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原野響起了密集的木倉聲,幾朵蘑菇雲徐徐升起,大地都在輕微的震動著。
無數顆心臟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所震撼,他們集體站在岸邊,傻乎乎的看著……目瞪神滯。
不見邊的天岸卷裹一陣微風,黑土地的腐葉味道,漸漸向著四面八方消散而去。
此時陽光已經帶走一切光明,只有篝火在不受影響的燃燒。
隨著枯燥的劈啪聲,刹那燃熬走一切流風,蒸騰的探險隊員的肌膚毛孔都往外淌著密集的汗水。
也分不清是畏懼的冷汗,還是火焰燎燒下的正常汗液。
就是感覺靈性無比平靜,卻心靈寒涼。
丹娘再次不合時宜的出現了,她桀桀,桀桀的笑聲又在船隊周圍不那麼愉快的響了起來,從她的聲音眾人能聽出,她彷彿在說著,看吧!看吧!我所說的一切,今日終於呈現,看!它終於還是來了,我說會有,它便來了……終於來了……
本來安靜的蜷縮在營地前方的甲咼人如今已經亂成了一團,風從原野那頭,帶來了他們祖先的警示,他們頓時惶恐,有的匍匐在地,有的仰望天空喃喃自語,甚至有甲咼人因為絕望,就從身上取出唯一的銅質小刀,企圖在魔魘到來之前結果了自己。
很顯然,對沛梧平原上的魔魘,甲咼人有著深刻的理解。
他們能從幾十裏外的地方嗅到危險的氣息,因為長期生存在沛梧平原,為了生存,他們已經發育出了先天就對魔魘退避三舍的能力。
想想也是,就連最低等的撕裂獸,它們的身高以及能力,都足夠將遇到一切肉身撕成碎片。
一級就是一人力,荊棘平原上的二十五級怪,都具有健康健碩蓋爾成年人的二十五人合併力,最可怕的是魔魘對一切障礙物,都是直接無差別攻擊,而人類又看不到它們,更無從反抗……
甲咼人認為與其變成碎片,還不如就此消滅自己。
一切的一切結合起來,便是末日一景,這裏是禁區,是沒有大型禁幕庇護的荒野……
士兵們沒有如普通人那般驚慌,沒有得到命令他們不能動,便只能壓抑惶恐,紛紛看向自己的指揮官。
俞東池安靜的站在原地,眼睛看向平原……
從進入禁區的第一天開始,他們就說它在這裏,丹娘也在不斷的說著沛梧平原上的歷史,有關甲咼人與魔魘與戰巫的那些糾葛歷史。
然而探險隊一路行來,它從沒有出現,就像這片土地也從未有過這等生物一般,俞東池原本以為自己得了個大便宜。
而這種便宜令他的心情總是患得患失,如一擊重拳擊出,然而對方只是個包裝華美的氣球,它不急不緩的卸了你所有的勁道,把你擺在中間憋的面目漲紅,手足無措。
現在……它來了,那一刹一切塵埃落地,卻又換了一種心情。
爆炸依舊在繼續……
連燕子帶著巫沖出祝禱室,他一邊跑一邊喊著:“鴿子!鴿子……你在哪兒啊?鴿子……到我這邊來!”
感謝他的提醒,俞東池也立刻清醒,他馬上舉目四顧,也找起了江鴿子。
正在尋找間,人們忽聽到一聲巨大的四驅車的啟動聲,俞東池頓時神色大變,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不!!鴿子!!”
是,沒有人比他更加了江鴿子了。
在那個人總是平靜無波的外表下,隱藏著的從來就是一顆瘋狂至極的心。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你總是捕捉不到他,哪怕只是他的一片衣角或者一片影子。
那是一種神奇的存在,他不懂畏懼,不珍惜自己,給他一根棍子他都敢舉著敲翻蓋爾星球……
他到底是又跑了……
大號的四驅車上,江鴿子穿著簡單的軍服,腳下的拖鞋此刻也不知道飛向了何處,他光著腳踏著加速器,滿面興奮……
四驅車在曠野上飛奔。
而他身後,那把神秘的大長弓又被背了起來,弓頭冒出四驅車的露天頂好大一截,還越來越遠……
一刹,俞東池就像思維不過腦子一般,一伸手將不知所措的戚刃從四驅車上拖下來,正要上去,卻被人按倒在地……
李子谷跟周松淳按著俞東池,俞東池奮力掙扎,他嘶吼了一聲,周圍的泥土忽翻出無數的小石塊,凝結在空中,做出隨時攻擊的緊繃狀態。
周松淳趴伏在地上,不顧他的掙扎,哀求著,撕心裂肺的求著:“指揮官……殿下!!大人……您想去哪兒呢?”
俞東池眼睛瞪的赤紅欲血,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該死的巫,開著一輛搶來的四驅車,緊緊的跟著那個人遠去了。
想去!哪怕是死!
也想跟鴿子死在一起……哪怕……沒了一切都想跟他一起死去……
而什麼都不知道的江鴿子,他的心在雀躍著,一路走來,他的拼圖越來越大,荊棘平原還缺兩塊就拼湊完全,這一刻他彷彿聽到轉職者百里香與百里長的呼喚。
他是做一個法系好呢,還是做一個什麼都會的兼職者好呢?
他想見那位給予巫最初能力的百里香,那位所謂的大地母神,他覺著有個答案就在百里香那裏等待著他……
急速思想間,一輛四驅車從身後快速趕來,與江鴿子並駕齊驅,江鴿子扭臉看到是連燕子,就沖他咧嘴笑了一下喊到:“上來!!!”
荒野上的野草不一的生長著,連燕子從一叢野草裏竄出,大聲問江鴿子:“什麼!!”
來回對答幾句,最後終於無法忍耐,趁著兩車再次交匯,江鴿子棄車蹦到了連燕子的車後,攀爬到了副駕駛的位置坐下。
他指著蘑菇雲更勝的地方大喊著:“左前!那邊……”
連燕子咧嘴一笑,向著遠方駛去。
探險車隊,士兵集合,進入一級戰備狀態。
巫的禁幕再次罩開,俞東池站在指揮室,強行壓抑住內心的焦躁,一步一步的安排工作。
現在的他,真就像個合格的指揮官一樣,肅穆篤定的一條一條的下達著應有的命令。
周松淳捂著自己的左臉站在參謀室外一動不動,腦袋亂成一團,不知道一會兒裏面這位安排完了,他再選擇跟著江鴿子那個瘋子去死!
他到底是攔還是不攔?
反正他現在十分確定,攔!殿下很有可能會先弄死自己,接著沖出去……
不攔,他百分之一萬確定,那位如果有事,殿下也絕對不會獨活。
他無數次從不同的角度,看到殿下用崇拜,瘋狂熱愛的目光看著江鴿子,這真是……一對不折不扣的瘋子。
所以他該怎麼辦?
他無措的舉目四顧,接著看到同樣捂著臉頰的李子穀,還有站在他一邊的,神色莫名,似乎在譏諷誰般的笑的一臉陰暗的李瓊司……這人就如鬣狗,已經躲在暗處隨時準備出來咬人了。
怎麼辦?他該怎麼辦?
就是在戰巫懸崖的葫蘆口,周松淳都沒有這樣驚慌過,他甚至絕望的想到,還不如就死在那場大爆炸當中就好了……
現場人人自危,遠處爆炸越來越密集,從密集的程度能感覺到,人類的反抗是那麼的茫然,那麼的漫無目標。
有人低聲祈禱著:“母神,您無所不在,請庇佑您虔誠的信徒!他是您無比忠誠的崇拜者……”
祈禱聲不斷響起……
心情憋悶的李瓊司開始還能忍耐,到了最後,隨著屋內通訊器內求救的聲音越來越淒厲,他的心情反倒越來越愉悅了,他想,這就是報應啊!
他終於發出一陣呵呵的古怪笑聲,接著得意洋洋的晃動身體,慢慢從神情緊張的眾人面前走過……
然而他這種充滿小人姿態,完全丟棄籍道血脈尊嚴的姿態並沒有上演多一會兒。還沒有行走幾步呢,他整個身體就忽然就向前傾倒,猛的趴伏在地,一刹如幾千斤巨石壓身般的,他如烏龜一樣就緊緊的扣在地面動彈不得了。
李瓊司掙扎了幾下,氣急敗壞的支起脖子抬頭對四周大喊到:“是誰!!放開我,我是燕的最高指揮,是誰給你們的權利……放開我,我們只是合作關係,你們沒有這個權利這樣對我!”
重壓力的技能,大部分的籍道血脈都繼承了,他現在也沒有明確的目標,恩……不如說他……並不想大面積的去得罪誰,所以他只能不斷的喊著是誰?
其實他心裏清楚,能把他壓制的動彈不得的血脈,這屋裏就只有兩人,一個是中州血脈,一個就是蜀國血脈。
他哪個都不能招惹。
幾個屬於燕的軍官聽到呼喊,紛紛沖進作戰參謀室,然而他們也沒走幾步,就紛紛被巨大的壓力扣在地面上動彈不得。
“是誰!!!!”
一切人如沒有看到他一般的看向天花板。
繼續虔誠祈禱。
都是一個窩子裏出來的崽子,就看不慣這傢伙的小人姿態。
李瓊司一直喊,一直喊到……俞東池走出來低頭看看他,接著對周圍人冷淡的說了一句:“先~抬出去吧!”
就這樣有人齊齊的走上來,七手八腳的剛把人抬起來,忽然,從通話器內傳出一聲夾雜在爆炸聲中的哽咽。
“指揮中心,指揮中心!報……報告指揮官,請求增援……增援啊!我們需要軍醫!軍醫!有人受傷了……變成碎片了……母神!指揮中心?!有人受傷了……求求你們,隨便誰……報告……指揮……我們已經安全,需要軍醫!軍醫……傷患已經集中……安……嗚……”
資訊很亂,並且這不是帶隊軍官的聯絡聲,通訊器裏的這個聲音並沒有組織情報的能力,他把資訊搞得一團亂……
室內一聲沉悶的物品墜地聲響起,接著一聲慘嚎嘹亮淒厲。
俞東池僵直的身體沒有放鬆,即便是聽到安全的字眼,然而那個聲音的背景依舊卷裹著各種大自然的呼嘯告訴他,那邊還在危險當中。
他幾步走到通訊器面前,趴在那裏用壓抑且冷靜的語調說到:“士兵!我是最高指揮官俞東池!士兵……現在我需要你詳細報告現場發生的……”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那位可憐的士兵又高聲驚叫起來:“母神!母神!!地震!!!母神……”
通話就此中斷,現場安靜的就如一幅畫。
俞東池趴伏的身體整個的顫抖起來,他抖了一會,忽站直身體,轉身向外沖去,然而沒走幾步,他的腰就被周松淳緊緊的抱住……
他說:“殿下~求您~!”
周松淳滿面哀求的看著他,一直看到俞東池忽然木然冷淡的從木倉套裏取出武器,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周松淳的雙手……只能無力的放開,他站在他那兒,眼睛含淚的努力哀求:“若是……若是這樣,殿下~不管您去哪兒,就請帶上我吧,這是我侍從官的責任。”
俞東池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點頭。
然而,當周松淳抹乾淨鼻水,面露驚喜沒走幾步,他也如烏龜一般的被扣在了地上。
好死不死的,他與趴在地下的李瓊司摔了個面對面。
周松淳艱難的抬起頭,看到自己的殿下從腰上解下自己的金色徽章,遞給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李子穀。
“如果我回不來,兩小時後請您務必帶隊向前,按照最初制定的計畫,找到污染源頭……”
他又看看周松淳,轉頭懇切的說:“把他帶到蜀國,給他一些庇護吧!”
李子穀雙目平視,死死的盯著俞東池……最後他伸出手,在接住勳章的一刹那,他笑著說:“好!可~值得麼?其實,時間會告訴你,沒有什麼不能被替代,情感這種無用的東西,是最具欺騙性……”
可已經放棄一切的俞東池卻無所謂的笑笑說:“啊,我知道的~也經歷過那樣的事情,所以~我不再想接受那樣的結果了……”
他無所謂的,徹底自由的放開了從前的一切,一邊向外走,一邊脫去身上的軍服,最後周身輕鬆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在他身後,周松淳發出淒厲的大叫聲:“殿下!!!”
他的殿下終於還是走了。
時間緩慢移動……
然後,一種令人生厭的嘲笑聲從地面再次響起。
李瓊司哈哈笑著:“傻子!中州李氏出了個傻子!!”
他大笑著,一直笑到與他面對面的周松淳忽對他吐出一口濃痰……
“呸!!”
可憐李瓊司出生至此,不到半年的時間,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還不斷的被人羞辱。
現在,他竟然被一個區區的宗室侍從官吐了一臉的濃痰?
動彈不得,他就厲聲叫駡,然而周松淳不依不饒的,發洩一般的呸!呸!呸!
在無人援救的情況下,這位籍道血脈終於放棄了自己高貴的血統,對著周松淳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
呸!!!
李子穀捏著手裏的勳章,好半天才被腳下的呸來呸去的聲音驚醒。
他低頭看了一會,對身邊的人厭惡的擺擺手吩咐到:“太難看了!分開他們,丟一個出去!”
他的侍從官悄悄挪動身體在他耳邊壓低聲音問到:“丟哪個?”
李子谷沖李瓊司支支下巴,接著進入了參謀室,坐在了俞東池的位置上……
穿越高高的蒿草,還有幾座不規則的小山丘,一塊不大的田野上,大地正在憤怒,泥土正在翻滾,地縫就在開裂,一條一條的縱橫溝壑就在本來平板的土地上,不斷分叉……最少有七級以上的地震正在此處發生。
連燕子根本站不住腳,他本來想擺起一個安全禁幕,然而這裏抖的根本沒法結印。
如此,他便與剛剛從現場救出來的十幾位狩獵隊的士兵一起滾動起來。
無依無靠的就像秋天倒入簸籮裏的糧食粒兒,到哪兒都是上天那只手說了算。
滾動當中,他發出很大的,已經失去人類正常嗓音的嘶吼著:
“……鴿子!鴿子!趴下~趴下!求你了~鴿子……趴下!”
然而,江鴿子就在他不遠的地方,一動不動的站立著。
他站的非常沉穩,仿若這場地震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一般。
他腳下的大地是安全安靜的。
仿若近前的地震與它毫無關係。
他沒有隨著地勢起伏而滾動不說,還張開了背後那把長弓,一下又一下的對著虛無,發著沒有箭身的虛無攻擊。
行為就像個詭異的精神病人,在對著一個不存在的目標說話。
連燕子喊了一會,忽眼睛一亮,就再不開口,又隨著大地繼續滾動起來。
他覺著身後有一種奇異的,妥帖的,令他感覺安全的力量,在無形的推動他,將他推的越來越遠……
江鴿子眼裏。
成群的二十五級荊棘長耳獸在成群結隊的蹦躂著。
最少又六七十只。
遊戲資料在迅速結塊。
隨著一個弓箭技能月華群發出去,現場長耳怪迅速倒下一大片……可憐巴巴的散落了一些銅子兒,連個白裝都沒有爆。
江鴿子輕歎了一聲:“嘖~呿……”
接著抬頭向四周看去。
如散星一般的荊棘碎片在結著它的塊,如從前幾塊那般,它們愉快的結合,在一番過程之後,總算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荊棘平原是明亮著的,它四處凝結著成片成片均勻如綠地毯般的草坪,因為遊戲設計沒有給予這裏鳥類,這就便沒有鳥,只有機械的風吹過,那些綠地毯就在成片成片的起伏。
那些起伏如尺子衡量過的一般,總是起伏在某個高度,然後緩緩落下……露出草叢裏隱藏著的兩位轉職者。
神官百里長還有他對面的……百里香。
江鴿子知道現在進不去,就只能充滿驚異的凝視……是的,他驚異了。
比起百里長的寬袍闊袖,玉冠高懸,仙氣繚繞,他對面的百里香,卻穿了一件虎皮粗糙縫製的皮裙?
江鴿子想起在常輝郡的那尊女神像,原來,傳說真的是從真實的生活裏演變出來的,所以這位轉職者百里香,她真的跟蓋爾人類接觸過,甚至還被幾千年前的人類,貼身換過衣裳?
百里長機械的揮舞著法杖棍頭,來回有規劃的移動,一邊移動一邊流暢的說著臺詞:“勇者,你的內心告訴我,你將會有個偉大征程,來……讓我幫助你推動這個世界吧!”
江鴿子腳下腳步微動,可是褲腿忽然被人緊緊的揪住了。
他低頭一看,便噗哧一聲樂了起來。
沒辦法,總是一身仙氣,走路都能走出生蓮氣質的連燕子此刻滾的就如一個泥巴土豆……
江鴿子看看如影隨行的地圖,最後總算依依不捨的捨棄了那裏,他回身蹲下,用還算擔心的語氣問到:“哎……還好吧?”
連燕子有些暈車,他歪頭對旁邊的空地吐了幾口後,用衣袖一抹嘴的說:“您說呢?”
江鴿子身體向後傾斜,立刻推卸責任到:“是你要來的。”
連燕子慢慢扶地坐起,他捂著胃部,有些不舒服的揉了幾下,語氣有氣無力的說:“對,是我要來……”
正在這個當口,那個總要慢上一步的俞東池先生,他總算是開著四驅車來了。
就又上演了一番跌跌撞撞之後,他掙扎到現場,先是四處看了一圈,接著發現了江鴿子。
江鴿子身上乾乾淨淨,就如一只無辜的小別(白)兔一般的跪坐在那兒!有些眼神無辜的還看向他,彷彿在問,你咋來了?你來做什麼?為什麼你總是要做這樣多餘的事情呢?
是吧,是吧,您就是這樣看我的。
俞東池幾乎是憤怒到了頂點,他幾步走過去,撲通跪倒,嚇了江鴿子一跳。
然後沒等他反應,俞東池就忽然大力的將他抱在懷裏,使勁勒了幾下之後,他如瘋子一般又推開他,又抱住……
他不知道該怎麼發洩,又氣又急就真的心智蒙住一般的用兩隻手使勁,使勁的合著江鴿子的兩頰,把他的腦袋揉到自己面前,忽然表情一變,前額一挺,他的腦門就從跟江鴿子的腦門,呯!的一聲碰倒了一起……
連燕子下意識的眼睛一合,下嘴唇一咧,上半身一抖後,他安靜的倒退幾步,歪頭又開始暈車嘔吐起來。
江鴿子立刻就想發脾氣,然而他卻忽聽到俞東池用泣血般的語氣說:“讓我死吧……求求您!我想死!即便是您想活著,我都不想活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拼命的用自己的腦門去撞擊江鴿子的腦門……
“我沒有目標了,不知道該怎麼好了!我抓不住你!看不到你,我就拼命的追,使勁使勁的欺負自己!你可憐可憐我好麼……讓我死!我睡不著,失眠!整夜整夜來回翻滾,我就問自己,我怎麼把自己的生活過成這樣?我就不能好麼……不能了……”
大概生命中從未出現過這樣的熾熱吧,江鴿子滿腦門血的看著俞東池。
俞東池也是狼狽不堪的滿腦門血,他五官上凡是能出液體的地方,都流淌成了河……
醜陋極了,也震撼極了!
江鴿子呆呆的看著俞東池。
而俞東池卻哽咽的依舊在說:“……我不想活了……真的,您總是無聲無息的消失!每一次離開,都走的那麼了無牽掛,我知道我不重要!我不想活了~一天,一分,一秒都不想活!我抓不到你,羡慕丹娘,我想變成她那樣沒有形體的永恆,成為亡靈也好,虛無也好,這樣……就能沒有重量的飄在您身邊……您想看我就看我,不想看我也沒什麼……只要我能看到您就好……”
你活著,我就永遠沒有重量的守候!
如果你死去……那我就隨便跟風消散,成為沒有……什麼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在外流浪中,昨天機場咖啡屋趕出三千,今天酒店剛整好!
恩……我捨得出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