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上香

　　腦洞大開的李杭之偷偷直樂， 在引起老劍懷疑前溜了出去。

　　迎面看到猴子不知何時下了樓，就在走廊溜躂， 倆人雙目對上時， 猴子的眼神那個叫意味深長。他悄然往屋子裡探探頭，想趁機問濃妝男人的事，誰知一瞧， 那個看起來很凶、不好惹、疑似鴨子的男人不在了！

　　猴子頓時暗暗吃驚，莫非人家其實還是見不得光的關係？

　　既然如此， 還是給杭杭一點空間吧，他主動不提， 自己就裝作不知道。

　　「杭杭，今天有空嗎？陪我去上香。」

　　「你有什麼心願得上香啊？」

　　「求子？」

　　李杭之看猴子的眼神頓時充滿鄙夷，宛若看智障。

　　醒醒， 你跟鬼戀愛已經夠驚世駭俗了，難不成還想跟鬼結婚生子？

　　送子觀音估計能把他轟出去。

　　「哈哈， 開玩笑的， 就是去上上香， 燒點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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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風觀外。

　　猴子打量著這小古樸的道觀， 不放心地問：「這麼破啊，還不如去城隍廟呢。」

　　「城隍廟天天接待那麼多信徒， 你燒過去人家還要分類彙總， 小芙得多久才能享用？還不如小道觀幫忙，這觀主可是有真本事的，我燒過好幾回了， 幾乎都是次時達，快得很！」李杭之又道，「上次就是他遠端教我怎麼收你魂的，你要多捐點香油哈。」

　　侯群聽完肅然起敬，在進觀前又特地多取了一萬塊。

　　觀門緊閉，李杭之敲了幾下，才傳來小胖道士的腳步聲。

　　「來了，施主莫急！」

　　距離上一次見面不過十天，誰知開門一看，十天前還是胖乎乎的小道士，居然瘦了一大圈，都快瘦成非洲難民了。

　　「是你啊？燒雞的。」小道士見是老熟人，就放了進來，嘀嘀咕咕道，「師父回來了，不過他老人家身體有點虛，你有什麼先跟我說。」

　　李杭之問：「小師傅怎麼瘦這麼多？」

　　小道士委屈道：「師父養的鬼狂性大發，捉我當下酒菜。好了，不說這個啦，你們有什麼事嗎？」

　　李杭之心思轉了轉，想著那徐長風的鬼僕果然有問題，怎麼看都有點邪術禁術的意味，但這種事情他也管不著，就道：「我們想上香，這是我朋友，上次丟魂的就是他。」

　　猴子感激道：「多謝上次道長相助。」

　　他視線落在長風觀一處商舖上，那裡擺著琳瑯滿目、各種各樣的紙糊衣服，紙糊轎車，還有亂七八糟五彩紛呈的冥鈔。

　　其中幾套漂亮的裙裝吸引了他的注意。

　　侯群走過去，「這些衣服也可以燒給鬼族嗎？」

　　小道士從善如流，「施主好眼光，都是伊麗傻白甜的新款高定，專門祭女性親朋的。」

　　侯群指著那些紙衣，土豪地揮揮手：「這件、這件、還有這件，各來兩套。」

　　李杭之納悶地問：「一樣的款式為什麼要兩套？」

　　「當然是換洗用啊。」侯群認真道，眼中溢滿憧憬，他已經在腦海中勾勒出小芙蓉收到新衣服後，那甜甜美美的樣子。

　　李杭之：「……」

　　現在的直男真不得了，一戀愛就智商下線。

　　他還是繼續做單身狗吧。

　　猴子又甄選了一套據說是蒂凡尼的山寨項鏈，以及什麼世界上最貴的臘梅面霜，新版紙糊手機等等奇葩祭品，一併貼上書寫著小芙蓉生辰八字和名字的黃紙，讓小道士幫忙燒到地府。

　　隨後被小道士領到三清殿，表明是給鬼戀人上香後，小道士遞給他四柱香。

　　猴子跪在神像前，念叨著小道士教給他的、據說能祝福小芙蓉、傳達思念的小咒語，李杭之見一時半會結束不了，就問小道士：「能去見你師父嗎？」

　　小道士剛拒絕他的請求，徐長風的房門就打開了，「李施主請進。」

　　李杭之走了過去。

　　屋子裡冷冷清清的，徐長風躺在躺椅上，他臉色青白，一點血色都沒有，似乎很虛弱。

　　「觀主，您怎麼了？」

　　「養鬼被反噬罷了，」徐長風嘆道，「果然天下唯小鬼難養！」

　　猴子不服氣的想：他的小芙蓉一點都不難，很乖。

　　李杭之看到觀主手上的戒指一片焦黑，有些歉意道：「抱歉，當時沒能讓您的鬼進來修養。」

　　「你家的劍才不會讓我們進去。」徐長風道，「前段時間灃都有青光大作，是不是那劍發生什麼事？」

　　李杭之哭笑不得，告訴他青奎劍突變大活人。

　　徐長風深吸一口氣：「這等逆天修為……你可切記看好它，不能讓它到處惹是非！」

　　「我會的，今天來就是想向觀主討一副新的劍鞘，舊的壞了。」李杭之出門前特地把舊木鞘的碎片也帶在身上，此時翻出來遞給觀主，解釋道，「這是之前的材質，不知道是什麼木頭，但我想既然它配了劍這麼多年，還是同樣材質的打造更好些。」

　　萬一老劍對新型材料水土不服怎麼辦？李杭之也是想得極謹慎的。

　　觀主因為修行的關係，對木料都比較熟悉，俗話說桃木克邪，槐木招陰，木頭配以法器、寶物需要很講究，李杭之拿來給他先調查的做法是正確的。

　　「一般來說闢邪劍配的是桃木，一則可以加強闢邪效果，二則能夠減輕劍的負擔，還能吸收陰煞……」觀主一邊接過一邊心不在焉道，但很快，他發現木頭有點特殊。

　　那不是桃木特有的紋理，而且木頭上的黴，也並非因為潮濕所生，似乎是極重的血腥和煞氣污染的緣故。

　　觀主摸著那木頭，都覺得指尖被被陣陣陰煞灼到。他頓了頓，取出一個小瓷瓶，微微打開一點點，就見一縷烏黑的煙溢出來，然後瞬間被木鞘吸收了。

　　「好驚人的材料！」觀主彷彿看到什麼寶物，雙目發光，「已經老舊成這樣還能一下子邪煞納走，這是何等的克邪之力，就算是我用浮水浸泡過的上等桃木也做不到。」

　　他仔細地撚了撚那木頭，一臉惋惜：「可惜了，它已經是死木，用不了多久。」

　　李杭之：「觀主看出這是什麼樹的嗎？」

　　觀主搖搖頭：「看不出來，在我的知識儲備中從未接觸過這樣的神木，或許長在什麼隱蔽的洞天福地，或許……根本不在人界。」

　　就單說那把劍，也不像人界能鑄造的。

　　「施主可否把剩下的木塊交給我研究？」觀主問，「我懷疑是什麼神木的遺體，或許沒有相同的材料了，但說不定可以找到接近的。」

　　李杭之點點頭，把所有木頭都給了他，畢竟再珍貴對他也沒卵用。

　　觀主很感謝，送了一塊被符水加持過的上等桃木作為報答。

　　「沒有鞘也是個問題，這桃木給你，你自己為它打造新的鞘吧。」

　　李杭之囧道：「可我沒學過木雕啊！」

　　「那你找別人來雕，總之我不能幫你做，因為你的劍太凶了。」

　　觀主親自操刀的話必然留下很多氣息，難保青奎劍看他不順眼要麼把鞘砍了，要麼把他給砍了。

　　上等桃木標價百萬呢，李杭之這一趟不虧。

　　回到三清殿時猴子居然才剛唸完相思咒。

　　小道士：「施主給親朋傳遞了心意，是否再給神明上上香？」

　　「自然是要的。」若是以前猴子還對這些不屑，現在經歷多了，就自然而然對神明有了敬意。猴子還把剩下的錢都捐進功德箱裡。

　　李杭之也想上香，於是小道士給了他們一人三柱香，悠然道：「神三鬼四，三為陽數，四為陰數，神明當然是三柱，你們可以在心裡禱告一些美好的願望，磕三個頭即可……」

　　李杭之和猴子一一照辦，磕頭的時候李杭之開了個小差，他記得客棧的供奉桌上，青奎劍也是三炷香。

　　第一個頭剛磕下，倆人的香均出現異常。

　　李杭之手裡的香幾乎是瞬間燒完，而猴子的香突然斷了。

　　香斷是道觀和寺廟常有的事，往往是品質問題，但燒得這麼快這麼突兀，尤其和猴子手中香對比，越顯得詭異。

　　徐長風不得不過來查看，可他無論怎麼算，都不明白李杭之香火秒燃盡的原因。

　　「……再試一香。」

　　倆人於是又上了一遍，幸好這次李杭之的香恢復正常，猴子的再次斷掉。

　　猴子：「完了，我該不會因為人鬼戀被神明厭棄了吧！」

　　徐長風算了算：「沒什麼，上面沒有大惡意，大概是覺得你此行逆天，就跟家長反對兒子娶門不當戶不對的媳婦一樣，你多磨磨就行，只要你不幹缺德事，上邊自然也會保佑你。」

　　讓他在意的是剛才香火秒燼的情形，這絕非意外，徐長風甚至入道這麼多年都從沒見過。他悄悄打開自己天眼，想看透李杭之的功德，發現這個男人居然連一絲一毫的金光都沒有，當然，也沒有孽障就是了。

　　再看看他的面相，鬼氣和福澤同存，也是非常稀罕。

　　徐長風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突然，三清殿內颳起一陣陰風，目的還非常明確，直直吹向猴子，所有人的衣服都只是微微飄動，他卻猶如置身颶風中心，上衣的鈕子都被吹得到處四散。

　　「媽呀，冷死我了！」猴子大叫，那風跟刮到他靈魂似的，他冷得抖成篩子。

　　徐長風臉色一變，剛掐出半個定風波，猴子兩眼一翻，軟軟倒在旁邊的李杭之身上。

　　一道黑色的印刻在侯群額上，這道印只有徐長風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