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右手【修】

　　落雁大學的雁南廣場迎來了再一次輝月降臨，皎潔的銀光灑滿廣場。

　　高大的屏顯顯示著，97級校典最快進度的一批人，已然突進到了第三層——

　　末世滬海城。

　　當是時，隨著第一塊分屏顯示出了末世滬海城荒涼的模樣，銀灰色的水泥森林攪拌著灰敗的肉泥血泥——

　　種種末世間造就的怪物在高倍率的螢幕上畫出了他們可怕的樣子——

　　廣場人一片寂靜，人人都瞪著一雙眼，眼球外凸，不可置信的望著那些喪屍獸——

　　他們早已不是文明建模中溫和可愛的模樣，突破了人類的想像極限，代表了那個特殊的時代——無垠宇宙給予地球最深沉的惡意。

　　大五生一個個的從長明中心下場，第三層釋放出了囤積最多數量的大五生，低年級生們速度快的，也已然遭遇了滬海市中心的喪屍獸。

　　廣場上的人們屏息以待，目不轉睛的盯著。

　　趙仙人及拉著拖板走來，打著哈欠坐在了主任身後，撓著雞窩頭。

　　建模系主任齊東強呵斥道:“校典期間，又遲到又儀容不整，像個什麼樣子！”

　　趙仙人翹起二郎腿，抓起一把黑頭發展示道：“我還專門洗了頭的。”

　　齊東強：“…”

　　光頭主任晦氣的閉了嘴。

　　扯皮扯皮，戰道師道果然水火不容，齊主任心中哼唧。

　　螢幕中傳來喪屍獸的吼聲，眼見著巨獸張嘴怒吼，聲波擊碎了厚實的玻璃和水泥，碎片劈頭蓋臉的砸在了一個躲閃不及的學生身上，將他埋了個嚴嚴實實，齊東強掐著手指心頭一緊——

　　果不其然，一陣金色的光芒從廢墟中升起。

　　雁南廣場的傳送道上又是一個跪伏的身影。

　　齊東強歎了口氣，心疼學生。

　　趙仙人斜眼看他，嗤了一聲。

　　齊東強不以為忤，反倒一把拉住了趙仙人袖子，低聲問道：“…第三層建模滬海城的主意是誰的？你的，還是你學生戚建國的？“

　　趙仙人挑起一隻眼皮，“我學生？那小子不是都快成了你學生了嗎？“

　　齊東強一窒，追問道:“所以，確實是戚建國的主意？“

　　“…“

　　“你怎麼不攔住他？”齊光頭道。

　　趙仙人眯了他一眼，“攔什麼？創意不錯啊。”

　　齊東強：“…”

　　齊東強氣的肚皮痛，道:“作死吧你就！那是涅槃時期的城市，現在的孩子丟進去，你想要嚇死他們啊！“

　　趙仙人臉頰抽搐了一下，像是要擠出一個笑容，然而失敗了。

　　“婦人之仁。”

　　“總歸做建模師，涅槃建模是躲不過去的。”他道，口吻有些難得的安慰。

　　齊東強小眼睛緊盯著趙仙人：“我知道你膈應我差點拐了戚建國的事情，但是從戰道還是師道這事情本來就是孩子自主的意願。”

　　趙仙人呵呵噠一笑：“所以我還他自由了，踢出去了。”

　　齊東強冷笑：“自由？那這次你是校典建模導師，為什麼不攔住他組織大五建模末世城市？”

　　“…”

　　“末世滬海城的難度你我門清，這些孩子能活著走到一半都是幸運，呵，還說什麼還你學生自由？”

　　“他是這次校典主本的原始設計者，如果這次校典學生被擊殺完了，你看看這鍋戚建國這小子背不背的起吧！”

　　“作為導師，你就是失職！“

　　“…”

　　趙仙人盯著螢幕沒說話。

　　“趙神棍啊趙神棍，“齊東強一臉不堪的歎息，”我真沒想到你是這麼小肚雞腸的人，就因為得意門生表現出來了靠近師道的念頭，就等這麼久坑人家孩子——“

　　不待他說完，趙仙人抬手打斷道：

　　“你相信教化世界止戰平戈，我沒興趣管，但你也沒必要這麼貶低我戰道。”

　　“遇剛則剛，以戰止戰，這是我的原則。”

　　“他戚建國進了我的門，就小心招子，別亂看。”

　　“我戰道，容你饒舌？”

　　趙仙人一甩袖子，冷聲道。

　　齊東強：“…”

　　齊東強覺得胖肚子都快被氣炸了。

　　他趙仙人哪裡是建模副主任，怕是暴脾氣老祖宗復活了吧。

　　半晌，趙仙人看齊光頭還抱著肚子生氣，心中好笑，低聲解釋道：“放心，難度我控制過了。“

　　“…“

　　“只有喪屍獸，沒有其他。“趙仙人繃了繃下巴，點到即止。

　　齊東強肩膀一松，望著趙仙人挑眉頭。

　　趙仙人肯定點頭。

　　此時此刻，自然不會讓這些孩子見識到最恐怖的東西，趙副主任心中難得溫和歎息。

　　…

　　…

　　高樓前，十幾個腳踩發光金色圓盤的人快速飛行，風鼓蕩起他們校服，各色的機甲在他們身上閃光，被圍困中間的喪屍象仰天長嘯，聲音尖刺高亢，聽的人耳膜要迸出血來。

　　這幫子圍獵喪屍象的學生是大五生，一個個身上的黑色軍服醒目俐落，身手矯健配合默契，配備的火力也是一等一的好。

　　地面上幾個大五建模系和機械系配合行雲流水，各式各樣的武器從她們閃光的手掌中被遞上高空。

　　甚至在瑞亞三人組加入時，還很謙和的沖他們點頭示意。

　　三人齊聲道：“前輩好！”

　　…

　　…

　　三人加入戰局已然有了一會，然而僵持的形勢並沒有得到明顯好轉。

　　瑞亞選出身上火力最大的槍炮沖著喪屍象的的頭面部射擊，常年行走末世的她自然知道喪屍獸的面部和腹部是命門——

　　奈何被象鼻子一掄子打開，爆彈落在了一旁的鏡面高樓上，爆炸開赤紅色的火花，鏡片碎成無數塊，映著一地無數頭喪屍象。

　　“了不得啊！“

　　金光閃過，西嶺雪飛速遁地，接過一個學姐手中的軌道炮，唏噓道:

　　”這大傢伙到底是怎麼做到機動性這麼好的同時，防禦這麼強啊！“

　　話音未落，女生抱頭墩地，一大片破碎的玻璃片如利箭從她頭頂上飛射而去，回身咄咄咄全部插進了樓板中。

　　西嶺雪：“…”

　　西嶺雪咽了咽口水。

　　瑞亞拉著她遠遠飛開，側飛到喪屍象的腹面天空，躲開了頭面和尾巴，低聲道:

　　“涅槃時期的異變動物都是如此，銅皮鐵骨，皮肉全失，跑的比飛的還快。“

　　西嶺雪一把端起狙擊/槍，瞄準喪屍象的眼睛，大笑道：

　　“哈哈，真是辛苦建模系的了，天天還要想著這些噁心玩意兒建模啊！“

　　瑞亞：“…“

　　只見西嶺雪開出一槍，準頭極佳，尖刺般沖著喪屍象的眼珠而去，然而，險險的射中了喪屍象光禿的眼眶骨，反倒——

　　引得喪屍象將骷髏腦袋轉向了這邊。

　　西嶺雪：“…“

　　瑞亞：“…“

　　“跑啊！”

　　兩人跟被踩了尾巴一樣，飆起速度飛開。

　　碩長的象鼻子在她們身後打碎了兩層樓。

　　“這樣下去不行！“

　　一個大五生站在高空吼道，瑞亞眯眼瞧見他左胸上鐵銹紅的機甲系系徽如赤血般清晰，聽他道：“這頭象的皮太厚了，我們打不穿他的防禦！”

　　“…”

　　“而它會一直消耗我們！”

　　“而且，他的彩蛋是藏在肚子裡的！”另一個大五建模系喝道，手中建模鏡子，反射出了黃天濁雲，巧妙形成視覺死角。

　　西嶺雪奇道：“學長你怎麼知道？”

　　大五建模系大吼道:“屁話！這是我們系建的模！”

　　“…”

　　在場三個低年級不約而同用一種奇異的眼光望著建模系大五。

　　大五生：“…”

　　大五苦笑：“從建模完成開始，建模山就切斷了建模和建模者的精神力連接，我也只能硬幹。”

　　西嶺雪：“…”

　　呵，自己建的模都幹不過你還好意思說話呦。

　　時間不等人，瑞亞摸了摸鼻子，還是說道:“我有一個建議。”

　　“說。”

　　那名大五機甲系點頭，一面爆發火力將喪屍象吸引到另一邊，留給瑞亞足夠的時間。

　　“眼睛。”

　　瑞亞盯著喪屍象白骨畢露的血腥眼珠，喊道：“動物的眼睛都是弱點。打穿它的眼睛！從那裡進到肚子裡，再把彩蛋炸出來！”

　　許是瑞亞說話跳躍性太大，空中人皆是一驚。

　　最先回饋的是那個充當戰力的大五建模系，他擊掌道：

　　“是，沒錯！”

　　“涅槃期喪屍獸的建模資料都是只有骨沒有皮，內裡也只是肌肉筋絡，如果可以找到通道，打穿他的腹腔——”他喘了口氣，大吼道:

　　“或者，把建模炸彈埋進他的腹腔！“

　　“確實是個繞過喪屍象外表防禦的好辦法！“

　　那個領頭的大五機甲生沒說話。

　　尤可臉色難看的望了瑞亞一眼，低吼道：“我不覺得是個好主意，這需要至少一個人去爬進喪屍象的身體裡面，太危險了！”

　　“…”

　　建模系大五也是皺眉，“但是我們目前能夠建模出來的裝備，沒有一個有那個火力能夠從外面直接射穿喪屍象防禦的！”

　　“也就只有眼睛值得一試啊。”

　　尤可一滯，心弦狠狠擰緊。

　　要是，男生狠狠咬住嘴巴，要是有戰鬥型機甲就好了。

　　這樣，至少他能夠有機會穿上機甲，去正面迎戰。

　　而不是….他再次擔憂的望了一眼瑞亞。

　　瑞亞看起來面色並無太多擔憂，甚至還有點作壁上觀，讓人覺之莫名其妙。

　　然而時間不容人多想，大五機甲生繞開喪屍象一口酸性口水，那數百毫升液體噴濺到樓體上，將堅硬的水泥鋼筋揉作腐臭腥水，他高聲道：

　　“在場，12個人，表決吧！”

　　眾人望他。

　　“同意的舉起右手。不同意，則不舉手。”

　　“三秒時間，大家選擇。”

　　“突擊者將會從同意的人中挑選出。”

　　學長道。

　　幾秒安靜，學長最先舉起了右手。

　　瑞亞緩慢的舉起了右手，然而，她的眼睛沒有望向手臂方向的天空，而是低頭，看著地下嘶吼的喪屍象。

　　熟悉，真是熟悉，刻骨銘心。

　　簡直讓她興奮。

　　起來了想要在血池中跳舞的衝動。

　　“…”

　　尤可看著瑞亞舉手，才歎口氣舉起手來。

　　他並不贊同這個計畫，但是如果他的舉手能夠分擔一部分學妹可能被選中的危險，倒也能接受。

　　離得瑞亞近了，那種外放的精神力波浪再次將他包裹——

　　尤可眉頭皺的更緊，透明的精神力波浪從眼前閃過，他有一秒覺得眼前的世界模糊，有什麼在不清的邊界中呼之欲出。

　　然而，細看，又什麼都沒有。

　　“…”

　　尤可不安的拉了拉瑞亞的胳膊，低聲道：“學妹，你還好嗎？”為何你的精神力這麼不穩定？

　　瑞亞微笑道：“我沒事。“

　　機甲學長清點完畢後，高聲道:“8人同意，4人反對。“

　　“那麼。“

　　他將手掌展示在空中——

　　先是正面，再是反面。

　　“賭運氣吧，看誰會是那個英雄。“

　　他快速道，地面上的建模系看他動作開始快速的建模電磁炸彈。

　　“…”

　　瑞亞輕輕點頭，贊同的八個人飛到了最高空。

　　其餘幾個人默契的下降，包圍喪屍象，轉移其注意力。

　　機甲學長望著幾個人，略作停頓，“賭正反，少數的人，無論幾個，承擔潛入任務，同意？“

　　他說話的語速快而又語氣果斷，領袖氣質盡顯。

　　眾人點頭，灰黃色天空襯托他們成了渺小的幾點。

　　“那麼。“

　　學長面無表情將右手背後，開始倒數：

　　“三。”

　　“二。”

　　“一。”

　　最後一聲落下，八隻手同時伸出。

　　一瞬安靜。

　　“…”

　　尤可望著七正一反的結果，不可置信的瞪向瑞亞。

　　他幾乎想把自己的手砍掉。

　　七人齊刷刷的望著瑞亞，神色各異。

　　那名大五建模系困惑的皺了皺眉頭，腦海中什麼一閃而過，卻沒有抓住。

　　面對'駁雜'的結果，瑞亞看了看自己掌心向上的右手，笑了一聲：

　　“上上簽。”

　　“英雄就是我啦。“

　　尤可著急的想要說些什麼，瑞亞望他一眼，不做任何停頓的腳踩飛盤滑行而下，沖著地面上建模炸彈的大五生而去。

　　“等等——”

　　大五機甲學長一聲沒喊住，懊惱的捶了一把手掌，道:

　　“我連學妹的名字年級都沒問清楚！”要是陣亡了，怎麼對得起人家？

　　尤可望著瑞亞飛遠的身影，空落的手掌緩緩收回來，道：

　　“她叫瑞亞。“

　　“落雁99級…”

　　“99級建模系。”

　　“…！”

　　那名大五建模系猛地抬起頭，失聲道：

　　“那這學妹剛剛…”

　　他咬住嘴唇，心中咒駡出聲。

　　這妮子想死想瘋了吧！

　　大五建模系心中又氣又擔心——

　　這麼好的建模天賦，就用在糊弄前輩當敢死隊上嗎？！

　　…

　　…

　　…

　　［她是…99級建模系。］

　　即時屏控忠誠反應了這句話。

　　熱鬧的語冰論壇校典貼霎時間一片安靜。

　　發貼的，評論的，罵戰的，通通停了下來。

　　［…］

　　［…］

　　［…］

　　彈幕中出現了一片難言的空白。

　　旋即下一秒，密密麻麻的彈幕覆蓋了瑞亞的分屏！

　　［天唉！這小子說什麼？這大三生是建模系的？］

　　［開什麼玩笑！她要不是機械系我直播吃光腦！］

　　［…她也太超神了吧，三系的能力都有嗎？］

　　［樓上，這小姑娘分明是別的暴強，建模最爛好不好，擇系考試眼瞎了嗎？！］

　　［樓上你咋這麼　　？］

　　［屁話！我一個機械系出來的以為好不容易撿了個寶貝，結果呢？！］

　　［誰說不是呢，我還以為母校機甲系出了個後起之秀呢］

　　青堯臣看著評論，笑的不行，將＠斷劍私發給他的戚建國小組分屏截圖發出來——上面戚建國疑問‘同系的？’

　　而後劉翠花點頭的樣子清清楚楚。

　　——

　　接著，青堯臣輸入道

　　［＠草青青：後生可畏啊，原來是我小十屆的直系學妹］

　　［＠草青青：樓上的朋友，圖我放這裡了，你可以直播吃光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