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月神子
“我打開門戶,算好時間,從崖頂到我這兒,少說也要兩刻鐘,是你來得太快,半點準備時間也沒給我,難道還怪我不成。”那人只穿了件白色裏衣,倚靠水上頑石,翹著修長的美腿,衣襟大敞,露出大片細嫩的皮膚,正提著一根細毛筆,筆尖沾了朱紅,對湖梳妝。
寬大的袖子快要落到肩上,細長白皙的手臂美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鳳目隨意地掃過來,雙瞳似琉璃,閃著一點光亮讓一副上等美人畫鮮活起來,他的唇,形狀極好,丹紅未塗飽滿,如舔了血一般,美得張牙舞爪,驚心動魄。
側躺活色生香,漆黑光亮的長髮垂落在地,小半截浮在水中,站起來竟是比吳駭還高出一截。
近看五官俊美至極卻不失英氣,身體瘦削仍不失美感,就像落下凡塵、失了法力的仙人,而不是一個身患絕症、病入膏肓的瘋子。
“我這將死之人,住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無需太注意,”那人遠遠地打量吳駭,抱著手臂嘲諷道,“還以為能等到個什麼了不得的醫師,原來只是個二星醫師,看你這樣子,不像是個德高望重的醫師,反而只是個迷路的俊俏小青年。你說你治好了齊二,怎麼齊二沒有和你一起過來過來?”
“他怎麼沒來,你自己想想,想不通也沒關係,以後就知道了,”吳駭也不想扯說什麼‘等我治好了你,你也會離開這地方’的鬼話,跟土著解釋不通道理,徑直朝他走去,“看你這樣子,也不像病入膏肓的將死之人,倒像是個……”頓了下,腳步不停。
“是什麼?”那人似乎挺意外。
“畫中人。”
“站住!”那人板著臉,神情開始慌亂,原本精緻的臉上露出一絲死氣,“滾遠點,就你這樣也能叫醫師,連我快死了都看不出來,非得隔這麼近,是想幹什麼?找死!我現在是個什麼鬼樣子,我心知肚明,你別以為說兩句好話,就能糊弄我,給我滾!滾!”
吳駭初來便見他塗丹,想必有點看重容貌和形象,於是有心誇他一句,哪知道誇一句就成這樣了,不喜歡聽好話?果然是絕症且孤僻多年的人,摸不透的怪脾氣。
吳駭道:“畫中人,紙老虎。也不算好話,你確實快不行了,趕緊過來給我看看,也許還有救。”
“紙做的老虎?你敢說我紙老虎!”那人怒氣上漲,死氣上湧,長髮無風自動,“滾過來受死,我有心放你一馬,你卻不識好歹!”
他朝著吳駭靠近了幾步,突然喉間鮮血上湧,鮮血順著高挺的鼻尖滴出,竟然是泛著森森綠絲的黑色,黑血和毫無瑕疵的臉形成鮮明對比,就像一滴黑墨多出一筆,毀了一副精美的畫作,並不詭異,只是叫人打從心底裏惋惜。
他猛地卡住自己脖子,低下頭去,躬起身子,凸出的背脊把單薄的衣袍撐出一條明顯的弧度,消瘦的身體彷彿要折斷了般,似乎忍受著極致的疼痛,額上青筋直暴。
吳駭放軟了聲音,緩緩靠近,說:“你別激動,先別激動,你到底喜歡聽好話,還是壞話,不然你直說,我保證說你喜歡聽的。”
“走開!!你走!!!不要過來!”他用骨節分明的雙手擋住自己的臉,猛地一揮,嗓音沙啞地說,“你做了什麼,為何它不受控制,不要,不要出來,啊!!!敢出來,那就死吧!!”
“等等。”吳駭只是試著以元力護體,看看是不是如他所想,果然元力一出,對方的身體便不受控制,看來是同一種活性奇毒。吳駭收斂元力,隔絕氣機,對方的臉色果然稍稍緩和,虛脫般跌坐在地,瘦得只剩層白皮的手還掐著自己脖子,肩膀顫抖,讓人很想攙扶他。
他臉色陰沉,胸口劇烈起伏,卻沒有進出的氣,艱難地啞聲道:“被這東西沾上,非死即傷,你現在不走,我只能先殺了你,然後自爆,和這東西同歸於盡!”
吳駭總算明白了,美人心腸不壞,換成壞的,那絕對是“我不好過,我也不讓所有人好過”,而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趕他走,想必是不想讓他重蹈覆轍吧。
吳駭說:“就憑你,你怎麼殺我?恐怕我給你一把刀,以你的力氣到死都割不開我的皮。”
那人一臉認真:“你自殺吧,痛快點。”
一次斃命,總比被吸空畢生法力、成為活死人、日夜飽受折磨要好。
吳駭說:“我不走,我也不自殺,我是來救你的,讓我試一試,搞不好能有轉機。”
那人抱住頭:“我不信!你別碰我,碰我就得會死!”
吳駭的身體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重重敲了下他後頸:“得罪。”那人陷入昏迷,吳駭攬住他的肩。幾乎是身體接觸的瞬間,吳駭的魂力探入他體內,看得一陣哆嗦,差點把懷裏的人甩了出去。
吳駭強忍住身上的不適,下一瞬便出現在百米開外,將他放在藤蔓纏繞的石床上,很自然地拿出一床薄被,蓋住了這具身體。
吳駭後退數步,有種拔腿就跑的衝動,臉色慘白如紙,轉眼滿頭大汗,他深呼吸了半晌,那種通體發寒渾身戰慄頭皮發麻的感受到現在還難以平復:“怎麼會……”
總算明白過來這人為什麼不讓他碰,寧可自爆也不願被治。這是具怎樣的身體!說病入膏肓都叫委婉,他不想去形容裏頭的狀況,想像畫面,都能嘔出來。
“同樣的方法恐怕救不了,這,這……”吳駭說不出話來,齊二的體內只有一團看似黑霧的東西盤踞心臟,但此人體內卻是無數顆,凝縮後的,像極了光滑的黑曜石,可問題是全都是活的,似乎都能呼吸,生命力全在它們身上。反觀這個“人”,只剩外面一層皮還完好,裏面都已經爛了。
這樣都還能活著,不得不說是個奇跡。
吳駭拿出一截細枝,在他鼻尖黑血處蹭了蹭。
神藤篤定:“獸族幹的。這是種可寄生的活毒,我是頭一次見。”
吳駭冷哼一聲,說:“也只有獸族能搞得這樣噁心,獸族的手段一向卑劣得叫人作嘔,什麼時候人族也能弄出奇異可怖的毒來讓獸族也嘗嘗毒發身亡的滋味!”
神藤會配製解藥,但不會制毒,就算配製毒藥,也遠不如獸族:“獸族毒物,天生帶毒,對毒的運用那是出類拔萃,隨便弄出來一種,恐怕人族都招架不住。”
“聞所未聞。”神藤說,“不該讓他昏過去。”
“如果他願意配合,我也不想來硬的,”吳駭說,“他只是身體出了問題,神智清晰。應該還有救吧?”
“萬物相生相剋,但凡是毒,都存在可解之法,只要分析成分,解毒不算難。但活毒,純靠解毒劑沒有辦法去除,活毒個體有層外皮保護,由於所處的位置不同,吸收的養分不同,凝聚出的保護層也大不相同,解毒劑對它無效,只要有一顆還活著,就能無限再生,無止境地釋放毒素,沒完沒了。要解此類活毒,首先得先把毒素凝聚成的活物全都清理掉。”神藤對獸族的各種手段,都很有興趣破除,但活毒就太費事了,如果沒有吳駭,或者說要不是為了吳駭,這個人族,它會選擇放棄。
吳駭說:“可以試試。”
神藤道:“行,既然你要救,那便救吧。清理交給你,殘餘毒素我來解,你我配合,不信解不了!”
吳駭深吸一口氣,挽起袖子,神情嚴肅,一開始很不舒服,主要是這麼美的人,體內外差距太大,一時難以接受,其實多看幾次,也就習慣了。
清理而已,以他對人體脈絡的熟悉程度,還真難不倒他,只是稍微費勁一點罷了。
吳駭一把掀開被子,那人唰地睜開眼睛。吳駭按住他的肩膀,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讓我試試,也許能救你。”
“……你都看到了。”那人醒過來後,自嘲一笑,“連我自己都嫌棄,你看了居然沒被嚇走。你也是個怪人。”
“救我?怎麼救?”他拎起自己手上的一層皮,無聲地動動嘴唇,“我全身上下,只有一層皮是完好的,裏頭已經爛光了,我跟那東西商量,如果它敢破皮而出,毀了我的傾世容顏,我立即自爆,它寄生在我體內,不敢破開這層外皮,我死了,它也得死,所以……我才殘喘到現在。你治好的齊二,只是不小心沾了我的血,才變成那個樣子,而我整個人都是毒,沒有救,也沒有人,沒有人治得好。”那人抱著被子,往後縮,“你現在還不打算逃命嗎?”
吳駭抬手,手心上多了一片圓弧形薄如蟬翼的魂控刀刃,說:“接下來,我會把刀送進你體內給你剜骨,把多餘的東西清除乾淨,再開個藥方,沒多大問題。疼就說。”
那人驚恐抓住吳駭的手腕,骨節分明,冰涼徹骨:“別開玩笑了!它盤踞在我的每一條經脈,血管,骨髓,穴位裏!你知道人的穴位、經脈、血管等這些細小的東西總共有多少嗎,弄出來打算放在哪里?一旦離了體,它會立刻攻擊你!那東西是活的,它的意識凝聚在一起很強大,能奪取我身體的控制權!到時候,我會變成另一個人,會茹毛飲血,不知道能幹出什麼來,不然你以為,我堂堂……豈會淪落到這般境地……”
這在外人看來再誘人的姿勢,哪怕再好看,吳駭也生不起半分旖旎之念。吳駭只是幫他把撩起的衣袍往下扯,蓋住長腿,認真地說:“前輩,敢問您尊姓大名?”
“你連我都不認識!你不認識我,為何要救我!”他目光渙散,神采盡失,身體戰慄,似乎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竟有了些許法力波動,波動正逐漸增強。
吳駭立刻催動魚鏡定住他的身體和神魂,護住他的心脈,漸漸的,魚鏡裏映照出的前輩軀體上有了重影,多出來的那人和前輩長得一模一樣,卻身穿黑衣,眼珠通紅嗜血,帶著邪氣。
“你想清理我?”他詭異一笑,舌頭舔了舔紅唇,躺在床上的這人也睜開眼睛,做出同樣的動作,聲音以神念傳入吳駭耳中,“我餓壞了,恐怕我會把你吃了。”
“這麼點本事,也想對付我。”吳駭聽了這話,見這妖異的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轉念一想突然覺得可以平靜對待這個絕症病人了,人就是由細胞構成,人的意識通過神經細胞傳導,而此人體內多出的那些黑色“細胞”凝聚成了一個邪異的意識,現在這個意識正在跟他說話。就好像身體裏多出了個邪惡人格。
病入膏肓的活毒,毒素聚集鳩占鵲巢,形成怪物般的性格,實力反而會變強,這種病症著實很奇特。
吳駭波瀾不驚地道:“同樣一張臉,但你沒他好看,你很醜,無比醜陋。”
“只要皮相好,管他內裏是什麼東西。你想除掉我?怎麼除,只要你割破他這層皮,只要割破一點點,我就能出來,讓你也嘗嘗同樣的滋味。你的血很美味,你的氣息也很美味,我想吃了你!”
“餓著吧。”吳駭按住此人的軀體,魂力範圍內,魂控刀刃直接沒入對方體內,一刀下去,黑色的頭骨內側被剜出一條白來,吳駭以元力包裹住那些黑色活毒,收入體內空間,元力彙聚成清泉,自頭頂百會穴刺入,迅速沖潰附著在神經裏的活毒,如法炮製將之包裹,在盡頭處開個元種空間的門戶,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毒素一股腦全部倒進紫金越龍紋銅壺之中。
“啊啊啊啊……”慘叫聲戛然而止,魚鏡裏另一道重影消失無蹤。這抹意識僅僅是仿照人體構造形成的毒性聚集體,只要破壞了它在腦部的組織,就不存在所謂的意識了。
剩下的便是枯燥乏味的“清洗”過程。吳駭耐著性子慢慢來,就好像一塊蒙塵的原石,被一點點打磨成晶瑩剔透,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吳駭不認識這人,表現得相當淡定,並不知道外界因為此人的出現,引起軒然大波。
“月逐華前輩!”
“當真是月逐華!月大美人還活著!天大的好消息!”
“龍源十大美人之一,萬盟第一美男子,鳳梧神朝風光無限的太子,少年時名揚萬國,就連龍族公主都為他傾倒,他卻心高氣傲,特立獨行,對人族以外的不屑一顧……”
“不愧是月大神子,眉目如畫,病也好看,邪也好看。”
月逐華此人可以說是一代代強者心目中的“神子”,一切美好的詞語都曾被安放在他身上,他的血能解世間奇毒,據傳他年輕時意氣風發,與醫師公會創始人聯手幹過一樁驚天動地的大事,他潛入獸族古藥師部落,與獸族古藥師來場豪賭,痛飲毒血三百杯不倒,血洗獸族古藥師部落,贏得獸族古藥師不少珍貴傳承,這才有了如今這般規模的醫師公會,被獸族古藥師視為眼中釘,卻還能奇跡般地得到龍族的青睞。
他乃萬盟的門面,與醫師公會創始人平輩論交,為人族所稱道。
可自從他銷聲匿跡以後,疑似悟道失敗身死道消,再沒出現過。但他的血至今保存在萬盟重地,他的精神至今影響著後人。
“完了完了,月逐華前輩竟然受了傷,這種時候竟都願意身先士卒,給作為小小醫師考核的對象,醫師公會都沒辦法解決的病症,這個小小的二星醫師能行嗎!他亂來,治岔了可如何是好!”
“這小子竟敢下手敲暈,膽大包天。”
“小小醫師居然敢動老子的月大美人!”
“他在幹什麼,他摸哪里!神子是他能隨便亂摸的嗎!”
而今只見這位曾為人族立下大功的偉大人物,出現在這等暗無天日的地穴深處,自稱“將死之人”,一時之間萬盟境內老祖級的人物竟都忍不住淚目,見吳駭見到那位傳說中的人物,各個都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能近距離給這位神人磕個頭。
事實上,吳駭真不是亂摸,他魂控刀刃在持續不斷地進行精微操作,必須接觸對方身體,他“看”到的是對方皮下的一切,精神不能有絲毫恍惚,越到後面,越是疲憊。
就這樣過了一個半月,吳駭才將他體內的全部活毒清理乾淨,與此同時,神藤分析毒性,找出解毒之策,寫藥方。吳駭按照藥方購買了海量靈藥,交易後的靈藥直接進入靈戒,再全部轉移到元種空間讓神藤進行配製。
兩邊同時進行,幾乎同時結束。
“你醒了。”吳駭魂力近乎耗盡,停下來休息,順便煉化靈液補充體內元力虧空,“過程是這樣的,我先把你體內多餘的東西清理乾淨,只要把毒解了,不出多久,你的身體便會恢復如初。”
“是嗎。”月逐華睜開眼睛,琉璃珠子似的,似有光華流轉,長睫上翹,微微蹙眉,不知道他在看哪里。得虧這個好皮相,任何表情都很有看頭。
“目前已經清理得差不多,解藥也配製出來了。”吳駭扶他起來,耐心地問,“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你內視看看,哪里還有活毒殘留?”
“這裏還有三顆,變成四顆了。”月逐華按在自己腹部處。吳駭面不改色地掀開他的衣袍,按向他所指的位置。
月逐華習慣了他的觸碰,也就沒去抵觸,他終於強忍住噁心內視體內細節,發現比起以往好了太多倍,不是那麼令人作嘔。接下來,他非常清楚地“看”到了吳駭清除活毒的全過程,不由詫異地打量這位小小的二星醫師,暗歎此人在空間方面的掌控,可謂是爐火純青。
吳駭祭出澎湃的元力在他體內所有經脈、穴位等都遊走了一圈,全是按照武神傳承前三重的走法來的,對方體內經脈全部貫通,竟是有了自愈的趨勢。
吳駭又來回檢查了五遍,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一顆都沒有了!”
“但很快又會冒出來。”月逐華早已見怪不怪,“這樣是治不好的,不過還是謝謝了。”
吳駭連忙問:“現在又有了?哪里?”對方搖了搖頭,說:“暫時還沒。”
吳駭嚴肅地說:“服下解藥之前,你體內的活毒,一顆都不能有,否則……”
“否則會怎樣?前功盡棄?”
“不,是我還得給你再檢查一遍身體,再買藥配藥,非常麻煩!”吳駭一臉快死了的表情。
十萬極品靈液購買的靈藥堆在一起,都有山高了,神藤沒說什麼,但配製起來很麻煩,神藤也需要時間休息。
月逐華:“……”折磨了我五千多年的傷,多少年了都沒有希望,你若兩個月就能治好,這叫麻煩?
“行了,快把這個喝了。”吳駭拿出神藤才配好沒多久的解毒藥劑。
瓶子打開,清香彌漫,藥劑騰空而上,凝成一枝花,含苞欲放的花朵嬌豔欲滴,實體化成這種程度,已經超出了第四重“飛騰”級的範疇!神藤大手筆!
半成靈級寶藥!
月逐華眯了下眼睛,說:“你究竟是什麼人?”
“來,你先幹為敬。我再告訴你。”吳駭真擔心磨蹭的那點時間,對方體內又凝結出活毒來,不管了,先得到行醫值再說,於是拘來那束凝成花朵的藥劑,重新恢復成藥液的形態,捏著對方的下巴,直接灌入他口中。
可就在這時,崖上傳來動靜,轟隆巨石滾落而下,熟悉的獸血氣息席捲而至,伴隨著一道陰冷的女音:“哼,竟有人搶先了一步,不過無妨,誰也救不了你,月神子,你藏得夠深。”
獸族古藥師來了!?月神子又是誰??不是土著嗎!
“走!”來者不善,吳駭莫名感覺到一絲危險,一把抓住月逐華的手臂,施展“我為虛空”,來到崖頂。
單腳落地,吳駭腦袋一陣眩暈,趔趄一步才站穩,看清眼前景象,驟然愣住了。
他正站在熟悉的大堂中央,手中空空如也,旁邊沒有大美人,只有同樣身穿白袍的醫師,正一臉懊喪地往門外走,而他面前正是負責考核的元老。
吳駭質問道:“長老,時間還沒到,我怎麼出來了?”
不應該啊,他剛才還在考核地把解藥給了大美人,藥效還沒顯現,行醫值有多少還不清楚,怎麼就出來了!
醫師公會元老隨意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你被淘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