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惡魔美術館

　　早苗小姐在從汽艇轉乘小划艇時，眼睛被蒙得死死的，所以小划艇是在哪兒靠的岸，上岸後又是從導兒走的，這裡是地上還是地下，完全想像不出來了。

　　「早苗小姐，真是讓你受委曲了。現在好了。小潤，現在可以讓她完全自由了。」「黑蜥蜴」親切的話音剛落，塞嘴的布和綁手的繩子依次都被解開了，眼睛也豁然明亮。她的眼睛長時間被布蒙著，所以光亮有些晃她的眼睛。

　　那個地方，不論是天花板和地面以及左右牆壁，都是鋼筋混凝土鑄成，像是長長的拐彎抹角的走廊。天花板上垂掛著華美的雕花玻璃的枝形吊燈。吊燈輝煌耀眼的光芒照耀著左右牆邊排成一排的陳列臺，陳列臺鑲著玻璃，裡面形狀各異的寶玉，在吊燈的輝映下，像無數的星星在閃閃發光。‘

　　如此的漂亮，如此的豪華，使早苗小姐忘掉了自己是被綁架之人，情不自禁地發出了感嘆的聲音。平索見過了寶石，早已習以為常的大珠寶商的女兒，竟然也發出了讚歎聲，那裡陳列的寶石的質和量是多麼地蔚然壯觀，就毋須贅述了吧。

　　「你很佩服吧？這就是我的美術館。不，這裡僅僅是美術館的小小的門口。怎麼樣？和你們家店鋪的擺設相比，不差吧？這些是我用了十幾年的時間，豁上性命，絞盡了全部的智慧，冒著千萬次危險才收集到的。全世界不管是甚麼顯貴的寶石庫裡，都不可能有如此之多的寶石。」

　　黑衣女人自鳴得意地說明著，一邊打開視若寶貝的手提包，從裡面拿出裝著那顆「埃及之星」的小銀盒。

　　「真是有點對不住你父親了。不過，這是我很久以來夢寐以求的。正是從今天開始，這將藏於我的美術館。」

　　吧嗒地一下打開小盒的蓋子，在吊燈光的映照下，大寶石像五色的火焰在燃燒。「黑蜥躲」喜滋滋地望著寶石。一會兒，從手提包裡拿出一串鑰匙，打開了一個裝飾臺的玻璃門，將銀盒的蓋子蓋上，把那大鑽石放在中央。

　　「啊，這是多麼地漂亮呀！其它的寶石，全都像些石頭。這樣一來，我的美術館裡，又增加了一個寶物。早苗小姐，謝謝了。」

　　雖然不是在說挖苦的話，可早苗小姐又能怎樣回答呢？地只能悲傷地低垂著眼睛，默不作聲。

　　「來，再往裡面走吧。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讓你看。」

　　在地下迴廊不斷地往前走，剛走過一處懸掛著古色古香名畫的地方，緊接著是佛像群，接著又是西洋的大理石像，有來歷的古代工藝品。各種各樣豐富的陳列品使得這處美術館名副其實。

　　而且據黑衣女人講，這些美術工藝品的大半原來都是各地的美術館、博物館、責族富豪家寶庫裡的著名藏品，被他們用巧妙的仿造品替換下來，真正的名品收藏在這座地下美術館裡。

　　如果那是事實的話，博物館洋洋得意展出的是仿造品，貴族富豪當作傳家寶珍藏的也是仿造品。而且不但收藏者本人，就連一般世人也毫不懷疑，這是多麼令人驚奇的事啊！

　　「不過，光是這些，只能說是建得不錯的私人博物館。稍微有點兒腦筋、有點兒資本的賊，誰都能模仿。我自己從來不以這些為自豪。一定要讓早苗小姐看的東西，還在前面。」

　　於是，她們拐過迴廊的角，在那裡與剛剛看過的完全不同的奇異的情景展現在眼前。

　　哎呀，這不是蠟人嗎？這是做得多麼出色的蠟人啊。一面牆，長約四五米，像商店櫥窗一樣鑲嵌著玻璃。裡面有西洋女人一人、黑皮膚的男人一人、日本的青年和少女各一人，統共四個男女都是一絲不掛；有的站在那裡，有的坐在那裡，有的躺在那裡。

　　像拳擊選手樣的黑人交叉著骨節突起的雙臂，宛如哼哈二將似地叉腿站在那裡；金發女郎將兩肘支在蹲著的膝蓋上，雙手托腮；日本少女身材修長、俯臥著，濃密的黑發打著卷兒一直披到肩膀，下顎支在重疊的雙腕上，一直盯著這邊看；那日本青年的姿勢像投擲鉛餅，渾身肌肉隆起。這些男女，每一個人無論是容貌還是肉體，都是漂亮得無可比擬。

　　「哈哈哈，都是些做得很好的活偶人吧。但是不是有些做得太好了？請再靠近玻璃看看。瞧，這些人的身體上還長著細細的汗毛。從沒聽說過還有長著汗毛的活偶人呵。」

　　早苗小姐一下子被好奇心驅使，走近了那玻璃板。那些偶人有一種奇異的魅力，甚至使她忘掉了自己的命運是如此地可怕。

　　啊，真的長著汗毛。還有這膚色，直到細細的皺紋，真的有如此逼真的蠟人嗎？

　　「早苗小姐，你以為這是蠟人嗎？」黑衣女人含著有些可怕的微笑，讓人著急似地問道。不知為甚麼，這問話讓早苗小姐吃了一驚。

　　「不是總覺得有甚麼地方和偶人不一樣，有令人可怕的地方嗎？早苗小妲，你看過剝制的動物標本嗎？如果發現了能像那樣將人的美麗形象永久保存的方法，你不覺得很了不起嗎？當然是的。我的一個部下，想出了剝制活人標本的方法。這裡的都是那個人的試製品。還不能說已經達到了完美無缺的地步，但卻不是像蠟人那樣沒有生命的東西。還活著吧，裡面雖然是蠟，但皮膚、毛發卻都是真人的。人的靈魂還附在那裡，那裡還殘留著人的氣息。你不覺得很棒嗎？將年輕貌美的人照原樣剝制，將她那如果活著就會漸漸失去的美麗永久地保存起來，有哪家博物館能做到、能想到呢？」

　　黑衣女人為自己的話而亢奮，漸漸變得口若懸河。

　　「來，請到這邊來。這裡面陳列著更了不起的東西。這些不管怎樣地逼真，還有靈魂，但卻不會動。而這裡面卻有活蹦亂跳的喲。」

　　接著，再拐一個彎，剛才的靜的情景完全改變，那裡陳列著活動的美術品。

　　有一個用粗鐵棒製成的、像是獅子或老虎的籠子一樣的東西，那裡面和熊熊燃燒的電爐子一起，關著一個人。

　　那是個日本人，長得跟電影演員Ｔ很像，是個非常英俊的美青年，年紀約有二十四五歲。結實勻稱的身體被剝得一絲不掛，像是一匹美麗的野獸被關在了籠子裡。

　　他兩手揪著濃密的頭發，在鐵籠裡焦灼地走來走去，一看見黑衣女人，就像動物園裡的猴子一樣，使勁地搖晃著鐵籠，衝著她大聲地吼叫：

　　「站住！毒婦！你想把我折磨成瘋子嗎？快點殺了我！在這鐵籠子裡，我一天都不想活了。快，把這裡打開！快打開……」

　　他突然從鐵籠中伸出白晳的手，試圖抓住女賊的黑衣。

　　「哎呀，別發那麼大的脾氣。那樣會把漂亮臉蛋弄壞的。好吧，就要滿足你的要求了，過一會兒就送你上西天。而且要和前段時間與你同待在這籠子裡的Ｋ子小姐一樣，做成永遠都不會上了年紀的偶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衣女人殘酷地嘲笑著。

　　「哎，你胡說甚麼？Ｋ子小姐變成了偶人？你到底還是殺了那個人。你這個畜生！你把她做了剝制偶人……誰，誰會作甚麼偶人！老子不是你的玩具。你敢稍微靠近一點看看，老子一個都饒不了。一個個全咬死你們這牦畜生！咬斷你的喉嚨，要了你的小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會兒，你想叫就叫好了。要是被做成了偶人，就會像石頭一樣動也動不了了。而且，看著漂亮的男孩喊叫，對我來說那可是天大的享受。」

　　黑衣女人一邊欣賞著青年人的苦楚，一邊更加恐怖地往下說：

　　「Ｋ子小姐不在，你感到寂寞了吧？不管去哪裡的動物園看，猛獸的籠子裡基本上都是雌雄在一起的。我早就想要給你娶個新娘子，費了好多心思。今天我終於把新娘領來了。請看，是位很漂亮的新娘吧？怎麼樣？還中你的意吧？」

　　早苗小姐聽到這話，感到渾身發冷，下顎抑制不住地哆嗦。

　　直到現在，「黑蜥蜴」邪惡陰謀的全貌才暴露無遺。女賊為了剝光美麗的早苗小姐的衣服，將她投人鐵籠中，以後選定日子，生剝她的皮，做成可怕的剝制偶人來裝飾惡魔的美術館，費盡了心機，綁架了早苗小姐。

　　「哎呀，早苗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好像在打哆嗦嘛。像蘆葦的葉子一樣抖個不停。明白了嗎？你的任務。不過，這個新郎是不怎麼樣呢？還是你不滿意？你滿意也好不滿意也好，我已經那樣決定好了，你就忍著點吧。」

　　由於太可怕太恐懼，早苗小姐已經沒有說話的氣力了。連站也站不穩，頭腦中一下子成了空白，搖搖晃晃似乎就要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