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姜宰相休養了一段時日,又穿上官服上朝。
他看著身前爲自己整理衣服的宦夏蓮,思忖一會兒,他開口了,「日後宮裏再送來什麽人,不得收下。」
正爲他佩戴腰帶的她動作一頓,心裏一片雪亮,明白了他的意思,「夫君,是妾身不好。」
那時她純粹爲了私心,卻沒料到害他受傷了,她愁眉不展地看著他,「以後不會了。」
看著她眉目清朗,他稍稍放心,但不是完全放心,不忘強調道:「記住了,你已經是我的人,生是姜府的人,死亦是姜府的鬼。」
他話音剛落,她的心已然一片混亂,她恍惚地點點頭,「妾身知道了。」
他炯炯有神地望著她,見她承諾了,才滿意地親了親她的唇。
「別,妾身有風寒,會傳染。」這幾日天氣變化大,她也跟著著涼了,他撫了撫她的臉,不聽勸,直吻了她好一會兒才放開,「爲夫身子健壯,不會被傳染,倒是你,好好的在府中養著。」
「妾身知道了。」她柔柔地說。
待他離開之後,她渾渾噩噩地待了好一會兒,精神恍惚地走至蓮花池塘邊,迎風的涼意讓她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
滿池的蓮花正開得盛,宰相府一向簡單樸實,難得多了這蓮花池,他說這夏日盛開的蓮花正與她的名字應景。
她微微地搖了搖腦袋,他應該是沒有察覺的,也不可能知道她是誰,別說他,旁人也不知道,這世上知道她是宦夏蓮的,除了宦老爺、宦夫人,便是青兒,三人皆不可能說出去,可他那一句應景又是怎麽回事?
夏蓮,夏日盛開的蓮花……唯有她的名字才能解釋得通。
杞人憂天,她垂下腦袋,應該是自己多心了,畢竟青蓮也是屬於荷花一種呀。
「小姐……」
「怎麽了?」宦夏蓮一回頭就見青兒慌慌張張的模樣,「難道是爺他……」
「不是,不是姑爺。」青兒氣喘吁吁,「是、是那個可惡的郡主!」
「什麽?」
「小姐,那可怕的郡主上門了,趕緊的,我們找一個地方躲一躲。」青兒腦子裏都是那郡主的惡行,怕得要命。
「青兒。」她輕斥道:「我們不可以躲,上門便是客。」
宦夏蓮整了整衣服,淡定地看向目瞪口呆的青兒,她歎了一口氣,解釋道:「第一,她是郡主,我們得罪不起;第二,這裏是宰相府,我何須躲。」
消化完小姐的話,青兒恍然大悟,「對哦,要是她敢不敬,姑爺肯定會爲小姐出氣。」
青兒想著姑爺對小姐的好,心裏篤定地這麽認爲。
宦夏蓮笑而不語,「郡主在哪裏?」
「她……」青兒早就把郡主一行人給丟在腦後,哪裏知道她在哪裏。
「哼!你們好大膽子,本郡主過來,還不迎接!」說曹操曹操到,柴郡主盛氣淩人地走到她們面前,「見到本郡主不下跪,還發呆?」
宦夏蓮端雅地行禮,「民婦參見郡主。」
柴郡主不解地打量了她好幾回,冷笑道:「宦青蓮你倒是收起了性子,我還以爲相爺娶你便是因爲你的性子。」
宦夏蓮一愣,沒有多話地聽著。
不吐不快,柴郡主賭氣道:「若非你性子與我相似,他怎麽會娶你,如此一來,有朝一日我嫁過來,你我兩虎相鬥必有一傷。」
她的話讓宦夏蓮聽得一愣,「郡主日後會嫁進來?」她只在意這一句話。
「當然,別以爲你有分量,就算我們吵翻天,我光是郡主的身分就能壓住你。」
柴郡主得意地說,兩眼一瞇,「我倒是覺得你的性子變了許多。」對於自己的挑釁,她竟然不痛不癢。
「郡主此番到底想說什麽?」
柴郡主瞪著她,「說什麽?自然是告訴你,不要以爲自己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告訴你,相爺到時要娶我的話,你就給我乖乖地看我嫁進來,不要給我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伎倆。」
宦夏蓮這是聽明白了,人家是過來炫耀了,就不知道是什麽讓她這麽自信,是皇命難違還是宰相默許?
看她似乎有些動搖了,柴郡主兩眼發光,「你現在明白了?明白了就給我……」
「放屁!」青兒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生氣地說:「姑爺才不會娶你,要是非你不可,早就娶你了!」
這話惹來柴郡主怒目相視,「你!」
「怎麽,我說錯了?」誰敢欺負她家小姐,她非出頭不可。
「來人,給我掌嘴!」柴郡主像被人說中了心思,氣得兩頰生紅,命人狠狠地揍那野丫頭一頓。
宦夏蓮趕緊護住青兒,「這是宰相府,丫鬟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也輪不到外人管,怎麽也是相爺的事情。」她故意抬出相爺,希望柴郡主有所忌憚。
但柴郡主才不會怕因一個丫鬟而惹怒了相爺,她嬌笑,「開玩笑,一個丫鬟,我就是要她死,有誰能管我!」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竟因一言不合就掌人的嘴,哪有王法!」宦夏蓮動怒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世上還有女子這麽不講理。
柴郡主的人大力地推開她,知道宰相夫人不能動,這丫鬟總可以動吧,變相地把氣都出到了下人身上。
宦夏蓮氣得要阻止,卻知道自己說話沒有分量,她氣得轉身看向皺眉的總管,「總管!」
「夫人。」
「去瞧瞧爺是否下朝,若是,請爺快快回來一趟。」她頓了頓,咬著下唇,「這宰相府都快被這紅顔鬧翻天了。」
總管趕緊讓人去,心裏也跟著著急。
青兒的臉被摑紅了,但死死地咬著唇不說話,免得小姐更難受。
「好了,停吧。」柴郡主不滿地說,不得不先停手,這相爺要被找回來,當場對峙可不好,她故作腰疼地扶了扶自己的腰,「本郡主也累,來人,回府。」
宦夏蓮咬牙切齒,柴郡主斜了她一眼,冷笑地從她身邊走過,她弱不禁風的模樣讓柴郡主看得眼紅,這女人莫非就是用這弱柳之姿魅惑了相爺?
本打算鳴金收兵的她,忽然用力地推了推宦夏蓮,說了一句狠話,「等我進了府,看我怎麽整頓你!」
宦夏蓮身子輕,柴郡主的推力讓她腳下一個顛簸,整個人往後翻,她耳邊聽到青兒的尖叫聲,她的腰撞上了身後的橋欄,身子一個翻騰,便「啪」的一下掉進了水裏,她聽到水淹入耳裏的聲音,手腳在水中不聽使喚地掙扎著。
意識越來越重,最後的印象是,他姜燮廷當真要娶別的女人嗎?
以爲不會在乎,結果她的心就像被綁住了石頭,不斷地往下沈,不斷地在乎他,爲什麽會這樣呢?
※ ※ ※
「夫人本來就小染風寒,加上入了水,風寒入骨恐怕好得慢,得花些時間養身子。」大夫徐徐地說。
「需要什麽藥材才能養好她的身子,大夫盡管說。」姜燮廷神色緊張,兩眼深沈地盯著躺在床榻的人兒。
「老夫心裏有數了,必會盡力。」
「有勞大夫了。」
她迷迷糊糊中聽到他與大夫的話,想動動身子,卻全身疼痛。
一隻手伸了過來,將她的手握住,「蓮兒,沒事的,想睡便多睡一會兒。」
他的聲音就如催眠一般,讓她不由自主地又睡了過去。
姜燮廷脫下了外袍、鞋襪,上了床,將她抱在懷裏,雙腳並用地替她暖著身子。
到了半夜,她發起了高燒,幸好大夫提醒過他,也留了藥,他讓青兒端來溫水讓她服下藥。
「姑爺,我來吧。」青兒紅腫著臉,本來也氣姑爺,可看姑爺事事親爲,不免少了些怨氣。
姜燮廷瞄了青兒一眼,「你下去休息吧。」又吩咐廖峰,「帶青丫頭下去上點藥,免得夫人醒來觸景傷情。」
一番話止住了青兒,她只好隨著廖峰下去了。
宦夏蓮沉睡著,不懂得吃藥,有人在她的耳邊哄著她吃藥,她皺著眉頭躲開,小嘴呼著,「好熱……」一會兒之後又喊:「好冷。」
冷熱交替令她不舒服地嗚咽著,唇上感覺到一股壓力,柔軟的觸感令她出奇的熟悉,接著一股混著藥丸的溫水流入她的嘴裏。
她想吐出來,嘴上被人堵住,委屈地嗚嗚幾聲,吞了下去。
男人這才移開嘴唇,在她的額上親了好幾下。
「蓮兒,快快好起來,嗯?……」
她眯著眼睛,躺在他的懷裏熟睡著,睡到一半的時候,她開始扭動。
姜燮廷脫了她和自己的衣服,將她赤身摟抱在懷裏,大掌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脊,輕聲地哄著她,「乖,沒事的……」
不安穩的夜,直到黎明時分天方漸白,她才退了燒。
一夜無眠,他摟著她睡著,等時辰一到便餵她喝粥,再令她服藥。
到了晚上時,她清醒過來,直直地盯著他,他不修邊幅,看起來更似病人,她幽幽地問:「我昏睡了多久?」
「一夜一日。」他扶著她起來,拿過軟枕墊她的背後,「感覺如何?」
「四肢酸痛。」她垂下眸,喝了一口他遞過來的溫水,「青兒呢?」
「她在廚房爲你煮粥。」他的眼一瞬不停地盯著她,深怕她有什麽不適。
「是夫君照顧妾身?」她抬眸,複雜地看著他。
「嗯。」當他聽到僕人帶來的口信,便趕緊趕了回來,她說是他的紅顔惹的禍,他便知她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
柴郡主哪是他的紅顔,她暗諷他是紅顔禍水,引來這麽一個女人在府裏鬧。
嫁給他也有一段日子,她從未抱怨過什麽,所以這一番話聽得他心有不安,一回來就看到她慘白著臉躺在床上,他嚇得冷汗直冒,直到大夫說她無生命之憂,他才放心。
姜燮廷心疼地揉了揉她的手,「爲夫要爲你討一個公道回來的。」狠戾藏在他眼底,蓄勢待發。
「妾身有事不明。」生過病之後,腦子裏的結忽然都解開了,她清澈的眼望著他,「夫君曾問妾身爲何要嫁,那麽夫君又爲何要娶呢?」
揉捏的動作一頓,他神色不明地說:「蓮兒怎麽會這麽問?」
「柴郡主說,夫君就是想娶一隻母老虎,兩虎相鬥,夫君作壁上觀。」她清冷地說。
劍眉之間摺痕加深,姜燮廷一時想不出解說之詞,逕自沈悶著。
他不說,她不逼,明白柴郡主是猜對了,而性子與宦青蓮截然不同的她,則成他們相鬥的盾牌。
「柴郡主爲何來府中?」她又問。
她住在宰相府中也有一段時日了,爲何柴郡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在這個時候來,「夫君許了?」
許了?許了什麽?姜燮廷只是皺著眉頭,繼而想到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他兇狠地說:「怎麽可能!」
就是打死他,拿著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可能答應。
她的眼睛一直盯著他,他不閃不躲地回視著她,她相信他說的是實話,但是她的心仍然是難受了,她又躺了回去,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蓮兒,既然醒來了就先吃些東西,不要再睡了。」他伸手要將她抱起,她一個翻身躲開了。
他兩只手臂就這麽放在半空中,黑眸望著她防備的眼,心下一沈,臉上卻不見異狀。他恍若無事地向前,硬是將她抱在了懷裏,無視她的反抗和彆扭,朝門外喊道:「來人。」
「姑爺。」青兒正好端著熬好的粥,走了進來。
正在掙扎的宦夏蓮停了下來,看向了青兒,啞著嗓子說:「青兒,過來給我看看。」
「小姐,你醒了。」青兒連忙放下粥,心喜地上前,本想握著小姐的手,卻見姑爺瞪著她,她只好識相地站在床邊,「小姐,你可醒了,青兒都要擔心死了。」
「什麽死不死的。」宦夏蓮小心地看著青兒的臉,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痕跡,「青兒,你的臉……」
「哦,姑爺賞了青兒不知道什麽宮廷藥膏,青兒一擦就沒事了,這不都沒痕跡了,真是神奇。」青兒像只麻雀似地說個不停。
姜燮廷冷聲道:「別顧著說話,把粥端來。」
青兒也不知這姑爺爲何心情不好,偷偷地吐了一下舌頭,端粥過來,聽見小姐說:「妾身就愛聽青兒說話。」
姜燮廷的臉上立刻烏雲一片,大手一抓,拿過那碗粥,「退下吧。」
「是。」青兒偷笑著離開了,看來這一回姑爺惹到小姐了,活該。
宦夏蓮瞪了他一眼,埋怨他把青兒給遣走了,賭氣不喝粥,背過身子,「放開!」
「生氣了?」他不把她的怒意當一回事,柔聲地說:「爲夫都認錯了,你別氣壞身子。」
「你認錯?夫君與柴郡主是什麽關系,好到要替她認錯?」她不爽地看著他,似乎對於他的低姿態更爲不滿了。
姜燮廷第一次被問得啞口無言,臉上出現一抹啼笑皆非的神情,「蓮兒,你是吃味了?」
宦夏蓮不說話地瞪著他,那副架勢在他眼中只能說可愛,「蓮兒氣歸氣,但不要氣壞了身子,先喝粥,嗯?」
姜燮廷何時這般的低聲下氣,何時對女子如此悉心關懷,她的吃味、她的怒意,在他眼中不會引得他反感,倒讓他心口滿滿的,她在乎他,這個想法讓他心情愉悅。
宦夏蓮推開他遞過來的粥,擺著臉不瞧他。
姜燮廷微微冷了臉,「這粥必須吃。」
她生氣情有可原,可氣得不吃,他就非得跟她僵著不可。
宦夏蓮固執不理他,甚至故意拉開跟他的距離,身子不斷地往裏躲,這小動作惹得他怒目相對,他氣到極點笑了出來,引來她的側目。
「好,你不吃……」說著他拿著調羹,舀起粥送進自己的嘴裏,在她措手不及之時,箍住她的下顎,堵住她的唇,將粥全部送進她的嘴裏。
她猝然地咳嗽起來,他輕拍著她的背,語帶威脅,「要是這麽喜歡爲夫餵,爲夫便頓頓餵你。」
她的耳根燒紅了,惱怒地推開他的手,搶過碗,「我自己吃,你滾出去!」
「你不吃完,我不出去。」他同樣執拗得很。
宦夏蓮瞪著他好一會兒,他絲毫不退讓,她最後不得不先低頭,吃著淡然無味的清粥,安靜地吃完,將空碗遞了出去。
她無所謂的態度讓他臉一冷,他拿過碗,隨手放在了一邊。
她聽見窸窣聲,螓首一抬,便瞧見他正在寬衣解帶,她謹慎地看著他,心裏估摸著他要做什麽。
無視她的防備,他脫了衣服便爬上床,躺了下來,雙手一伸便將她抱住。
「這是做什麽?放開。」她掙扎著要離開。
「爲夫昨日一夜未睡。」他輕歎了一聲。
她的身子一僵,沒有再動,臉上出現一抹怪異神情,抬眸見他確實憔悴,她心裏隱隱不忍,沒說什麽,任由他抱著。
過了一會兒,懷裏的人兒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他睜開雙眸看著她枯槁的臉色,心中一歎,摟緊了她。
當初的一己私慾,沒想到差點害死了她,若是當初娶的是宦青蓮,也許他不會有這麽多擔心,但若真的是宦青蓮,他是斷斷不可能喜歡上的,能讓他戀上的,是懷裏的宦夏蓮,她不爭不奪、安分守己,這樣的她,他怎麽也放不開。
※ ※ ※
風寒好了之後,宦夏蓮開始下床走走,不再總是窩在床上。
而姜燮廷只要下朝之後,總是快速地回到她的身邊。
他的舉動讓她以爲他是在守著狼崽的母狼,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想笑,他怎麽可以一邊氣到她,一邊讓她發笑呢?
宦夏蓮其實不是不講理,她只是氣自己爲什麽要承受姜燮廷引來的災禍。
前幾日聽到青兒說,那柴郡主被禁足在家中不得出門,好好地面壁思過。
「小姐……」青兒神情奇怪地走了進來。
「嗯?」宦夏蓮正站在窗邊欣賞著外面的風景。
「哎喲,我的好小姐,你的風寒剛好,不要有著涼了。」青兒緊張地說。
不捨得窗戶被關上,宦夏蓮便要青兒給她披上一件外抱,「你剛剛要說什麽來著?」
「小姐,剛剛有一個人拿信來。」青兒拿出一封信,「說是柴郡主特地寫給小姐的,似乎是道歉。」
宦夏蓮競爾,終於明白青兒爲什麽如此怪異了,她笑了笑,拿過信,「打人一巴掌再道歉,這柴郡主實在是過分。」
話雖如此,宦夏蓮仍是打開看。
一旁的青兒見小姐神色越來越凝重,心也跟著提得老高,「小姐,這柴郡主說什麽了?」
「沒什麽。」她將信放在一邊,「只是道歉。」
「是嗎?」青兒識得的字不多,也沒瞧信的內容,但畢竟跟小姐相處了多年,她多少是明白小姐的性格的,一定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小姐,你不把青兒當自己人嗎?」青兒癟著嘴,委屈地瞅著她。
宦夏蓮轉過頭,眼睛紅了,「青兒,你待在這兒快樂嗎?」
「小姐想走?」
「我在這裏憋得慌,在這裏要守著規矩,還要防著外頭的豺狼虎豹,我真是厭惡。」宦夏蓮神情平淡,眼神裏透著憂鬱。
「豺狼虎豹?」青兒明白地看著那封信。
「我知道宰相夫人不好當,我也珍惜爺對我的好,可是懂這些又能如何,有些事情若是不解決,結局永遠是一樣的。」
青兒被宦夏蓮的憂鬱感染,兩眼也跟著紅了,「小姐……你要的是什麽結局?」
宦夏蓮垂著頭,絞著手指,好一會兒,她吞吞吐吐地說:「青兒,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
青兒大驚,嘴巴忘記合上,整個人傻愣了,小、小姐要休了姑爺?
「青兒?」
「呃……小姐說什麽便是什麽……」青兒語無倫次地説。
「當真?」
青兒低下了頭,「小姐。」她跪了下來,「小姐,青兒對不起你。」
「青兒,你說什麽?」
宦夏蓮聽完青兒哭哭啼啼地說完了事情的經過,她猶在作夢,「你是說,爺知道我不是宦青蓮,而是宦夏蓮?」
怪不得他說夏日的蓮花……
「是,小姐。」青兒緊張萬分地看著她。
「那他爲什麽……」她驀地笑了,搖搖頭,「怎麽會這樣?」
一個不會吃啞巴虧的男人爲什麽要認下這樁婚事?是因爲她已經是他的人,事情已經無法更改嗎?
「小姐,姑爺是對你有情的。」青兒是旁觀者,看得一清二楚。
「但我不願與他人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