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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蘭福德鎮》第4章
  第三章

  多年前的愛情故事

  原以為詹金斯小姐去世之後,我和克蘭福德鎮的聯繫可能會就此終止,或者最多隻能保持通信往來。這種禮儀性的通信和過去親密的私人交往不一樣,就像我有時看到的枯萎植物收集本(「壓乾植物標本集」,我相信她們是這麼叫的)和鄉間草地上鮮活盛開的花朵那樣不同。因此,當我收到珀爾小姐(以前我每年拜訪詹金斯小姐後,總會去她那裡住上一周)的來信時,感到格外驚喜。她在信中提議我應該去和她小聚一番。我接受邀請的幾天之後,又收到瑪蒂小姐的一張短箋,她以頗為婉轉謙卑的態度說道,如果我能在拜訪珀爾小姐之前或之後,考慮和她住上一兩周,她將感到不勝榮幸。她寫道:「自我親愛的姐姐去世之後,我很清楚我這裡對大家已經沒有任何吸引力,朋友們只是出於好意才願意與我為伴。」

  我當然承諾了一旦結束對珀爾小姐的拜訪,就去見瑪蒂小姐。事實上我抵達克蘭福德鎮的第二天,就去看望她了。我非常好奇詹金斯小姐不在之後,那個家會是什麼樣,並且對可能會見到的一些變化略微有點擔心。瑪蒂小姐一見到我就開始哭泣。她一直在期盼我的到訪,明顯有些緊張。我盡力安慰了她,我發現我能給予的最好安慰,就是對逝者發自內心的稱讚。每當我提起她姐姐的某種美德時,她都會緩緩地搖著頭,一直到最終自己再也抑制不住早就在默默流淌的眼淚,用手帕捂著臉,大聲地抽泣起來。

  「親愛的瑪蒂小姐。」我握著她的手——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看到她如今孑然一身,我多麼替她感到難過。她放下手帕說:

  「親愛的,我寧願您別叫我瑪蒂。她不喜歡這麼叫;可我恐怕已經做了太多她不喜歡的事——現在她已經走了!如果您願意,親愛的,叫我瑪蒂爾達好嗎?」

  我真心誠意地答應了,並在當天就開始和珀爾小姐練習稱呼這個新名字。漸漸地,整個克蘭福德鎮的人都知道了瑪蒂爾達小姐的這個心願,都試著捨棄以前叫熟了的名字,但這個嘗試不太成功,後來也就慢慢放棄了。

  我在珀爾小姐家的日子過得很安靜。詹金斯小姐一向是克蘭福德鎮的領軍人物,如今她去世了,大家幾乎都不知道該怎麼舉辦聚會。從前詹金斯小姐經常把舉辦聚會的殊榮推讓給尊貴的賈米森夫人。這位夫人身材肥胖,舉止遲鈍,對她的老僕人們言聽計從。如果他們覺得她應該舉辦一個聚會,他們就會提醒她這麼做的必要性,不然她就會放任不管。每次珀爾小姐在織毛線,而我在給父親做襯衫時,我就有格外多的時間聽珀爾小姐講述陳年舊事。我總是會帶一些針線活去克蘭福德鎮,因為我們不太閱讀,也不太外出,於是針線活占了我大部分的時間。珀爾小姐講的其中一件往事,關係到了很多年前一段被人隱隱猜測過的愛情故事。

  不久,我就搬到瑪蒂爾達小姐的房子裡去了。看得出為了讓我住得舒適,她顯得非常羞怯和焦慮。當我打開行李的時候,她前前後後地來回走,不停地去撥爐火,反而弄得爐火差點都熄了。

  「您抽屜夠用嗎,親愛的?」她問,「我實在不知道我姐姐以前是怎麼安排的。她做事極有條理。我敢肯定她一個星期訓練出來的僕人,就能燒出比這好得多的爐火,而范妮已經和我一起待了四個月了。」

  有關僕人的話題是一種永久性的牢騷,我一點都不意外。因為在克蘭福德鎮,「上流社會」中的男人極其少見,也幾乎無人談論他們,而年輕英俊的男人則大量混跡於下層社會。漂亮靈巧的女僕們可以從中挑選稱心如意的「追求者」,而她們的女主人們雖然不像瑪蒂爾達小姐那樣無端地害怕男人和婚姻,但很可能也會擔心自己漂亮的小女僕投向男人的懷抱。那些應招前來幹活的工匠、屠夫、花匠,很不幸都是未婚的英俊男人。范妮的情人們(如果她曾有過的話)一直讓她的女主人不安生。瑪蒂爾達小姐懷疑她經常和別人調情。如果她不是非常漂亮的話,我倒懷疑她是否跟人調過情。根據雇傭條件規定,她是被禁止擁有「追求者」的。當然她極其無辜地替自己辯白,說的時候不停擺弄她圍裙的褶邊。「請相信我,小姐,我每次都只和一個人交往。」雖然瑪蒂小姐一個都不讓她交往,但似乎總有個男人在廚房出沒。有一天晚上我有事去儲藏室,好像看到一個男人的衣服後擺在洗碗槽那邊一閃而過,但范妮向我擔保那只是我眼花了。另一個晚上,我們的表都停了,我走過去看鐘,看到一個非常古怪的景象,很像一個男人正擠在鐘和開著的廚房門後面。我記得當時范妮非常匆忙地奪過蠟燭,讓鐘的表面籠罩在陰影中,然後非常明確地告訴了我時間,可後來我們聽到教堂的鐘聲,發現她說早了半個小時。但是我沒有說出我的疑慮,免得讓瑪蒂小姐更加擔心。第二天范妮還特意對我說,這個廚房讓人不舒服,總是有些奇怪的陰影,她幾乎都有點不敢待了。「您知道的,小姐,」她補充說,「從六點鐘的早茶,到晚上十點鐘女主人搖鈴做晚禱,我都看不到一個活人。」

  不管怎麼說,范妮還是得離開,於是瑪蒂小姐懇求我留下,「幫她適應」新的女僕。當我聽到父親說家裡沒事的時候,我就答應她了。新女僕瑪莎是個粗糙樸實的鄉下女孩,過去一直生活在某個農場。她前來應聘的時候,我倒挺喜歡她的樣貌。我向瑪蒂爾達小姐保證教會她這屋子裡所有的規矩,這些規矩都是非常一絲不苟的,瑪蒂爾達小姐相信她姐姐也會同意。詹金斯小姐在世時,我們總是嘀嘀咕咕地抱怨那些條條框框的家規,可她去世之後,即便像我這樣的常客,也不敢建議做任何改變。舉個例子,在「我的教區長父親的房子」[1]裡就餐時,我們一直遵循著那些必須保持下去的餐桌禮儀。於是,我們總是會喝葡萄酒,吃甜食。但除非有聚會,酒瓶才會被添滿,剩下的我們也很少喝,儘管我們每天晚餐後都會擺出兩個玻璃酒杯。然後直到下一個節日,我們才會想到去觀察一下瓶裡還剩多少酒。如果所剩不多,我們就會送給窮人。但偶爾,上一個聚會(也許是五個月前)可能剩下了很多酒,我們就會把它們倒進從地窖裡拿出來的新酒瓶。我猜想可憐的布朗上尉不太喜歡喝葡萄酒,因為我發現他從來就喝不完第一杯,大多數軍人能喝好幾杯呢。然後,說到我們的甜食,詹金斯小姐過去經常把小葡萄乾和醋慄收集起來。我想,其實這些東西剛采下來的時候,味道應該更新鮮,但詹金斯小姐認為,這樣的話夏天就沒有東西做甜食了。於是按規矩,兩個玻璃酒杯,上面是一碟子醋慄,旁邊放著餅乾和小葡萄乾,下面是兩個玻璃酒瓶,我們覺得真是非常高雅。吃橙子的時候,有一套非常奇特的流程。詹金斯小姐不喜歡切水果,因為根據她的觀察,水果的汁水會四處飛濺,吸吮(當然我想她用的是更深奧的單詞)實際上是享用橙子的唯一方法。但這樣的話,總是會讓人把它和嬰兒的某種行為聯繫起來。因此,每當橙子季節到來,吃過甜食後,詹金斯小姐和瑪蒂小姐通常會站起身,默默地各取一隻橙子,回到自己的房間,無拘無束地開始吸食橙子。

  詹金斯小姐去世前,我在這種場合試過一兩次勸瑪蒂小姐留下,她答應了。我用餐巾擋住臉不去看她,她說,她盡量不發出令人討厭的聲音來。但現在她姐姐已經離開,當我請求她陪我留在溫暖的餐廳裡,用她喜歡的方式享用橙子時,她看上去非常驚駭。其它的每件事也都如此。詹金斯小姐的規矩比以前更嚴謹地被執行著,因為制定者已經離開,沒地方去找她申訴了。處理所有的事情時,瑪蒂爾達小姐總是太過溫順和優柔寡斷。我聽說過范妮這鬼丫頭在某個上午因為晚餐的事情反反覆復讓瑪蒂爾達小姐改了二十來次主意。有時候我想,她大概就是利用瑪蒂爾達小姐的弱點來迷惑她,讓她更加依賴於自己聰明的小女僕。我決定在看清楚瑪莎的為人之前,先不離開瑪蒂小姐。如果我認為她值得信賴,那麼我要告訴她,不用每件小事都去麻煩她的女主人。

  瑪莎有點遲鈍,說話也過於直率。除此之外她還是個活潑、善良,但非常無知的女孩兒。她來這兒不到一個星期的時候,有一天早晨,瑪蒂爾達小姐收到一封她堂弟的來信,我們都非常驚訝。這位堂弟在印度待了二三十年,最近,正如我們在「軍隊名單」上看到的,他回到了英國,同行的還有他殘疾的妻子,英國的親戚們都還沒有正式見過她。詹金斯少校信上說,在他和妻子回蘇格蘭的途中,打算順路在克蘭福德鎮過上一晚——如果瑪蒂爾達小姐不方便招待他們過夜的話,他們可以住在小旅館裡,這樣的話,他們希望白天可以盡可能地和她待在一起。當然,正如瑪蒂小姐說的,她肯定覺得方便,因為整個克蘭福德鎮的人都知道,她姐姐的臥室是空著的。但我可以肯定,她希望少校仍然待在印度,徹徹底底地忘記他的堂姐們。

  「哦,我該怎麼安排?」她無助地問,「如果黛博拉還活著,她一定知道該怎麼應付一位紳士的到訪。我必須把刮面刀放進他的更衣室嗎?天哪!天哪!我一把都沒有。黛博拉都收著呢。還有拖鞋,還有衣刷?」我猜想他可能自己都帶著這些東西呢,「還有,吃過晚飯,我怎麼知道什麼時候該站起來離開,留他自個兒喝酒?黛博拉肯定會做得很得體,她做起來總是得心應手。您覺得,他會喜歡喝咖啡嗎?」我接管了咖啡的安排事宜,並告訴她我會指導瑪莎一些服侍的技巧——必須承認這方面她實在欠缺——還有,我相信詹金斯少校和夫人應該會理解,一位獨自居住在鄉村小鎮的女士,生活是比較清靜的。但她仍然非常激動不安。我只能讓她去把玻璃水瓶清空,拿兩瓶新鮮的葡萄酒上來。我希望我指導瑪莎的時候她不在場,因為她會不時地插嘴說一些新的指示,把可憐的女孩兒搞得糊裡糊塗,張著嘴站在那兒,聽我們倆各說各的。

  「把蔬菜依次遞給每個人,」我說(現在看起來挺蠢的——因為這遠遠超過了我們安靜簡單的生活方式),然後看到她很疑惑的樣子,我補充了一句,「把蔬菜依次遞給每一個人,讓他們自己隨意拿。」

  「記得先給女士們,」瑪蒂爾達小姐插嘴,「你伺候的時候一直要記得女士優先,男士在後。」

  「我會按您說的做,女士,」瑪莎說,「不過我喜歡男孩子。」

  瑪莎說的話讓我們感覺非常不安和震驚,但我知道她沒什麼惡意。總的來說,她對我們的指導執行得非常好,除了有一次她用胳膊肘「輕撞」了一下少校,因為她依次遞土豆的時候,少校沒有如她預期地自己動手去取。

  少校和他妻子都是非常安靜樸實的人,估計所有的東印度人都是那樣沒精打采的。而讓我們頗為沮喪的是,他們隨身帶了兩名奴僕——一名印度奴僕伺候少校,一名儀態沉著的老婦伺候他妻子。他們睡在小旅館裡,並承擔了大量的貼身伺候男女主人的職責。毫無意外,瑪莎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東印度人白色的包頭巾和棕色的皮膚;而當他站在桌邊服侍的時候,瑪蒂爾達小姐微微地避開了他。事實上,他們離開之後,她曾經問過我,他有沒有讓我想起了「藍鬍子」[2]?總體而言,這次拜訪非常令人滿意,即使到現在,仍是瑪蒂爾達小姐和我聊天的話題之一。這件事轟動了整個克蘭福德鎮,甚至驚動了淡漠而高貴的賈米森夫人,在我去拜訪她的時候,她對此表現出了些許的興趣。我去拜訪她,是為了感謝她賜予瑪蒂爾達小姐的好心答覆,有關紳士更衣室的安排事宜——我必須承認,她答覆時的態度十足是斯堪的納維亞女先知式的淡漠厭倦——「離開我,讓我安靜地休息一會兒。」[3]

  現在,我要開始講那個愛情故事了。

  珀爾小姐好像有位遠房表兄,多年以前向瑪蒂小姐求過婚。現在這位表兄住在離克蘭福德鎮四五英里遠的自家田產裡。但他的田產又不夠大,最多讓他成為一名自耕農。更確切地說,出於某種「謙遜的自尊心」,他拒絕像和他同等級別的人那樣攀權附貴,讓自己成為一名鄉紳。他不願意別人寫信時尊稱他為「托馬斯·霍爾布洛克閣下」;他甚至把帶有這種稱呼的來信都退了回去,告訴克蘭福德鎮的送信女子,他的名字是「自耕農托馬斯·霍爾布洛克先生」。他拒絕了所有的室內新設施,夏天家裡大門敞開,到了冬天才關上,不用門環和召喚僕佣的搖鈴。如果發現門鎖上了,他就用拳頭或者手杖打門。他鄙視每一種不得人心的裝腔作勢。除非別人病了,否則他就認為沒必要壓低嗓子說話。他使用標準的鄉村方言,也時常用它跟人聊天。但是珀爾小姐(正是她告訴我這些細節)補充說,他大聲朗誦時,比任何人(除了已故的教區長)都出色,並且感情充沛。

  「瑪蒂爾達小姐為什麼沒有嫁給他?」我問。

  「哦,我不知道。我想她是願意的,但您知道,對教區長和詹金斯小姐來說,托馬斯表兄不算是紳士。」

  「哈!可又不是他們要嫁給他!」我急躁地說。

  「的確不是,但他們不希望瑪蒂小姐嫁給比她層次低的人。要知道她可是教區長的女兒,而且他們好像和彼得·阿利爵士有親戚關係,詹金斯小姐最看重這個了。」

  「可憐的瑪蒂小姐!」我說。

  「不,其實,我只知道他求婚了,然後被拒了。也許瑪蒂小姐並不喜歡他——詹金斯小姐什麼都沒說——那些只是我的猜測。」

  「自那以後她再沒見過他?」我問。

  「我想沒有。您看,托馬斯表兄的房子在伍德利,地處克蘭福德和米塞爾頓之間。他向瑪蒂小姐求婚後,很快就把米塞爾頓定為他常去的集鎮。自那以後,我想他最多來過克蘭福德鎮一兩次——有一次,我和瑪蒂小姐一起在商業街上散步的時候,她突然飛快地從我身邊跑開,奔向了夏爾巷。幾分鐘後,我就碰到了托馬斯表兄,還真吃了一驚。」

  「他有多大?」我做了一番浪漫的想像之後問。

  「我想他應該有七十了,親愛的。」珀爾小姐的回答驅散了我的白日夢,就像被一把槍打得分崩離析一樣。

  很快——至少還在我拜訪瑪蒂小姐期間——我就有機會見到了霍爾布洛克先生,也見到了歷經三四十年的別離之後,他和他的舊愛第一次不期而遇的情景。我當時正在幫瑪蒂小姐出主意,看店裡新到的彩色真絲裡哪一幅可以和灰黑相間的印花毛料薄洋紗相配,這時,一個高大瘦削,外形像堂吉訶德一樣的老人走進店裡,要買幾副羊毛手套。我以前從來沒見過這人(他相當引人注目),就不免專注地看著他,瑪蒂小姐則在聽店員說話。陌生人穿著一件黃銅紐扣的藍色外套,一條土褐色的馬褲,腳上是一雙長統橡膠靴,手指不停地輕叩著櫃檯,直到店員注意到他。男店員問他:「幸會,先生,有什麼需要幫您推薦的嗎?」他正回答時,我看到瑪蒂小姐猛地一驚,然後突然坐下來,我立刻猜到了他是誰。這時,她的訂貨要求被大聲傳到了另一頭的店員那裡。

  「詹金斯小姐想買兩先令兩便士一碼的黑綢。」

  霍爾布洛克先生聽到這個名字,立刻就兩大步穿過了整個屋子。

  「瑪蒂——瑪蒂爾達小姐——詹金斯小姐!上帝保佑我的靈魂!我都認不出您了。您好嗎?您好嗎?」他一直熱情地握著她的手,自言自語似地重複了好多遍,「我都認不出您了!」他的態度讓我默默編寫的傷感愛情故事完全煙消雲散了。

  不管怎樣,我們在店裡的時候,他一直和我們說著話,然後揮著未買的手套對一邊的店員說:「下次吧,先生!下次再買!」他陪我們一起往家裡走。我很高興看到我的同伴,瑪蒂爾達小姐,也一樣以無措的狀態離開了商店,沒有買任何綠色或紅色的絲綢。霍爾布洛克先生很明顯因為再次遇到舊愛而興高采烈,他談起了這些年發生的變化,甚至還提到了詹金斯小姐,說:「您可憐的姐姐!好吧,好吧!我們各有各的不幸。」他向我們道別的時候,誠摯地表示希望能再見瑪蒂小姐一面。回家後她徑直走進了自己的房間,一直到下午茶時間才出來,我想她剛才好像是哭過。

  圖片6 霍爾布洛克先生與我們道別

  [1] 引用詹金斯小姐的原話。

  [2] 藍鬍子是法國民間傳說中連續殺害自己六任妻子的人。他家道富有,長著難看的藍色鬍鬚,後人們用其指代花花公子、亂取妻妾的人和虐待老婆的男人。

  [3] 英國十八世紀著名詩人托馬斯·格雷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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