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1章
「王兄見到我,定會帶我回宮的。我必須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會覺著安心。」燕離看著他,笑得繾綣動人,「你需要配合外面易容成我的人,一定不要讓王兄帶我回宮就成了。」
楚宴覺得疑惑:「你不想回去?不想奪回你的身份?」
燕離的笑容變淡,聽到楚宴的問話,態度一瞬間冷淡下去。
「自然不想。」
見他如此,楚宴也不好再問什麼。
不過兩人約好的是七國使臣來訪的時候,他假扮燕離拖住燕王而已。
燕離從櫃子裡拿出了一件衣衫遞給楚宴,這件衣服豔紅,楚宴卻沒有半點猶豫的穿上。
燕離疑惑:「你不抵抗一下?」
楚宴畢竟是男子,穿女子的衣服竟……一點也沒有反抗?
楚宴接過了衣衫,走到屏風那邊去換衣服。聽到燕離的話,楚宴動作一頓:「都決心好了要去那邊,甚至都易容了,還矯情什麼?」
聽了他的話,燕離最終輕柔的笑了起來。
等楚宴換好衣服出來,看著這樣的楚宴,他不由眼底一亮。
其實燕離的易容並不是完全抹去楚宴本身的痕跡,更多的則是柔化他男性的冷硬,將每一處都更柔和一些。
當初在梅亭的時候,他就覺得楚宴適合紅色。
如今真的穿了紅色的女裝,燕離覺得驚豔極了。眼梢那一抹豔紅,為他那雙眼睛更添了幾分柔媚。而楚宴的身高比尋常女子高多了,遠遠望去只覺慵懶而又靡麗,宛如一朵盛開的花。
燕離在這吹雪樓裡看過無數美景,縱然如此,還是被眼前的景色給震驚。
燕離勾起嘴角:「紀止雲說過我們很像,如今還像嗎?」
燕離湊近了楚宴,這個位置正好對著那邊的銅鏡。
楚宴看著鏡子裡的他們二人,只覺得完全是兩個女子了。
燕離這一身也是好看到極致,磨鏡之好那個詞忽然又從腦海裡浮現……
楚宴呼吸微亂,不自覺的瞥開眼:「你湊得太近了。」
燕離輕笑一聲放開了他,從袖子裡遞出一個瓷瓶給他:「嗅一嗅,這個能暫時解你身上的藥。你去那邊吧,記得,要讓王兄打消接我回宮的心。」
暫時……?
楚宴皺緊了眉頭,還是接過了燕離手中之物。
那瓷瓶裡的東西一點也不好聞,只留下嗆人的味道。
不過聞了這個以後,他身上的情/動顯然減少,
楚宴看向了他:「那邊不是有個易容的替身嗎?你為何不讓他假扮你?」
燕離淡然道:「你以為王兄身邊的人都是傻子麼?不說其他暗探,單說淮月……若接觸的時間略久一點,就能拆穿易容。」
得知這個原因,楚宴也不再懷疑了。
他推開了門,便朝著那邊走去了。
房間內又只剩下了燕離一人,燕離皺緊了眉頭,覺得這裡面的空氣太過沉悶了。
燕離走到那邊,將窗戶打開,裡面的暖香便立馬散了出去。
外面下著白雪,飄飄而落,很快就積累了厚厚的一層。
燕離的神色卻仿佛飄得很遠,喃喃的道出一句話:「母后……你的仇,我很快就報了。」
—
等走到那邊,楚宴走進去的時候,果真所有人眼底都閃過了驚豔之色。
特別是燕王,就連訓斥的話,也堵在嘴邊。
淮月害怕楚宴受到牽連,畢竟燕王最近心情欠佳,便急急忙忙的說:「我們並未叫人來!你出去吧!」
楚宴進去的時候,第一時間看見的不是燕王,而是紀止雲。
他方才同燕王爭辯,已然失去的風度。要知道紀止雲極重士族之風,不會有這樣失禮的時候。可他卻為了燕離,寧願拋卻自己的傲骨。
楚宴的心底痛到極致,低垂著眼眸,鴉羽似的眼睫微微發顫。
「這位是……?」
笙娘連忙介紹:「似乎是來自齊國。」
「齊地出美人。」
笙娘仍舊笑眯眯的看向了他,臉上半點慌亂不減:「公子們談事也無人伺候,縱然不需要他來服侍公子,但倒杯酒之類的事情還是交給他來做吧。」
笙娘把服侍二字咬得格外曖昧,在場誰都聽懂了她的意思。
「這個情況,他能留嗎?」紀止雲在警告笙娘,說他們的談話不宜有外人在場。
笙娘輕柔的一笑:「放心好了,司徒大人難道還不放心吹雪樓?我挑的人還能不合心意嗎?他又聾又啞,又怎麼能把公子們的事情說出去呢?」
紀止雲原本想拒絕的,可看見他眉目之間竟有些像楚宴,竟一時之間愣了神。
直到假燕離輕喊了幾聲:「止雲?」
紀止雲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沉悶得心裡酸脹。
他滿心都是楚宴,就連看一個姑娘也覺著像他。
就連燕離要永遠回到燕王宮,去到他永遠觸碰不到的地方,紀止雲似乎也沒那麼在意。
楚宴乖巧的走到了那邊,為燕王斟酒,燕王完全視若無睹,當他不存在似的。
「寡人知你所想,便想讓燕離回來,讓葉霖再次回到你的身邊?呵,絕無可能……霖兒已經同寡人有了肌膚之親。」
楚宴一聽這句話,手抖了一下,差點沒拿穩酒壺,讓酒壺直接撒了出來。
紀止雲的臉色鐵青,捏住杯子的那只手極其用力。
「我不信他會背叛我,王上強迫了他嗎?」
「強迫?是他說心悅寡人,你又不是沒聽見。」燕王勾起唇角,毫無留情的打擊著情敵。
楚宴忽然看向了他,覺得燕王驕傲得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兩兄弟都這麼騙人?
楚宴勾起唇角,打心底覺著燕王可愛。特別是在床事上,又凶又狠,他都不用怎麼動,幹活的事情全交給燕王做就可以了,正戳他萌點。
咳。
紀止雲臉色灰白,因為對方是燕王的緣故,並未出言得罪。
只是他心裡悶極了,同時竟為了當初的事情生出了點後悔。
那杯毒酒下得重一點就好了。
這樣,楚宴就死在了牢裡,不會同燕王見面。
那樣他到死,也戀慕著自己,是屬於自己的東西。
「……葉霖當真心甘情願的說了這話?」
「自然。」
紀止雲臉色更加蒼白,連呼吸都亂了。
楚宴自然不知紀止雲心底所想如何,只是看他這模樣,楚宴心底閃過了快感。
——先生,你知道疼了嗎?
——我比你更疼,疼到恨不得連心都挖出來,那顆裝滿了你的心,我寧可不要。
他倒好了酒,給紀止雲、假燕離和燕王每人遞了一杯過去。
最先遞給紀止雲,最後再遞給燕王。
楚宴的動作,很快就吸引了一人的注意力。其實自楚宴進來,淮月便一直都在盯著他看。她看出了古怪,總覺得眼前的女子可疑極了。
而淮月之所以沒看出假燕離,乃是因為楚宴現在扮的是女子,難度更高,也更容易露出破綻。
淮月終於確定了眼前的人不是女子,便小聲的在燕王耳邊說了什麼。
當楚宴拿起酒杯遞給燕王的時候,一直忽略他的燕王終於深深的凝視起眼前的人來。
在紅衣的映襯之下,他的皮膚細嫩得猶如白瓷一般,一身火紅之色的他氣質卻帶著幾分慵懶,端詳著別人的眼神,真猶如遠在行宮中的那個人。
因為當葉霖放下戒心的時候,也是這般懶洋洋的看人。
雖然裝著乖,但燕王卻看清了他的內裡如何。明知道葉霖並非什麼小白花,他還是湊過去想要嗅一嗅他的香氣。
誰知這麼一嗅就不得了了,那香氣奪魂攝魄,讓人駐足,挪不開腳步。
——燕王認出了他是楚宴。
看到楚宴的眼梢畫著一抹豔紅,燕王伸出手去,輕輕揉皺了那抹豔麗,頓時就暈開了一層。
那顏色還沾染在自己的指尖,仿佛他的手指頭都像是一簇含苞的花兒似的。
這麼嬌嫩的顏色……
「為寡人斟酒。」
楚宴不清楚為何燕王的態度怎的一下子變得柔和了,便為他斟了一杯酒。
誰知燕王的手在不經意之間輕輕的捏了一下他的腰,楚宴的沒拿緊酒壺,一下子就把酒給撒了出來,還恰巧灑在燕王的手背上。
楚宴覺得燕王就是故意的,哪知燕王當真滿含笑意的伸出手來:「你撒的,舔乾淨。」
看見放在自己嘴邊的手指,楚宴臉色一陣漲紅。
紀止雲為他求情:「王上,這位姑娘耳聾又啞,想必聽不懂你的話。」
「怎會?寡人說得明白,他既然又聾又瞎,想必懂得唇語。」燕王鳳眸微眯,「是吧,姑娘?」
楚宴深吸了一口氣,若是此刻不舔,怕是要露餡。
他半張著唇,露出了紅色的舌頭,用舌尖輕輕的舔著燕王的手指。
這個畫面色氣極了,饒是他們這些人看著都覺得喉嚨微緊。對方滿臉紅暈的含著燕王手指,雖然眉頭緊擰,表情卻是誘人至極。
燕王差點被舔出了反應,可想起紀止雲還在此處,便正大光明的將楚宴抱在懷中:「你蹲在那裡麻煩,不若來寡人懷中?」
楚宴一瞬被他扯入了懷裡,差點驚呼出聲。
還好在那一瞬之間楚宴忍住了,只是燕王卻以一種更加強勢的姿態抱著他。
「淫/穢不堪。」那個假燕離說出了這句話,雖然病懨懨的樣子,卻不是扮演著那種軟弱的角色,「王兄喜愛什麼美人沒有,非要玩這種又聾又啞的?」
燕王也不理會,只獨我獨行的霸道:「淮月,送離公子回宮。」
淮月微愣:「王上呢?」
「呵,寡人自然在此同美人玩樂。」
淮月猶豫了一下,終究遵從了燕王的命令,想要帶著那個假燕離回宮。
假燕離心叫糟糕,不由滴下了冷汗。原本是扮演著主人的模樣,想要激怒燕王,讓他放下帶他回宮的念頭。畢竟方才那話,大多數人都會勃然大怒吧。
竟沒有想到,他做了錯事,讓燕王直接說了一句要帶他回去。
燕王身邊那個淮月不好應對,從他一進來,便一直注視著他。
大約是發現了他是假的,燕王想要順水推舟,後面等待著他的有什麼,他完全不敢想。
假燕離朝燕王看了過去:「王兄,倘若我回去了,你打算如何處置葉霖?」
燕王的臉色徹底冷淡了下來:「難不成你也像紀司徒那樣,覺得是葉霖占了你的位置?」
假燕離就等著燕王厭惡他,發怒呢:「自然,難道不是這樣麼?」
燕王冷笑了一聲,不想同他交談,只是輕輕的錘了下自己的腿。
又開始疼了,自從見到某人以後。
「淮月,愣著幹什麼,還不帶他回去。」
「諾。」
假燕離冷下了臉,這下子真的無計可施了。
正當此時,楚宴想起燕離交代他的事情,可這個時候他完全無法阻止。淮月快帶著假燕離離開了,楚宴的心臟砰砰的跳動了起來,他終於喊了一句:「等等!」
他說了話,所有人都震驚的看向了他。
因為笙娘介紹的時候,他們都以為楚宴是真的又聾又啞。
燕王鳳眸微眯:「不裝了?」
楚宴臉色泛白:「你當真要讓他回去?」
「他是寡人的弟弟,自然要跟寡人回去。」
「王上……紀止雲當日讓我代替他去死,我和他,勢不兩立!」
此言一出,紀止雲才驚覺了此刻穿著女裝的人是楚宴。他錯愕的看了一眼假燕離,因為他知道吹雪樓的主人就是燕離,只有他……也唯有他會做出這種事。
為何?
紀止雲只覺得胸口鬱氣難消,他費盡心機要讓燕離回去,享受他原本的尊榮。
可誰知對方根本不領情,甚至連這種事也不同他說!
還有……剛才做那種事情的人,竟然是楚宴?
他當真如同燕王所說那樣,和燕王有了肌膚之親?
紀止雲心亂如麻,一時之間就遭受兩人的雙重背叛,心痛到難以承受。
他竟漸漸分不清這到底是燕離騙他,還是楚宴和燕王有了肌膚之親這件事情給他帶來的沉痛更深。
「王上,請你斟酌。」楚宴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燕王眼神微閃:「寡人可把他安排到另一處,絕對讓你看不見他。」
「不行!難道王上還不明白?我與他根本無法共存。」楚宴淒厲一笑,從燕王懷裡起身。
恍惚之間,他頭上的步搖被蹭落下來,落到了燕王身邊。
步搖和地面碰撞的時候,發出清脆的聲響。那聲音恍若撞在了心上,會響聲玲玲不斷。
而楚宴的眼神卻直直的望向了假燕離那邊:「為什麼我要替你承受這些?就因為我曾仰慕喜愛過先生嗎?」
此言一出,紀止雲的心臟宛如針紮,痛得更加厲害。
事到如今,他還承認自己喜歡過他?
紀止雲竟感受到了那麼一絲絲的後悔。
自己當初喜歡的人是楚宴該有多好?
那麼他們至少幸福的生活在周國,而不是現在千里迢迢的跑來燕國,還這般針鋒相對。
紀止雲對自己當初做的事情生出了幾分悔意,也許將來……他會更加後悔。
[紀止雲悔恨值:半顆心。]
§ 第32章
這話楚宴說得半真半假,神態之中滿是倦意。
假燕離說:「這並不是我要求紀止雲做的,他如何對你,都是他自己的想法。」
紀止雲捏白了手,他當然知道假燕離說的這句話是真的。
當日,燕離被周王關入牢中,誰都不能去探望。紀止雲以為燕離是必死之局,便想出了這樣一個法子,讓楚宴去代替他死。
他護著燕離已經護成了習慣,自然而然的這麼去想了。
他不需要知道旁人的痛苦,楚宴被喂下毒酒的那一刻起,這個人在紀止雲心裡已經死了。
紀止雲覺得他的心仿佛空了一塊,當時不覺著疼……是因為他尚未發覺自己對楚宴也是有感情的。
如今好不容易意識到,心卻越來越痛。
「我知,可我依舊無法與你共處。」楚宴余光瞥向了紀止雲,他竟讀出了紀止雲那一閃而過的悔色。
悔?
紀止雲會後悔嗎?
楚宴眼底淚水都快泛出。
「宮中已有一個燕離,這個燕離,既然紀司徒喜歡,便讓他留在你身邊不是更好?」
當燕王這麼說的時候,楚宴睜大了眼望向了燕王。
燕王是……選擇了他?
「可……」
「沒什麼可是的,紀司徒如此珍視燕離,理應不會讓他吃苦。」燕王笑了起來,「寡人說得難道有錯?」
紀止雲的心情更加沉重,覺得燕王這番話會傷到燕離。
他又忍不住生出幾分妒忌,因為燕王太維護楚宴了,完全對楚宴情根深種的模樣。
「王兄既然這麼說,那便等我在宮外養好身子再說吧。」假燕離笑了起來,並未對燕王這個舉動有所反對。
看燕離的反應似乎並未有什麼芥蒂似的。燕王抿著唇,一旦燕離開心,他就極不開心。
他和他表面上是兄弟,實際上則是仇人。
「哼,既然你這般想,寡人便成全你。」
假燕離微微頷首,便走到了吹雪樓外面。
紀止雲很想拉著楚宴離開的,可燕離都走了,他也不能久待著。
臨走前,他看見燕王走到楚宴身邊,用手握著他的腰肢,肆意啃咬著對方的嘴唇。
紀止雲忽然氣不順,臉色也逐漸變得鐵青。
憤怒湧上心頭,那是一種遭人背叛之後的情緒,完全抑制不住。
直到最後,還是假燕離過來拍了下他的肩膀,紀止雲才從那份情感中拔了出來。
等到兩人走到下面,外面風雪雖然不大,卻涼得拍打在紀止雲心裡:「離兒,你真的不想回宮麼?為何不與我細說?」
「我自有我的事情要做,回宮會很不方便。」
紀止雲咬牙:「今日葉霖會出現在這裡,也是你的安排吧?」
「是我的安排。」
「你為何這樣做?」紀止雲眼底閃過沉痛,「你難道不知道我與他……」
「止雲,你太喜歡為我決定一些事情了,甚煩。」
這是燕離頭一次這麼明確的說甚煩這種話,紀止雲呼吸微顫:「我為你做的那些事情,就只換來一句甚煩?」
假燕離還沒忘記樓主吩咐,他淡淡道:「那你把今日的事情告訴給我了嗎?還說不是為我做決定?」
紀止雲抿著唇:「我只是想讓你儘早回去……這樣……」
假燕離看穿了他,輕笑:「這樣就能換回葉霖了?是嗎?」
紀止雲皺緊眉頭:「你在說什麼?不是這樣。」
「事到如今你還在逃避?止雲,我與你一同長大,你想拿我換回葉霖,而不是像你嘴上說的那樣,想讓我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當心頭的那點秘密被拆穿,紀止雲臉色都僵硬起來了。
若不是燕離點穿,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潛意識這樣想。
他真正的想法是拿燕離換回葉霖?
風雪吹得他的髮絲狂亂,紀止雲抬頭看向吹雪樓,如今燕王和楚宴所在的房間,他們在做什麼,答案不言而喻。
被人戴了綠帽還能有什麼感覺?
紀止雲心塞到極致。
「回吧。」
紀止雲的聲音融在風雪裡,假燕離看了他一眼,到最後什麼也沒有說。
主人命令,其中滋味得讓紀止雲自己發現,他不能再插手。
提醒他一兩句,不為過吧?
—
吹雪樓二樓的房間內,燕王已經撩開了楚宴的衣衫。
女子的衣物比男子更難脫,可吹雪樓給姑娘們穿的衣衫卻是特製的,輕輕一拉就能被拉下。
燕王眯起了眼,之前楚宴那麼排斥他,自己心裡也不是滋味。
楚宴朝他開口說話,便是同他示軟了。
自己又不是個傻子,如何能不把握這個機會?
裡面的溫度不斷上升,那原本不整的衣衫被燕王拉了下去,露出半個背脊。上面還有他吻出來的紅痕,尚未消散。
燕王的手指輕輕在上面流連,讓楚宴渾身發麻。
「別看……」
「這麼美,不看可惜了。」燕王發出一陣輕笑。
楚宴望著他:「你不介意?」
介意什麼?傷疤嗎?
「不介意。」
楚宴震驚無比的看向了燕王,這麼多的吻痕,他連這個都不介意嗎?
「王上為何答應我今日的請求?我知道……我今日很任性。」楚宴滿眼不安。
燕王卻淡然的說道:「這是你第一次要求寡人做什麼事情,既然是第一次的請求,任性一些寡人也會答應。」
他當真很寵自己,想必寒鐵鍊的事情也是他默許了之後,陳周才能把鑰匙給偷出來的。
楚宴的心裡生出了些許暖意,他痛得太久,忽然有一個人這樣溫暖自己,讓楚宴覺得猶如身處在夢中似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眶含淚:「謝王上。」
燕王在他耳邊低語:「你下次若是穿女裝,寡人希望你只在寡人面前這麼穿。」
——旁的人,不許看。
楚宴方才還覺得感動,此刻卻漲紅了臉。現在的情況,他根本無法朝燕王解釋自己為何會穿著女裝!
楚宴只能把那些話全數壓了回去:「好。」
見他答應,燕王笑了起來。
淮月早已經從屋子裡退出去了,因此這個房間就只剩下了楚宴和燕王兩人。
燕王想起楚宴剛才舔自己手指的感覺,一時之間呼吸稍亂。
他不需要知道楚宴為何會在這裡,他寵一個人,就要把他寵壞,而不是這樣戰戰兢兢。
因為兩人挨得很近,楚宴注意到燕王那處已經硬了起來。
他坐在燕王身上,心亂如麻,不知怎麼辦才好。
方才中的藥,雖然一時之間壓制住了,現在因為燕王,楚宴又有些情/動。
可楚宴還記得,燕離就在房間那邊看著。
他決不可做此事!
「王上……能讓笙娘準備一桶冷水嗎?」
「……嗯。」燕王想起他那日的反應那麼激烈,自然也不敢對他用強。
不過其他事情,他倒不介意試探試探對方的底線,「不若你也同寡人一起沐浴?」
楚宴自己也起了反應,自然尷尬的點了下頭。
很快笙娘便叫人拿了一桶水進來,冬天洗這麼冷的水,楚宴剛下去的時候,整個人都透心涼了,還能有什麼反應?
當燕王下水的時候,狹窄的桶裡,兩具身體互相緊貼。
楚宴的身體是冷了,可燕王緊貼著他的身體,卻依舊火熱。
楚宴:「……」
[嘖,我懷疑燕離有偷窺癖好,否則他絕對不會給我下藥!]
[這人設還是很有羞恥心的,千萬別露餡。]
[……你的意思是我沒有羞恥心?]
[咳,我沒這麼說。]系統有點心虛。
楚宴嘿嘿笑了兩聲:[要不是怕崩人設,在別人的注視下做,也賊雞兒刺激了!]
[……]這傢伙就是沒羞恥心!
不過現在這個場景,楚宴和燕王完全沒什麼機會再發生點什麼了。
[對了,紀止雲的悔恨值已經有一顆半星了。]
[!!!你怎麼不跟我說!我還以為一直沒攻破這一角,不敢對他用記憶編制!]
[哦,我是個佛系的系統,忘記了。]
它其實提示了,也皮了一下靜音了而已。
[……]
乘著和系統吐槽的空隙,楚宴已經洗好了。
他根本就不敢看燕王,而是掙扎著起身。
「王上,我洗好了……」
「嗯。」燕王的聲音裡帶著隱忍,「你去外面找淮月,讓她幫你準備一套男裝。」
「……好。」
楚宴還弄不懂燕王支開他做什麼,不過他現在穿著女裝,的確萬事不便。
很快,他便走出去找了淮月。
淮月就站在門口,朝楚宴行了一個禮:「方才我已經找笙娘準備一套男裝了,公子盡可在隔壁的房間換衣裳,笙娘說那邊沒有人。」
沒人才怪了!
楚宴嘴角微抽,還是按照淮月的說法去了隔壁。
這易容在一天之內是掉不掉的,沾水也無法掉,必須得拿專門的材料才能將其卸下。楚宴想了想,還是認命的走到了隔壁去,想找燕離卸下他的易容。
當楚宴走了進去,燕離果然還在裡面,是不是剛才的事情他都看見了?
一時之間,楚宴頗有些不自在,朝他伸出了手:「解藥。」
「什麼解藥?」
「就是……你下的那藥的解藥!」楚宴咬牙。
燕離悶笑了起來:「你現在不是沒事了嗎?我看現在不是你中了藥,而是我那個好王兄中了藥。」
「……什麼意思?」
燕離但笑不語,楚宴卻透過了小孔,看到了一副香豔的畫面。
燕王竟……竟在紓解欲望?
他不敢再看下去,心口卻咚咚的跳了起來。
「你一直在這邊看著?看到多少?」
燕離挑眉:「不多不少,正巧全都看見。」
楚宴臉色都僵硬了:「你怎麼這般……」
「不知羞麼?」燕離湊到了楚宴面前,「在你面前我是如此,在紀止雲和其他人面前可不是。」
楚宴只當他是羞辱自己:「我來這裡不能太長時間,我的衣衫呢?」
「拿去洗了,給你準備了乾淨的。」
楚宴一怔,也沒仔細細想,便接過了燕離遞過來的衣衫。
他仔細看了一眼,這衣衫還算莊重,玄色如墨,衣領處和腰間勾勒著金絲線。
楚宴接過來,不發一言的走到屏風處換掉。
「裡面有卸掉易容的東西,你換好了便直接出來吧。」
楚宴果真看見了燕離準備的東西,便用清水先卸掉了自己臉上的易容和妝容,這才穿上了那件衣衫走了出來。
燕離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邊,忽然湊了過去:「公子如斯俊美,叫我心癢難耐。」
他雖然穿著女裝,也依舊掩蓋不了那快要溢出的攻氣。
楚宴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別跟我鬧。」
燕離勾著他的後頸,身體都傾了上去,兩人貼得很緊:「公子身上穿的衣衫,可是我的舊衣。這上面……全然是我的味道。」
看著燕離膩人的笑容,楚宴終於拉下了臉。
他想要推開燕離,奈何對方粘他粘得甚緊:「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想報復紀止雲,不必借助我王兄的力量,讓紀止雲見著我們在一起的情形,不是讓他更加心痛嗎?我就可以,你怎麼不選我?」
楚宴眼底滾動著黑暗:「你既然借著那個小孔看見了,就該知道我當時說的是實話。我和你,除卻利益,不能共存。」
燕離愛極了他這個模樣,深深的凝視著他:「你看,你除了在我面前如此,在紀止雲和王兄面前,可有暴露自己的本性?難道那天晚上,你不快活?」
楚宴的呼吸都顫抖了,燕離非要胡鬧,他將燕離的手給拉住,將他推倒在案幾上,上面的酒壺被打翻,酒水順著一角,便流到了地上:「就那日?又不是什麼真的做了,我說了,那天的事情不需要在意!」
燕離悶笑一聲:「惱羞成怒,想要做回來了?」
楚宴:[……我覺得我和他拿錯了劇本。]
系統:[自見面以來,他好像一直在戲耍主人,我都看見了。]
楚宴栽了很大的跟頭:[真可惡!看我皮回來!]
系統驚恐極了:[等等,你想做什麼?]
楚宴暗搓搓:[不報此皮,誓不為人!]
[……]成語是這麼亂用的?
聽見燕離這麼說,楚宴便徹底沉靜下來了。他用手指摩挲著燕離的臉,繼而綻放出一個笑容:「那日之後,我就變成了一個自己以前很討厭的人。」
那柔軟的觸感在燕離臉上,他一點也不覺得是楚宴在調戲他,反當做享受。
「哦?」
「錙銖必較,誰若是欠了我的,就得還回來。」楚宴眼底暗潮翻湧,在燕離耳畔低聲道,「你說,你可以還回來是嗎?」
這聲音刻意壓低,在燕離耳畔聽來充滿著誘惑。
燕離的笑容一斂:「我並不介意。」
楚宴的臉色略僵,終究不如燕離這般不要臉不要皮的。
而燕離還笑嘻嘻的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請公子憐惜。」
楚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壓著他,而是從案幾上起身。
「公子?」
見楚宴不理他,燕離歎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淩亂的衣衫,湊了過去:「理一理我嘛。」
他竟在對自己撒嬌?
這種認知,讓楚宴覺得很奇怪。
他們是什麼關係?除卻利益,就是死敵,還是……情敵。
他雖然不再對紀止雲抱有愛意,可燕離和他的關係絕不可能改變。
一個念頭湧上了楚宴心頭——他喜歡上我了?
楚宴呼吸都不暢了,倒退了好大一步,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他迅速的穿好衣衫,很快就走出了這個房間。
楚宴想起了自己心底最初產生的那個陰暗的念頭——
要讓燕離對他神魂顛倒,輕訴情腸,然後讓紀止雲眼親眼看到這個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