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夜宿
周海榮真是等不了了,他大哥和肖遙一直都沒回來,而且還聯繫不上。他從擔心著倆人勾搭在一起,又變成了擔心倆人的安危。山路難走,萬一倆人在回來的路上掉進山溝溝裏面去可怎麼辦,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不管是他大哥還是肖遙出事,他都著急。
於是他就和鄒團長他們商量要進山。
“咱們不知道路怎麼走啊,就算知道怎麼去,可這麼大的雪,誰肯跟著去。”
這種一個人兩個人的肯定是不行的,路上出了事也沒人知道,至少得三四個人,互相有個照應。
周海榮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多出點錢,肯定有人願意。”
“你錢給的多,肯定大家都搶著去,問題這不是什麼人都行的,首先得熟悉桃花村的路,其次還有個安全保障問題,人家跟著你進山,萬一出了事,你光賠錢就行了?你們周家這麼多年的慈善,不是白做了?”
“那您說怎麼辦?”
“我的意思,還是再等等。”鄒團長說,“起碼等雪停了吧。”
“我都看了天氣預報了,”周海榮說,“這一周天都不好,就是天晴了,這路一時半會也出不來,到時候雪一化,再結冰,更難走了。不行,我是等不了了,與其在這坐立不安的,我寧願進山去。”
他不是能沉得住氣的人,心裏有點事他就坐不住,當下就去找人了。這人還真不好找,桃花村地處深山老林裏,浣紗村少有去過那裏的,最後找了一個王家村的小夥子,王智。
王智一家前幾年就從王家村搬出來了,如今在浣紗村做生意,開了個小飯館。王智是家裏的獨子,也是大廚,下了雪,店裏生意就差了,他就接了周海榮這個活。王家村是距離桃花村最近的村子,他熟悉桃花村的路,並且也認識鄭大爺他們。
他對周海榮說:“鄭大爺跟楚大爺,我知道,他們倆老頭住桃花村西邊,我前幾年還見過,他們家屋子後頭有個有年歲的桃樹特別有名氣。”
周海榮一聽就皺起了眉頭:“他們家屋子後頭?”
王智說:“對啊,就在他們家屋子後頭,我們那兒把他們家屋後頭那桃樹傳的神乎其神的,說老桃樹營養價值高,跟神樹似的,小時候經常半夜去偷桃子。”
但是周海榮的重點卻在“他們倆”上,倆老頭住一塊,為啥不是老頭老太太?
該不會這倆老頭關係不簡單吧?
這麼一想,他趕緊催促王智:“走走走,咱們趕緊去。”
王智的父母卻都有些擔心,他們是從山裏出來的,知道桃花村的路難走,再三囑咐了:“千萬要仔細點,自己多留意,也要照顧好小周總。”
王智不以為意:“放心吧,肯定安安全全進去,完完整整出來。”
王智就帶著他出發了,等到了山前,周海榮看著茫茫大山,黑黑白白,只感覺山野茫茫,試想在這樣蒼茫山野裏的周海權和肖遙,從他往日勾搭物件的經驗來說,這,就是愛欲的溫床呀。
環境越是惡劣,越是閉塞,單獨相處的兩個人,越是容易滋生感情。他看了旁邊的王智一眼,說:“你估計咱們得走多久?”
“起碼得半天,運氣好的話晚上之前就能到,運氣差的話,可能得在老鄉家裏住一晚上,明天才能到了。”
他的意思,本來是明天一早再出發的,但是周海榮催的急,好像半天都等不了了。
周海榮說:“那咱們趕緊出發。”
最好晚上之前就能到,不然他大哥估計又要和肖遙睡一晚上,他可不認為山林農家住宿,人家還能一人給他們安排一張床,他們倆肯定是一起睡的,至少肯定是一個屋裏睡的。
王智見他是城裏人,白白淨淨的,不像是有力氣的人,就把所有東西都裝在了自己包裏。他們這趟去,準備的還是很充分的,有礦泉水,有速食麵,麵包,還有充電寶,暖貼,手電筒等小物件,滿滿一大包,周海榮見王智全一個人扛著,心下有幾分不好意思,說:“你要是累了就跟我講,咱們輪換著背。”
王智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說:“行。”
周海榮真是高估了自己,他什麼都沒背,走了一個多小時就累的氣喘吁吁的了,王智還時不時地問他要不要歇歇,他見王智臉不紅氣不喘的,真是打心眼裏佩服。王智笑著說:“我們鄉下人瓷實,我平時拎勺,比這累的多了。”
倒也是,王智身高體壯,比他結實多了。
因為他拖慢了進度,很遺憾,他們在天快黑之前,也只走了三分之二。
“咱們得在老鄉家裏留宿了。”王智說,“不然走夜路太危險了。”
周海榮已經累的說不出話來了,而且他覺得他的臉都被風吹麻了。他這是遭的什麼罪呀。
在老鄉家裏留宿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他們落腳的是後周村,這村裏的人,王智也不認識,只能一家一戶地去問,最後還是一對老夫婦收留了他們,給他們安排在院子一角的一個小房子裏。
周海榮一進去就直皺眉頭,因為那房子裏竟然還停著一口棺材。
“這……”
“鄉下有老人的都愛提前預備這個,我具體也不清楚是為什麼,好像能沖喜還是什麼的。”王智說,“你不用害怕,是新棺,沒躺過人。”
沒躺過人……這話說的。可是周海榮只能忍住,因為這一路上他們已經挨家挨戶問了好幾家了,好不容易有人收留他們,他還能挑三揀四麼。
房間裏除了那口棺材,還有一排鋸好的木材,上頭都是灰塵,總之就是一個字,髒,再加一個字,就是亂。就連裏頭的電線都是亂扯的,竹竿綁在床頭,挑著一個昏黃的小燈泡。
好在老夫婦給他們的被子是乾淨的,周海榮掏了兩百塊給王智,讓他給這對老夫婦:“不能白住他們的。”
他周海榮別的沒有,就是有錢。到了鄉下他也不能忘了自己的少爺氣派。
王智就拿著他給的錢去了,不一會提了一壺熱水回來,兩百塊原數奉還:“他們不要。”
可是錢都給出去了,沒有收回來的道理。王智見他不收,就放在了枕頭底下:“那咱們走的時候給他們留下。”
倆人用熱水泡了面,吃完就睡下了。周海榮這還是頭一回跟非對象的男人睡同一張床,還是鄉下男人,身上帶著油煙味。他知道這裏的人洗澡少,這個王智,也不知道多久沒洗澡了。
偏偏王智坐上床,還說:“你身上可真香。”
周海榮癱在床上,脫掉羽絨服說:“噴的香水。”
王智笑了笑,說:“還是你們城裏人講究,男人還噴香水。”
周海榮就覺得這個王智看著年輕帥氣,沒想到骨子裏這麼土。男人噴香水不是很正常麼,再說了,他就是不噴香水,照樣香噴噴的,他澡洗得勤。
他剛準備躺進被窩裏頭,就聞到了一股腳臭味,他立馬又坐了起來,看到王智正在脫鞋。
“你……”乍然指出來,他也有些不好意思,“那個,你要不要洗洗腳?”
“是不是熏著你了。”王智頗有些不好意思,說,“那我去洗洗。”
大冬天的,外頭那麼冷,洗腳還要借涼拖,其實很不方便。但是周海榮是城裏人,愛乾淨,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於是便拎著他的臭鞋出去了。周海榮一個人在床上坐著,看見不遠處黑朧朧的地方擺著的棺材,心下真是一萬個小人在咆哮。
天哪,他趕緊躺下來了,聽著外頭呼呼地風聲。
肖遙啊肖遙,你看看我為了你,遭了多大罪呀,棺材房都睡上了!
肖遙眼看著天黑下來,真是天越黑,他越著急。
今天晚上又要和周海權睡到一張床上了,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的周海權會不會老實。
不過說真的,他眼下最緊迫的問題並不是這個,而是周海權端了一盆熱水進來,卻不是要洗腳。
他坐在床上,因為手機都沒電了,也沒別的事情能做,想找個理由躲避一下都不行。他隱約猜到周海權要幹什麼了。
周海權愛乾淨,不洗澡也會擦身,當初在招待所他就見識過了。
他盯著周海權看,心裏有點氣。這個人是怎麼回事,他們倆如今都這樣了,還要當著他的面脫褲子洗這裏那裏麼!可是他要怎麼開口,說:“你不要當著我的面洗唧唧麼?”
他感覺他說不出口,又氣又有些不好意思,臉都紅了,攥著被角,看著周海權寬闊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