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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聖母院》第43章
  二、駝背獨眼又跛腳

  中世紀任何城市,直到路易十二世時期,法國任何城市,都有避難所。刑法和野蠻審判如滔滔洪水,淹沒了城市,而避難所就成為從人間司法水面突起的孤島。任何罪犯一踏上去就得救了。在一個郊區,避難所的數量同刑場一樣多。濫施豁免和濫施刑罰並肩而立,兩種壞事企圖彼此矯正。國王宮苑、王公府邸,尤其是教堂,都有權提供避難。有時為了增加人口,整個一座城市就暫時辟為避難所。例如1467年,路易十一世就把巴黎當作避難城。

  罪犯一踏入避難所,就神聖不可侵犯了。不過,他也得當心,不得貿然出去。走出聖殿一步,就要重入法網。刑輪、絞架、吊刑杆,部署在避難所周圍,嚴陣以待,日夜窺伺著獵物,如同鯊魚圍著船隻遊動。可以看到有些被判決的犯人,待在修院裡,站在一座宮殿樓梯上、修道院的田地裡、教堂的拱門下,熬白了頭髮;從而可見,避難所與監獄毫無二致。有時,司法院也做出重大決定,無視避難權,將罪犯捉拿歸案,交由劊子手處決。但是,這種情況是罕見的。各地司法院也畏懼主教。兩種長袍一旦發生磨擦,法袍是鬥不過教袍的。然而有時候,例如巴黎的劊子手小約翰被殺一案,再如謀害約翰·瓦勒萊的兇手埃默里·盧梭被殺一案,司法機構就跳過了教會,立刻執行司法院所做出的判決。除非司法院做出決定,否則誰持械闖入避難之所,誰就要倒楣!法蘭西元帥羅伯爾·德·克萊蒙,以及香檳地區統領約翰·德·夏隆二人,究竟是怎麼斃命的,大家也都知道,而事由不過是一個貨幣兌換商的夥計,名叫佩蘭·馬克的小無賴殺了人,但是,元帥和統領破門而入,闖進聖梅裡教堂,這就罪該萬死了。

  提起避難所,當時人人敬畏,據傳連動物都受益。艾莫宛(艾莫宛·德·弗勒裡:九世紀的修士。)講過一個故事,法蘭克王達戈貝爾特(達戈貝爾特:七世紀的法蘭克王。)追捕一頭鹿,鹿就躲到聖德尼墳墓的旁邊,一群獵犬戛然停住,狂吠不已。

  教堂裡通常有一間小房,專供接待請求避難的人。1407年,尼古拉·弗拉麥勒就雇工匠,在屠宰場聖雅各教拱頂上造了這樣一間房,花費四利弗爾六蘇十六德尼埃巴黎幣。

  在巴黎聖母院,這間小屋就建在外壁拱架下的底座之上,對著修士院,而今,正是鐘樓門房的妻子辟為花園的地方。這座花園比起古巴比倫的空中花園,就如同拿萵苣去比棕櫚樹,拿門房的妻子去比塞彌拉彌斯(塞彌拉彌斯:希臘神話傳說中巴比倫的創建者,敘利亞美麗賢明的女王。)。

  且說卡西莫多以勝利的姿態,在鐘樓上和走廊裡跑了一陣之後,才把愛絲美拉達安放在這間小屋裡。只要他還在奔跑,姑娘就不可能完全恢復神智,總是處於半昏迷半蘇醒的狀態,感知不到什麼,只覺得身體升上天空,在飄浮,在飛旋,被什麼東西托舉著離開了地面。耳邊不時響起卡西莫多響亮的笑聲和歡叫,她微微睜開眼睛,隱約看見巴黎一片鋪瓦和石板屋頂,彷彿紅藍兩色的鑲嵌圖案,她頭上則是卡西莫多那張可怕而快活的面孔。於是,她又合上眼睛,以為這回全完了,自己在昏迷中已被處決,而主宰她命運的厲鬼又把她抓走了。她不敢看他,只好聽天由命。

  然而,等到披頭散髮,跑得氣喘吁吁的敲鐘人將她放在避難室裡,等她感到他粗大的手輕輕給她解開死死勒住雙臂的繩索,她就感到猛然一震,清醒過來,如同黑夜航船觸到岸邊,旅客都驚醒一樣。神智一恢復,心中的念頭又一一浮現了。她發覺身在聖母院中,想起自己是被人從劊子手的掌中救出來的,浮比斯還活著,可是浮比斯不愛她了。這兩個念頭同時出現在可憐女犯的腦海中,後一念頭極為慘苦,壓倒了前一個念頭,於是她轉過身來,看著站在她跟前而令她畏懼的卡西莫多,問道:「您為什麼救我呢?」

  卡西莫多焦急地注視她,好像要極力猜想她說的是什麼。她又重問一遍。於是,他無限哀傷瞥了她一眼,隨即跑開了。

  丟下她一人好不詫異。

  過了一會兒,他回來了,把拿來的包裹扔到她腳下。這是幾位行善女人給她的衣裳,放在教堂門口。姑娘低頭看看,這才發現自己幾乎赤身露體,立刻滿面羞紅。人又復活了。

  對這種羞恥心,卡西莫多似乎有所感,他用大手掌遮住眼睛,再次走開,但是這回腳步卻很緩慢。

  姑娘急忙穿上衣服。這是一身白色長袍和一副白色面紗,是主宮醫院見習護士的服裝。

  她剛穿好衣裳,就瞧見卡西莫多又回來了,一隻胳臂挎著一個籃子,另一隻胳臂夾著一床褥子。籃子裡裝著一瓶水、一塊麵包和別種食物。他將籃子往地上一撂,說了一聲:「吃吧。」他把褥子鋪在石板地上,又說了一聲,「睡吧。」

  敲鐘人取來的是他自己的飯食、他自己的鋪蓋。

  埃及姑娘抬頭看看他,要表示感謝,但又說不出話來。這可憐的魔鬼實在太嚇人了。她嚇得一陣戰慄,頭又垂下了。

  於是,卡西莫多對她說:「我叫您害怕。我樣子很醜,對不對?您就一眼也別瞧我,只聽我說話就行了。白天,您就待在這兒;晚上,整個教堂您可以隨便走。不過,不管白天還是黑夜,您都不要走出教堂。您出去就完了。他們會殺掉您,那我也不活了。」

  姑娘聽了很感動,抬起頭來要回話,卻不見他的人影了。又剩下她一個人,她琢磨這個模樣像鬼的人所講的奇異的話,覺得他的聲音雖然嘶啞,但語調卻很溫柔,心中不免暗暗驚奇。

  接著,她又觀察這間小屋。房間大約六尺見方,小窗戶和一扇門對著微微傾斜的青石板房頂。好幾條雨水槽上有獸類雕像,在四周伸長脖子,似乎從窗洞窺視她。她的視線沿著房頂邊緣望過去,只見無數煙囪的頂端,此刻全城嫋嫋炊煙,盡收眼底。這個可憐的埃及姑娘,這個棄兒,這個被判死刑的女犯,這個沒有祖國、沒有家園的不幸女人,看到這種景象,心裡多麼悲傷啊。

  她念及自身孤苦伶仃,正在特別傷心的時候,忽然感到一個長鬍子的毛茸茸的頭偎到她手中、她的膝蓋上。她渾身一抖(現在她什麼都怕),低頭一看,原來是可憐的小山羊。機靈的佳利,趁卡西莫多打散夏莫呂的押解隊的工夫,也隨著主人逃開了,現在親熱她的腳快有一小時了,卻未能博得惠顧一眼。埃及姑娘連連親吻小山羊,說道:「唔!佳利,我怎麼把你給忘啦!你倒是總惦念著我!哦!你呀,可不是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她這樣說著,就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搬開重壓,鬱積心頭已久的淚水得以傾瀉,她失聲痛哭了。眼淚滾滾流淌,而痛苦中最揪心、最苦澀的感覺,也隨之流走了。

  到了晚上,她覺得夜色極美,月光極為柔和,於是在教堂樓頂的回廊裡漫步。居高臨下眺望,大地顯得很恬靜,她的心情也稍感輕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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