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前塵莫忘

　　“忌訥不就是葉天陽？”小神童六隻耳朵格外靈敏，外頭很遠的聲音都能聽見，事關忌訥法僧，也就是葉天陽。

　　“殿下，您別出去！”

　　“非去不可，讓讓。”他的禁足避劫其實只是個自願行為，想出去就能出去，如今葉天陽有難，他怎能不去看笑話。

　　謝宇策繞過他，走出房門，負責打掃附近衛生的小沙彌實在喜歡他，大著膽子拿掃把擋住他的去路。

　　“您看好的那位法僧！原來身體裏另有其人！正主魂魄在佛堂上顯形，指控寺中有邪修入主肉身……”

　　“奪取生靈的肉身，殺人還奪盡造化，實屬大逆不道，殿下仁愛心善，可千萬不要為他出頭。”

　　“呲。”謝宇策想不到有一天，仁愛心善這倆詞會用在自己身上，他跟這兩詞毫不沾邊，但這勉強算是葉天陽的真實寫照，儘管謝宇策很反感他，但也不希望葉天陽心軟就把身體還給那和尚，到時候還得拖他後腿。

　　“謝謝，但非去不可呢，能勞煩你帶路麼？”謝宇策說著，不由看了眼縮小後的三頭犬。

　　葉天陽那具肉身的正主出現了，三頭犬的真魂還會遠麼？

　　**

　　謠言不攻自破，事實上早就有法僧發現了忌訥這段時間來的變化，似乎是悟了，無論是拳法身法還是劍法棍術都大有長進，為人明顯更沉穩了些，而且謙和有禮，落落大方，頗受主持看好，這才破格從廟外提拔到殿堂內參禪。

　　可誰也沒想到，原來現在忌訥殼子裏的魂魄另有其人，奪舍肉身被佛修嚴令禁止，違者重處。

　　忌訥繃緊了臉看向自己真身所在的方向。

　　眾目睽睽之下，始作俑者起初竟是毫無反應。

　　葉天陽極其淡定，他緩緩抬眸，那雙眸子極其清澈沉靜，面容平靜，嗓音如常：“佛曰因果，凡事有因必有果，我從三面金剛門進來，需歷經重重劫難，降臨至此乃我佛之命，必有深意，此地佛修眾多，為何取你之肉身，必有道理。你心有疑慮，不信我佛麼？”

　　既然這裏是真實的佛界，那麼三面金剛門便不是傳說！

　　果然，不少佛修肅然起敬：“傳說中的三面金剛門？”

　　“佛堂之上，豈敢妄言！”

　　但也有一部分佛修認為一派胡言，奪取別人的肉身是罪大惡極，有損功德，佛門沒有這類法門，更忌諱這種事。

　　“可你分明是罪大惡極，奪取了他人肉身，還故意隱瞞身份，這要作何解釋！你的所作所為是大不敬，乃邪魔歪道所為。”

　　“聽他瞎扯，也許是游離在外的鬼魂，找到機會奪取了忌訥的肉身！”

　　“能通過傳說中的三面金剛門，怎會連這種淺顯的問題都不懂。”

　　“正因為知道，所以故意隱瞞身份。”

　　“如果真是三面金剛門，那就是我佛的意思，可你要如何證明？”

　　葉天陽道：“確實非我所為，但我深知此行不義，故常以淨靈神水自懲。若不信，可隨我去神池。”他又看了看忌訥本人的魂魄，目露悲憫，道，“你也來吧，若非我之過，也許此難與你有關。”

　　“此言甚是！誰有罪孽，淨靈神水一探便知！”

　　忌訥的魂魄經過佛光洗禮，比往昔更強了些，能維持實體化的形態，眾佛修把佛光看得很崇高，認為淨靈神水的淨化之力不比佛光，魂魄過去也沒事。

　　這個不知名假忌訥興許不敢在神池放肆。

　　“既然你開了口，那就走吧。”

　　謝宇策聽到消息的時候，眾佛修已經趕往神池。

　　來到神池。

　　眾佛修頓時愣住了：“這……”

　　葉天陽置身其中，白色淨靈水霧為之開道。

　　“奇跡！”

　　“休得喧嘩。”住持平和地道。

　　奪取他人肉身乃罪惡之舉，淨靈神水碰都碰不得，但這人不但能碰，而且還如履平地，淨靈水霧待他親昵。

　　很可能此子境界更高，實力更強，甚至佛性更深。

　　忌訥道：“邪魔自有手段，魂魄藏在貧僧的肉身之中，這才不被神水侵蝕，法光寺潛入這等邪魔，切莫掉以輕心。”

　　葉天陽說：“我一直在找我的真身，還請諸位助我一臂之力。”

　　忌訥道：“既然你自詡清白，那就將肉身還給我。”

　　葉天陽沉默片刻，正要開口。

　　“不可。最好拿下忌訥。”

　　一道聲音自後方傳來。

　　走出一位高大俊美的年輕人，懷裏抱著一頭黑毛袖珍三頭犬。

　　“殿下！”

　　“殿下此言何解？”

　　謝宇策看向葉天陽，道：“此子確實來自三面金剛門，有慧根，被困於這一肉身之中是為了曆劫。而這位忌訥僧人，與三頭犬神魂狼狽為奸，這才遭到懲戒。”

　　“胡言亂語！”

　　“我乃轉世靈童，我無所不知。”謝宇策道。

　　“血口噴人，你才和他、和三頭犬狼狽為奸。”忌訥道。

　　“你說的三頭犬可是我懷裏這位？這位也是通過三面金剛門，來到這裏，”謝宇策順勢道，“真正的三頭犬神魂應該也飄蕩在外。目前佔據三頭犬肉身的乃是一方巨擘，他一身清氣足以壓制魔焰……”

　　這話一出，就連小神童都嚇了一跳，差點從他懷裏蹦了出來：“放、放我下去！”

　　這三頭犬魔氣太重，如果他壓制得了，一開始還會發狂麼！

　　不等謝宇策說完，眾佛修道：“這怎麼可能？”

　　“莫非殿下當日中斷儀式，是因為此事。”

　　“兩位慧僧入世曆難。”

　　“確實，真正的三頭犬閻魔怎麼可能如此安分地到神池來。”

　　謝宇策道：“不信就取下禁制圈環！”

　　“這個可以有。”小神童按捺住焦慮，也許這個此時此刻都能保持清醒頭腦的年輕人真能扭轉局面，讓他們的存在變成合理的呢。他確實不想被枷鎖困住，簡直是種侮辱。

　　其他人也覺得這樣太冒險，道：“殿下說得輕巧，若是三頭犬假意歸順，趁勢逃脫，出了事，怎麼辦？”

　　“由我一力承擔。”謝宇策回答得鏗鏘有力。

　　“寰宇……”小神童略受觸動。

　　葉天陽臉上神情依舊，只是目光沉了下來，內疚的同時，不禁為謝宇策捏了把汗，他大概能猜到謝宇策的目的，但這樣太冒險。

　　小神童決定配合，也道：“他說得不錯，我並非三頭犬。就是看在殿下的份上，我也絕不會逃！”

　　取下禁忌神環，縮小後的三頭犬便會恢復本體，本體很大，魔焰爆發，可能會將神池的神水蒸幹一半，實在得不償失。

　　眾人出了神池，來到法光寺後方，一處極為空曠的廣場。

　　佛門普眾整齊而立，準備好誦念經文，他們到底沒有把廣場圍滿，還留了明顯的缺口。

　　儘管有謝宇策殿下保證，也有三頭犬那麼說，但保險起見還是得做好準備。此處廣場乃是法光寺中心地段，有諸天神佛佛像鎮守，更有佛光普照，就算是巔峰期的閻魔也很難從這裏逃脫，更不用說元氣大傷的三頭犬。

　　謝宇策傳音給住持：“如果我沒料錯，一旦除了枷咒黑環，三頭犬的神魂也許會在這時候出現，千萬當心。”

　　住持憐愛謝宇策，只得歎息：“善哉，望你能安然度過此劫。”

　　取下枷咒黑環，才剛取下脖子上的一道，三頭犬的氣息暴漲，體型增大。

　　起初風平浪靜，但當脖子上的黑環被取下，一股陰風猛然刮入其中！猛地撞向正在摘取黑環的白眉住持！住持一個趔趄，大口吐血。

　　“方丈！”

　　“果然有鬼，這等孽畜居然藏在法光寺之中！已經有好幾位僧人的神魂被它吞了！”

　　“嗡——”白眉住持穩住身形，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

　　佛門經文在虛空中顯化成型，猶如烙印或重錘打在黑氣騰騰的神魂上。

　　暴怒的三頭犬抗住重擊，直接撞進三頭犬威武粗壯的身體中，發出勝利般兇殘的嚎叫，渾身黑毛束起猶如鋼針，攜著血霧的魔焰滾滾蒸騰。

　　哐哐哐！

　　四肢末端的四個黑環接連崩斷，粉碎！

　　三頭犬體型再度暴漲到最大，血氣復蘇，極盡雄渾，氣息強悍至極。

　　“不行……”小神童叫苦不迭，受到重創後驚呼，“好強的神魂！”

　　“多強？”

　　謝宇策語氣竟有一絲驚喜，神佛將三頭犬帶到此處是想將它收歸己有，否則就得丟進煉獄道受罰，可這三頭犬跟了轉世靈童，也就免了災禍。可見佛界最強的逆反魔頭都在煉獄道……

　　小神童哀嚎：“絕不在我之下！在目前凡界這邊的界主以下仙靈中能排在前列，要不是受到佛光壓制，它剛進來就得吞掉我……我不行，趕緊的！！”

　　“放心吧，這裏不是它撒野的地方，單憑神魂逃不了，所以它八成會拼一把，果不其然，”謝宇策道，“你且撐住，長痛不如短痛，只要它出現一回，以後你就安全了。”

　　“換成你試試，入主魔頭不算大逆不道？站著說話不腰疼。”小神童氣得夠嗆，謝宇策這是在拿他當誘餌引三頭犬神魂上鉤！對自己人也忒狠毒！

　　入主閻魔這一級別的魔頭非但不叫大逆不道，反而叫捨己為人，大無畏，大公無私。

　　“別傳音了，說點好聽的。”謝宇策道。

　　小神童真是欲哭無淚，身體不受控制地發瘋，想開口也做不到。

　　那些法僧身法一般，防禦一般，哪里是閻魔的對手，就算不直接攻擊，單憑怒吼和魂壓，甚至蹦出的幾根鋼錐似的黑毛就弄死了好幾位和尚，這不得算在他頭上？

　　“孽畜，休得倡狂！”先前打敗閻魔的神佛再度現身。

　　果然如謝宇策所料，法光寺畢竟是佛門麾下大寺，有神佛坐鎮，能抓閻魔一次就有第二次……

　　佛光大盛，小神童的神魂在佛光中得到修復，但三頭犬猙獰凶煞的神魂顯化成型，受到極大壓制和損傷，淒厲的嘶吼聲震天動地。

　　十二銅人金光陣將三頭犬困在其中，大拳大掌接連砸在它身上，小神童疼得眼冒金星，暈死過去。而那道三頭犬神魂終究是扛不住多重打擊敗下陣來，極不甘心地脫離了自己的身體，惡狠狠地瞪著在場眾和尚。

　　“諸位神佛在上！”

　　眾佛修恭敬行禮。

　　吃人的魔魂被鎮壓也是一件好事，但經此一役，死傷者不少，鮮血染紅了廣場的一角，為此，提出這個辦法的轉世神童要負首要責任。

　　鎮壓了閻魔的神佛面容帶笑，但語氣嚴厲：“你可敢以性命擔保，這兩個入主其他生靈的外來者確實是從三面金剛門過來？”

　　謝宇策道：“我能擔保。”

　　“你可有證據證明，忌訥法僧與閻魔狼狽為奸？”

　　謝宇策道：“沒有。但肉眼看不見魔魂，魂魄卻能看見魂魄，忌訥法僧以魂魄狀態存在，八成可能看見吃人的閻魔獸魂，可他現身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拿回自己的肉身，並沒有半句提及閻魔獸魂，方才在閻魔獸魂現身後，更沒有出言提醒，是為何故？”

　　“貧僧……”忌訥法僧繃著臉，想反駁卻又沒有，“唉，修行尚淺，佛性不足，甘願受罰。但是他奪我肉身，不能放過。”這個他，指的是葉天陽。

　　神佛面向葉天陽：“不論是否和三面金剛門有關，你奪人造化有違天理，受罰在所難免，需要你捨棄肉身，以魂魄入世，重頭修行，他日若能回歸，會讓你恢復前世記憶，你可願意紅塵中走這一遭？”

　　葉天陽沉默了。

　　謝宇策心頭了然，連一向逆來順受的葉天陽都說不出“願意”二字，可見這懲罰之戳心。

　　神佛微微皺眉，複又笑道：“入主閻魔的這位，確實清氣纏身，與佛有緣，甘願捨身取義，你若肯加入佛門，成為法光寺的一員，此罪可免。”

　　得了神佛認可，一下子小神童從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魔頭，變成了個香餑餑，不少佛修投去道賀的目光。

　　小神童有種很古怪的感覺，三人中就有兩個確定要罰，就他受到褒獎，搞了半天他受的苦這就扯平了？

　　小神童道：“我與轉世靈童共進退。”

　　“忠心可嘉，卻不可助紂為虐。聽完再下定論也不遲。”

　　那位神佛繼續笑著道：“三頭犬魔魂頑固不化，兇狠殘暴，永墮煉獄道。忌訥僧人與三頭犬魔魂相互勾結，墮入煉獄道磨煉心智，得道之日可歸。”

　　三頭犬冷哼呲牙。忌訥目光一暗，埋下頭去：“謝神佛恩典。”

　　那神佛微笑，對謝宇策道：“轉世靈童，你早就知曉二位外來客身份，卻有意隱瞞，你出此下策，試圖犧牲大功德的外來客，來引出三頭犬魔魂，導致十余佛修喪命，近百位重傷，此事因你而起，你也不可避免，得去三惡道之一走一遭。你可有選擇？”

　　葉天陽猛地看向謝宇策，正因為謝宇策幫了他，這個下場就算是自願的，也讓葉天陽很過意不去。三惡道，分別是畜生，鬼怪，煉獄。哪一個都不好。

　　白眉住持面色蒼白，咳嗽一聲，為他開脫道：“並未確定，因此不好提醒。此事發生以前，轉世靈童提前叮囑過老衲三頭犬真魂會出現，是老衲安排不周。”

　　謝宇策道：“只要他倆留下，我願捨棄肉身，去煉獄道贖罪。”

　　“你倒也有心。”神佛笑著點頭，此子俠義心腸，確實也無愧神佛之名，“不過你並未剃度，也不算我佛門一員，我不能罰你太狠，你還是去鬼道走一遭吧。”

　　鬼道雖是惡道，卻可以保留人身和人魂的記憶，是三惡道中歷練時最容易獲得功績，被清光纏繞的一道。

　　謝宇策道：“弟子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在去煉獄道之前，能入法光寺。”

　　葉天陽莫名一陣揪心。

　　小神童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寰宇，真凡主弟子，他和葉天陽關係很差，居然會為了葉天陽做到這一步……

　　謝宇策無所謂，反正不是他的真身，就是舍了也不心疼，更不用說區區幾根頭髮。

　　入了法光寺，就可以罰得更狠。然忠義至上，勇氣可嘉。

　　謝宇策擔了最重的懲罰，保全了葉天陽和小神童。

　　重點便是轉世靈童，轉世靈童這段時間的做法令人扼腕，恐有異心，如今卻有回歸正道的意圖，神佛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笑著道：“很好。既然轉世靈童誠心為你二人求情，你倆留下。至於同去煉獄道的忌訥和閻魔，若願以你為尊，他日得道，法光寺的大門願為你們而開。而靈童你若誠心悔改，他日必將回歸，成就神佛之位。”

　　謝宇策面露虔誠：“多謝。”

　　忌訥道：“願意。”閻魔冷哼一聲：“若我幫他，是否懲罰會少一些？”

　　神佛笑道：“你這孽畜，倒也機靈。你說的正是，本該讓你下煉獄十九層，奪你七成生氣，若你答應助他，便減到三成。但你得重新戴上兩道枷咒黑環，一道禁錮你的神魂，一道緊鎖你身。”

　　閻魔發悚，不願意也只能願意。

　　“你等必須謹記，助他早日得道，曆難期間，不得傷及轉世靈童，否則永世不得超生。”

　　忌訥和閻魔接連同意，前者無奈，後者很不走心。

　　佛門的走狗，等他重拾自由，必定屠個乾淨，一個也不留。反正逃不出去，大不了同歸於盡。

　　謝宇策面露不忍：“不可，既然他二人會與我同行，我怎能讓他們飽受折磨，我願替閻魔分擔一道枷咒黑環，教導他改邪歸正，立地成佛。”

　　閻魔冷哼一聲，心說：“這個蠢和尚，以為幫了我，我就會感恩戴德麼，佛門的走狗，老子頂多不殺你，但休想老子聽你教化、為你效勞！”

　　神佛對他的態度很滿意，這就開始籠絡三頭犬閻魔，不愧是佛性極高的轉世靈童，口頭上當然得勸上幾句，最終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

　　謝宇策分擔的那道枷咒黑環便是作用到身上封鎖修為的黑環。肉身怎麼樣都無所謂，反正不是他本體，他不信去了煉獄道，佛門良心發現把天生仙胎的真身還給他。

　　“仗義！”小神童暗暗對寰宇刮目相看，他單獨一人自然是不想留下，可如果再加上葉天陽，那就可以了。只是寰宇獨自去煉獄道，恐怕凶多吉少。

　　留下便能保留記憶，當然是好事，葉天陽很是動容，誠懇地對謝宇策道謝：“多謝，可你……”

　　謝宇策做好事當然是為了讓人記恩，但葉天陽本人的恩，他還真不屑要，乾脆道：“這不是為了你，少自作多情，我是為了快點完成任務，早些去接吳駭。”

　　強悍魔頭大多在煉獄道受刑，而那些不被佛門認可的所謂“魔頭”，放在外面，無一不是一方巨擘。

　　謝宇策傳音給葉天陽道：“如果跟來的是吳駭，估計連通道都不用進，就能直面主宰本尊。”

　　“好吧。我會努力。”葉天陽想到了跟吳駭同行的師父，如果真有這個本事，那師父們應該很快就能完成任務。

　　謝宇策並未解釋，時間不多了，正事要緊。

　　“我去煉獄道走一遭，你和小神童留在這裏，找到我們三個的真身，我會儘快回來。”

　　謝宇策決定要捨棄這具肉身，但佛界法則壓制下，神魂無法離體，只得借助外力，而且他畢竟是推倒了佛像的，也許真身就被困在煉獄道也不一定。葉天陽哪里聽不出來他這逞強的藉口。

　　謝宇策道：“你也別閑著，有機會也跟這些神佛打交道。”

　　“我會全力以赴。”葉天陽認真地應了，相比於下面那些不講道理的所謂“魔頭”，還是法光寺裏的這些僧人比較好打交道。

　　謝宇策本只是隨口一說，並沒有報以希望，原因是他算看穿這些和尚，賞罰分明，不講人情，葉天陽就算人緣再好，也跟這些斬了塵緣斷了紅塵，四大皆空的和尚合不來。

　　可他萬萬沒想到，等他歷經波折再度回歸，這個大名鼎鼎的法光寺內勢力劃分會大變模樣，某人竟真能做到讓四大皆空的和尚都偏心于他……

　　**

　　此時的道界。

　　“這裏就是星台？”

　　在孤星宗宗主賀獨的帶領下，吳駭等人終於來到了傳說中能直接溝通主宰的星台上空。

　　俯視之下，亦覺此地非同凡俗，似有騰龍之勢。

　　“是個好地方。”容玄道。

　　神陣師擅借地形佈陣，地勢如何，一目便知。他說好，那便是真好。

　　“連容帝都這麼說，那必定是絕佳寶地。”當著外人的面，吳駭也就沒有親切稱呼他為容大軍師。

　　此處星台原先乃是孤星宗所有，可後來因為賀獨消極避世不管事，這裏也就成了另一處古教清光教所有。

　　此時但聞孤星宗宗主親自前來，清光教眾發現後大吃一驚，立即稟報了掌教真人。

　　“拜見掌門，賀獨帶了三人前來我教拜訪！”

　　“賀獨居然出關了，想必是為了崢嶸盛會，這次若再敗，當年鼎鼎大名的孤星宗就會從古教中除名，就是他賀獨也坐不住了。”掌教真人道，“我還當他賀獨心比天高，據說孤星宗歷代畫卷已經畫到滅亡，還以為賀獨直到最後都不會出世，怎麼來我清光教了？”

　　“賀宗主說了，此次是為星台而來。”

　　“那都是千年前的事了，總不會是想從本座手裏把星台再‘要’回去吧。”憑他賀獨一人，怕還沒有這個本事。

　　“回稟掌門，賀宗主只說想借星台一用。”

　　“只是一用，那就讓他用。”掌教真人確定與賀獨同來的那三人都是陌生青年，氣息尋常，也許是這次孤星宗的底牌，崢嶸大會在即，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第一手情報到了自己手上，必須得把握才是。

　　“去吧，省得說我怠慢貴客，記住了用心招待，別讓他抓住把柄，好讓他借題發揮奪我星台。”

　　掌教真人好奇是一回事，可他並未親自前往，而是吩咐教中長老前去迎接“貴客”到來。

　　……順便帶那夥人領略清光教的盛況，暗裏滅滅賀獨一行人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