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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聖母院》第37章
  二、銀幣變成枯葉續篇

  愛絲美拉達始終由一隊送葬似的警士押送,走在白晝還需照明的黑暗走廊裡,上上下下經過幾道臺階,終於被司法宮的警官推進一個陰森可怖的房間。房間呈圓形,是一座大塔樓的底層。這類大塔樓,刺破新巴黎用以覆蓋舊巴黎的現代建築層,如今還高高屹立。這間地下室沒有窗戶,只有這道矮門一個進口,由一扇巨大的鐵門封閉。不過,室內並不缺少光亮:厚厚的牆壁裡砌了一座爐子,爐火燃得正旺,照得全室紅通通的,襯得角落裡的一支蠟燭反而黯淡無光了。用來遮擋爐口的鐵箅子這時已經拉上去,從黑乎乎牆壁的火紅爐口,只能看見鐵條的下端,就像一排間縫很寬的黑色利齒,顯得整個爐膛好似傳說中火龍的巨口。借著爐火的亮光,這名女犯看見房間四周擺列許多駭人的器具,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房間中央有一張皮墊床,幾乎貼著地面;上空一條帶環扣的皮帶吊下來,上端繫在拱頂石雕刻的塌鼻子怪物咬著的銅環上。鐵鉗、烙鐵、寬大的犁鏟,亂七八糟塞滿了爐膛,已經燒得通紅。爐火放射血紅的光,照亮全室雜亂的什物,無不令人毛骨悚然。

  這個野蠻的場所,就是所謂的「刑訊室」。

  兇神惡煞的行刑吏彼艾拉·托特律,懶洋洋地坐在皮墊床上。他的兩名打手是方臉夜叉,都紮著皮圍裙,穿著粗布褲子,正在翻動爐火上那些鐵器。

  可憐的姑娘鼓起勇氣也是枉然,她一走進屋就魂不附體了。

  司法宮的警官排在一側,宗教法庭的教士們排在另一側,一名錄事則到角落去,那裡有桌子和筆墨紙張。雅克·夏莫呂先生笑呵呵地走到埃及姑娘面前,和顏悅色地說道:「親愛的孩子,你還拒不招供嗎?」

  「嗯。」她回答的聲音極其微弱了。

  「既然如此,」夏莫呂又說道,「我們只好忍痛,對你更加嚴厲地審問了,我們本來並不願意這麼做。勞駕,請坐到這張床上來。彼艾拉先生,給這位小姐讓座,請把門關上。」

  彼艾拉氣哼哼地站起來,咕噥道:「關上門的話,這爐火就會熄滅。」

  「好吧,親愛的,那就敞著門吧。」夏莫呂又說道。

  這工夫,愛絲美拉達仍然站著不動。有多少不幸者,在這張皮床上慘遭酷刑。她看著這張床驚恐萬狀,骨髓都凍結了,呆立在原地,一副怔營惶怖的樣子。夏莫呂一揮手,兩名打手就上前揪住她,把她按在床上。這兩個人並沒有把她弄疼,可是他們的手一碰到她,而她的身子一接觸皮床,她立刻感到周身血液倒流,湧進心房。她倉皇四顧,恍若看見那些奇形怪狀的刑具都蠢蠢而動,從四面八方向她逼來,順著她的身體爬行,又啃又咬:這些刑具在她見過的所有器具中,可以說是鳥雀蟲豸中的蝙蝠、蜈蚣和蜘蛛。

  「大夫在哪兒?」夏莫呂問道。

  「在這兒。」一個聲音回答,是她還沒有瞧見的一個穿黑袍的人。

  她不寒而慄。

  「小姐,」宗教法庭檢察官又以甜甜的聲調問道,「第三次問您,您還矢口否認您犯罪的事實嗎?」

  這回她只能點點頭,已經發不出聲來了。

  「您還堅持嗎?」雅克·夏莫呂說道,「好吧,我十分遺憾,不能不履行我的職責了。」

  「檢察官先生,」彼艾拉突然問道,「我們從哪一樣開始?」

  夏莫呂猶豫半晌,蹙眉斜眼,彷彿詩人在推敲韻腳一般,終於說道:「先上腳枷吧。」

  不幸的姑娘深深感到自己被人和神都拋棄了,腦袋垂在胸前,如同一件自身沒有力量的物體。

  行刑吏和醫生一同走到她面前。與此同時,那兩名打手也開始翻撿駭人的武庫。

  聽到那些可怕的鐵器丁當作響,可憐的少女渾身戰抖,就像一隻通了電的死青蛙。「噢!我的浮比斯!她喃喃自語,聲音細微得無人聽見。她隨即重又緘默而靜止不動,活像大理石雕像。除了法官之外,任何人見此情景,都會痛斷肝腸。這顆犯了罪的可憐靈魂,到了地獄的猩紅色入口,要受撒旦的拷問;這個可憐的軀體,落入一堆可怕的大鋸、轉輪、拷問架中間,要受劊子手和刑具的殘忍魔掌擺佈,正是這個溫柔、潔白而柔弱的姑娘。多麼可憐的穀粒,要由人間司法放進酷刑的巨磨中碾成齏粉!

  這工夫,彼艾拉·托特律的打手伸出結滿老繭的手,粗暴地扒下姑娘的長襪,使她那美麗的雙腿和纖足裸露出來:曾有多少回在巴黎街頭,她那雙腿和纖足以其曼妙秀麗而令行人讚歎不已。

  「真可惜!」行刑吏端詳如此光潤纖美的肢體,低聲咕噥道。

  此刻主教代理若是在場,一定會想起他所說的蜘蛛和蒼蠅的那個比喻。

  不幸的姑娘透過面前彌漫的迷霧,眼看著刑枷逼近,眼看著自己的腳被鐵板夾住,消失在可怖的刑具中。她一陣恐懼,又有了力量,於是狂叫起來:「卸下來吧!饒命啊!」

  她披頭散髮,身子要立起來,跳下床,撲到檢察官的腳下,然而雙腿卻被沉重的橡木和鐵板刑枷緊緊夾住,她頹然癱在腳枷上,比翅膀灌了鉛的蜜蜂還要疲竭無力。

  夏莫呂一擺手,打手又把她拉到皮床上,兩隻粗大的手將棚頂吊下來的皮帶繫住她纖細的腰身。

  「最後再問一次,您招認所犯的罪行嗎?」夏莫呂問道,而且始終和顏悅色。

  「我是無辜的。」

  「既然這樣,小姐,您又如何解釋指控您的罪證呢?」

  「唉,大人!我也不知道。」

  「您否認嗎?」

  「全部否認!」

  「動手吧!」夏莫呂吩咐彼艾拉。

  彼艾拉轉動起重杆,腳枷就越上越緊,可憐的姑娘連聲慘叫。這是人類任何語言都標示不出來的。

  「住手!」夏莫呂對彼艾拉說,隨即又問埃及姑娘,「您招不招?」

  「全招!」可憐的姑娘嚷道,「我招!我招!饒命啊!」

  她面對刑訊,沒有估計一下自己的力量。可憐的孩子,有生以來,日子過得多麼快活,多麼甜美,這次剛一嘗到受刑的疼痛滋味,她就垮掉了。

  「出於人道,我必須告訴您,」檢察官指出,「一招供,您就只好等死了。」

  「死了才好,」姑娘說道,仰身倒在皮床上,已經奄奄一息,任憑皮帶吊著腰身,軀體折成兩段。

  「站起來,我的美人兒,稍微堅持一下!」彼艾拉先生將她扶起來,說道,「看您這樣子,真像勃艮第公爵脖子上吊的金綿羊。」

  雅克·夏莫呂高聲說:「錄事,記錄下來。吉普賽姑娘,您經常跟惡鬼、假面鬼和吸血鬼一起,參加地獄的宴會和群魔會,並且興妖作怪,您招認嗎?回答。」

  「是。」她回答的聲音低得就像喘氣。

  「您承認見過只有巫師才能看到的、別西蔔為召集群魔而顯示在雲端的那隻山羊?」

  「是。」

  「您承認崇拜過聖殿騎士的可憎的偶像博佛邁的腦袋?」

  「是。」

  「您承認經常同魔鬼打交道,而魔鬼化身為與本案有關的一隻家養的山羊?」

  「是。」

  「最後,您也供認不諱,在3月29日夜晚,您借助於惡魔和通常稱為幽靈的那個鬼魂,謀害並刺殺了名叫浮比斯·德·夏多佩的隊長嗎?」

  姑娘抬起一雙大眼睛,直瞪瞪地注視司法官,既不衝動,也不顫抖,只是機械地回答:「是。」顯然,她的意志完全崩潰了。

  「記錄下來,錄事。」夏莫呂說道。回頭又對打手們說,「將犯人放下來,押回法庭去。」

  等人給犯人脫掉「刑靴」,檢察官看了看她那雙疼得還發僵的腳,說道:「好啦!沒怎麼傷著。您叫喊得挺及時,美妞兒,以後還能跳舞!」

  他又轉向他那些宗教法庭的助手:「案件終於水落石出!令人快慰啊,先生們!這位小姐可以作證:我們儘量從輕用刑,做到仁至義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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