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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最終在凌晨被撲滅,之後犯人們在獄警的指示下井然有序地回到囚室。
當羅鎧和易自恕進入到不大的牢房時,擺放在地上的一隻醫藥箱很快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林洋的速度還挺快的。」易自恕越過他,拿起醫藥箱,然後對著羅鎧努了努嘴:「坐到床上去。」
羅鎧手上的傷並不深,只需要簡單的消毒包紮就行,出於顯而易見的立場原因,他幾乎本能地拒絕了易自恕的好意。
「我可以自己來。」就算他們現在是一個陣營的,但多年的習慣仍讓羅鎧對他心存戒備。
易自恕好笑地看著他:「你怕我非禮你嗎?不然一個大男人何必怕成這樣?」
他這麼說是個男人都要反駁,可羅鎧只是皺了皺眉,幾步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然後從易自恕手中拿過醫藥箱,開始為自己清理傷口。
易自恕靠在床邊,神色不明地注視著這一幕。
「你真是警惕性很強的一隻貓啊!」他感嘆道。
羅鎧懶得去糾正對方,他用嘴撕扯著紗布為自己包紮,雖然不便但他不想欠對方一分人情,僅此而已。
易自恕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看著羅鎧,一時狹小的空間安靜得讓人尷尬。
「謝謝。」
羅鎧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那是易自恕的聲音,他錯愕地抬頭,好像看到一隻披著鮮紅披風的金剛鸚鵡從面前飛過,簡直離奇。
易自恕把他外貌優勢發揮到極致,沖羅鎧露出一抹真心實意的笑容。
「我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你今晚救了我,我欠你一次。」
羅鎧垂下眼,在自己的手腕上打了個漂亮的結:「這是我的工作。」所以你不必覺得欠我的。
處理好傷口後他用著最快的速度站了起來,說了句:「早點休息。」便翻身上了上鋪。
易自恕將紗布和消毒棉球一一放回醫藥箱,不知為何開始心情非常好地哼起了歌。
「貓有貓的利爪~豬有豬的獠牙~黃蜂有毒針~公牛有犄角~老鼠和夜鶯也有他們的本事~而我也有我的~我沒有利爪沒有毒針,但我又聰明的大腦~」
易自恕的聲音非常好聽,就和他的外貌給人的感覺一樣,有著山林中鮮花的特質,有些野麗又有些純淨,非常不搭他的出身。
羅鎧面對著牆壁側躺著,雖然不想承認,但對方低婉的曲調很動人,在黑暗中聽來顯得尤為不俗。
唱著純真的童謠,長得比誰都好看,犯下的罪卻也比誰都重,世上就是有這樣矛盾的個體。
伴著輕快的調子,羅鎧慢慢進入夢鄉。夢中他變成了一隻揮舞著警棍的黑貓,而他的面前站著一隻頭上戴著王冠的大老鼠,他不停追趕那只老鼠,從平原追趕到山川,從海洋追趕到雪山,最後視線一黑,他和那只大老鼠一起掉進了獵人的陷進。
第二天費戈納一早給出了前天晚上的官方解釋——為了觀察囚犯們的應變能力,他們昨晚上突擊進行了一場消防演習。
易自恕嗤之以鼻:「這理由還能更爛點嗎?」
羅鎧也覺得這理由乏善可陳,不過他可不會和易自恕一起點評監獄的做法,他私下聯繫了典獄長。
典獄長德維爾是個有些嚴肅的中年白人,格守禮教、衣著嚴謹,讓他看起來不像個典獄長,反而像哪裡來的古老貴族,而他也是這座監獄為數不多知道羅鎧真正身份的人之一。
羅鎧說話風格保持著一貫的幹練簡潔,開口就直奔重點:「老鼠已經暴露了行蹤,我們的行動必須加快。」
德維爾抿了抿唇,也沒有多餘的廢話:「昨晚那個殺手的身份我已經叫人著手調查,不過從他那裡獲得線索的希望不大。」
「是,我明白。」
兩人又互通了些消息,羅鎧看了下牆上的掛鐘,自己已經出來有段時間,不知道那只老鼠有沒有惹事。
「目前情況就是這些,如果有新進展我會再告知您。」說著羅鎧就打算起身離開。
「有什麼需要可以和我聯繫,我將儘量滿足。」德維爾將他送到門口,顯得和藹又可親。
羅鎧點頭:「謝謝,德維爾典獄長。」
德維爾帶著得體的微笑讓門口的獄警帶他回去,在羅鎧走後,他皺著眉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裡拿出一隻簡易手機撥通了一組號碼。
他神色無比陰沉,完全不見方才的和藹:「你送來的人太無能了,連那只老鼠一根汗毛都沒傷到!」
「短期內不要再行動了,這樣只會打草驚蛇……不要連累我。」
羅鎧眉心跳了跳,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不好的預感。而當他回到放風的操場時,這種預感成真了。
隔壁囚室的魯巴爾和貝是少數幾個不惹易自恕厭煩的犯人,有時候他們中午會一起玩會兒籃球:「暴君?我看到他剛剛朝澡堂去了。」
澡堂?
看出羅鎧的疑問,魯巴爾摸了摸刺蝟一樣的短髮:「我們剛剛和人比完三對三,他說一股臭汗不舒服,就讓獄警帶他去澡堂了。」
羅鎧環顧了圈場內,果然也不見林洋的身影。
「羅,你和暴君是這個嗎?」貝做了個是男人都懂的猥瑣動作。
羅鎧知道他的意思,甚至這裡的絕大多數人都是這麼想的,他和易自恕總是形影不離,而且他昨晚還為那只老鼠擋刀,真是感人至深!
「不是。」
貝和他的室友對視一眼,同時聳了聳肩:「那告訴你也無妨。」
「什麼?」
「剛剛和我們打三對三的,是五樓的強者,叫晏任。他說他很鐘意暴君,想要和他上床,剛剛他已經追著去澡堂了。」
羅鎧馬上覺得十分不妙,撥開兩人就往澡堂方向奔去。
「你總算來了!」林洋守在門邊,看到羅鎧時眼睛都亮了亮。
羅鎧一掌拍開他熱情的歡迎,一陣風般捲進了洗浴間。
因為某些原因,洗浴間是一間間分隔起來的小間,能有效防止犯人們的某些原始衝動。
羅鎧一間間推開小隔間,在最後一間的時候沒有推動,門被從裡面反鎖了。
「我是羅鎧,開門!」
裡面沒有動靜,羅鎧稍稍後退,提高聲音又喊了遍。
「易自恕,開門!」
門內還是毫無聲響,過了幾秒,正在他忍不住要破門而入時,隔間小門突然「吱呀」一聲晃晃悠悠地打開了。
羅鎧慢慢地看著隔間內的景象呈現在自己眼前,眼睛也隨著那門的角度敞開而越瞪越大。
易自恕全身赤裸地站在花灑下,手裡提著個半死不活的男人。
他的臉上和身上都被水淋濕,頭上還冒著熱氣,那個已經鼻青臉腫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門牙被打掉了,嘴裡冒著血水,那些血順著下顎落到易自恕的手上,粉色的水跡很快被水流沖洗掉。
「小貓。」易自恕看到他就放下了手裡的男人,那個可憐的惹惱暴君的男人啪嗒一聲摔在瓷磚上,就像灘爛泥。
羅鎧急忙上前摸了下對方的脈搏,發現還活著,鬆了口氣。他抬起頭,卻和易自恕下身的大傢伙不期而遇,一時窘迫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易自恕則完全沒有一點不自在,大大咧咧地敞開兩條腿,在他面前晃悠:「我下手很有分寸,他死不了的。」
羅鎧視線從那個尷尬的位置匆匆上移,目光掃過易自恕上身時,發現他右胸上有一隻保持著攻擊姿態、兇相畢露的惡鼠紋身。它的眼睛呈猩紅色,鼠嘴大張,就好像隨時準備撲上來吃掉你的鼻子或者耳朵,完全是一副凶獸的樣子。
易自恕的身材很好,有著吸引人的腰臀和腹肌,會讓人不由自主眼睛黏在他身上,加上他的外貌,許多人就是被這些曼妙的因素蠱惑鋌而走險,最後被暴君斬於馬下。
「我說過別惹事。」
他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低調,而易自恕卻最學不來這套,這讓羅鎧非常頭痛。
「是他主動挑釁我的。」易自恕一點不覺得自己有哪裡做錯了。誰找死,他就讓他死。
三觀不同,這大概是這一對臨時搭檔最大的分歧點。
羅鎧冷冷道:「你可以選擇叫獄警或者避開他。」
易自恕哂笑:「你就是這麼解決男人之間的問題的嗎?這麼……」他琢磨了一會兒:「窩囊?」
「你還沒搞清楚嗎?」羅鎧慢慢站起來,眼裡閃過一絲惱怒:「這不是你逞英雄的地方,你也不是什麼英雄!」
易自恕是個罪犯,他是個員警,他們不一樣,也不需要一樣。他只需要好好完成上頭交代的任務,而易自恕只要協助他完成就行,他們沒那麼多時間在這交流情感從朋友做起,也完全沒那個必要!
當認清這一點的時候,事情就變得簡單起來。
「你什麼意思?」易自恕像是被他的話觸怒,臉色瞬間難看下來。
羅鎧不理他,朝門口喊:「獄警!有人受傷了!」
不一會兒林洋從外面進來,帶著絲小心翼翼的試探:「……是叫我嗎?」
羅鎧瞪著他,就像要在他身上戳個洞:「進來,然後送這位下半輩子都可能沒有鼻樑骨的可憐先生去醫療室!非常感謝!」
「噗!」易自恕本來因為羅鎧的話徹底沉下去的臉色又再次因為他的話憋不住笑出了聲。
羅鎧嚴肅地看著他:「你還笑得出?」
「因為你很可愛。」易自恕的笑容帶著稚氣,很漂亮,但羅鎧覺得這笑就像惡魔的誘惑、虛有其表的假像,透著險惡和別有用心。
他拒絕接收這笑,別開了頭。
「我希望你從禁閉室出來也能這麼想。」他說。
易自恕的笑容僵了僵,不可思議:「什麼?什麼禁閉室?」
禁閉室,每個監獄都會有那麼一個讓犯錯犯人乖乖待著的小黑屋,費戈納也不例外。但其實那裡一點也不黑,相反,那裡一片瑩白,乾淨得令人髮指,而且溫度非常低,讓人仿佛置身雪山冰川之中,去過的人沒有一個說好的。
以上這些都是羅鎧從資料中得知的,但是不妨礙他讓易自恕親自體驗一下其中的魅力。
他冷冷道:「你不服從命令,就得受到懲罰。」
「不,這不對!」易自恕的眉頭焦慮地蹙起,像個害怕受懲罰的小學生:「我只是自衛!」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羅鎧是真的生氣了。
而對方眼皮都不動:「你這是過激自衛,只是為了發洩你的嗜虐欲。」
林洋覺得自己腳底長了倒刺,一點不想繼續待在這裡,他要走走,走到沒有這兩個人的地方,那樣腳底的倒刺一定就好了。
這兩個人如果打起來,他去勸架不知道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沒有鼻樑的人?林洋看了眼掉在地上沒人要的宴任,覺得沒鼻樑可不是個帥氣的造型。
最後在羅鎧的堅持下,典獄長還真把易自恕送進了禁閉室,他在路過羅鎧身邊的時候眼裡帶著深深的幽怨和委屈。
之後羅鎧從林洋那裡知道,原來他並不是第一次進去,所以才會格外排斥。據他對林洋的描述,那裡是個荒蕪到可怕的地方,就連荒原精靈也不會住在那兒!
「荒原精靈?」
林洋搔搔臉:「大概又是他想像中的小矮人什麼的吧!」
羅鎧想起了那本被易自恕塞在枕頭下的童話書,的確,他某些時候的言行幼稚得可笑。
這或許是他偽裝自己的一種手段,就像雨林裡的毒蛇,草原上的花豹,「看上去純真可愛」也是那只老鼠為了更方便捕獵進化出的保護色。
本質都帶著危險和虛偽。
羅鎧冷哼:「他待在禁閉室起碼是安全的。」
可羅鎧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易自恕安全了,他卻陷入了麻煩中。
他被人堵在了圖書館,對方帶著看好戲的淫邪笑容向他靠近。
羅鎧想了幾秒,想起來這個人是不久之前才在圖書館被易自恕一本書擊中鼻子的傢伙,叫做塔利。
怎麼,看他落單於是想要報仇嗎?
塔利和他的跟班在離羅鎧兩米遠的地方停下,微微抬著下巴,語氣囂張:「我知道暴君進了禁閉室。」
羅鎧將手上剛剛抽出來的書重新塞回書架,看向他:「那又如何?」
塔利給兩個跟班使了使眼色,三個人呈包圍圈將羅鎧圍在了中間。
「上次你壞了我的好事,今天沒有暴君在,我看你能逃到哪裡去。」
自從圖蘭進醫療室之後,某些犯人無聊了許多,他們終日無所事事,找不到發洩的管道,就想找個樂子,塔利就是其中之一。
在這個封閉的孤島監獄內,有時候要比外面的世界來得更為黑暗和混亂,並且充斥著滿滿的血腥與暴力。
如果說外面的世界還有法律來約束,那在這裡,靠的只是自己的力量。
「哦?你打算做什麼?」羅鎧靜靜看著他。
這個新來的小子表情太過正經嚴肅,比起囚犯更像衛道士,讓人非常想要把他踩在腳下看他失控求饒的樣子。塔利舔了舔嘴唇,興奮地渾身顫抖。
不得不說易自恕曾經告誡羅鎧的話不無道理,他深諳這些囚犯的心理,知道他們最喜歡什麼樣的「美人」。
「我打算做什麼……」塔利微微躬身,蓄勢待發:「當然操得你哇哇亂叫!」說著他和他的跟班三個人一起朝羅鎧撲了過去。
當羅鎧回到囚室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他抬腿跨上通往上鋪的鐵梯,然後因為牽扯了傷處動作頓了頓。
以他的身手自然不可能輸給塔利那種只有蠻力的傢伙,事實上他不僅遊刃有餘,在四個人的亂鬥中還一直處於上風,但是就在他們打成一團時,獄警來了。
羅鎧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動靜太大引來了獄警還是有其他犯人通風報信,反正那些拿著警棍吹著口哨的獄警一進來就沖他們一頓亂棍。然後他們就被要求抱著頭呈大字型趴在地上,沒有允許連頭都不准抬。
維持一個姿勢趴伏讓人肌肉僵硬非常難受,但對於他來說是小意思。老實說他甚至鬆了口氣,不然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收場。
終於在晚飯後,獄警同意他們起來了,但仍然禁止用餐。沒有被關禁閉室已經是幸運,他不能要求更多。畢竟他可不想將易自恕送進禁閉室的當晚自己又進去,那實在也太搞笑了,會被那只老鼠笑掉大牙。
羅鎧躺在狹窄的床上,睜著眼發呆。天色太早,他還睡不著。
他腦海裡閃過很多片段,有家人朋友,還有這次的任務。
易自恕手裡有他們需要的東西,他必須要保證他的安全直到他們大魚落網。
沒錯,他們還有條更大的大魚。
易自恕是青幫的人,而像這樣一個盤根錯節的大幫派,與一兩個政治家暗地裡有密切來往實在是件太正常不過的事。青幫幫他們剷除異己,提供他們必要的資金,助他們踏上政壇巔峰,運用金錢和人脈掌控這個國家,從而取得更高的利益。
他們是青幫的傀儡,也是青幫的狗,青幫的權利就是由此而來。
羅鎧這次的目標,代號「鯰魚」的政府要員,就是這樣一種存在。
他們此前一直在調查「鯰魚」,但苦於找不到確鑿的證據。而在易自恕被捕後,這一僵局被打破,他為了重獲自由,非常願意出賣一下這位鯰魚先生。
羅鎧覺得或許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存在間隙,不然易自恕不會那樣爽快同意提供證據彈劾鯰魚。畢竟,爬得越高也越是不想被人知道那些不光彩的事,想要擺脫黑幫的控制也就迫在眉睫了。
這次的殺手事件,估計也是那位元得到了可靠消息的鯰魚先生的先下手為強。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想來他也不會和青幫翻臉——這些惡鬼就像至毒的罌粟,一沾上就甩不掉,就算甩掉了也扒下你一層皮。
羅鎧閉上眼睛,希望最後那只老鼠能信守承諾出面指證那條大鯰魚。
第二天一早,他被電子門的開鎖聲吵醒,易自恕結束二十四小時禁閉回來了。
羅鎧沒有出聲,他不知道要說什麼,於是只好盯著天花板,數上面的蜘蛛網。
可他裝聾作啞,並不代表易自恕也會。
羅鎧前一刻眼前還只是灰白色的屋頂,下一秒視線就被易自恕的整個人所佔據。
「你!」他剛想將騎在他身上的人掀翻,對方就一下子鎖住他的四肢壓在他身上。
易自恕低下頭,與他鼻尖相碰的程度。
「小貓,那裡面好冷。」他說:「我一個晚上沒睡好。」
羅鎧就像失去了動力的破車,僵著身體完全動不了,心臟因著對方的親昵舉止煩躁地跳動著。
他偏過頭避開:「那你應該下去睡覺,而不是擠在我這裡。」
易自恕聞言不但沒有起來,反而變本加厲整個重量壓在羅鎧身上。被一個高大的成年男性壓在身下,縱是羅鎧也差點岔了氣。
「不要,你的身上比較暖和。」易自恕閉上眼睛說道。
過了會兒,他又壞笑著睜了眼,手往羅鎧的下身探去,當他摸到對方有些微硬的性器時,笑意加深。
「大早上的,還挺精神。」
羅鎧青著一張臉,真想一腳將身上的男人踹下床。
「走、開!」他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眼裡冒著火。
易自恕不但沒有走開,還在他身上動來動去。
「需要我幫你嗎?我的床上功夫很好。」他向羅鎧做著推銷,熱氣吹拂在對方的耳畔,令羅鎧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羅鎧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一時手足無措,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他和女人約過會,也被男人約過會,但最後都無疾而終,所以一度他覺得自己是性冷淡,或者無性戀者。但是現在,他對著一個男人,還是一名惡貫滿盈的罪犯勃起了,這讓他感覺非常不好,吃了蒼蠅一樣的難受。即使這其中存在一定不可避免的生理原因,他仍然覺得罪惡。
易自恕像是沒看到他難看的臉色,捏了捏手裡的半硬性器,喃喃道:「弄得我也興奮起來了……」
羅鎧簡直就像是被老太太打了拳一樣震驚地看著對方,然後在感到有什麼頂在他下腹時,劇烈掙扎了起來。
「放開我!」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此刻看起來就像是個被惡棍調戲的小姑娘。
「你不知道……掙扎越是厲害……就越是讓人蠢蠢欲動嗎?」易自恕用著全力制服羅鎧,竟然憑著怪力將對方鎮壓了下來。
兩人纏鬥在一起,說是打架更像是肢體的親密互動,無論羅鎧怎麼動易自恕都會自動自發地粘過去,並且兩人的下身也因為不斷地「互動」而持續勃起,並且更硬。
易自恕喘著氣,眼睛有些發紅,不過臉上一直掛著笑:「小貓,我覺得你更可愛了。」
被男人說可愛一點不值得高興!
「你這個瘋子!」
「很多人這麼說。」易自恕湊到他脖子旁,然後伸出舌頭緩緩地、品嘗美味一般舔了一下。
羅鎧就像被閃電擊中,那濕熱粘膩的觸感讓他皮膚刺痛,從脖子那個地方蔓延到身體各處,就像被致毒的眼鏡蛇舔了一口,從上到下都是麻木的。
他就像一隻被觸怒的獅子,神情猙獰地怒視著易自恕,然後就像身體裡生出了無限的神力,猛地掙開桎梏屈膝將易自恕頂得眉頭緊皺,接著縮著身體滾到了一邊。
「你……也太狠了!」易自恕捂著自己下身,痛苦而虛弱地說道,漂亮的臉上一片慘白。
羅鎧坐起身,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雖然覺得那一膝蓋太便宜對方,但他還是忍住了補刀的衝動。
「別太過分,下次再惹我,我就讓你再也硬不起來。」
易自恕低著頭沒有說話,就這樣維持一個坐在床上捂著鳥的姿勢很久,久到羅鎧以為他睡著了,他又動了下,肩頭輕輕聳動著,隨後動作越來越大。
羅鎧當然看出他是在笑,但是完全沒有興趣去關心他到底在笑什麼。他覺得易自恕根本就是個隨時都會發瘋的神經病,整個人都莫名其妙。
「貓就是貓,爪子好利啊!」易自恕抬起臉,臉上雖然還帶著一些痛楚,但已經恢復了血色。
羅鎧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直到對方敗下陣來,不滿地嘟噥一句什麼,帶著有些遲緩的可笑動作慢慢爬下上鋪。
之後兩人平安無事又互不干擾地度過了幾個小時,大概八點的時候,電子門再次打開,早餐時間到了。
「天啊!你把他怎麼了?他的臉色可真差!」林洋小聲怪叫著,用手肘戳戳羅鎧。
羅鎧被他戳到傷處,皺了皺眉避讓來:「他沒睡好,禁閉室太冷了,跟我沒關係。」
林洋同情地看了眼惡狠狠撕扯著小麥麵包的易自恕,說:「可我覺得他更像欲求不滿。」
羅鎧身體一僵,隨後掩飾什麼一般喝了口咖啡。
林洋敏銳察覺到他的異樣,再聯繫今早兩人沒有坐在一起用餐等等線索,很快串聯了事情的大概,和實事可以說八九不離十。
他坐到羅鎧對面,擋在他和易自恕之間:「雖然脾氣不好,但他可是我們的青幫之花啊!多少人想做他的入幕之賓都被他用武力嚇跑了,他主動要和你上床,你盡然拒絕了?」
「你說得他就像牛郎一樣。」
林洋怕怕地捂著嘴:「這是你說的,可不是我。」
羅鎧覺得青幫的人都是一丘之貉,懶得繼續搭理他,放對方一個人喋喋不休,他錯了下位置,把目光對準不遠處的易自恕。然後他驚訝地發現,那只老鼠對面不知什麼時候坐了個人,光看還有些浮腫的側面也無法掩蓋少年的清秀,纖長的睫毛就像蝴蝶翅膀那樣在陽光下一扇一扇,眼眸就像小鹿一樣羞澀而膽怯。
林洋說著說著不見人理睬,看到羅鎧盯著某處眉頭微鎖,也順著看了過去。
「竟然是圖蘭啊,他總算回來了。」林洋咂咂嘴:「他是想讓暴君庇護他嗎?還真會抱大腿。」
羅鎧收回視線:「如果不這樣,恐怕等著他的還會是老路。」
最後不是被虐待死,就是受不了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