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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聖母院》第30章
  二、教士和哲學家原本兩路人

  如上文所述,幾位姑娘望見聖母院北鐘樓頂上,有個教士俯瞰廣場,死盯著跳舞的吉普賽姑娘,那正是主教代理克洛德·弗羅洛。

  想必讀者沒有忘記,在這座鐘樓裡,主教代理保留了一間密室。(順便說一句,今天還能看到的小屋,不知道是不是那一間,在鐘樓基座的平臺上,從一人高的朝東小方窗洞可以看見室內:那是一間陋室,裡面光禿禿的,空空如也,破爛不堪,牆壁塗抹粗灰泥,掛著幾幅發黃的拙劣版畫,畫面是幾座主教堂的正面建築。據我推想,那個幽洞裡有蝙蝠和蜘蛛同居競爭,因而蒼蠅遭受雙重的殲滅戰。)

  每天日落前一小時,主教代理就登上鐘樓,關在這間斗室裡,有時就在裡面過夜。且說這一天,他來到幽室的低矮小門前,從行走坐臥不離身的腰包裡,掏出一把極複雜的小鑰匙,插進鎖孔要開門,忽然聽見手鼓和響板的聲音,從教堂前廣場傳過來。我們說過,那間小屋只有一個視窗,還是朝教堂後面。克洛德·弗羅洛急忙拔出鑰匙,過了一會兒,他就登上鐘樓頂,正是幾位小姐望見的那副陰沉凝眸的樣子。

  他佇立在那裡,一動不動,神態嚴峻,眼睛只盯住一個目標,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整個巴黎在他的腳下,只見建築物的尖塔林立,天邊丘巒環抱,橋下的河流鬥折蛇行,街道上人流滾滾,半空中煙雲霧靄,而屋頂則櫛次鱗比,環連波動,從四面八方進逼聖母院。然而,於全城中,主教代理只看地面的一點,即聖母院廣場;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只看一個身影,即那個吉普賽女郎。

  很難說那是什麼性質的目光,何以像噴射的火焰。那目光凝注固定,但又紊亂浮動。他全身那麼深沉地僵佇,只是偶爾機械地顫動一下,猶如風中的大樹;他的雙肘那麼板滯,比他所撐的欄杆更像石頭;他的臉抽搐所泛起的笑意,又那麼凝結僵化,看到這整個姿態,真可以說克洛德·弗羅洛從上到下,只有兩隻眼睛還活著。

  吉普賽姑娘舞姿翩翩,用指尖頂著旋轉的手鼓,一邊拋向空中,一邊跳著普羅旺斯薩拉班德舞,她身輕如燕,又靈活又歡快,全然不覺沉重落到她頭上的可怕目光。

  她周圍聚集許多觀眾;一個身穿紅黃兩色衣衫的漢子,不時起來打打場地,然後又退下去,坐到離跳舞的姑娘幾步遠的一張椅子上,將小山羊腦袋摟在雙膝上。顯而易見,他是吉普賽姑娘的夥伴。但是,克洛德·弗羅洛居高臨下,看不清他的臉面。

  主教代理發現那個陌生男人之後,注意力似乎分攤到跳舞的姑娘和那漢子兩人身上,而神色也越來越陰沉了。他猛然直起身,從頭到腳一陣顫慄,恨恨地自言自語:「那個人是誰?我看她總是單獨一個人啊!」

  於是,克洛德·弗羅洛又衝到盤旋的拱頂之下,順著螺旋梯下樓,經過半開的鐘籠小門時,看到一個令他吃驚的情況:卡西莫多趴在很像大百葉窗的青石板披簷開口處,也在注視著廣場,正全神貫注,沒有發覺義父從身邊經過。他那只帶有野性的獨眼神情奇特,是一種陶醉而溫柔的目光。「真是怪事!」克洛德自言自語:「他這副樣子,難道也在看吉普賽姑娘嗎?」主教代理腳步未停,繼續下樓,不大工夫,他就從鐘樓底下的側門出去,心事重重地走到廣場。

  「吉普賽姑娘哪兒去啦?」他擠到人群中,問這些被手鼓聲招來的觀眾。

  「不知道,」旁邊的一個人回答,「她剛剛走掉。對面那座房子有人叫她,我想,她去那裡跳凡丹戈舞(一種伴以響板的三拍子的西班牙民間舞蹈。)了吧。」

  剛才,吉普賽姑娘舞姿翩翩,遮住了地毯上的藤蔓花圖,現在她不見了,在這同一條地毯上,換了那個身穿紅黃兩色衣衫的男人,他為了掙幾個小錢,也在走圓場,只見他雙手撐著後腰,頭朝後仰,脖子繃緊,臉漲得通紅,用牙齒咬住一把椅子的橫牚,而椅子上綁著一隻嚇得嗷嗷直叫的貓,是一個女鄰居借給他的。

  這個賣藝的人頂著椅子和貓構成的金字塔,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他走到主教代理的面前時,主教代理不禁驚叫一聲:「聖母啊!彼埃爾·格蘭古瓦先生在幹什麼呀?」

  聽到主教代理的這聲斷喝,可憐的傢伙十分震驚,頭上的金字塔立刻失去平衡,椅子和貓全掀下來,砸到觀眾的頭上,激起了一片笑駡和噓聲。

  此公正是彼埃爾·格蘭古瓦,如果他不按照主教代理的示意,趁著混亂之機,跟隨主教代理躲進教堂裡,那麼借給他貓的女鄰居,以及周圍有的臉被砸傷或抓傷的人,很可能不會輕饒他。

  這時,大教堂裡已經昏暗,空無一人了。大殿四周的回廊籠罩在黑暗中,拱頂漆黑一片,兩廂小禮拜堂上了燈,如同閃爍的星星。惟獨教堂正門上的大圓窗映著夕陽,在幽暗中像一堆寶石一般五光十色,一直返照到大殿的另一端。

  他們二人進了教堂,又走了幾步,堂·克洛德就往柱子上一靠,眼睛盯住格蘭古瓦。這倒不是格蘭古瓦所害怕的目光,按說,他穿著這身小丑衣衫,被一位嚴肅而博學的人物撞見,的確感到無地自容;然而,教士的目光毫無譏諷和嘲笑的意味,而是一副嚴肅、沉靜而洞察秋毫的神色。主教代理首先打破相對無言的局面。

  「說說看,彼埃爾先生。許多事情,您得向我解釋解釋。先問問您,差不多有兩個月不見您的蹤影,今天卻在街頭相遇,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您穿著這樣奇特的服裝,半紅半黃,就像科德貝克那地方的蘋果,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先生,」格蘭古瓦一副可憐相,說道,「這身打扮確實很古怪,您見我這樣子,會覺得比一隻貓頂個葫蘆瓢還丟人現眼。我自己也感到這樣太差勁,存心招惹警官先生們舉起棍棒,敲打這件衣衫裡畢達哥拉斯派哲學家的肩胛骨!然而,尊敬的師傅,有什麼辦法呢?只怪我那件舊外套,剛一入冬,它就卑鄙地把我拋棄了,藉口什麼爛成破布片,該到收破爛的大筐裡休息了。怎麼辦呢?文明還沒有像從前第歐根尼(第歐根尼(西元前413-前327):古希臘著名的犬儒派哲學家,主張人應擯棄欲望,包括衣飾用品。)所提倡的那樣,發展到了人可以裸體上街的程度。何況,現在寒風呼號,總不能選擇這一月份,讓人類接受走出新的一步。碰巧這件衣衫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就穿上了,把身上的那件破舊的黑袍扔掉了:我這樣一個隱士穿著那件黑袍,身體也太不隱蔽了(原文有文字遊戲的意味。)。因此,我就像聖熱内斯特(聖熱内斯特:古羅馬的聖徒,為傳播基督教而殉道,臨刑時被迫穿上小丑服裝。)那樣,穿上小丑服了。有什麼辦法呢?這是一種權宜之計,就連阿波羅,不是也給阿德墨托斯(阿德墨托斯:希臘神話傳說中的弗賴國王,曾收留過被山林女神追逐的阿波羅,讓他放豬。)看過豬嘛。」

  「您這兒幹的可是好行當啊!」主教代理又說了一句。

  「師傅,我承認最好搞搞哲學,寫寫詩,吹吹煉金爐火,或者接受天火,幹什麼都勝過把貓捧上天。因此,剛才您叫我的時候,我就是套上烤肉轉叉的驢子那副蠢相。可是,您叫我有什麼辦法呢?人天天都得生活呀!最美的亞歷山大體詩句(亞歷山大體:莊嚴詩體,每行詩為十二音節。),在嘴裡嚼起來到底不如布裡地區的一塊乳酪!我為佛蘭德的公主瑪格麗特創作了膾炙人口的婚禮讚歌,這您是知道的,然而,這座城市當局分文不給,藉口說寫得不精彩,就好像索福克勒斯的一部悲劇,他們能給上四枚銀幣似的!就這麼著,我要給餓死了,幸而我發現,我這下巴頦兒還算結實點兒,於是就對下巴頦兒說:『你就耍耍把戲吧,自己養活自己(原文為拉丁文。)。』一大幫乞丐成了我的好朋友,他們教了我許多賣塊兒的把戲;現在,每天晚上我能用白天額頭流大汗換來的麵包,給我的牙齒嚼了。話又說回來,我得承認,對我的智能來說,這畢竟是大材小用,而人生來,不是為了打手鼓和咬椅子過一輩子的。不過,尊敬的師傅,過一輩子談何容易,還得掙口飯吃啊!」

  堂·克洛德默默地聽他講,突然,那深陷的眼睛露出機鋒,十分銳利,格蘭古瓦當即感到,那目光簡直探入他的靈魂深處。

  「很好,彼埃爾先生,不過,您現在同那個跳舞的埃及姑娘搭伴,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這還用問!」格蘭古瓦答道,「她是我妻子,我是她丈夫呀。」

  教士陰森的眼睛冒出火光。

  「混蛋!你幹出這種事來?」他惡狠狠地抓住格蘭古瓦的胳臂,吼道,「你就這麼被上帝唾棄了,居然去碰那種女人?」

  「憑我上天堂的福分起誓,大人,」格蘭古瓦渾身發抖,答道,「我從來沒有碰她,如果,如果您擔心的就是這事的話。」

  「那你怎麼又說什麼丈夫妻子的?」教士又問道。

  於是,格蘭古瓦趕緊講了他這段經歷,儘量簡潔地敘述一遍他在奇蹟宮的遭遇,以及摔罐成親的事,這些情況讀者已經知道了。顯然,這場婚姻有名無實,每天夜晚都像頭一天那樣,吉普賽姑娘賴掉新婚之夜。

  「這真是一個苦果,」最後他說道,「不過,只怪我命不好,娶了一位聖處女。」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主教代理問道,他聽了這番敘述,情緒逐漸平靜下來。

  「很難解釋清楚,」詩人回答,「這是一種迷信吧。那裡一個稱作埃及公爵的老傢伙告訴我,我妻子是個棄兒,或者是丟失的孩子,反正這是一碼事兒。她脖子上戴了一個護身符,據說能保佑她日後找到父母,可是,如果那姑娘失去貞操,護身符就不靈了。因此,我們兩個人都守身如玉。」

  「這樣說來,」克洛德又說道,他的臉色越來越舒展開朗了,「彼埃爾先生,您認為那個女人,任何男子都沒有親近過?」

  「堂·克洛德,您讓一個男人如何對付一種迷信呢?這事兒深深印在她的頭腦裡。我認為她生活在極容易狎昵的吉普賽女人之間,還像修女一樣堅守貞節,真是天下少見!不過,倒有三樣東西,她可以用來保護自己:一是埃及公爵,成為她的庇護人,也許打算將來把她賣給不中用的神父;二是她那整個部落,人人都特殊敬重她,把她視為聖母;三是有一把小匕首,那個潑辣的姑娘不顧府尹大人三令五申,總藏在身上,只要有人想摟她的腰,小匕首就立刻鑽出來。總之,她是隻馬蜂,很不好惹!」

  主教代理一再盤問格蘭古瓦。

  按照格蘭古瓦的判斷,愛絲美拉達是個善良可愛的姑娘,模樣兒很美,只是有個愛撇嘴的習慣;她既天真又熱情,對什麼事都熱心,什麼又都不懂,甚至還不知道男女有什麼差別,即使在夢中也不知道;天生就是這樣。她特別喜歡跳舞,喜歡熱鬧,喜歡到處跑,是一種蜜蜂式的女人,腳上生了無形的翅膀,一生總是飛來飛去。這種性情,是她在一直流浪的生活中養成的。格蘭古瓦還瞭解到,她很小的時候,就走遍了西班牙和卡塔盧尼亞,乃至到過西西里島;格蘭古瓦還認為,她所在的那群茨岡人車隊,曾帶她去過阿爾及爾王國;那個王國位於阿哈伊亞,而阿哈伊亞則一邊毗鄰希臘和蕞爾小國阿爾巴尼亞,另一邊瀕臨西西里海,因此能通往君士坦丁堡(這一段地理完全是混亂的。阿哈伊亞是希臘的一個地方。)。格蘭古瓦說,吉普賽人是阿爾及爾國王的臣民,因為他是白摩爾人整個民族的首領。有一點是肯定的,愛絲美拉達很小的時候,是經由匈牙利來到法國。這個小姑娘從她經過的地方,學會了支離破碎的奇特的方言土語,學會了一些外族的歌曲和意念,因而,她的語言是個大雜燴,好比半是巴黎式、半是非洲式的服裝。再說,她常去的那些街道的居民都很喜歡她,喜歡她喜氣洋洋和可愛的樣子,喜歡她天真活潑的性情,喜歡她的舞蹈和歌聲。她認為全城只有兩個人恨她,一提起來她就心驚膽戰:一個是羅朗塔的麻袋女,即那個可惡的隱修女,不知為什麼那樣憎恨埃及女人,可憐的跳舞姑娘每次從她的視窗經過,都要挨她的咒駡;另一個是教士,只要相遇,總向她投去惡毒的目光和話語,令她不勝恐懼。主教代理聽了後面這一點,非常局促不安,但是格蘭古瓦沒大注意:這位詩人太不慮事,不過兩個月工夫,那天夜晚碰見埃及姑娘的特殊情景,以及主教代理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他都忘得一乾二淨。好在這個跳舞的姑娘沒什麼可擔心的,她不給人算命,可免遭被人控告興妖作怪,而埃及女人經常因為這種事吃官司。再者,格蘭古瓦算不上她丈夫,總可以充當她的兄長。歸根結底,這位哲學家十分忍耐,能接受這種柏拉圖式的婚姻。反正有個棲身之處,有充饑的麵包。每天早晨,他從丐幫的巢穴出發,經常是和這個埃及姑娘同行,在街頭幫她收收鷹幣和小銀幣;每天傍晚,和她回到同一住所,由著她進小屋裡鎖上房門,他本人也能睡個安穩覺。他說,這種日子,總的來看,還是相當甜美,相當適於幻想的。況且,憑良心說,這位哲學家並不十分肯定,自己就癡情地愛那個吉普賽姑娘。他幾乎也同樣愛那隻小山羊。那是個可愛的動物,又溫柔,又聰明,又伶俐,是隻通人性的山羊。這種訓練有素的動物,在中世紀是常見的,它們令人讚歎不已,也能把訓獸人引到火刑的柴堆上。那隻金蹄山羊的巫術妖法,其實完全是無害的小聰明。格蘭古瓦向主教代理解釋說,那類小把戲看來十分吸引人。在大多數情況下,只需以不同的方式把手鼓遞過去,就能讓山羊敲出規定的鼓點。這是吉普賽姑娘訓練出來的,她那樣心靈手巧的人也確實少見,只花了兩個月工夫,就教會山羊用活字塊拼成「浮比斯」。

  「浮比斯!」教士說,「為什麼拼浮比斯呢?」

  「我也不知道,」格蘭古瓦回答,「也許她相信這是具有神秘魔力的咒語吧。她以為周圍無人的時候,就常常小聲念叨這個詞。」

  「您就這麼肯定,」克洛德以犀利的目光注視他,又問道,「這不是人名,僅僅是一句咒語嗎?」

  「誰的名字?」詩人反問道。

  「我怎麼知道呢?」教士回答。

  「師傅,我是想當然。那些吉普賽人都有點信拜火教,崇拜太陽,所以就念叨浮比斯(浮比斯:希臘神話中的太陽神,又譯為福玻斯。)。」

  「我看未必如此,彼埃爾先生。」

  「反正這與我不相干,隨她怎麼念叨她的浮比斯吧。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佳利愛我幾乎像愛她一樣了。」

  「佳利是什麼?」

  「是那隻小山羊。」

  主教代理以手托腮,似乎沉思了片刻。繼而,他猛然轉身,又問格蘭古瓦:「你能向我發誓沒有碰過她嗎?」

  「碰過誰呀?小山羊嗎?」格蘭古瓦問道。

  「不是,我指的是那個女人。」

  「是指我妻子啊!我向您發誓沒有碰過。」

  「你經常單獨跟她在一起嗎?」

  「對,每天晚上,待上一小時。」

  「哼!哼!單男和獨女在一起,可想而知,他們是不會念主禱文的(原文為拉丁文。)。」

  「我以靈魂發誓,即使我念『主禱文』、『聖母頌』,即使我念『信仰上帝我們萬能的父』(三段單引號內之文原文為拉丁文。),她也不會注意我,就像一隻母雞不會注意教堂一樣。」

  「拿你母親的肚子發誓,」主教代理惡狠狠地又說,「你一手指頭也沒有碰過那女人。」

  「我還可以拿我父親的頭髮誓,因為,這兩樣有不少關係。不過,我尊敬的師傅,請允許我也提一個問題。」

  「說吧,先生。」

  「這同您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麼一問,主教代理的蒼白面孔刷地紅了,就跟大閨女似的,他半晌沒應聲,然後十分尷尬地說:「請聽我說,彼埃爾·格蘭古瓦先生,據我觀察,您還沒有被判處下地獄。我關心您,是為您好。那個魔鬼般的埃及女人,您只要稍微碰一碰,就會變成撒旦的奴僕。要知道,總是肉體毀掉靈魂。您若是親近那個女人,必將大禍臨頭!事情就是這樣。」

  「我倒試過一次」,格蘭古瓦搔著耳朵說,「那是在新婚之夜,不料我給蜇了一下。」

  「您怎麼這樣無恥呢,彼埃爾先生?」

  教士的臉色又陰沉下來。

  「還有一回,」詩人笑嘻嘻地繼續說,「在睡覺之前,我從她房門的鎖孔裡往裡瞧,看見她只穿著內衣,光著腳丫,踩得帆布床軋軋直響,那真是秀色可餐的絕色美人!」

  「見鬼去吧!」教士大喝一聲,眼睛露出凶光,猛力一推驚愕的格蘭古瓦的肩膀,隨即大步走進拱頂最黝暗的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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