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唯見江心秋月白》第13章
   第十二章

   秋月白艱難地喘口氣,拍了拍阮靈奚肩頭,友情提醒道:「兄弟,你後院要著火。」

   阮靈奚倒抽一口涼氣,縮了縮脖子道:「阿昕幫我。」

   秋月白挑了挑眉梢,順勢歪在阮靈奚肩頭,好似被誰抽了脊骨一樣軟趴趴。阮靈奚十分上道的攬住他的腰,朝那群癡男怨女道:「謝各位送他回來,失而復得,實屬大恩,改日定攜夫人登門道謝。」

   說完不等眾人從這段關係裡品出個一二三來,拽起秋月白拔腿就跑。求生欲當前,輕功超水平發揮,速度驚人。

   待倆人停下來,已經一路撒丫子跑回杏林谷中了,秋月白撐著膝蓋連聲咳嗽,扶著發昏的頭,喘道:「能耐了啊綿綿,這輕功登峰造極了。」

   阮靈奚緊緊捏住秋月白的手,眼巴巴的將他從頭到腳瞅了好幾圈,悶聲道:「你……你還知道回來。」

   秋月白忍不住笑道:「這話說的,好似我才是那負心人,捨了你這如花美眷在家,自己個兒出去鬼混了一樣。」

   手心被捏的有些疼,秋月白嘴上調笑,心裡卻是擋不住的暖意。七年不見,故人如舊,實屬幸事。

   阮靈奚歎了口氣,搖頭道:「我有數不清的問題想要問你。」

   「我知道。」秋月白點頭。

   阮靈奚笑了,拉著他往前走:「只是這一路太累了,你該好好歇歇。你以前的屋子還給你留著,綠腰兒時不時要去收拾一下,你看那丫頭心偏的很。」

   屋子還是原來的那間屋子,甚至院子裡的秋海棠都活的好好的。綠紗窗、篆爐香、瓊珠簾、繡衾羅,一切都是熟悉的樣子,只是秋月白看不到。

   兒時常來此小住,江夫人跟阮靈奚的娘是閨中金蘭,倆孩子自是親近。自秋月白記事起,就在跟綿綿光著屁股蛋子上房揭瓦。後來少年初長成,三月細雨,杏花堆雪,他在花下練劍,阮靈奚坐在樹上背《大醫精誠》。

   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無慾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當然後來阮靈奚行醫風格隨心且奇詭,大醫精誠八成是背到狗肚子裡了。

   年少無憂,卻成過眼雲煙。

   秋月白醒來已是三天後,藥香清苦縈繞滿室,他只覺渾身脫力,真如被抽走骨頭一樣綿軟,翻身的力氣也無。這對習武之人來說實在不是妙事,下意識的撐著起身,腕上酸痛,起了一半便腦子一沉朝後倒去。

   倒也沒有摔在床上,有人穩穩扶住了他。阮靈奚一縷髮絲垂落秋月白是額前,擾得他眉心發癢。

   「我夢見我們小時候。」秋月白開口,嗓子微啞。

   阮靈奚鬆了口氣,扶他坐穩,先是倒了杯溫茶給他灌下去幾口,這才端了小爐上溫著的粥吹涼餵他。

   「我的哥,你還有心思做夢,你曉得自己睡了幾天?」阮靈奚把粥硬塞進秋月白嘴裡,這兩三天他也沒敢合眼,生怕自己打個盹的功夫摯友就去找孟婆喝湯了。

   秋月白從躺下就開始高燒不退,口中胡言亂語,阮靈奚不切脈還好,一探到他脈象倒是連藥都不敢亂用了,溫熬了幾天才算是挺過這陣。

   秋月白十分配合的把粥嚥下去,翻了個身,長歎一聲,終於有點活過來的感覺了。

   「守著你這個神醫還能睡死我不成?」

   阮靈奚苦笑,道:「倘若我真能救你就好了……前幾年我就想,如果當初把你娶回洛春山是不是就沒那麼多事了?」

   「噗。」秋月白一口粥嗆了個死去活來。

   阮靈奚掰著手指頭籌謀道:「現在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這些年我也玩夠了,娶你回來搭個伙,湊活著把下半輩子過了,指不定還能添個一兒半女給咱倆養老送終。」

   秋月白拿腳踹他:「給爺滾蛋。」

   倆人鬧騰一陣子,秋月白被阮靈奚按回床上,被子一卷,壓老實了。

   「說吧,這幾年藏哪去了,你倒是走的乾淨,平白賺了我們小綠腰多少眼淚?」阮靈奚沒臉說自己難受的昏天黑地那些年,只拉了嬌俏可愛的小侍女來遮掩著質問。

   秋月白拍了拍阮靈奚手臂,示意他鬆鬆手,喘不上氣了。

   「這話可長了。」

   阮靈奚捏住秋月白下巴端詳半晌,歎道:「真好看,你這是去哪脫胎換骨了?」

   秋月白拍開他爪子,想了想道:「近九年前江行之帶人圍剿斷天門,我重傷不敵自行跳了白槐崖,那時候丹田枯竭,全身武脈幾乎全斷……」

   但是武者的本能還在,墜崖的剎那他將手中的長劍插入山壁阻了幾回,最後落入崖下深潭,撿回一條命。他少年時性情乖張不羈,於武學上頗有天賦,族裡長老都稱他是百年難尋的上等習武資質。後來偏自己作死劍走偏鋒要另闢蹊徑,結果出了岔子險些丟了小命,要不是阮靈奚他爹正巧做客江家,他怕是墳頭草都三尺高了。雖然勉強撈了條小命回來,但是經脈阻隔此生武學難臻化境,且一張臉算是徹底毀了。

   正所謂不破不立,白槐崖下九死一生,廢了全身武功卻奇跡般脫胎換骨,那股經年纏繞經脈的邪流隨之毀滅,得到的是真正的新生。

   「一切都是重頭開始的,這些年隱於山野也是重修武學。年少時總覺得江家的劍法太過死板,如今想來實在狂妄,這幾年靜下心來才真正看到山河所在。」

   阮靈奚只從寥寥數語裡體會到那生死間的凶險,他伸手撥開秋月白臉側亂髮。秋月白不躲不避,任由他的指尖撫過耳後,耳後柔軟雪白,一點痕跡都沒有。阮靈奚猶豫道:「阿昕……」

   秋月白知道他要問什麼,按下了他的手,道:「嗯,生下來了,也沒了。」

   阮靈奚呼吸一滯,沒再說話。

   天地分陰陽,玄化初辟,洪爐耀奇,鑠勁成雄,熔柔制雌。除此之外,另有「垂珠兒」。「垂珠兒」本與男兒一般無二,但耳後生一紅痣,猶如血珠,搖搖欲墜,故稱垂珠。腹有胞宮,亦可孕子。若初次成孕娩子,紅痣消退,就叫人瞧不出了。

   「垂珠兒」罕見,但往往生的顏色無雙,便叫貴人有心私藏。若是生在愛慕富貴的人家裡,這樣的孩子八成就賣給高門做禁臠去了,貴人多好雛兒,向來是靠耳後紅痣來辨認垂珠兒是否還是個完璧少年。

   江昕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垂珠,但他家世顯赫不必琢磨這些彎彎道道的,自幼習武又沒有垂珠兒的嬌柔,便也跟其他少年無異了。

   阮靈奚知道江昕有過一個孩子,因為那孕脈就是他給診的。

   秋月白舔了舔乾裂的下唇,苦笑兩聲:「那時候天天巴不得胎死腹中,總想著沒了才乾淨……」

   「你……」阮靈奚喉頭發澀,到底還是忍不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秋月白抿了抿毫無血色的薄唇,輕歎一聲。

   花開深樓台,最是春好處,那時的江昕不過十六七的年紀,與師兄結作俠侶。一年後,阮靈奚途徑烏陵約見好友……

   玉白指尖搭了脈,不過幾息間阮靈奚已經瞪大了眼。

   江昕正病懨懨的趴在桌子上,烏黑的長髮鬆鬆紮起,露出一段白皙的頸子。正趕上暑熱天氣,他便顯得更是不耐,銀色面具下眉頭細細絞在一起,拿一雙星子般透亮的眸子瞪阮靈奚。

   「做什麼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江昕拿手朝自己額頭扇了扇,貪一點涼氣。

   阮靈奚鬆開江昕的腕子,慢吞吞道:「疲累乏力,嗜睡厭食,你可跟行之師兄說過?」

   江昕手上一頓,撐住腦袋道:「我爹走後……江家大小事都是他一人操心,整天裡忙得腳不沾地,左右不過是天熱的人難受,怕是暑氣浸了身,又沒什麼大毛病,跟他說這些羅裡吧嗦的事幹什麼。」

   阮靈奚氣的手指頭戳他腦門:「你怕不是個傻子吧,自己肚子裡多了團活物,都不曉得?」

   江昕正要拍開直往自己腦袋上戳的爪子,聞言登時愣住,難得應了阮靈奚的話,活像個傻子。

   「什麼玩意兒?」

   阮靈奚哼了聲,翻了個白眼給他,言簡意賅的總結道:「他娘的,都快四個月了,眼瞅著要顯。」

   江昕倒抽一口氣,後退兩步抬手摀住自己小腹,接著衣袖一拂,小樓綠窗大開,整個人已如歸雁投林,轉眼瞧不見了。

   「哪去?」阮靈奚趴窗邊喊他。

   遠遠傳來一句「跟師兄說——」

   江昕沒想過自己會有子,垂珠天生體弱雖能孕子卻比女子孕子艱難許多,多半要嬌養出的垂珠才方便結胎。像他這種自幼習武,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體質本覺得怕是沒有結胎的可能了,偏是有了,既驚又喜。

   心裡有些緊張,一時間沒了主意,只想趕緊見到師兄同他說,他們有孩子了。

   阮靈奚不明白,這一別怎麼就成了後來那模樣,江昕成了殘殺同門,勾結魔教的惡人。

   ……

   藥香淡淡,熏染了阮靈奚眉眼,秋月白倚在床邊,指尖勾住一縷簾穗,道:「林慕師弟是我殺的。」

   阮靈奚沒吭,他不相信江昕走火入魔殺害同門之說。

   秋月白平靜道:「那天回去,我看見江行之和林慕師弟房中偷歡。」

   阮靈奚被嗆了一下,他是見過林慕的,嬌生慣養的小公子,模樣生的也漂亮,只是脾氣驕縱了些,打小就跟他們玩不到一處去。他倒是沒想到倆人竟能攪在一起,依江昕那時的狗脾氣,絕對要一劍抹了這倆人。

   「殺害同門是真,走火入魔也是真。你知道我十二歲那年練功出了岔子,雖被勉強壓制住了,但也埋下隨時發瘋的隱患。江行之誘了林慕師弟,他知道我在門外,故意拿話激我。我何曾能忍得了,便當真瘋了。」

   後來的事情秋月白自己也記不太清楚了,林慕師弟脖子上殷紅一線,噴湧而出的血濺了他滿身。林慕臨死也沒有想到,前一刻還同他纏綿的男人竟會拿他擋劍。纏鬥聲引來了師兄弟們,很多人親眼看見江昕殺人,江行之不同他動手,只是邊躲邊喚他名字,讓他冷靜。幾個回合下來,江行之重傷險些死在江昕劍下,師兄弟們這才真的相信江昕是瘋了。

   阮靈奚捏著白瓷杯的指尖發青,心道,江行之實在不是個東西。

   秋月白又是一聲歎息,按了按額角,道:「同門一擁而上,我心知當日殺不了江行之。神志不清下持劍而逃,一路上重傷同門無數,這些也是事實。我年少時玩心重,最受不得約束,雖頂了家主的名頭,但真正行家主之權的是江行之。我逃了之後,江行之迅速收攏人心,成了名副其實的烏陵之主。他偽造我與魔教勾結的信函,說我之所以走火入魔是修了魔教心法的緣故,左右我是瘋子,什麼屎盆子都能往我這裡扣,偏還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倒顯得癡情。」

   阮靈奚捏碎了手中杯,抖落一地碎瓷,垂眸道:「阿昕……」

   秋月白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這都多少年了,那時候的心緒如何我早已想不起來,你也不必介懷。」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