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霍先生懷裏，睡了一個迷迷糊糊的回籠覺，就到了八點鐘。

　　安無恙爬起來，先看看自己有沒有吵醒別人。

　　“霍先生真能睡……”他小聲呢喃道，對方昨天晚上應該也是十點多睡的吧，到今天早上八點鐘一次都沒醒來過。

　　霍昀川聽著他嘴裏嘀嘀咕咕，然後貌似下了床，趿著拖鞋離開了臥室。

　　從六點鐘之後就沒有睡著過的霍總裁，睜開清醒的眼睛，從床上坐起來。

　　這兩天有安無恙在身邊的緣故，他改變了每天早上起來先抽一根煙的習慣。

　　所以說以前都是先起來抽根煙，然後再慢慢換衣服，洗漱，晨練。

　　這種單身男人的生活，持續了N年。

　　霍昀川本身很滿意，沒有覺得哪里需要改變的，這就是他反感結婚生子的原因。

　　“霍先生，早啊。”安無恙正在刷牙，突然看見鏡子裏面多了一個人，他就吐了嘴裏的泡沫，先打招呼。

　　霍昀川頷首：“早。”然後拿過自己的牙刷，擠出牙膏。

　　安無恙打完招呼，重新投入到刷牙中。

　　足足刷了五分鐘之久，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刷乾淨。

　　他刷完牙對著鏡子耙頭髮，馬上發現頭髮有點不清爽，可能昨晚沒有洗頭。

　　“不對……”安無恙說：“我昨晚洗澡了嗎？”他斷片兒了，完全想不起來。

　　霍昀川吐了嘴裏的清水，表情嚴肅，眼睛帶笑地回答：“沒有，你突然睡著了。”

　　所以說大熱的天氣，自己居然不洗澡就上床睡覺：“不是吧，如果下次再這樣的話，你就叫醒我吧。”安無恙露出嫌棄自己的表情。

　　“你多慮了，我不介意。”霍昀川簡單說，收拾好個人衛生之後，把浴室讓給安無恙洗澡：“小心點，我出去熱早餐給你吃。”

　　昨天張阿姨留下一鍋白粥，炒好的小菜，微波爐熱一熱就能吃。

　　沒有請阿姨做飯之前，霍昀川這裏的廚房基本是擺設，他素來不做飯。

　　並不是信奉‘君子遠庖廚’，只是單身漢沒有做飯的必要，兼之沒有興趣。

　　簡單的插電按鈕，從冰箱把食物取出來，放進微波爐加熱，倒是沒問題。

　　等食物加熱，安無恙正好洗完了澡。

　　他不清楚早餐是張阿姨做好的東西，看到熱騰騰的白粥和小菜，驚呆了。

　　“你真厲害。”他坐下來說。

　　“張阿姨做的。”霍昀川不居功，端東西和布菜的動作乾淨利索，舉止之間很男人的味道。

　　安無恙笑眯眯：“謝謝。”

　　白白糯糯的粥，光是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

　　實際上入口即化，味道中透著一點點奶香味，配上小菜超好吃。

　　安無恙吃了足足兩大碗，這是他平時的食量。

　　突然想起昨天的檢查報告，說他有點營養不良。

　　哪怕青春期抽條出現營養不良和缺鈣的現象很正常，他也挺難受，就決定吃多一碗。

　　“你有這麼餓嗎？”霍昀川帶了安無恙幾天，對方能吃多少他心裏有數：“少吃多餐，不要暴飲暴食。”

　　安無恙想想也是，一會兒等張阿姨來了，還有燉湯喝。

　　“錄取的是什麼學校？”霍昀川問道。

　　“工商學院。”安無恙確定了一下，是這個沒錯。

　　他高考分數能上的最好的學校，被錄取還是挺高興的，雖然是二本，專業也不算熱門。

　　當初能選的幾個專業，老爸老媽一起幫著參詳過，給的答案是三個都很雞肋。

　　所以後面就讓安無恙自己看興趣選，反正都沒差別。

　　霍昀川點點頭，收拾好桌面過後，打電話給陳初：“老陳，你認識工商學院的人嗎？”

　　法律系出身的陳初，讀的是帝都頂頂好的學校，跟工商學院沾不上邊。

　　不過他在教育界的人脈，可以說是令人歎為觀止。

　　關於學校的事，找他就對了。

　　“工商學院？”陳初愣了會會，然後說：“無恙考的工商學院？”那可是京城裏排不上號的學校，確實成績挺普通的：“我認識的沒有，不過有人認識，我幫你問問。”

　　既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打電話給朋友，直接說正題。

　　一切打點好，才回電給霍昀川：“昀川，我幫你問好了，給你個電話，到時候你直接找他就成。”

　　“好，麻煩你了，”霍昀川說：“還是你靠譜，不給人添亂子。”

　　“怎麼了？”陳初一聽，直接就樂了出來：“老季那渾人又給你添麻煩？”

　　“嗯，他帶著無恙打遊戲，又沒有通知我，害得我到處找人，還找到了人家裏面去。”霍昀川揭露道。

　　“這傢伙。”陳初根據經驗說：“那你一定是揍他了。”

　　霍昀川：“那不然呢？”

　　那邊又笑了兩聲，然後問：“無恙怎麼樣？吃好睡好嗎？”他實話說還挺擔心的，那個歲數，身體看起來也不結實。

　　霍昀川的視線，一直沒怎麼離開過安無恙，聞言點點頭：“還好，睡眠品質和食量都可以。”

　　陳初笑道：“那就好。”

　　哥倆掛了電話，霍昀川扭頭瞅了眼，抱著馬克杯正在喝牛奶的安無恙。

　　對方坐在向陽的位置，光線映在臉上，泛起一層光暈，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今天要去一趟你的學校，”霍昀川說：“所以你自己在家待一個上午，有沒有問題？”

　　安無恙呆了呆，放下杯子說：“沒問題，你去是辦休學手續？不需要我本人到場？”跟他想像中不一樣。

　　“嗯，這個事情很小，不需要。”霍昀川點頭回答。

　　簡單交代完畢，又再次接電話忙起來。

　　不止是聯繫工商學院那邊的人，還要處理公司的事情。

　　身為一個大集團的主人，他已經儘量放權給公司下面的人，但是仍然避免不了要接很多電話。

　　安無恙第一次距離成功人士的事業生活這麼近，他覺得霍昀川簡直厲害，嘴裏說出來的話每個字自己都認識，然而組合在一起就懵了。

　　每天接到屬下的彙報電話什麼的，有點像電影裏的情節。

　　霍昀川現在接的是高岩的電話，對方按照計畫安排了會議，考慮到今天要出門：“這樣吧，時間推遲少許，我儘量抓緊時間過去一趟。”

　　辦完安無恙的休學手續，再去華瑞開會。

　　霍總三兩下就敲定了行程，然後瞥見小天使的奶還沒喝完：“奶都涼了，換一杯熱的。”

　　不顧安無恙的抗議，霍昀川動作超快，給他換上一杯熱乎乎的奶。

　　“你是不是要出門了？”安無恙問，如果剛才沒有聽錯的話，辦完休學手續，霍先生還要去開會。

　　“嗯。”霍昀川知道他捨不得自己，畢竟早上背地裏那麼粘，平時可能只是不想表現出來而已：“我不是不想帶你去，只是你要清楚，靜養對你來說比較好。”

　　跟著自己奔波，雖然能時時刻刻看見，可是危險。

　　“……”安無恙咬著嘴角，沒說話。

　　“等張阿姨來我再走。”霍昀川眼沉沉看著他，還摸了摸手。

　　安無恙蔫蔫地奶了一口自己，點點頭表示知道。

　　可能是習慣了霍先生總是陪伴著自己，不管做什麼事都有兩個人一起，突然之間那個人要單獨出門，想跟。

　　霍昀川輕輕呼了一口氣，因為安無恙的表情就像一雙無形的手，正在捏著他的心臟。

　　“我很快會回來的。”他低聲說。

　　以前安無恙流露厭惡的時候，他難受，現在安無恙一天比一天粘人，他仍然難受。

　　“你去吧。”安無恙撐著頭說。

　　九點鐘張阿姨到家，帶著很多新鮮蔬果，還有肉類，大骨頭。

　　安無恙要補鈣，她準備熬骨頭湯。

　　等明天再換個花樣，吃點含豐富營養的魚類湯，保證身體棒棒的。

　　霍昀川穿戴整齊，眼睛瞥著坐在床上的少年：“我出門了。”連換衣服也要跟進來，他服了。

　　“好的，路上要小心。”安無恙看著他，臉上帶微笑。

　　霍昀川凝視著這枚小笑容良久，終於移步走出臥室，令他肝兒顫的是，背後有個跟屁蟲跟了過來。

　　害得他腹肌都抽搐了幾下，忍到玄關處停下腳步。

　　安無恙也停下來了，疑惑地看著霍昀川，不過過了幾秒鐘之後，對方重新啟動並且打開門：“我走了 。”然後就出去了，出去了。

　　“……”

　　—霍先生，TAT。

　　進了電梯就收到資訊的霍昀川，差點手抖沒拿穩手裏的手機。

　　—什麼事？

　　—你下次出門可以抱一下我，這樣比較好。

　　霍爸爸如遭雷劈地盯著那條短信，回了一個省略號。

　　—……

　　心情巨難受，在考慮現在回去抱的想法切實不切合實際。

　　—省略號什麼意思？

　　安無恙問。

　　—就是我知道了的意思。

　　打消了念頭的霍總回完短信，一副要死要死地樣子，後悔剛才太克制仁慈！

　　—在家多喝水，中午睡覺注意著涼。

　　—我儘快回來。

　　接二連三收到霍先生的短信，安無恙的心情出乎意料地被安撫下來。

　　—嗯嗯。

　　習慣了只有自己和張阿姨之後，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霍昀川此前在商業戰場上，給人留下雷厲風行，殺伐果決的印象。

　　商業夥伴和普通朋友都覺得他為人不好相處。

　　說得一點沒錯，他就是難相處。

　　三十歲才結束初夜不是沒有原因的，比如說處理一切事情，可以靠金錢就不說人情。

　　含蓄婉轉不是他的風格，開門見山乾脆俐落才是日常。

　　在工商學院辦好休學手續，他就轉道去了華瑞。

　　沒有做什麼準備，到的時候跟高岩小聊了片刻，就連高岩就察覺到，表哥似乎沒有當初聯繫自己的時候那麼上心。

　　或許更準確地說，就像是有其他更讓對方勞心的事情佔據了心力……

　　“不要召集，我先去巡一下。”霍昀川的行事作風一向如此，高岩之前也接到過命令，並不敢提前通知公司的人，今天老總要來。

　　霍昀川的步伐不徐不疾，走在工作區域，看起來一副閒逛的樣子。

　　因他頂著一張出眾的臉，身材和氣質跟周遭的人格格不入，就好像哪個大人物突然來參觀，導致偷看他的人還挺多。

　　大多數都是女職員，男職員往往看兩眼就不看了。

　　男職員比如說安城，他一個四十幾歲的人，現在一心只剩下賺錢養家，並沒有心思去嫉妒小鮮肉的風頭。

　　看了兩眼不看，只是因為事不關己，而且手頭上還有工作要做。

　　霍昀川起先只是看了安城一眼，對他的評價是工作認真，狀態可嘉。

　　不過很快地，這位員工桌面上的全家福照片，令霍昀川挪不開眼睛。

　　那乖得有點呆呆的頭髮，白皙俊秀的巴掌臉，是那麼地熟悉。

　　霍昀川走了過去，手掌越過安城的肩膀，把那只相框拿到眼前。

　　再看到驚愕回頭的安城，他馬上確定，照片裏的人就是自己的小天使，這個員工是小天使的爸爸。

　　“你好。”他說了句。

　　“你……你好……”安城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相片，尷尬地道：“那是我的照片。”

　　“我知道，這是你的三個孩子嗎？”霍昀川這樣問，拇指劃過其中一個孩子的臉，眼神溫和：“他們很優秀。”

　　安城大概察覺到霍昀川沒有惡意，很願意接這個茬：“謝謝，他們確實挺不錯的。”這是他的驕傲。

　　“大的都上大學了吧？”霍昀川說。

　　“不，考研了。”安城笑眯眯地指著大閨女：“這孩子今年考了美國的學校，學習成績打小就不錯。”然後又指著小兒子：“她弟弟也一樣，去年剛剛跳級，現在十一歲念初二，開學就升初三了。”

　　霍昀川點著被他漏說的一個：“這個呢？”

　　安城說：“這孩子是我家老二，聽話勤快，不過我們家孩子都省心，不是那種調皮的孩子。”

　　霍昀川接著問：“叫什麼名字？”他清楚的，只是想聽聽那三個字。

　　安城略顯意外：“你說老二嗎，叫安無恙，他媽取的名字。”不過姐弟三人的名字要連起來才算壯觀：“我家老大叫安無虞，老小叫安無疾。”

　　都是取自平平安安的意思。

　　霍昀川懂，把相框還給他：“很不錯。”然後說：“起來開會吧，我第一次來華瑞開會，希望你們給我留一個好的印象。”

　　“開會？”安城看著他挺拔的背影，驚訝得不得了。

　　等等，這個氣度，這個口吻，莫非是那位年輕老總，霍昀川先生？

　　那真的很年輕了，安城呐呐地想，能跟自己拉家常，那性格應該也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老霍：關於性格的猜想，希望你以後還能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