衍沒有跑回來說他要喝COCO，他買完貢茶家的奶茶肯定會走這個扶梯上樓，說不定受傷的人當中也會有他。

　　　「你在這裡，出什麼事了？」夏衍的聲音響起。

　　　白孟宸轉頭，表情凝重的說：「扶梯出了故障，發生了踩踏事故。」

　　　夏衍接過他手中的袋子，仗著身高，不用跟人擠就能看到下邊慘狀。他露出貨真價實的同情，嘆息著說：「太慘了。」

　　　白孟宸在他臉上凝視了片刻，隨後又怪自己想太多，夏衍怎麼可能故意改變主意，就為了讓他避免這場事故呢？他又不可能未卜先知！

　　　可這事的疑點太明顯，他想忽略都沒辦法。

　　　夏衍轉過身來，扶著他的肩膀，「走吧，電影要開演了。」

　　　白孟宸的疑問沒人能解答，只能說服自己這是巧合。剩下的時間過得飛快，緊張的買完年貨回家，連做晚飯的力氣都沒有，吃了外賣白孟宸就倒下睡了。

　　　等到第二天上班，他腦子裡邊還時不時的冒出念頭，夏衍為什麼不打電話，反而跑回來？

　　　臨近過年，十七區裡的工作人員也不免有些鬆懈。白孟宸狠狠的罵了因為心不在焉而損失了一批樣本的研究員，在他的威嚇下，噤若寒蟬的手下們才收心，專心工作。

　　　響應過年的氣氛，最後一個工作日的清晨下起了雪。本來這天崇天宇都想休息了，被一個電話叫過來。

　　　他擼起袖子方便抽血，抱怨的說：「明天就放假，今天採集了樣本，等到上班也全都過期。就不能讓我安生這一天？」

　　　趙馨嵐舉著採血器假笑，說：「就因為明天放假，今天採集到的樣本，才全都歸我們使用。」

　　　崇天宇一噎，舉起拇指：「算你狠。」

　　　趙馨嵐呵呵一笑，嫻熟的扎針取血。真正狠的不是她，是他們BOSS才對！家在本地的還好，可憐組裡的科研狗，都不被允許請假，只能等到明天趕路回家。

　　　鐵血無情冷上司，這個人設也很帶感呢。趙馨嵐抖M的想著。

　　　看著鮮紅的血液流淌，崇天宇無聊的跟趙馨嵐搭話，「認識這麼長時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只知道你姓趙。」

　　　趙馨嵐腹誹，每次崇天宇來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跟BOSS搭話上，就算跟她聊天也是在打聽夏衍和白孟宸的私事。取完樣本他倒是想多待一會，白孟宸卻禁止他逗留。

　　　「我真是謝謝你還能記得我姓趙。我的名字是趙馨嵐，馨是馨香的馨，嵐是山嵐的嵐。」

　　　崇天宇讚嘆道：「真是個好名字。」

　　　趙馨嵐白他一眼，說：「是不是還要商業互吹一波？小時候我還恨過為什麼馨字這麼多筆畫。」

　　　崇天宇尬笑，砸了咂嘴，他說：「說真的，你這個名字我覺得好熟悉。總覺得在哪裡聽過……」

　　　用這招撩妹，會不會太老套？趙馨嵐想嘲他一句，看崇天宇陷入了冥思苦想，才撇撇嘴沒有說話。

　　　實驗室裡邊安靜了能有三分鐘，崇天宇猛然喊了一句：「我知道了！」

　　　趙馨嵐正準備給他拔針，手裡的止血棉都掉了，「別這麼咋咋呼呼，嚇死人。」

　　　白孟宸和其他研究員也看過來，崇天宇興奮的對趙馨嵐說：「我想起來了！我真的聽過你的名字！」

　　　沒人能對自己的未來不好奇，趙馨嵐也不例外。她問：「你還真知道啊！我未來是不是也是一個大人物？」

　　　崇天宇肯定的說：「是個大人物。末世後庇護所唯一的科研中心負責人，名字就叫做趙馨嵐。我想，這不是巧合，應該就是你！」

　　　趙馨嵐下意識的看白孟宸，說：「我是科研中心的負責人？為什麼不是BOSS？」

　　　「既然是你，那應該是你家BOSS不在了吧。」崇天宇低頭按著止血棉，等到抬頭發現實驗室安靜的異常，才發覺闖禍。他站起身，乾笑幾聲飛快的溜了。

　　　其他人有意無意的窺向白孟宸，低頭注視著電子顯微鏡，他嚴厲的說：「都看我幹什麼？今天的工作做不完，誰也別想下班！」

　　　四個手下縮成了鵪鶉，眼觀鼻鼻觀心，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引發雷霆震怒。

　　　白孟宸石像一樣坐著，他看似盯著顯微鏡下的樣本，實際上腦子裡亂成了粥。初次見面時，崇天宇那句「首領原來還有戀人」，就本能的讓他覺得不對勁。今天終於揭曉了，原來在未來的夏衍身邊，並沒有他存在的痕跡！

　　　放在桌面上的手在抖，白孟宸不想自己難看的模樣被人看到，起身離開實驗室。

　　　腳步自發的挪動著，腦海裡空茫茫，白孟宸也不清楚自己在哪。他只知道他很痛苦！他很憤怒！！他很不甘！！！

　　　為什麼——要讓他知道？！

　　　他為夏衍的輝煌而驕傲，可他已沒有機會親眼去見證。無論夏衍的未來會經歷什麼，那都全然與他無關！

　　　因為，他早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