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3章
燕擎的舉動,讓太王后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變了又變。
「王兒,母后這就給你去請醫師!」
「等等,請醫師做什麼?」
「那碗粥你吃下去多少?」
楚宴明白了,她還以為燕擎給他下了毒呢。
楚宴只能跟她解釋:「我沒事。」
太王后仍舊不相信,畢竟之前燕擎怎麼對待她們母子,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楚宴十分無奈:「我真的沒事,燕王若要下毒害我,怎麼會這麼屈尊降貴,還親自來喂我?」
太王后還是把這口氣給忍了下來,輕聲朝楚宴說:「王兒,母后給你準備了白玉芙蓉粥,口味清淡又滋補,最適合你現在吃了。」
楚宴看了下燕擎,又看了下太王后,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多謝母后。」
在這裡多時,燕擎也該離開了。
他朝楚宴叮囑幾句,便在宮人的攙扶之下離開了這裡。
等燕擎走後,太王后的臉色都蒼白了:「王兒,那個煞神怎在你這裡?還親手喂東西給你吃?」
楚宴將那日的事情原封不動的告知給了太王后:「王叔原本對我說,只要齊國願意給魏國半壁江山,魏國就會助齊國一力。當日我帶燕擎去了森林裡,誰知魏國真正的目的竟然是將我們一網打盡。」
聽到這裡,太王后慌亂極了:「那魏國是騙了我們?」
「然。」楚宴歎了口氣,「母后,那日又發生了許多事,總之現在齊國和燕國結盟了。」
這番話,又讓她震驚。
「結盟?燕擎看上了我們齊國什麼?他只消一聲令下就能戳穿齊國最後的防線,他……」太王后說到這裡,又忽然間想起了燕擎剛才的動作,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他看上了你?」
楚宴硬著頭皮,此時也找不到其他理由解釋,只能緩緩點了下頭。
太王后淚不成聲,一時之間悲苦的情緒充溢在心頭,濃得化不開。
「母后,此事你就別插手了,我擔心會牽連到母后。」
「王兒……」太王后如何能忍得住心疼?這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如今為了齊國就要雌伏於他人之下。更何況,她王兒還是齊國的大王!
太王后是恨透了燕擎,一個主意逐漸浮現在腦海裡。
「王兒,春狩過了就該到你的生辰了,今年的生辰由母后操辦可好?」
齊湛自小不受重視,更是沒辦過什麼生辰。就連他當上大王以後,也基本沒有辦的。楚宴理解太王后想為他操辦的心情,便只能說:「辦可以,但不能太過。」
太王后破涕為笑:「母后知道,現在正是戰事多的時候,我有分寸的。」
到五月中旬,楚宴的生辰也漸漸近了。
可今天卻不湊巧,在白天的時候竟然下起了雨來。雨絲如霧,籠罩了湖畔的堤邊垂柳。嫋嫋的雲霧升起,讓四周的溫度一下子降下來了。
而雨落翠蓋,芭蕉葉上也積累了晶瑩的水珠,因為承受不了重量而彎下葉片,羽珠也滑落到了地面上,讓周圍的泥土也變得鬆軟。
「生辰宴在晚上,若晚上還在下雨,這可如何是好?」
「下雨便下雨,大不了今年不辦便是。」
太王后皺緊了眉頭:「不可。」
她的聲量有些大了,楚宴還被嚇了一跳,不由微怔的看向了太王后。
他覺得很奇怪。
不過到底天公作美,等到了傍晚就沒有下雨了,楚宴到了生辰宴的時候,終於知道太王后為何這般堅持。
——這不是在給他過什麼生辰宴,這是在給他相親!
放眼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美貌的女子,讓楚宴覺得吃驚的是,下面竟然還有男的。
楚宴十分頭疼:「母后,這……」
太王后笑眯眯的說:「你也不小了,該選得王后了。」
楚宴:「……」
當然,燕擎和其中一些將軍自然也來參加了楚宴的生辰宴。
聽到太王后如此,紛紛顫巍巍的望向了他。
黑夜之中雖然看得不真切,但他們明顯感受到了王上四周的氣息,簡直快要冒黑氣了。
可怕!
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楚宴也怕燕擎沒忍住爆發,他輕咳了一聲朝太王后說道:「我才十七,不需要現在娶王后。」
「十七也不小了!你看哪個國家的君主十七還沒娶妻的?」
楚宴羞愧的低下了頭,將手指向了燕擎。
「他。」
太王后:「……」
眾人:「……」
他們都沒臉看了,他們大王可二十好幾了都沒娶妻呢!
場面頓時凝固了起來,上面的人沒有一個敢說話的。
倒是底下有一女子,以袖掩唇的笑了起來。
怎麼感覺這群人這麼逗?
燕擎朝下面冷冷的掃視一眼,以警告這些人:「這半月魏國雖然沒有攻來,可已經在邊關集結了二十幾萬人馬,你們不思進取,竟還開始選起了王后?」
潘峰連忙站起身,羞憤的說:「燕王別污蔑人,這事兒我們可不清楚。」
場面又陷入了凝滯,還是楚宴開了口:「今日來隻過生辰,不談其他。」
太王后臉色雖有些難看,可齊國其他的人也不贊同在這個節骨眼上選王后,她只能就此收手。
這天晚上所有人都感覺過得漫長,不知是不是剛下了雨的緣故,他們總覺得寒風凜凜,讓他們覺得這不是初夏,而是身處在冬日一般。
等好不容易宴會結束,太王后儼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卻被齊詢單獨拉到一處,朝她說明現在的局勢到底多麼危險。
太王后卻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那個燕擎不是說只喜歡葉霖嗎?怎會把主意打到我王兒身上?」
齊詢歎了口氣:「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齊國的土地拿回來,大王長大了許多,明白這個道理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太王后臉色蒼白,齊詢勸了一會兒,就不再多言了。
能懂的自然會懂,不必多費唇舌。
正當他要離開的時候,卻有一人急急忙忙走了過來,在齊詢耳邊說了什麼。
齊詢臉色為之一變,連忙朝那邊望去:「大王呢?」
「方才和燕王一起回寢宮了。」
齊詢沒想到楚宴先走了一步,頓時慌張了起來。
就連那邊的李傳良也看到了齊詢的臉色,不由過來問:「怎麼了?何事這般慌張?」
「魏國和周國連了手,周國破釜沉舟,去偷襲了燕國都城。而魏國二十幾萬大軍,也在此刻一同進犯齊國。」
李傳良睜大了眼,好一個聲東擊西!
他們是要強逼燕擎選擇——是齊國,還是燕國?
—
楚宴同燕擎一起回了寢殿,因為兩人都受了傷,雖然已經修養了大半個月,但他們傷到了骨頭,傷勢仍未痊癒。
楚宴扶著燕擎,頗有些愧疚的說:「今日的事情我不知情,你也別怪母后。」
燕擎心頭覺得不爽,方才他喝了許多的酒,雖不至於不清醒,可現在那股不爽仍留在心頭。
「那是你的姨母,不看僧面看佛面,寡人不與她計較。」
楚宴乾笑了兩聲,你這生人勿進的樣子,可不是完全能放下啊?
算起來,太王后既是齊湛的母親,又是葉霖的姨母,自然關係密切。
燕擎就算是為了他,也不會下手,這點他倒是說的實話。
楚宴很快就扶著燕擎走到了宮殿裡面,他受傷的只有手臂,而燕擎卻是肋骨,比他重得多。
等他們正進去的時候,燕擎的目光穿透了幔帳,看到床上竟然有一個女人。
「大王……」女人嬌媚的喊了一聲,卻看見這兩人是一起回來的,不由愣在了原地。
她羞怯的縮回了被子,害怕自己這個樣子被其他男人看見。
她可是太王后賜給大王的。
燕擎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他猶如一頭發怒的獅子,從喉嚨裡發出了一個字:「滾。」
那個女子忽然之間認出了燕擎來,這莫不是燕國那位吧?
聽說他殺人如麻,自己會不會被他殺了?
一想到這裡,她嚇得瑟瑟發抖,連忙從床上下來,連衣裳也沒來得及穿,就離開了這個宮殿。
屋子裡僅剩下楚宴和燕擎兩人,嫋嫋的香煙升騰而起,太王后準備周全,還在這香料裡動了手腳。
燕擎看向了楚宴,眼底透著危險:「竟然有這麼多自薦枕席之人。」
不長眼的東西,竟然連他的人也敢覬覦。
他絕不可能把楚宴交給別人,一根頭髮絲兒也不允許。
楚宴不怕死的笑了笑:「也許是我魅力大。」
燕擎終於忍不住,把楚宴橫抱起,管自己受沒受傷?
楚宴嚇了一跳:「你受了傷,這麼用力抱我不利於傷口……」
「管不了那麼多了。」燕擎忍住那處的疼痛,朝楚宴強吻了過去。之前兩次都是楚宴親他,而現在兩人的立場完全換過來了。
「寡人自薦枕席,不知你要不要?」
楚宴一挑眉:「若我說不要呢?」
「不成。」
楚宴不滿的嘟囔了一聲:「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下次不准問我。」
燕擎眼底露出淡淡笑意,親吻上了楚宴的唇角。每每觸碰到楚宴的時候,他心底的某一處空缺就會被逐漸填滿。
甜的。
他整個人是甜的,就連縈繞在他身邊的空氣也充滿了甜味,就是不知道他的血也會不會是甜的?
燕擎覺得自己就像是個不知足的癮君子,要將他嵌入到自己的骨血裡,才能把那顆蒼白虛無的心給填滿。
他在他心臟之中生了根,他需要養分。
「我心悅你。」
楚宴微微一怔,轉而輕聲笑道:「我亦然。」
他的笑總是這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猶如慵懶的春花。
這樣甜蜜的養分,逐漸填滿了他那顆因為楚宴死後,而早已死掉的心。
於是枯樹逢春,逐漸生出了嫩芽。
正當他想壓上去的時候,齊詢因為急事而沒有經過通傳,很快就朝裡面走了進來。
「大王,大事不好……」
他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便看見前方這樣的場景。
齊詢瞪圓了眼,沒想到兩個人這麼快就搞在一起了,這才離宴會結束多久?
楚宴:「……」
燕擎:「……」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倒是齊詢見多識廣,還硬著頭皮把事情全都稟告給了楚宴。
聽聞此言,楚宴的眼底閃過了詫異。
燕擎冷漠的眯起眼:「你說周國去了燕國都城搗亂?」
能把別人破釜沉舟的勇氣說成是搗亂,恐怕也就只有這位燕王了。
齊詢雖然知道很多事情,但這些若全都告訴給了燕擎,怕是對齊國不利。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楚宴卻發了話:「王叔,不要隱瞞,你知道什麼盡可說出來。」
齊詢心一橫,便道:「周國是沖著葉霖的屍身去的。」
天下人皆知,燕王對那位公子用情極深,若把這個消息說出口,燕王一定會選擇棄他們齊國於不顧,轉身就回燕國都城的。
齊詢心頭充溢著陰霾,已經能夠預料到燕擎會怎麼做了。
剛剛看到一絲希望,誰知這麼短的時間就破滅。
難道天要亡他們齊國?
聽了這番話,燕擎的臉色果然變了。一想到周國竟然敢打這個主意,怒火就席捲了大腦。
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燕擎對楚宴說道:「寡人得回燕國。」
楚宴皺眉:「不許去。」
「寡人不能看著那些鼠輩去到冰室。」
楚宴凝視著他:「這擺明瞭是陷阱!」
「寡人明白,但非去不可。」
燕擎很快就從床上站起身,想要離開這個宮殿。
楚宴一噎,腦子空白之下竟朝門口喊了句:「屍身重要還是我重要?」
齊詢下巴都要驚呆了,大王啊,你說什麼呢!別是動了真感情和死人爭地位吧!?
燕王那怎麼可能覺得你更重要呢!這種問題問出來不是傷自己的心麼?
齊詢已經準備好了話要安慰楚宴,可誰知燕擎的腳步一頓,啞然失笑的說:「自然是你重要。」
燕擎忽然覺得楚宴很可愛,怎麼還自己吃自己的醋?
齊詢:「……」
哦,原來這是秀恩愛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