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沒呢。”謝宗南悶悶的說,“掛了,到時候聯系。”
一下午都有點魂不守捨,回去的時候梁錚給他打了電話說今晚回來比較晚,讓他自行解決晚飯。
謝宗南說,“本來想給你炸土豆片呢。”
聲音有些失落,梁錚朝周圍嘻嘻哈哈的員工噓了一聲,走到窗邊壓低了聲音,“你買好材料了?”
剛踏進市場的謝宗南厚著臉皮將睜眼說瞎話貫徹了個徹底,“嗯,買好了,不過你不回來吃的話我就放著吧,反正土豆經放,爛了削削皮還能吃。”
梁錚笑了出來,“搞什麼迂回戰術,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話裡的其他意思。”
謝宗南梗著脖子哦了一聲。
“我回來有點晚,你要不餓你就等著吧。”
“行。”謝宗南勾勾唇角,這才邁著步子走進市場,“我等你。”
掛了電話後,梁錚氣定神閒的收斂起笑容准備開會。
這會開到了晚上八點半,將年會的各項事宜吩咐好,又去宣傳部看了一眼商場的廣告,他才走出辦公室,剛去提車,趙柯就約他去喝酒。
他們一群人已經很久沒聚了,趙柯被他爸管著,天天呆公司裡算賬,丁泉每天埋頭苦讀,跟國考課本眼對眼,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聚一起,不拉上梁錚說不過去。
“我有事呢,下回吧。”
趙柯說,“馬上就過年了,到時候我可就更出不來了。”
梁錚笑笑,“過年的時候我很空。”
丁泉插了句嘴,“梁哥,你每天朝九晚五,安分守己得跟什麼似的,夜生活去哪兒了!別跟我說自從跟陳徹拜拜了以後你就再也沒找人上過床。”
梁錚擰了擰眉頭,“怎麼個意思,好像沒跟陳徹拜之前我天天跟人上床啊。”
“哎,一句話你來不來?”
“不來。”
趙柯說,“自從那小子出現後,你都把我們給忘了,他是多重要還是咋的?你該不會是......”
“沒有。”梁錚斬釘截鐵的開口道,皺著眉頭將鑰匙放進口袋,“別逼逼,我過來就是了。”
謝宗南把土豆絲切好,再弄了個砂鍋,今天沒炸草莓牛奶,做了個泰式椰奶,他嘗了一口,覺得梁錚應該更喜歡甜一點的,於是又多放了一勺奶精。
一閒下來就想搞衛生,於是謝宗南把廚房拾掇干淨以後,又把整個屋子拖了一遍。
一直弄到十點鍾,梁錚還是沒有任何要回來的跡象。
這工作得多忙啊,謝宗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左耳進右耳出,坐著不舒坦換躺著,躺著更難受,又站起來走了一圈。
活動了一下酸脹的肩頸關節,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十點二十五分。
接起謝宗南電話的時候,梁錚正被趙柯拖去跟一男的喝酒,那男的長得很清秀很漂亮,跟陳徹有一點點像,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微微上翹,不笑的時候又有點遺世獨立的清高。
“怎麼,是你的菜吧。”
忽略了趙柯曖昧的笑容,梁錚朝那男的笑了笑,舉了下酒杯。
漂亮是漂亮,也是自己愛的那一款。
可梁錚就覺得心裡挺平靜的,平靜的欣賞他的美,平靜的跟他笑,平靜的一起喝酒,沒別的了。
“拜托,這是我朋友的弟弟,他挺喜歡你的,你熱情點。”
梁錚說,“我不正在笑嗎?”
趙柯無力的翻了個白眼,“你笑得一點兒也不走心。”
“是嗎?”梁錚斂眉沉思了下,故作熱情的給他倒了杯酒。
電話響了。
“喂。”
“你下班了嗎?”謝宗南的聲音低低的從電話裡傳來,挺開心的說,“我快餓死了,盯著菜不能動筷子,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忽的感受到耳膜一陣刺痛,他把電話拿遠了點,聲音沉下來,“你在哪兒?好吵。”
梁錚說,“酒吧。”
“哦。”那邊好久都沒說話,半晌才開口,“那你不回來吃了是吧,我知道了。”
梁錚晃了晃酒杯,聽見了對方挺窩火的一聲歎氣。
“你........”
“不打擾你工作了,我自行解決。”
第一次被強制掛了電話的梁錚握著酒杯有些不知所措,那男的過來喊他一塊兒喝,他心有余力不足的笑了幾聲,心口忽然生出一股煩躁,笑容隨著一片閃動的燈光,慢慢湮沒。
謝宗南沒去收拾飯桌也沒真的自行解決,餓得要死躺在沙發上跟天花板干瞪眼。
他有些生氣,氣自己興高采烈准備了一桌吃的,跟個傻`逼似的。
氣梁錚明明答應了自己回來吃結果又爽約。
氣他毫無愧疚,坦然的在酒吧跟別人玩得很嗨,一句道歉都沒有。
他想把削成片兒的土豆都一鍋端了。
謝宗南正准備心一橫上樓睡覺什麼都不管了的時候,門開了。
他轉頭的時候,梁錚正站在鞋櫃前換鞋。
“你.......”謝宗南抿了抿嘴,自覺應該把生氣貫徹到底,於是也不說話了。
梁錚把鑰匙甩桌上,看見對方瞇著眼睛緊緊的盯著他,嘴唇有些干燥,薄薄的抿出一條線,看上去有些凌厲,完全不似平常溫和可愛的模樣。
“剛才的代駕好坑,從西苑路開到家居然收了我兩百塊錢。”梁錚湊到桌上看了一眼,打破了沉默,“今天吃砂鍋啊。”
謝宗南一言不發的看著他,梁錚笑笑,走過來捏了一把他的後頸,“夠了吧你。”
謝宗南渾身一哆嗦,抬頭的時候表情松動了一些,還挺委屈。
“你回來干嘛?不玩了?”
梁錚扶著樓梯,“我回來吃炸土豆片兒。”
謝宗南沒有說話,跟他對視了一會兒,空氣裡散著濃濃的酒氣,但梁錚顯然還沒醉,他瞇縫著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凹什麼造型。”謝宗南瞥了一眼對方無處安放的手,房間的燈光打得通透明亮,把梁錚側臉的輪廓照的很清晰,謝宗南轉身下了樓梯,撂了一句,“等著。”
炸土豆片不是難事,砂鍋煮起來也方便,不到半小時就能吃飯了。
梁錚說,“好吃,改明兒吃炸雞腿!”
“你是不是從小都沒吃過這些垃圾食品啊,這個年紀了還跟小朋友似的上趕著要吃。”謝宗南夾了一筷子青菜。
梁錚沉默著輕笑了一下,“就愛吃怎麼了。”
謝宗南說,“那得過一禮拜才能吃,連著吃你不怕吃出毛病來啊。”
“行。”梁錚說,“那要吃炸香腸炸小黃魚炸雞尖炸香蕉炸冰淇淋........”
謝宗南往他嘴裡塞了一個醃菜包子。
“好撐。”梁錚摸著肚子躺在沙發上晃了晃腿,“我走不動路了,你去洗碗。”
謝宗南瞪了他一眼,“有你這樣的麼。”
梁錚閉上眼睛,關上了耳朵,不聞不問的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
謝宗南洗碗的時候一直在想梁錚今天情緒似乎不太高漲,好像不是很開心。
可氣,明明該生氣的應該是自己吧。
他郁悶個什麼勁兒啊。
摘了圍裙從廚房裡出來,謝宗南發現梁錚靠在沙發上抽煙,煙灰缸裡已經有好多支了。
“你怎麼回事啊?”謝宗南走近了一點,發現梁錚整張臉都在冒冷汗,拿煙的手都有點抖,謝宗南快步走過去摘了他的煙,梁錚睜開眼睛看他,臉色白了幾分。
“不舒服還抽煙?”謝宗南把煙摁滅了,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啊,你......”他頓了頓說,“你又胃痛了?”
梁錚小幅度的點了點頭,咬著沒血色的嘴唇笑了笑。
“胃痛還吃油炸的,你有病吧?”謝宗南去倒了杯熱水,從抽屜裡拿了幾顆藥。
梁錚這會兒偃旗息鼓了,躺在沙發上眉頭蹙得很緊。
謝宗南在他身邊待了會兒,發現對方蜷縮著身體,似乎並沒有因為吃藥有所好轉,他想了想,沖了個熱水袋,往沙發另一端坐下來,解開了梁錚的皮帶。
“你.....干嘛?”
“松開皮帶,可以保障胃氣流通順暢,讓你的腹部舒服一點。”謝宗南說,“你躺著,我給你揉一揉。”
梁錚看著他俯下`身掀開了自己的衣服,他的手很大,並不算太冰也不是很暖,恰到好處的溫和,掌心有點粗糙,貼著皮膚的觸感並不算太好,但很舒服,些許老繭摩挲著他的肚子,癢癢的,左右來回按壓,挺陌生的感覺讓梁錚有些頭皮發麻。
“小時候我吃太撐,我外婆就是這麼幫我揉的,雖然不能根治,但應該有所緩解。”
梁錚用手枕著臉,看著謝宗南的手摸上摸下,他覺得自己像塊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可又非常舒服,疼痛感著實緩和了不少。
“你外婆對你真好。”
謝宗南想起老人,嘴角咧得很大,“是啊,不過我外婆平時對我可凶了,小時候不愛說話,她就拿雞毛撣子抽我,非要我開口說話。”
梁錚跟著笑了,“看來你小時候也很欠抽。”
謝宗南的手沒停下,繼續揉著,“你小時候更欠抽吧,估計你爸媽揍你都揍煩了。”
好半天沒人說話,謝宗南低頭看他。
“沒人揍我。”梁錚的聲音有一些啞,“我爺爺奶奶在我出生以前就去世了,我外婆.....”他笑了笑,笑得滿不在乎,可謝宗南還是察覺到了一絲酸澀。
“我外婆他們很討厭我。”
“討厭?”謝宗南聲音有點不可置信。
“嗯。”梁錚說的很平靜,“討厭,可能比討厭更深一點吧。”
謝宗南沒有繼續問下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越近過年他這兩天心情就越低落。
“哎,暖和嗎?”
謝宗南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他肚子上游走了一會,輕輕的捏了下他的腰窩,像是在安慰,梁錚吸了口氣,後槽牙咬得死緊。
“你真欠抽。”
謝宗南笑得露出兩顆虎牙,“對了,我今天給你打電話那會兒你就胃痛了吧,我當時挺生氣的,居然沒有聽出來,現在回過味來了,跟你喝酒那些人難道沒發現麼?”
“嗯,你狗鼻子,狗耳朵,他們沒那麼厲害。”梁錚笑了笑。
謝宗南換了只手給他揉肚子,“下次肯定聽出來。”
梁錚抬眼看他,“聽出來後怎麼著?斷我的煙斷我的酒斷我的炸土豆片斷我的草莓牛奶......”
“我會來接你。”謝宗南說。
梁錚的嘴保持著張大的姿勢,沒動。
見他愣著沒說話,謝宗南又重復了一遍,“我會來接你的。”
梁錚感覺到屋子裡的氣氛陡然的升溫了一下,他心猿意馬的啊了一聲,心中各種情緒翻滾而過,夾雜而來的是滿溢的酸澀。
他很少提起外婆,每次想到就會難過,所以盡量裝作無所謂,每回提到這個名字就仿佛踩著一根鋼絲懸在半空中,卡擦一聲,鋼絲斷了,他搖搖欲墜,可謝宗南的那句話讓他整個人都落在了軟綿綿的墊子上,摔的一點都不疼了。
梁錚呼了口氣,謝宗南的手碰到了他臉上,輕輕的在他淚痣上點了一下。
“哭了麼。”
“幼稚。”
梁錚笑著閉上眼睛,覺得好像有人拿羽毛輕輕的在他心口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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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新劇情啦~耶~醫院放假大家不要認真 小謝多放幾天他才能多跟梁錚相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