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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敵》第7章
  7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能這麼做,原諒我……」

  火光還有鮮血,舔過他的舊睡衣,他慌忙撲滅,衣擺染上了焦黑,灼熱的空氣被他吸進肺裡,五臟六腑都在疼痛。

  他站在一小塊空地上,懷著絕望的心情努力想要衝出火圈,可是沒用,到處都是火,無處不在的火。他的眼眶乾澀到流不出一滴淚,他慢慢蹲下身,把自己抱成一個球,這種姿勢讓他更有安全感,好像什麼也無法傷害到他。

  什麼也無法再傷害到他,他已經不再是個孩子,他清楚的知道,他在做夢。

  火越來越大,沒人會來救他。

  他就要被燒死了。

  火舌慢慢卷上他的身體,他仿佛聞到了皮肉燒焦的味道,那是一種噁心的焦臭味,透著一股肉香,讓人作嘔。

  救救我!救救我……媽媽!!!

  羅鎧猛地睜開雙眼,他剛從迷惑他身心的噩夢中驚醒,心臟劇烈地跳動著,渾身冒著冷汗,額發貼在臉側,連眼中都蒙著一層迷茫的水光。

  窗外投進一束微弱的光線,他仍帶著一絲喘息地看了眼放在床頭的手機,發現才凌晨五點。對於上午九點才上班的他來說這時候起床有點早,但做了那樣的夢,他不認為自己還能睡著。

  羅鎧翻身而起進了浴室,被子順著他的腰際滑落,露出他赤裸的修長身形。在監獄裡是環境所迫,他無法堅持自己的喜好,但他其實一直習慣裸睡,那讓他感覺非常舒適和安心。

  他直視著鏡子中那個神情有些冰冷憂鬱的男人,勾了勾唇角,然後鏡中的另一個自己就顯露出了一抹譏誚淡漠的笑。

  真難看。他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狀態。

  羅鎧圓滿完成了自己的任務,雖然最後被易自恕逃走了,但他取得的晶片無疑能彌補他的一切過失。

  「鯰魚」伏法,整個世界都譁然了,在鐵證面前,連女王都無話可說。權傾一時的政壇元老就這樣被毫不留情的帶上手銬,押進了警車,聽候發落。那樣一個不可一世的人,就毀在了一張小小的晶片上。他可能至死都要待在監獄裡了,幾百年的刑期,足夠他為他犯下的每一筆罪追悔莫及。

  他立了功,還是那樣的大功,理應得到嘉獎,於是他的上司給他放了一個長假,讓他想幹嘛就幹嘛。他將一個月都花在了各種健身器材中,成功讓自己的身手更敏捷、肌肉更緊實了,而今天是長假結束後的第一個工作日。

  老實說,羅鎧為了能再次投入到工作中而感到高興,一個人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該幹嘛,他或許是個天生的工作狂也不一定。

  因為起早了,所以羅鎧打算走著去上班,到那裡後還可以在附近的咖啡館吃個早餐。

  他所在的部門被外界稱為「帝國的門戶」,看家護院、保家衛國,只要用得到他們的,他們隨叫隨到,總部設在一片舊式混凝土屠宰場裡,於是也有了一個殺氣頗重的外號——屠宰場。

  從情報收集到貪腐再到執行秘密任務,似乎沒有他們不能插手的。一般提到他們的人不外乎兩種反應,心生嚮往,或者咬牙切齒。

  走近總部的大門,每個看到他的人都向他打招呼問好,好像羅鎧離開的幾個月時間都不曾存在,沒有人會問他去了哪裡,也沒有人會打聽,這就是這裡的規矩,進來了,就必須遵守。

  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羅鎧被桌子上一束火紅的玫瑰弄懵了,退後看了下桌子四周,確定是自己的位置沒錯,才拿起那束花看了看。

  坐在他隔壁的夏一遠是個年輕的小夥子,才剛進屠宰場不久,還保持著對工作與同事的高度熱情:「你的愛慕者嗎?對方連你今天上班都知道,一定是真愛。」

  「我不記得我有這樣浪漫的愛慕者。」羅鎧邊說邊打開花裡的小卡片,然後他愣住了,因為只是寥寥片語,他就猜出了送花的是誰。

  ——想我了嗎?我很想你。

  致我最親愛的小貓。

  沒有署名勝似署名,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叫他。

  「易自恕……」他用著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喚出這三個字。

  「什麼?你猜出是誰了嗎?」夏一遠要湊過來看,被動作奇快地羅鎧一下避了過去。

  羅鎧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考慮或者說心情,並沒有說這是易自恕寄來的花,他敷衍道:「是一個……朋友寄來的,我們很久沒聯繫了,一下子有點驚訝。」

  說出「朋友」這個詞的時候,連他自己都震驚了,但隨後又被他以「這只是個臨時想起的藉口而已」而掀了過去,顯然不想在這方面多做糾結。

  就在夏一遠還想探聽更多的時候,他們所有人的直屬上司,「屠宰場」的頭兒,人稱「上校」的斯蒂夫走了進來。

  人們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到他的身上,包括羅鎧的,他們已從斯蒂夫的臉色中察覺到什麼,也許他們又有活兒了。

  果然,男人面色嚴肅地說道:「我們有任務了。」他拿著一支U盤插進全息投影儀中,裡面的內容頃刻呈現在眾人面前。

  一開始,是個有著褐色卷髮的中年白人。

  「這個人叫西蒙•金,是個生化武器方面的專家,最近他在自己的寓所內被人槍殺了……」螢幕上出現躺在血泊裡的西蒙博士。

  「他前一陣子發表了一篇關於一種新型可致命病毒——『娜莎』的研究論文,文中表示這種病毒可以通過空氣和水傳播,一旦感染三十分鐘內全身器官衰竭,無藥可醫。而我們有理由相信,殺害西蒙博士的人也盜取了他的研究成果。」

  辦公室內所有人交頭接耳,都被這一消息震驚了,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們遺失了可能會造成大規模殺傷性的生化武器,它可能在任何地方引爆!

  斯蒂夫上校頓了頓,接著說:「娜莎是有史以來最危險也是最致命的病毒之一,我們無法預計它落入別有居心的人手裡會是怎麼樣的,所以我要求你們全力追回它,一定不能讓它傷害到任何一個無辜的人類!」

  回答他的是整齊劃一的一句:「是的,長官!」

  斯蒂夫重點安排了一下工作,然後對著羅鎧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他來。

  羅鎧跟著上司進了辦公室,斯蒂夫有些疲累地解開西裝的扣子,然後坐下:「我也想放個長假,去沙灘曬曬太陽,看看美女。」

  羅鎧柔和了神情:「等您退休會有機會的。」

  斯蒂夫上校從他還是個菜鳥時就始終盡心盡力地幫助他、耐心教導他,對於他來說,上校不僅是位可敬的上司,還是亦父亦友的長輩,他一直對他心存感激。

  上校道:「黑蜻蜓已經被波納博士修好了,他很想見見那位元篡改了他的程式並讓它崩潰的天才,他異常執著,認為他們倆一起能設計出天下無敵的新防禦系統。」

  「那真是可惜。」他知道波納博士,是個腦子裡無時無刻不充斥著各種程式和代碼的怪人:「我恐怕他不能如願,那個人已經和老鼠去了青幫。」

  上校似乎早有預料,他聳聳肩,顯得無所謂:「看樣子不止波納博士一人發現了他的才能。青幫增添一員猛將,以後還不知道要囂張成什麼樣子。」

  羅鎧皺眉:「波納博士對他的評價這麼高?」

  他一直以為圖蘭只是個厲害點的駭客小子罷了。

  斯蒂夫上校撚了撚他的八字鬍:「據他說,再過五年對方的技術就將趕超他,他有資料為證。可他已經夠聰明了,我實在無法想像有人能比他更聰明!那人長著兩個腦袋嗎?」

  羅鎧猛地一震,好像被當頭棒喝,所有一切違和的地方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連上校都對他突如其來的情緒波動感到納悶。

  「鎧,你怎麼了?不舒服嗎?」那真的是只能用糟糕來形容的臉色啊。

  「不,我很好。」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卻露出了一抹略顯猙獰的微笑,笑得上校心裡直發怵。

  「我們從一開始就想錯了,易自恕根本不需要進費戈納也能和我們合作,可他進了,他並不是為了自己,他進費戈納、逃離費戈納,都是為了讓一個人,為了親自帶他出來。」

  「誰?」

  「圖、蘭。」羅鎧自己也沒發現,他在說出這兩個字時是多麼的咬牙切齒。

  很好,這只老鼠又騙了他一次。

  ***

  「阿嚏!」易自恕打了個噴嚏,驚得一群立在他對面的黑衣人各個神情緊張地拔槍對準了他。而這些人一動,易自恕身後的一干人等包括林洋也都迅捷地與之拔槍相對,一下空氣都似乎凝結了。

  易自恕有些好笑,朝後面揮了揮手,讓自己的人把搶放下。

  他搓了搓發癢的鼻尖,有些無辜:「你這是幹嘛?我就打個噴嚏。」

  對方的領頭人是個面目兇狠的白人,他非常高大,可能有兩米,健碩的身材有著十足的壓迫感。但在面對青幫的人,特別是易自恕時,他也是小心翼翼的,他知道這些人的手段,不敢有一絲掉以輕心。

  他沒有理會易自恕的調笑,同樣讓手下放下武器後把手上的箱子往上提了提,粗聲道:「把餘款給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易自恕笑了笑,他不說話的時候,光笑是非常有欺騙性的,那笑就像幽靜的森林深處,一汪碧綠湖水邊的玉蘭花,潔白惹人愛。看到這樣的他,沒有人能記起他發起狠來到底能有多狠,殘忍起來又能多像惡鬼。

  「青幫一向信譽良好。」他朝身後的林洋使了個眼色,對方很快地越過他將一個箱子遞到了男人的面前。

  高壯男人視線一刻不曾離開易自恕的臉,仿佛是怕他臨時變卦,他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張對於他們這行來說過於漂亮的臉蛋,緊張的莫名其妙。

  這是他第一次和青幫交易,他之前沒聽過青幫有黑吃黑的前科,理應此次交易能順利進行,但青幫的惡鼠喜怒無常的大名在外讓他不得不防。

  傳說易自恕是個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跟他打過交道的人無不用心驚肉跳來形容他們之間的交易過程,讓男人多少有些忌憚。

  林洋接過對方的箱子,當面打開驗貨,只見箱子裡躺著一排五支裝載著瑩藍色液體的試管,他取出一支,看看對面的男人,在對方暗覺不妙的下一秒將手上的試管舉到了男人面前。

  「試藥。」他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是那樣理所當然。

  男人臉色當下難看透頂,他注視著易自恕:「交易裡沒有這一條。」

  易自恕淡淡地回視他:「這是我一向的規矩,你要和我做生意,就得習慣。」

  男人漲紅了臉,想要發作又無法發作,最後權衡了好久才不甘不願地接過林洋手中的藥劑,然後從他的手下中拽過一個倒楣蛋,將試管中的液體一股腦灌進了對方口中。

  那個倒楣蛋還沒從震驚與恐懼中反應過來,就「唔唔」地將液體囫圇咽了下去,幾乎是下一秒,他的神情就變了,變得麻木而呆滯,就像中了邪一樣。

  林洋上前檢查貨物一樣翻了翻他的眼皮,接著沒有任何訊號的,他朝著這名倒楣蛋的小腿開了一槍,而對方就像感覺不到痛一樣呆呆地站著,目光直視前方。

  「你叫什麼名字?」

  那傻傻的小子報出一個名字,聽起來又土氣又好笑的名字,看來是他的真名。

  林洋壞笑著指了指易自恕:「你覺得那個人好看嗎?」

  「那個人」大大方方地站在那裡,不惱不怒,任人觀賞。

  倒楣蛋腿上還泊泊流著血,他無知無覺般,顯得異常生猛。

  「好看。」

  林洋笑得更歡了,一改方向指向高壯男人:「你們老大醜嗎?」

  對方不假思索點了點頭:「醜。」

  林洋無視對方一干人又黑又臭的臉色,哈哈大笑起來,他一邊笑一邊拍了拍高壯男子的手臂:「東西不錯,合作愉快!」

  銀貨兩訖,高壯男人正想儘快離開這個是非地,突然被易自恕叫住。

  「我再向你打聽一件事。」

  男人遲疑了片刻,還是停下腳步:「請說。」

  「我想要『娜莎』。」

  男人一驚:「這不是我的生意。」

  易自恕臉上浮現志在必得的信心:「我知道,但你一定有消息,我只要知道它在誰手上,接下來的事都和你無關。」

  男人有些猶豫,這個渾水他不打算趟,太冒險了。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正在男人打算回絕的時候,林洋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

  男人這才注意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暗處又湧上了不少人,很有不交出情報就無法平安離去的架勢,頓時暗暗叫糟。

  青幫他惹不起,只好坦白從寬。

  「有個馬塔人,叫桑德爾,是個武器商,據說他有艘游輪一周後離港,到達公海後會進行一場拍賣,其中或許會有你想要的東西。」

  易自恕滿意地眯起了眼:「怎麼上船?」

  男人靜靜地看著他,許久嘆了口氣,有些後悔接了這個人的生意。

  「我可以弄到請柬,但是要這個數……」他比了個數字。

  易自恕笑了笑:「第二次合作愉快。」

  他最後得到了兩張邀請函,在林洋的不滿抗議中,他選擇了宴任隨行,無他,宴任要比林洋可靠,身手也比後者好。

  開船的當天,他們搭乘私人小型飛機到達請柬中提到的那個郵輪港口。

  「深藍之心號……」易自恕望著船首巨大的一行花體字呢喃出聲。

  兩人經過重重搜身以及多道嚴密的關卡,總算在半個小時後登船。易自恕不喜歡有人跟著自己,對宴任說了一句分頭行動,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來到甲板上,發現那裡已經被一群比基尼美女佔領,有幾個男人只著一條泳褲正在與之嬉戲。易自恕遠遠看了一眼,發現不少眼熟的人物,那些人不是手握重兵就是身家斐然,也不知道是不是沖著同一樣東西來的。

  易自恕撅撅嘴,沖著同一樣東西來的也沒關係,他要的東西就一定會得到。

  他剛想轉身離開,從一側的洗手間內突然探出一隻手,強硬地將他一把扯了進去。

  易自恕只花了零點一秒皺眉,之後就開始反擊,他似乎沒有驚訝和吃驚的情緒,一切攻擊對他來說都是本能。

  他的招式非常毒辣,都是攻擊人體脆弱的地方,比如胃部。

  但是對方的身手也不差,錯開了他的攻擊,腿一掃將易自恕掃倒。

  易自恕滿臉殺氣,眼裡現出血絲,猙獰的表情就像他胸口的惡鼠紋身,對敵人兇相畢露。

  他的手如鋼筋鑄成,迅猛有力,不小心吃上一拳就能讓人青紫一片。

  對方似乎沒想到會受到他這般抵死反抗,也來了狠勁,一個膝頂頂在他腰側,那力度極大,可易自恕楞像沒感覺一般一個用力就將對方反壓回去。

  他毫不遲疑地揮拳,指間的戒指中彈出一枚細長尖銳的鋼針,用它刺進人的太陽穴,對方必死無疑。

  兩人的糾纏只發生在幾秒內,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易自恕有自信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對方殺死後沉屍大海。但當他看清襲擊自己的那個人是誰時,他就像被按了暫停鍵的機器人,可笑地睜大了眼,一隻手還維持著即將揮下的姿勢。

  他遲疑地從喉嚨裡擠出一個音節:「HI~」

  羅鎧冷冷看著他:「滾下去。」

  易自恕眨眨眼,忽而一笑,好像沒發現他們此時曖昧的姿勢,將手撐在羅鎧兩側,低頭問他:「我的小貓,你怎麼上這兒來了?還偷襲我。」

  羅鎧眼裡泛著凍人的寒光,咬著牙道:「是你先動的手。」

  易自恕回憶了一下好像的確是這樣,手指劃過身下人的臉部輪廓,笑得有些無賴。

  「我這個人一受驚就容易反應過激,誰讓你一聲不響就把我拉進來了。」

  羅鎧抓住那只在他臉上亂摸的手,痛恨他還能這樣若無其事地笑。

  「你為什麼而來?」

  青幫在這個時候現身,當然不可能是來船上度假休閒的。

  「我有邀請函,為什麼不能來?」

  羅鎧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抓著他手突然臂膀一用力,將易自恕生生從他身上扯了下去。

  易自恕順勢往旁邊一倒,同羅鎧一樣躺在了地上。

  羅鎧坐起身,微微側過頭,聲音冷漠道:「如果我發現你破壞我的計畫,或者向任何人告發我的身份,我就殺了你,我發誓。」

  他的語氣非常認真,任何有腦子的人都不會懷疑他話語的真實性,但易自恕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就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

  他看羅鎧站了起來,躺在地上懶洋洋地將手伸向對方:「你拉我起來我就答應你。」

  羅鎧盯著他看了幾秒,整了整衣服,頭也不回地開門離去,留易自恕一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壞貓。」易自恕緩慢收回那只手,嘴角的弧度跟著逐漸塌下,最後他一撐身體站了起來,幾乎是和羅鎧一樣的動作拍了拍衣服整理了下儀容。

  「都說了拉我起來就答應你了……笨貓。」他拉開洗手間的門,走出去的時候唇角重新掛上了迷人的笑意。

  郵輪的主人是位知情識趣的完美主義者,他細緻地安排他每位客人的船上體驗,大到晚間的各類精彩表演,小到房間沐浴露的擺放習慣,都讓人感受到了主人真摯的誠意與熱情。

  但大家當然不是單單為了享受這五星級的服務而來的,他們摩拳擦掌,都在等著開進公海後的那場拍賣會。

  「我剛剛看到羅鎧了。」宴任幾步走到易自恕面前說道。

  他們還有兩個小時進入公海,在拍賣會開始前,船主人舉辦了一場非常正式的雞尾酒會,邀請全船賓客正裝出席。

  易自恕今天穿著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裝,寬肩窄腰,顯得越發豐神俊美。會場內衣香鬢影,從他進來就在偷瞧他的人不在少數,他們竊竊私語著,議論紛紛著,猜測他的身份。

  當然,也有從他的樣貌氣質中看出端倪上來攀談的,他無一不禮貌的與之周旋,說上一兩句無關緊要的客氣話。

  「我比你先看到他。」易自恕邊遠遠朝一位金髮名媛舉杯示意,邊含笑對宴任道:「他看樣子和我們的目標一致,你說我要讓給他嗎?」

  宴任除了在任務期間會按照要求進入角色演技驚人,其餘時間都是出名的面癱,他似乎把七情六欲都投入到那些虛擬身份中,對自己真正性格的展現卻吝嗇又苛刻。

  易自恕也只不過跟他開個玩笑,他就一本正經地回道:「先生會生氣。」

  先生是指青幫的現任掌舵人,沈家這代的家主,易自恕的舅舅——沈天青。

  他的殺伐決斷讓道上許多人對他又敬又怕,青幫盤根錯節的關係網更是讓想要剷除他的國際刑警組織頭痛不已。

  易自恕胡天胡地沒有怕過誰,但對於這個將他一手帶大的舅舅卻十分忌憚,聞言笑意微斂,之後沒有再提這茬。

  他目光在會場來回搜尋,在圓形的船窗邊找到了羅鎧的身影,他沒有和宴任打招呼,逕自走了過去。

  羅鎧正在同白靜分析船上眾人的身份以及任務目標可能在的地方,感到有人靠近時兩人同時噤聲,然後他就聽到了一個熟悉而欠揍的男聲。

  「我能借一下您的男伴嗎?」

  接著羅鎧就被人從後面上來強硬地拉走,他有些懊惱地看著前面拉著他手肘的男人,對身後錯愕當場的白靜投去一抹稍安勿躁的眼神。

  他被拉去甲板吹風,這時候甲板上風又大光線又暗,所以除了出來抽煙的根本沒幾個人影。

  他沒好氣地甩開前面人的手,有些不耐煩:「你又發什麼瘋?」

  易自恕定定地看著他,月色下的羅鎧面色冷峻,有種說不出的禁欲氣息,讓他忍不住想要將對方剝光衣服壓在床上,看著他失去冷靜與自持。

  讓這樣的人為欲而狂,一定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這樣想著,易自恕眼眸愈深。

  他總喜歡挑戰一些常人不會去碰的東西。馴養猛獸作為寵物;從戒備森嚴的監獄越獄;以及……和最不可能成為情人的天敵成為情人。

  他突然靠近羅鎧,夜風吹過他的頭髮,迷亂了人眼。

  「我知道你在找什麼。」他對著羅鎧的耳際呵氣,情色地伸出舌頭舔吻對方圓潤的耳垂:「娜莎。」

  羅鎧聞言一凜,不好的預感成真,如果說他在船上最不想和誰對上,易自恕絕對在名單內。

  他一下抓住男人的手臂,力道大得驚人,他側過頭,與之對視。

  「你也在找她。」他非常肯定,因為他想不出除了「娜莎」還有什麼東西能吸引易自恕親自前來。

  對方果然沒有否認,而是給出另一種可能:「我們可以合作。」

  羅鎧想了想,問:「然後呢?」

  易自恕露出狡黠的笑:「然後各憑本事。還有一個小時我們就要到達公海,要知道你可以考慮的時間不多了。」他循循善誘著:「你不覺得強強聯手更有勝算嗎?」

  羅鎧非常反感對方這種吃准了自己的做派,聯想到他已在不知不覺間吃過這個人不少暗虧,這使他越發不快起來。

  他鬆開對方的手臂,將其輕輕推離:「強強聯手固然好,但我不愛與虎謀皮。」

  易自恕就知道他不會乖乖妥協,頗有些無奈。

  「你怎麼老是要和我唱反調,我們明明上一次合作很愉快嘛。」

  他不提上次還好,提了上次無異於火上澆油,羅鎧本來已經打算要走,聽到這裡忍無可忍之下突然轉身一扯易自恕的領帶,將他推抵到船欄上,半邊身子都探出了海面。

  他爆發地突然,易自恕沒有準備,就這樣被他危險地晾在了那裡。

  「別跟我提上次!」羅鎧說得一字一咬牙。

  易自恕裝糊塗:「上次怎麼了?難道我記錯了……我沒照約定給你晶片?」

  羅鎧被他問住,詞窮之下緊緊閉上嘴不再言語。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自己被易自恕蒙在鼓裡設計種種就怒不可遏,按理他們銀貨兩訖沒什麼好抱怨,但他還是生氣,氣到不行。

  他就像是被老鼠觸了鬍鬚的大貓,看到易自恕就恨不得踩上兩腳消氣,更不要說還與他合作了。

  偏偏易自恕還不老實,都這樣了還要撩撥虎鬚。

  「你在怪我騙你嗎?我都沒有不告而別特意等你醒了再走,你怎麼還生氣呢?」他笑著的時候真誠非常,讓人很難相信他不是發自內心。

  他絲毫不擔心羅鎧會放開他任他墜海,他開始肆無忌憚地將雙手環過對方的脖子,像情人那樣親昵,甚至膝蓋不安分地在羅鎧重要部位不斷磨蹭。

  羅鎧神色一僵,毫不客氣地用膝蓋反頂,不過他和對方不同的是威脅意味滿滿。

  易自恕怕他一個不耐將他踢成太監,回想起上次在費戈納羅鎧那一踢帶來的難忘經歷,頓時不敢亂動了。

  羅鎧神色冷峻,帶著點狠勁:「不准打娜莎的主意,你該知道我的工作性質,就算讓全船的人陪葬,我也不可能看著她落入別人的手中。」他似乎有些嫌棄,著重指出:「特別是你這樣的人。」

  他以為易自恕這下總會被他激怒,這只老鼠總是喜怒不定。但他又猜錯了,他看向身下的人,發現對方絲毫也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一副興致勃勃,渾身興奮到發顫的程度。

  易自恕不管不顧地將羅鎧的脖子往下拉,眼裡閃過一絲瘋狂,海風吸入肺裡,冰冷刺骨,但他只覺得從心底發熱,他忽然大喊:「我真嫉妒!」

  羅鎧被迫彎下腰,為了不失去平衡只好空出一隻手撐住船欄,幸而此時夜深人靜眾人皆在艙內狂歡,也無人看到兩個大男人姿勢彆扭的摟作一團。

  「我嫉妒娜莎能得到你的關注,嫉妒她能讓你為她而死,我嫉妒的都要瘋了。」他這會兒簡直在異想天開,羅鎧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嗑藥了,不然哪兒來這麼多癡人說夢。

  「什麼時候你也能有心甘情願為我而死的覺悟呢?我從來沒有這樣想要得到一個人,你要是也喜歡我該多好。」他深情款款,演著最癡情的情種,臉上的表情多一分嫌膩,少一分寡淡,竟讓羅鎧一時忘了出言嘲諷他的妄想。

  易自恕演完了情癡,畫龍點睛地在羅鎧唇角印上一吻,只是沒等他將對方的唇齒撬開一個縫兒,羅鎧就像大夢初醒般變了臉色,扯著他的衣領將他掀到了甲板上。

  易自恕起先還沒回過神來,對著羅鎧有些發愣,回過神了便開始對著他憋笑,最後開始肆無忌憚地大笑,捂著肚子那種前仰後合地笑。

  羅鎧皺眉問他:「你笑什麼?」

  易自恕抹著眼角的淚花,不知所謂:「我高興!」

  羅鎧被他笑得心神不寧,也不理會他,煩躁地丟下他一人回了船艙。

  出乎他意料地,白靜一直在門邊等著他,看到他進來了,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羅鎧看出她有話要說,主動問道。

  白靜神經質地勾了勾並沒有一絲散亂的鬢角,笑得有些勉強:「那個人是……易自恕嗎?」她曾經看過一次青幫幾個幹部的照片,對分外顯眼的易自恕印象深刻。

  羅鎧想要說什麼,臨到嘴邊突然頓了頓,改口道:「是他,他正巧在船上。放心,他不會對我們的任務有影響。」說著越過白靜進到酒會裡面。

  白靜看著他的背影發了會呆,直到門再次打開,漂亮的男人卷著海上的寒意從她面前擦過。

  他看到白靜有些驚訝:「這裡很冷,不進去嗎?」

  白靜斂了斂神,對易自恕露出一抹笑,端莊而有禮:「正想進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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