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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人間》第105章
第 105 章

  九月秋雨終於開始細細綿綿黴化整個世界,然而常輝郡的遊客還是那麼多。

  老段家這幾天不知道從哪兒批發來大量的古代蓑衣斗笠,擺在老戲臺那邊賣,據說賣的還不錯,六十文一頂的斗笠,純利三十文,一天能賣出幾百頂。

  而今大傢伙只要出門就不缺錢兒拿,低頭隨意一劃拉,每天賺個兩貫三貫都不算多。

  江鴿子倒是能感覺到,老三巷人的語言豐富了,眼界也真是寬了,在過去的柴米油鹽語境之外,他們開始性格疏朗起來,遇到常來常往的藝術家們,他們還會默默的模仿,比如學他們穿衣打扮,留個長髮趿拉個草鞋什麼的……

  目前也說不清這種變化好還是壞,人的成長畢竟是不同的。

  江鴿子骨酥肉爛的養膘賴床了一段時間後,就把二季縣的戰巫,禁區與政治那些鬧心事兒統統拋棄到了腦外。

  不止他,周松淳打搬進來不過十天的時間,臉上的笑容就已經開朗多了。

  他每天下班還會去聯合點心加工廠,幫人扣點心。據他說,把麵團一個個塞進磨具,在齊齊整整的扣出來,再擺放好端進烤箱裏,是極其過癮的一個過程。

  他樂此不疲,走路都帶著一股子蓮蓉餡兒香氣,並對老三巷的奶奶婆婆的名人名言深信不疑。

  如段奶奶說的那樣,就是明兒要死了,你今天還不吃飯了?飯總是要吃的,人喘氣你就得動彈下去!

  所以這天一大早,大懶蛆終於捨得從床鋪上爬起,套上短靴,穿上暗紅色粗布格子襯衣,扣好牛仔布縫製的背帶工裝褲,扣上同色的棒球帽開始動彈了。

  甭問蓋爾為什麼會有棒球帽,幾乎地球表皮該有的運動項目,蓋兒都有,甚至古代就有,某人複製黏貼的時代太早了。

  可是整個蓋爾,能把戶外休閒真正穿出味道的人,大概就只有具有地球氣質的江鴿子了。

  周松淳早上離開家的時候,甚至盯著江鴿子看了幾十秒,然後極為不服氣的嘖了一下嘴兒。

  江鴿子遺憾的一聳肩,沒辦法呐!他就是穿什麼都好看,不信你出門去問街坊!

  哦!最近街坊們很忙,忙進貨忙開業,杆子爺兒回來了,三項後街就要熱鬧了,雖然後街房租是月繳制,可這樣在黃金區的鋪面每月只交五貫錢兒,那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

  雨水滴滴答答的透過頭頂的女貞樹葉,落在牛角尾街三十四號的中院內。在寸土寸金的老三巷,如今也就江鴿子還襯一個不到三百平方的中院。

  黃伯伯還說呢,要是他就再起個二樓。

  然後江鴿子問,我再起一棟是給鬼預備的麼?

  “嘖!幹活!幹活!”

  懶蛆拉了一下衣領,對棉雨呼出一口可見的雨霧,一伸手從前樓廊下拖下一袋建築材料,反手傾倒在地面高臺上,又將一邊的建築凝膠整桶的攪拌進去,用鐵鍬反復攪和了一通後,就尋了刮板挑了一坨材料,開始草率粗獷的往白牆上亂刷一通。

  許是實在沒眼看,他樹兒子就悄悄支開一片葉子,遮擋在被雨水澆灌的亂七八糟的建材上。

  前樓依舊熱鬧,嘈嘈雜雜的說話聲不斷傳入後院,尤其是母親抓孩崽子的怒吼,那真是幾十秒就要發生一次。

  通往後院的大門板,不停的被撞擊,還有人偶爾會使勁推搡,趴在門上努力向後院打量。

  怎麼辦?也不能掐死吧!

  江鴿子負氣開工,把牆壁坑的那叫個慘不忍睹。

  他中院做的很禿,除了做了葉紋的鵝卵石拼花,那真是啥植物都沒有,中間地段起了花型池子,擺了幾塊假山石,池子裏有活水,然而連水蓮殘葉都沒有一片。

  有時候植物的嫉妒也是可怕的。

  以前園林設計師對中院是有設計的,然而一連種植了幾次綠植,在經歷了每一填土,植物立刻就枯死的悲壯歷程之後,也就沒傻子來這裏添錢兒了。

  搞到現在,江鴿子中院唯一的綠色就是,頑強的生存在鵝卵石之間的苔蘚類綠色植物。

  對於苔蘚類的綠植,女貞樹也毫無辦法,畢竟它也滿身都是……

  某人的造園工程進行的有聲有色,牆面圖的就像是戰爭當中,機槍連開過的城牆殘垣般慘不忍睹。

  他圖的這種灰白材料,叫回音粉末兒,是出產自地下王城某處的特殊石質材料,之所以圖這樣的東西,那是他想做個地球霓虹水琴窟。

  水琴窟是什麼玩意呢,其實就是在地下掏個洞埋個甕,讓水滴答到容器裏,這個容器上口是狹窄的,水流到窟內會產生禪意的滴答流水琴聲。

  江鴿子當年出去旅遊的時候,對霓虹園林裏的兩種禪意設計癡迷不已,一種就是那種竹筒盛水的鹿威,一種就是水琴窟,從地下王城第一次接觸到回音石材,他就有這個想法了。

  並且,他想要改良霓虹在地下埋大甕的做法,準備於地下套個回音材料製成的回聲容器,力圖將水流的滴答雜亂聲調整到……如一滴石乳掉入千年深潭,打破鏡面破除霧障的感覺。

  他準備先把回音材料刷在左右牆壁上,當滴水聲從地下蔓延上來之後,再通過左右回音材料的第二次折返,就只流動在中院前後的直線上了。

  想法是好,就不知道弄完啥效果,兩輩子第一次造園,江鴿子還是做的相當認真的。

  大約上午九點半鐘左右,他家前樓禁止遊客通行的那扇木門,便再次被敲響了,這種敲擊沉悶而連續。

  最初他以為是遊客的孩子在搗亂。

  然而敲門聲一直持續了好幾分鐘,並且那邊還有人高聲喊到:“請問!有人麼?江鴿子先生在家麼?”

  江鴿子家的前樓,現在上下兩層都是攝影展館,牆上掛的都是連燕子的攝影作品,牆下是他曾放在梨花館招攬顧客的根雕茶台。

  大概許就是為了開門而開門,老三巷如今這樣只做藝術品展示的場館不少,一般展覽性質的,門票五文就能進門隨便看,不成丁的兒童免費,並且沒有售票員,就是個擺個大木箱子買票憑良心。

  江鴿子不缺錢兒,還給前面安裝了免費的冷熱水設備,無人茶包售賣機……按照四嫂子說話,那前面就是個茶樓!啥藝術展館啊,進去的就沒一個看相片的。

  所以,這還是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兒?

  聽到敲門聲,江鴿子還站在那兒反應了一下,才確定是找自己,並且他確定,無法進入三巷後街的人,那絕對就是陌生人了。

  是誰呢?

  將手裏的板子丟進石粉堆兒,江鴿子脫去手套,慢慢走到門前拉開門栓,猛的打開木門!抬臉一看他便愣怔了。

  那門背後是一溜兒八位,穿著打扮都極其嚴肅的正裝中年男女,並且這些人上衣左上的地方,都帶著各種各樣的金色小徽章,天平的,雙手的,金斧頭的……搞不清什麼組織,反正沒有一塊一樣的。

  怎麼形容呢?這些人就是那種一身的規範教條味兒,讓人一看就想推翻反抗的特殊人類。

  對方也被忽然打開的木門也嚇了一跳。

  當他們穩定情緒,認真打量,仔細辨認,這才看到門後這位身材挺拔,肌膚牙白,五官出奇的精緻的……小先生?正是他們苦苦上門,卻總是找不到的那個人。

  然而這位似乎跟他們看到的資料照片,區別還是很大的,大概就是拋光玉器跟沒拋光玉器的區別。

  事實上,江鴿子唯一在資料檔案中心的照片,拍攝于成丁那天,相片品質就是普通的證件照,這種照片的品質在哪個球都是一個球樣兒,都致力於遮罩人類內心氣質,有著把全人類都變成勞改犯的濃烈藝術特質。

  雙方靜默,互相打量。

  一直到最前面,氣質最鋒利的這位眼鏡女性咳嗽了一聲。

  江鴿子這才把聚焦對準她,挑挑眉道:“我就是江鴿子,你們是?”

  這位眼鏡女性四十歲左右,氣質有些像動畫片傳統概念當中刻薄中學教導主任的形象。

  她正裝,盤發,紅框蝶式眼鏡,眼神具有小局域常年打轉,唯我獨尊的刻薄性,尖下巴嘴唇薄,唇角邊上還有顆不大的黑痣。

  這黑痣生的位置玄妙,說可愛點這叫吃貨痣。有仇的話它也可以是媒婆痣,只是沒有毛。

  除了這些表皮的印記,這位女士內心的力量龐大,只要她開始佔據C位,大概別人也就不允許存在了,你必須看她!

  她扶了一下眼鏡問到:“你是?牛角尾巷三十四號的江鴿子?”

  江鴿子點點頭:“對!”

  對方集體鬆了一口氣,甚至有一位年輕人低聲抱怨道:“呼!可算是在了,我們已經來了最少……一百次了!”

  女教導主任向後瞪了一眼,接著從自己口袋裏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了江鴿子道:“打攪!我們來自璞倉,是楚國最高法院刑事九庭的辦事成員及州立兒童保護中心,法庭專門心理評估醫生,及州立財產評估中心的工作人員,我叫區展荷,是小組的負責人!”

  江鴿子看著名片上國家刑事法庭第九庭,國家五級法官的頭銜便明白了,這就是為了那兩個小傢伙來的。

  並且他們對自己的瞭解,大概就是官方那一點兒,教育程度不到中等輟學,有套房產在鬧市,年齡十九歲,有過繼歷史,賣牛肉乾的納稅歷史,大概就是他對楚國的唯一貢獻了。

  中州與楚國是兩個國家,所以他算是雙國籍的人,九州有很多人具有雙國籍或更多國籍。

  好在,這個邦聯制國家只使用一部大法,不然雙國籍也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要被兩個國家的法律管著。

  江鴿子是中州的貴族,軍中任職也是隸屬中州,除了表面的房產,連燕子幫他購買的股份,投資的專案,也均跟楚國毫無關係。

  最好笑的是,甚至他的藝術家籍也是中州籍,未來這些玩意兒大概也會跟著俞東池走,都拴在一條繩兒上了,他說他不是螞蚱,怕是也沒人會信了。

  藝術界的潛規則是這樣,誰的展館拿獎就就地入籍,如果該藝術家不願意加入被推薦藝術籍,也可回歸原籍登記資歷,這個很自由的。

  還有唯一能拓寬名氣的郵箱展櫃那邊,也早就被黃伯伯他們集體出租出去了,鬧呢!一個月三十到十五貫的展位,破名氣能吃麼?還不如租出去。

  至於楚國這邊屬於江鴿子的資料,幾乎是寒酸的一頁明。

  這些來自璞倉的公務員們,大概就是通過邢玉娟案知道的自己,然後看了一頁明的戶籍資料,最後就迷迷糊糊的一直走牛角尾巷三十四號的正門找自己。

  他們能找到才見了鬼呢,他前身家庭那些臭歷史,老三巷人就恨不得他們裏江鴿子八百里遠,給他們提示指路?

  想都別想!

  然而好心的街坊們卻不知道,自從知道那件事開始,江鴿子一直就在等今天。

  成熟對世界的態度,從來不是回避。

  不過?為什麼是最高法庭的人?江鴿子略微思考了,想不明白就只能拍拍名片,隨意的往兜裏一揣,點點頭側身讓出了位置,請這些人進屋。

  而他這樣的態度,也算得上輕慢了。

  九州法官九等制,五級已經是邁入上流階級的門檻了。

  有位年輕的辦事員十分氣憤的想說點什麼,可是那位區法官卻低頭警告到:“吳辦事員,為了孩子就請忍耐一些吧,我們~總不能把孩子丟進孤兒院,這裏……已經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

  年輕人抿抿嘴,壓抑住脾氣邁過門檻。

  江鴿子耳朵機靈,聞言便眉尾輕佻,他又探頭看看前樓,這來來去去的客人還挺多的,如今那些人正好奇的看著他,還有人探頭往他後院看。

  江鴿子一笑回手閉門,毫不客氣的拉上門栓。

  要不是前面按照規定必須開門,他是一個遊客都不想招惹。

  來客站在中院打量著。

  “你這院子很大!”區法官左右看看,見江鴿子過來,就誇獎了一句做開場白。

  啥也沒有的院子,也就只剩下寬大的讚美社交辭彙了。

  江鴿子笑了一下,帶他們來到後樓的樓梯下換下鞋子。

  這群人互相看看,紛紛坐在廊臺上換鞋。作為大都市的城巴佬,這群人有些接受不了傳統的居屋。

  江鴿子彎腰放好靴子,就感覺那位禿頂的中年人一直在觀察自己。

  他忽就歪頭問他:“心理醫生?”

  禿頭一愣,然後笑眯眯的點點頭說:“對!”

  江鴿子也笑著問他:“對我的初步評估是什麼?”

  很顯然,在這樣的環境下,問這樣的問題,有些古怪的味兒。

  禿頂心理醫生倒也是個有趣的人,他認真的想了一下,對江鴿子說到:“不符合年齡的沉穩度,出乎意料的敏感性,非凡的觀察能力……恩!目前就是這樣,對了,院子很好看,尤其是牆壁,是您設計的?”

  他對那副刷了半面,硬是刷出一股子殘忍氣魄的牆面倒是很在意的。

  “好看麼?”

  “……”

  區法官一邊換鞋,一邊在心裏對這位進行表面資產評估。

  她剛才計算了一下,前樓攝影展廳的流水,初步估計每天最少能接待遊客五百名以上,這還是下雨天。

  資料上顯示,這位叫江鴿子的年輕人並沒繳納房屋出租稅,所以這算合作經營?

  按照藝術家管理辦法,如他與前樓攝影藝術家算作均分收入的話,他每月收入大約在四貫左右,年入大概在稅後四十八貫,這麼大的樓體,每月只收四貫,這就有意思了,夠支付能源費的麼?

  他一定還有其他的收入,沒有被調查出來。

  眾人紛紛想著心事,穿著襪子站在了席子上。

  州立財產評估中心的人,立刻就對這種東西做出了一次價格評估。

  他笑著抬頭問江鴿子道:“江先生,這種墊子似乎是鐵橡木纖維?”

  江鴿子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回答:“據說是這個。”

  這一句話便觸發了這些人的敏感細胞,他們具有豐富的工作經驗,腦袋裏,瞬間全是違法地下經營,偷稅漏稅等不好辭彙,並且全體都不動聲色。

  資產評估員道:“哎呀!我家親戚也想用這種纖維的地板,你家這個就很好,卻不知道這是什麼牌子的居席?”

  他又欣賞的踩了幾腳,來回走動了一下道:“真不錯,感覺很舒服呢?”

  江鴿子嘴角抽動,回手拉開大雄寶殿……呃,議事堂的門道:“不知道,他們送的。”

  騙鬼吧!

  送價值璞倉一套高級住宅的地板?

  當這些人邁步進入議事堂,又一起驚呆了。

  呃,怎麼說呢!

  這位區法官經常上班的處理一般附帶民事的小法庭,大概也就這麼大了吧。

  能容納一百五十人以上的寬敞空間。

  “嘩,這地方……真是出乎意料的大啊,從外面竟然沒有看出來呢!”

  禿頭心理學家顯然掌握一定的,令人腦神經放鬆的手段,並且他的讚美具有一定的誘導性。

  他笑的放鬆,城巴老下鄉般的看啥都稀罕。

  江鴿子指著他們要坐的地方,比較客氣的說到:“請坐!這個很平常的,九州傳統建築方面,一貫的氣質就是藏山收水不動聲色,別樣乾坤借山照水,就是九州幾千年都不變的建築套路。”

  一群可憐的璞倉包子,莫名就想起自己住的所謂的規範化居屋,再看看這裏……竟有些羡慕這只有一條公路的小城了。

  當然,它第二條公路據說馬上要通車了。

  江鴿子引他們挨個坐下,一邊安排一邊說:“這是花籃廳的現代變種,老三巷的房子從古至今都保留這樣的特色……諸位如果有空可以多留幾天,四處看一下,從建築美學方面,老三巷是一座天然的古代建築博物館,玄廊飛燕,雨打斑竹,殘荷聽雨這樣的場景,現在也只有常輝郡的老建築裏有了。”

  來了就是客呢,老三巷民居客棧不少,只要花錢咱都哄著你們。

  這真是一場出乎意料的對撞,眾人不經意的被他吸引,然後分成兩排排排坐下之後,才驚愕的發現,他們竟然被人指揮了?

  最古怪的是,江鴿子習慣性的走到牌匾下盤膝一座,位置正好在屋子裏的中心地帶。

  這是準備統領我們?給我們下命令麼?

  這種視角,可真令人不舒服啊!

  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呢,就像區法官進了法庭就往最高,最中間椅子上坐一樣,這個地方就她說了算,人跟東西都歸她管著了。

  區法官有些彆扭的扶扶蝴蝶眼鏡框,抬眼卻第三次默讀正牆上的這幅對聯,這對聯,掛在她法庭外倒是很合適的,並且她有一絲絲不高興。

  公平,公正這樣的話,也不是這個人身份配的上的。

  想到這裏,區法官便略帶嚴肅的問:“你這對聯很好,是誰為江先生寫的?江先生~是社會江湖人士麼?”

  江鴿子一愣,卻想到什麼般的噗哧一聲笑了。

  他抬手拍了兩下巴掌,幾位脫去軍服,穿著傳統老衫的值班侍衛,打開隔扇門看向江鴿子。

  大都督就是一個人回來,一幕山莊也會很快為他安排好隨身侍從的,每天值班人員十二位,拿軍餉享受高額補貼那種。

  江鴿子對他們笑道:“有客人。”

  “好的!”

  等到隔扇關閉,從璞倉來的這些公務員老爺看向江鴿子的目光就更加古怪了。

  說好的牛肉乾販子呢?

  禿頂心理醫生,語言帶著笑意歎息道:“哎呀呀,真是了不起啊!住著這樣的房子,這樣的年紀,真是……議事堂?好字兒!好氣魄!江先生~經常給人講道理麼?”

  他滿面熱情的看向江鴿子,眼神純潔無辜的就像一隻幼年的考拉寶寶。

  江鴿子忍笑的點點頭,正要開口回答呢,門口的推拉門又被打開了。

  八位侍衛雙手端著一個小案幾,超有儀式感的腳步無聲的走到這些人面前,整齊穩當穩重的放下案幾之後,他們就像被指揮官用口令在指揮一般,放下案幾,向後挪動,沉穩站起,側身站成標準整齊的兩排,腳步無聲的走到屋子邊緣地帶,又無聲的端坐下來。

  這是一聲招呼不打的氣勢威脅?

  這個人呢?果然就是江湖人士,是在黑暗邊緣行走的幫派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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