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在東部基地沒有成立之前，Q市只是一個在喪屍潮中苦苦支撐的小城市，幾次險些被喪屍攻破防禦線。

　　以前的城市管理者出於謹慎，在防禦喪屍的同時，下令挖建了許多地下通道，如果出現意外可以供居民躲避。

　　後來Q市和其他城市聯合，形成了規模不小的東部基地，將附近的喪屍斬殺殆盡，這些地下通道就漸漸荒廢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Q市開始流傳地下通道變成了黑市的消息，越來越多的異能者湧入地下街，將那裡當成了第二個放鬆心情的地方。

　　這就是白允陽打聽到的所有關於黑市的消息，據說那個以販賣消息為生的王開也在那裡。

　　他跟著前面的六子七拐八彎來到一個小胡同中，冷靜地看著他打開胡同深處的小門。

　　“這位元……先生，需不需要點燈？”六子站在漆黑的階梯處詢問。

　　白允陽收回打量四周的視線，淡淡拒絕：“不用，我看得見。”

　　就連這人眼中的試探和不安白允陽也看得見。

　　他將L市燒光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大大小小的基地，以訛傳訛的也不少，白允陽甚至覺得，不知道實情的人會把他當成殺人狂也說不定。

　　這人面對他還能保持冷靜，小心翼翼地試探他的來意，心性和膽子都不錯。

　　六子聽到白允陽的回答，毫不意外地嘿嘿一笑，轉身進入黑暗之中：“那您小心腳下，我們要下樓。”

　　白允陽嗯了一聲，輕輕地跟在這人後面，腳步聲微不可察。

　　“先生，您這個時候來東部基地是有什麼急事？”

　　白允陽眸光一動：“為什麼這麼問？”

　　“現在外面都傳開了，東部基地有吃人的花，旁人跑都來不及，很少有人這個時候來東部基地。”六子自嘲一笑，臉上淡淡的嘲諷一閃而逝。

　　既然知道那種花不好惹，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

　　“為什麼不離開？”

　　六子一頓，片刻後悶悶說道：“家在這裡，不能走。”

　　漆黑的環境中，只有微弱的腳步聲回蕩在這方空間內，無端端讓人覺得有些壓抑。

　　湛藍色的光芒在黑暗中一閃而逝，白允陽眨眨眼睛，肯定道：“你知道我是誰。”

　　六子平穩的腳步亂了一拍，半晌才承認：“對，我認識你。”

　　“說話別吞吞吐吐，我不愛聽。”白允陽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六子狠狠心，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白少能不能再出手一次，把那種花徹底解決？”

　　白允陽挑眉，解決花？

　　“東部基地的管理層已經見識到花的威力，就算死了研究員也只是封鎖實驗室，你讓我去解決花？”

　　管理層的態度非常明確，就是不肯消滅詭夜談，這個時候白允陽插手，那些管理層恐怕會恨死他。

　　白允陽沒有閒工夫管其他事情，也沒有義務插手這件事情，如果這些人真的忌憚詭夜談，應該想辦法自救，而不是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

　　六子歎了一口氣：“抱歉，是我強人所難，馬上就要到地下街了，請保護好自己的眼睛。”

　　白允陽已經能聽到前方傳來喧鬧的吆喝聲，有昏黃的燈光透過縫隙鑽出來，依稀能看見燈光下飄散的灰塵顆粒。

　　六子替白允陽打開門，微微彎腰：“接下來的路就要您自己摸索了。”

　　白允陽對他點點頭，進入神秘的黑市，他瞥一眼坐在門口椅子上的守門人，向裡面走去。

　　等不見了白允陽的身影，用一本書蓋住臉的守門人才輕輕嘀咕了一句：“稀客。”

　　——希望裡面的人知趣些，不要得罪這位。

　　白允陽順著那人給的地圖，仔細打量這一路上遇到的小商店，發現這裡跟自己腦中髒亂差的想像有很大的差別。這裡的商店有著明亮的玻璃，商品整整齊齊地碼放在櫃檯中，給人一種輕鬆明快的感覺。

　　“感覺自己想多了。”白允陽望著笑容滿面的人群喃喃說道。

　　熱鬧的地下街自他進入後倏地一靜，白允陽不去理會那些人驚恐的注視，隨意選了一家店，輕輕叩響櫃檯：“老闆。”

　　戴著老花鏡的老人從書本中抬頭，上下打量白允陽，緩緩問道：“什麼事？”

　　“王開在這裡嗎？”

　　老人收回視線，伸手一指：“在東邊的最角落裡，他喜歡去那裡喝酒。”

　　白允陽道聲謝，在一些人隱蔽的觀察中走向東面。

　　直到看不見青年的身影了，一直在悄悄關注情況的人群湊到老人的店前：

　　“老陳，他來幹什麼？”

　　“據說這位脾氣不太好，我們這裡有沒有買賣變異動物和植物的？”

　　“沒有，以前有一家，可是那家店主被動物抓瞎了眼睛，現在沒人敢去招惹變異動物。”

　　“那就好，我在這裡生活的很開心，不想得罪那位小祖宗。”

　　“整個L市都被這位燒沒了，誰敢得罪他！”

　　“老陳，你倒是說話呀，他來這裡幹什麼？”

　　老人不耐煩地擺擺手：“他來找王開，別去招惹人家。”

　　王開？那個消息販子？

　　原來不是要解決那種花。

　　附近的人面面相覷，悻悻地回到自己店裡。

　　白允陽不知道這個地下街的人已經認出了自己，他順著老人指的方向來到東邊最角落的店外，微微蹙眉。

　　撲面而來的酒氣讓白允陽十分不適，只能暫時封住自己的嗅覺。

　　“歡迎光臨，請問你……請問您有什麼事？”男人臉上的笑意微微一僵，隨即綻放出更加燦爛的笑容。

　　店內的竊竊私語聲霎時一靜，聊得熱火朝天的客人紛紛看向門口的白允陽，對於他出現在這裡非常驚訝。

　　白允陽環視一周，挑眉：“王開在不在？”

　　“在在在，我在這裡。”寂靜的店內，突然傳來一聲歡快的回答，下一秒，角落裡有人將手高高舉起，生怕白允陽看不到。

　　白允陽慢慢走到王開面前，驚訝的發現這個人人推薦的消息販子只有二十歲出頭的年齡。

　　“王開？”

　　那人笑盈盈地點頭：“對，我是王開，白少想打聽什麼事？”

　　白允陽挑眉：“你就這麼確定，我是來打聽事情的？”

　　“嘿嘿，我最近沒有得罪任何人，尋仇的可能性不大。”據他所知，白允陽也不是嗜殺的性子，沒有惹到他，白允陽從來不會主動去找他人的麻煩。

　　就是知道白允陽的性格，王開才敢隨意開玩笑，他揮揮手對店內戰戰兢兢的老闆吆喝：“再來一瓶……白少你喝什麼？”

　　“我不喝酒。”白允陽順勢坐在王開對面。

　　王開咕噥兩句，揮揮手示意老闆別過來了：“那我們直接進入正題？”

　　白允陽點點頭，不經意間掐出一個靜音咒：“我想知道靠近東部基地的海域中，哪裡有大貝殼？”

　　王開愣住，他以為這人要跟他打聽什麼東部基地比較隱秘的事情，沒想到只是打聽貝殼？

　　王開掏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白少，你要打聽貝殼？”

　　白允陽狠狠瞪了旁邊試圖偷聽的人一眼，直到他慘白著臉扭頭才收回視線：“對，尤其是珍珠貝或是扇貝。”

　　夢中的海底光線太過昏暗，白允陽沒有看清楚那貝殼是什麼種類的，只有大致猜測。

　　王開摸摸下巴，沉思：“貝殼……貝殼的話，出了東部基地不遠處有個漁村，那裡與世隔絕，聽說那裡的人最近出海捕魚，收穫的貝殼有磨盤那麼大。”

　　磨盤那麼大的貝殼……白允陽有些失望，他夢中的貝殼石頭非常大，跟他變身大號毛絨絨差不多，磨盤大小的貝殼，還是小了點。

　　不過，既然有磨盤大的貝殼出現，那就一定有其他的線索。

　　“位置在哪？”

　　王開將酒瓶推到一邊，神色認真的搓搓手：“白少既然找到我這裡來，應該知道我的規矩，即便是您也不能例外。”

　　白允陽輕哼：“只要你的消息有價值，報酬隨你開。”

　　好，他喜歡爽快人。

　　王開咧嘴一笑，斬釘截鐵地開價：“兩百瓶藍靈水，或是吸收靈石的方法，怎麼樣？。”

　　“你倒是會獅子大開口。”白允陽斜他一眼。

　　“嘿嘿，我不止把消息全部告訴你，如果消息不正確的話，會一直給你打聽，直到你滿意為止。”

　　白允陽：“我還以為你會說，如果消息不正確，就全額退款。”

　　王開臉上笑眯眯地表情終於變了，他如臨大敵地望著白允陽，捂住自己的口袋：“東西到了我這裡就別想拿回去，想必白少也不在乎我提出的條件。”

　　見白允陽依舊面無表情不為所動，王開再加一碼：“我不僅把消息賣給你，還負責帶你去找人怎麼樣？”

　　“成交，兩百瓶藍靈水，你把我帶到漁村找到那個捕魚人，我把東西給你。”白允陽答應了，反正藍靈水在他這裡不值錢。

　　至於吸收靈石的方法，沈昱那邊還不知道情況，白允陽不想貿然打亂他的計畫。

　　現在吸收靈石的方法只有雲城有，靠著這個沈昱招納了不少異能者，方法還不是公佈的時候。

　　王開眼中劃過一絲失望：“我還以為白少會交出吸收靈石的方法。”

　　藍靈水能快速補充枯竭的精神力，而吸收靈石的方法則是能強身健體，緩慢地增長實力，王開兩邊為難，但最想要的還是吸收靈石的方法。

　　白允陽鄙夷地望著他：“我不傻。”

　　藍靈水和吸收靈石的方法，怎麼看都是方法珍貴。

　　“行，我去叫我的兄弟們，保證安全地將你送到那個漁村，找到捕魚人。”王開站起來伸個懶腰，對店內的老闆揮揮手告別，“請白少跟我來。”

　　等白允陽來到週邊的住宅區，見到了王開的兄弟，對於此行有些淡淡的後悔，他指指一屋子的醉鬼，冷冷地看著心虛望天的王開：“這就是你的兄弟？”

　　王開打個哈哈，跑進屋內把那些渾渾噩噩的人用力踹醒：“別睡了，給我起來，有生意！”

　　被王開拽住的男人抱著酒瓶，含含糊糊地嚷嚷：“屁生意，最近沒人來東部基地，我們都要喝西北風。”

　　白允陽微微眯眼，舉起手：“介意我幫忙嗎？”

　　王開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做出請便的手勢：“那就麻煩白少了。”

　　白允陽揮揮手凝聚一個大大的水團，冰冷刺骨的寒意在這個房間內游走，王開幸災樂禍地看了看自己的兄弟，默默站到白允陽旁邊。

　　嘩啦啦——

　　“嗷嗷嗷嗷！”

　　撕心裂肺的慘叫讓王開抖了抖，愈發堅信不能得罪身邊的大佬。

　　“我趕時間。”白允陽望著一臉懵逼的醉鬼如此說道。

　　王開連忙跑上去將人拉進洗手間，二十分鐘後，白允陽見到了眾人精神抖擻的一面。

　　也不知道王開是怎麼和其他五個人說的，此時他們望著白允陽的目光，就跟看著一座移動金山似的眼睛閃閃發亮。

　　路上，王開細心地為白允陽介紹那個漁村的情況。

　　“說是漁村，其實應該是小鎮才對，那裡和東部基地隔了兩座山，靠海為生。末世初期，有一塊白盤掉在漁村附近，村裡的人好運的沒有變成喪屍，白盤一直在庇佑他們。”

　　“後來地震，白盤不起作用了，但因為有東部基地在前，那個漁村也沒有受到什麼攻擊，祥和安寧，我們城市裡有不少老人去那裡定居了。”

　　白允陽覺得奇怪，那些漁民按照王開所說，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一群普通人生活在靠近大海的地方就夠匪夷所思了，他們居然還出海捕撈？

　　“出海的人沒有遇到危險嗎？據我所知，海中有許多兇猛的狂暴動物，哪怕是變異動物，也有攻擊人類的例子。”

　　“嘿嘿，那就要說說你要找的人了。”王開無視同伴‘系好安全帶’的大罵，扭頭看著後座的白允陽，“漁村裡的邵樂邦少年時救過一頭小虎鯨，末世後那頭虎鯨成了變異動物，每次這個村子的漁民出海捕撈，它就會跟在後面。”

　　“原來是這樣。”白允陽來了興趣，“那頭虎鯨每次都跟在漁民後面？”

　　“邵樂邦現在是漁村裡真正做主的人，也是他組織出海團隊，虎鯨有時候會出現，有時候不會，但每次有危險都是它示警。”

　　白允陽：“捕撈貝殼的人就是邵樂邦？”

　　王開點點頭：“對，就是他，白少你找貝殼幹什麼？”

　　“不關你的事。”

　　王開聳聳肩，對於白允陽的冷淡不以為意，反而愈發湊近：“關於吸收靈石的方法，真的不能透露一些嗎？”

　　白允陽抬頭看了他一眼，簡單說了兩句：“以外界異能者的實力，很難引導出靈石中的能量，你們還是乖乖泡水喝吧。”

　　簡單的兩句話，雖然沒有什麼重點，但王開開始猜到了一點東西。傳聞雲城異能者的修煉方法是首領沈昱親創，跟外界不一樣，難道說……

　　“是修煉方法導致的實力差異？”

　　白允陽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笑道：“既然好奇為什麼不去雲城看看，或許你會喜歡那裡。”

　　王開悻悻轉身望著前方：“白少，挖人不是這樣挖的。”

　　許是王開想到了什麼傷心事，一路上沒有再和白允陽搭話，三個小時候，他們繞過大山到了海邊，迎面而來的海風讓白允陽不適地皺眉。

　　王開關切地詢問：“怎麼了？”

　　沒等白允陽回答，王開似是想起了什麼，輕輕嘀咕：“看來嗅覺太靈敏也不是好事。”

　　這個漁村靠山而建，一眼看去有不少新的建築物，白色的漁船整齊地停放在淺水區域，見到有外人進村，沙灘上正在晾曬漁網的老人們慢慢聚集過來。

　　“你們來這裡幹什麼？今天出海的船隊還沒有回來。”

　　王開看看白允陽，笑嘻嘻地跟這些老人打招呼：“老人家，我們是東部基地過來的，找邵樂邦有事。”

　　那位問話的老人先是定定注視王開幾秒，隨即將目光轉向沉默不語的白允陽：“年輕人，你找樂邦有事？”

　　“明明是我說的話。”王開苦著一張臉不滿道。

　　旁邊的同伴幸災樂禍地拍拍他的肩膀：“估計是老爺爺看出你沒有首領氣質，姜還是老的辣，一眼就能看出誰才是做主的人。”

　　白允陽對老人點點頭，勾起無害的笑容：“老人家，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找邵樂邦問些事情。”

　　“樂邦媽，樂邦媽，快過來。”老人對海岸邊撿牡蠣的女人喊道，“有人過來找你家樂邦，快來！”

　　“來了。”女人站起來捶捶酸疼的後腰，將籃子跨在胳膊上，踏著淺淺的海水走過來，“誰要找樂邦？”

　　白允陽上前一步，對女人打招呼：“阿姨好，我們來找邵樂邦問些事情。”

　　女人瞅了半晌，才對白允陽點點頭：“樂邦要到下午才回來，我要繼續敲牡蠣，你找個地方坐一會。”

　　雖然留下的大部分都是老人，但白允陽注意到他們進村時，有數十個異能者一直在悄悄盯著他們。

　　沒有貿然把陌生人帶回家，這個村子的安全意識不錯。

　　王開帶來的人見白允陽沒有其他吩咐，跑到一邊幫老人曬網，順便想購買一些鮮魚帶回去。

　　白允陽跟在邵樂邦母親身後，好奇地看她敲牡蠣。

　　“要試試嗎？”邵樂邦母親見青年唇紅齒白精緻瓷娃娃的模樣，有心逗弄。

　　白允陽遲疑了一下，接過她遞來的牡蠣刀，照葫蘆畫瓢開始鑿牡蠣。

　　哢嚓一聲，白允陽腳下的岩石裂成兩半。

　　邵樂邦母親目瞪口呆：“年輕人，你是異能者吧，力氣很大啊。”

　　白允陽尷尬地放下牡蠣刀，點點頭：“是異能者，阿姨，邵樂邦出海打撈的貝殼還在嗎？”

　　邵樂邦母親一邊鑿牡蠣，一邊回答：“還在，裡面的肉大家分著吃了，貝殼我瞧著好看，拿回家當裝飾了。”

　　“那是什麼貝類？”白允陽追問。

　　“是扇貝，當初樂邦把它帶回來嚇了我一跳，明明只是普通動物，不是狂暴體也不是變異體，體積卻大的嚇死人。”

　　不是狂暴動物，也不是變異動物，體積卻非常大，白允陽已經可以確定，有什麼東西在影響這些貝類的生長，具體是什麼還要親自去那片海域看看。

　　“阿姨，出海的船隊回來了。”白允陽指指遠方水平線上的幾個黑點。

　　邵樂邦的母親直起腰：“不可能，往常都是下午才……老村長，船隊提前回來了！”

　　這個時候回來，如果不是滿載而歸就是出現了意外情況。

　　聽到聲音的村民聚集在海邊，擔憂地望著迅速靠近的船隊。

　　白允陽站在人群後方，憑藉著優秀的視力能看見船上來來往往的人，從他們焦急的神情來看，可能是遇上了麻煩。

　　“媽，讓大家散開，別擋路。”站在船上的一個年輕人揮揮手。

　　“那人就是邵樂邦。”王開來到白允陽身邊給他介紹，“看來是發生意外情況了。”

　　等船靠岸，邵樂邦和其他三人抬著一個擔架小心翼翼地走上來。

　　白允陽眯眼望著擔架上的動物，極其驚訝：“是海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