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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夫如蠍 (廢柴改造史之三)》第5章
第四章

  馬車飛快的出了城駛過竹林,越過一個小村落,有些早睡的人家燈火已暗,靳永貞也不打擾人家,直接要墨寒把馬車給駕到另一頭的小山坡上,那裡只有一戶人家,等車一停,她把披風一拉,跳下馬車,直接走了進去。

  木屋裡放著好幾個炭火盆子,雖稱不上溫暖,但也不冷。

  「貞兒?」臉色有些蒼白的靳時維有些驚訝的看著推門進來的靳永貞,「這麼晚了,怎麼來了?」

  「姊姊染了風寒,當然要來看你。」靳永貞剛從屋外進來,帶著寒氣,不敢碰靳時維,「姊姊還好嗎?」

  「好。」靳時維微微一笑,「不過就是小病,瞧你緊張的。」

  看著桌上擺著黑漆漆的一碗藥,靳永貞的手一觸,都有些涼了。「姊姊怎麼就是堅持不要人伺候著,一個人待在這裡,讓人擔心。」

  曾幾何時,總是要她傷神的妹妹也懂得關心她了,靳時維摸了摸靳永貞的臉,「在悠然村裡,你還怕我委屈了嗎?」她的目光透過窗,落在站在外頭院落的痩長身影。

  「那是……」

  「玉王爺,」靳永貞端起碗,「你別數落我,他自己說要來的,我也沒法子。」

  靳永貞走到屋後,決定先去替姊姊把藥給熱一熱。

  靳時維站起身,拉開門對著站在屋前的溫良玉輕喚,「王爺,外頭天寒地凍,快快請進。」

  溫良玉雙手背在身後,收回打量悠然村罩在一片雪茫中景色的視線,一個轉身,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踏進屋子裡。

  屋裡頭的陳設簡單干淨,在燭光照耀下,靳時維一身青色布衣,身上沒有太多的裝飾,只簡單的插上花鈿。

  「貞兒深夜出城,原來是你病了。」

  「不過是場風寒罷了,是貞兒小題大作了些。」靳時維微低下頭,「王爺——怎麼會來?」

  她心知肚明自己的妹妹與玉王爺有私交,只是靳永貞不提,她也不願去問,畢竟只要不要鬧出事來,她就裝成一切不知,只是今日玉王爺都跟著妹妹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了,她還不多問一句,似乎也是古怪。

  「不過巧遇罷了。方才回府之時正巧見她出城,這大雪紛飛的,就送她一程。」

  靳時維不笨,知道溫良玉不想多提,她在心中嘆了口氣。

  溫良玉也不在乎自己的說法靳時維信或不信,反正若要解釋,那是靳永貞的事。

  他仔細的打量了下靳時維,好些時候京城裡都沒有衛國公府重病大小姐的消息,沒想到她竟然是躲到了這裡來,眼前的她雖不像外傳一般病入膏肓,但臉上不見血色倒是事實。看來這風寒確實來得又急又猛。

  他淡淡的開了口,「我皇兄已經大婚,靳大小姐可以回府了。」

  「什麼?」

  溫良玉的嘴角微揚,明人不說暗語,「衛國公不是擔心靳大小姐會被我父皇看上,放到太子身邊,所以才讓你到這裡避禍的嗎?」

  把進宮說成避禍——這話還真只有溫良玉可以面不改色的說出來。

  「我皇兄現已大婚,除了太子妃還有兩位側妃,可以想見將來妻妾無數,腦筋動不到靳大小姐身上。」

  靳時維淺淺一笑,「王爺說笑了。」

  「真相如何,靳大小姐心知肚明。狩獵那日,靳大小姐送上的灰兔上頭的箭矢是我皇兄的專用箭。」

  靳時維臉上的平靜碎裂,透露了些驚訝。

  「靳大小姐縱使聰慧,但還是天真,竟忘了最重要的毀屍滅跡。只怕當時有心的人見了那枝箭矢,心裡都明白了些事,包括衛國公,還有——我父皇。」

  靳時維抬頭看著溫良玉,傳言玉王爺游戲人間,荒唐不懂事,今日才知不然。

  「本王本不想插手此事,但見靳大小姐體弱,若真久居於此,只怕芳華早逝,所以還是回府去吧。」他師承靈門,師父收了包括他在內的七個徒兒,其中一位師弟以醫術見長,而他也多少懂點,不過只是皮毛。

  「沒料到王爺還善醫術。」

  「本王不懂,只知道病了就該好好養著,不要落下病根,將來難治。」

  靳時維還來不及答腔,就聽到外頭響起了聲響,只見一身黑衣的侍衛在院子裡擋住了個高壯的男子,她連忙說道:「王爺,來人是相識的。」

  溫良玉瞄了一眼,喚了一聲,「墨寒,退。」

  墨寒聞言立刻退到一旁,男子匆忙進屋。

  一進屋子裡,宋鷹揚就神色微僵的護在靳時維身邊問:「你是誰?」

  「宋大哥,這位是玉王爺。」靳永貞端著熱好的湯藥回屋,「玉王爺,這是宋大哥,你該是聽過他的,現在滿城都在談論的武狀元,這次我給你的馬,還是請他派人送回京的。」

  宋鷹揚聞言,難掩驚訝之情,心中不解靳永貞怎麼會給玉王爺送馬?而且——他瞄了靳永貞一眼,這一身男裝又是怎麼一回事?

  但目光一對上溫良玉帶笑的眸子,他回過神連忙跪了下來,「臣宋鷹揚,拜見玉王爺。」

  溫良玉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也沒有要他起身,只是靜靜的打量,宋鷹揚——日前高中武舉,但這個身分卻遠不及他是護國大將軍宋右安之子來得讓人另眼相待。

  靳單易告老返京後,可是將手下的靳家軍交給宋右安了。

  他收回打量的視線,「起來吧。」

  「謝王爺。」宋鷹揚起身站到一旁。

  「宋大哥,我一向把你當自己人,」看著靳時維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藥,靳永貞分心說道:「今日見到我和王爺來悠然村的事,你可千千萬萬不要傳出去。若讓爺爺知道,我這輩子肯定再也出不了門。」

  「我明白。」宋鷹揚也沒多問,對於靳家兩位小姐,身為靳家軍的一員,是要用命守護的對像。

  溫良玉輕敲著桌面,含笑開口,「狀元郎此刻本該在京城裡受盡吹捧愛戴,怎麼跑到這城郊野外來了?」

  「聽聞大小姐受了風寒,特來探望。」宋鷹揚也沒有隱瞞。

  「倒是有心。」溫良玉帶笑的看著宋鷹揚,又瞄了下靳時維。

  靳時維喝著藥,依然一臉波瀾不驚。

  溫良玉倒瞧出了點趣味,「狀元郎長得氣宇軒昂,難怪寶公主一見傾心。」

  宋鷹揚聞言一楞。

  靳永貞的反應則激動多了,「討人厭的寶公主看上了宋大哥?宋大哥是個好人,怎麼能配個惡婆娘?」

  「貞兒。」靳時維淡淡的警告了一句。

  靳永貞不由嘟起了嘴。

  溫良玉見狀,眼中含笑,這丫頭就是藏不住話,「縱是惡婆娘,也是個公主,到了相看良人的年紀,這些日子柳貴妃都忙著打聽,還讓人把京城各家公子的畫像全都送進了宮,但寶公主一眼就相中了武狀元。」

  「王爺說的——」宋鷹揚有些焦急的看了不說話的靳時維一眼,又看向溫良玉,「可是真?」

  「本王有必要騙你嗎?」溫良玉冷哼了一聲,「看來不用幾天,就會有道聖旨下來,你就等著當富貴榮華的駙馬爺吧!」

  宋鷹揚一臉為難,但礙於溫良玉的身分又不能開口。

  「娶了個河東獅回去,什麼榮華富貴,是一生盡毀才是。」縱使有姊姊在一旁,靳永貞依然不吐不快。「她打破了我娘給姊姊的夜明珠,我討厭她。」

  「什麼?」溫良玉眼底的利光一閃而過,「她打破了夜明珠?」

  靳永貞微愣,遲疑的點了下頭。

  「你怎麼從未跟本王提過?」

  「爺爺和姊姊都說不要鬧大,以免損及聖上顏面,」她埋怨的瞧他一眼,「你們皇室中人都不講理。」

  「貞兒!」喝完藥的靳時維揉著發疼的太陽穴,真慶幸溫良玉不計較,不然以靳永貞的性子早招罪了。

  靳永貞連忙扶著靳時維,「姊姊,你不舒服嗎?」

  靳時維無奈一嘆,「累了。」

  「時辰確實也不早,姊姊是該累了。我扶你回裡頭歇著。」

  「好。時辰不早,你也得早些回去,別讓爺爺擔心了。」

  「知道。」

  靳時維對溫良玉行了個禮,被扶進了內室。

  她雖察覺了宋鷹揚看向自己的目光,但由始至終沒有看他一眼。一個將軍之子,高中武舉,娶公主,成駙馬,是天大的喜事;而她是靳家嫡長女,雖尚無婚配,但她要的是個贅婿,入贅靳家讓靳家有後,故宋鷹揚從不在她的思量之中。

  「不用看了,」溫良玉取笑的聲音響起,「人都不見了。」

  宋鷹揚有些狼狽的收回視線。

  溫良玉覺得宋鷹揚也是個人才,配寶公主確實是可憐,「若武狀元不願,就在父皇開口前先請旨吧。」

  宋鷹揚有些不解。

  溫良玉拍了拍宋鷹揚的肩,本不想幫他,但聽聞阿寶打破了夜明珠,氣不打一處來,阿寶喜歡宋鷹揚,他就不讓阿寶如願。

  以他父皇的性子,若知道宋鷹揚心中有人,而這個人還是對北周有大功的靳家之後,他肯定不會硬指這門親事。

  「先發制人,宋大人,為了靳家大小姐,也為了自己,不然這輩子你就准備對著一個刁蠻公主過一生吧。」

  宋鷹揚斂下了眼,因為溫良玉的話,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年前武科殿試發榜,才過元宵,兵部便趁著年節熱鬧舉行會武宴,地點就在兵部校場。

  靳單易雖已年事高,依然是座上賓。畢竟他當年也是武科殿試出身,更是一生歷仕三皇的了不起人物。

  夜宴設在校場中臨湖水的平台上,湖中還有個不小的擂台,搭了個臨時的木橋,連接擂台與岸邊。

  上頭有兩個人打著赤膊近身角力,其中之一是靳單易麾下、深受靳單易用心教導的兵部侍郎謝表曼之子謝雁山,看他彎腰抱住對手的腳,用力的一撞,便將人給撞倒在地,就可知實力。

  靳單易不由撫著胡子,看來還真是虎父無犬子。要不是為了避嫌,憑這小子的能耐,入朝爭個武狀元也未必不成。

  「好。」

  聽到身旁靳永貞的讃嘆,靳單易的嘴角先揚了起來,這一生的榮華富貴幾乎是拿了靳氏一門的命換來,但幸好他身邊還留下兩個小丫頭。

  轉眼間,丫頭們長大了,他此生早就看淡生死,只怕等他兩眼一閉,兩個丫頭沒人照料。

  撲通一聲,其中一人落了水,擂台上已經分出勝負。

  「真是好樣的。」

  靳單易伸出手,將激動的靳永貞給推回位子上坐好,不是怕她失了姑娘家的分寸,而是單純怕她掉下去。

  「爺爺,謝大人真行。」靳永貞轉頭看著靳單易說。

  「說是兵部第一勇士,自然行。你小心些。」靳單易對她慈愛一笑,然後看向一旁也是一臉驕傲的兵部侍郎,「轉眼間,雁山也大了,那股狠勁,倒真有你當年之勇啊!」

  謝表曼連忙說道:「不敢、不敢。這孩子是有幾分武勇,但自小長在京城,這又是太平盛世,也沒機會上陣殺敵,只能在兵部磨磨,聽這第一勇士之名——他小子是驕傲,我這個當爹的是替他羞啊!」

  靳單易揚頭大笑,「有能耐,有些恃寵而驕也是無妨,只是——」他的話鋒一轉,低聲問道:「婉兒還好吧?」

  謝表曼聽到靳單易問及自己的妻子,不由心生感動,老國公向來都把眾將士當自家人,「謝老國公關心,婉兒這些年就是這個樣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那病只怕是神仙難返。」

  「也是可惜了。」他的目光再次看向擂台上意氣風發的謝雁山,「雁山看自己的娘如此,肯定心裡難受。」

  「他孝順,自小又與他娘親貼近,心裡難受是自然。但畢竟已經長大了,這些日子我娘親還打算給他挑個媳婦。」

  「也是應該,得給他挑個好媳婦才行。」靳單易聽到底下的歡呼,不由放眼望過去,看向站在擂台與謝雁山面對面的人,「宋鷹揚——是右安的嫡長子吧?」

  「回老國公,是。」謝表曼恭敬應道。

  靳單易眼底閃過期待的光芒,宋右安當年曾是他麾下的大將軍,現在領著十萬大軍鎮守邊疆,至於宋鷹揚已是多年未見,小時便見這孩子力大無窮,過了這麼些年也不知能耐到了什麼地方,他可得仔細瞧瞧,看這次高中狀元是憑著真本事,還是聖上看在大將軍的面子上,欽點了這個小子成了狀元郎。

  四周的吵雜一靜,似乎眾人都有些期待。畢竟一個是新科的武狀元,一個是他們兵部首推的第一勇士,這場對陣,除了精彩之外更有些皇城將士與邊關將士的面子之爭。

  只是在這緊張的氣氛中,居高臨下的靳單易察覺了一絲不對勁,眾人皆專注在台上時,他卻朝身旁的謝表曼低語了幾句。

  謝表曼微楞了一下,立刻起身離去。

  「爺爺,怎麼——」

  靳單易輕舉了下手,靳永貞立刻閉上了嘴,沒多久就聽到身後的聲響,她轉過頭去。

  一如以往,只要溫良玉出現的地方,她往往一眼就能看到他——只是,他怎麼會來?

  溫良玉跟在皇帝的身後,緩緩步上樓梯,坐下時只是淡淡的掃過了靳永貞,彷佛兩人從不相識。

  靳永貞正想暗暗對他扮個鬼臉,爺爺卻站了起身。她一驚,連忙也跟著站了起來。

  「老國公,萬萬不可。」皇帝連忙伸出手阻止了靳單易行禮,「今日朕不過輕車簡從來兵部湊個熱鬧,順便犒賞兵部上下,可別壞了眾人興致。」

  「聖上愛民如子,百姓之福啊。」

  「老國公,快坐。」

  大人物駕到,靳永貞連忙退站到了一旁。

  不得不說,溫良玉會長這麼好看,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因為有個好看的爹。當今聖上當年可有絕世美男的盛名在身。不過這幾年,溫良玉玉樹臨風,秀美俊逸,艷名傳遍四海,聖上的風采早被自己的兒子給比了過去。

  突然四周響起了吆喝聲,也顧不得溫良玉,靳永貞的目光急急的看向擂台,就見謝雁山被武狀元一個單臂過肩摔在地上。

  「好!」皇帝不由喝了一聲。

  他不是不知道這個由他所欽點的武狀元因為身分顯赫,多少令兵部的老將們無法心服,所以正好趁這個機會,讓上下瞧瞧這新任的狀元可不是個繡花枕頭。

  在當今聖上的心裡,與朝中文人相較,這些武將們的心思容易猜透多了,不論年紀、長相,只要能夠證明自己的能耐,就能令人心服口服。

  武狀元自小便力大無窮,所以在角力這關可以說是占盡了優勢。

  謝雁山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縱使有心反擊卻也無力,最終只能甘敗下風。

  宋鷹揚對他有禮的一個抱拳。「謝大人承讓。」

  「狀元郎謙虛了。」謝雁山也只能站起身,回了個禮。

  「大人,聖上來了,一同見駕去。」

  謝雁山微驚,這才看到看台上一身紫衣的當今聖上。

  「狀元郎好眼力。」謝雁山的眼底閃過佩服。

  「大人的眼力也不差,只是太專注在打鬥之上。」邊說著,宋鷹揚邊與謝雁山一前一後的走過木橋,「這並非不好,只是兵不厭詐,若將來帶兵作戰,可得記得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別只顧著一心往前衝。」

  謝雁山微楞了一下,受教的點了點頭。能在武舉勝出,並不單單只有一身蠻力武藝而已,更得懂得策術與兵法,今日交手,謝雁山算是服了這個武狀元。

  兩人同時上前跪在當今聖上的跟前,皇帝對自己欽點的武狀元可是越看越歡喜。

  「老國公,」皇帝一臉欣喜的看著靳單易,「你與宋家也算是舊識吧。」

  「回聖上,」靳單易點了點頭,「確是舊識,我與宋將軍一起出生入死多年。」

  提到這個,皇帝不由感慨,「老國公一生為國,這江山可是老國公替朕給守住的。」

  「老臣惶恐。」

  皇帝的手輕抬,若是今日靳單易後繼有人,他或許還會擔憂功高震主,但靳氏一門為國家社禝最終只留下一門孤寡,說到底他是欠了衛國公府上下許多。

  他的目光看向立在一旁的靳永貞,「這永貞也有一段時日未見了。」

  靳永貞沒料到突然叫上了她,連忙上前跪了下來,「臣女靳永貞叩見聖上。」

  「好!」皇帝仔細打量了一番,「倒益發像個大姑娘了,怎麼今日只見你,不見你姊姊時維,怎麼?身子還未好轉嗎?」

  他有耳聞衛國公府的大小姐染病多時,原想派太醫前往,卻被靳單易給拒絕,說是不合規矩,怕惹了非議,令皇室為難,他也就由著他了。

  靳永貞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姊姊身子好些了。」

  「好些便好,她這一病也好些時候了,加之體弱多年,轉眼都過了婚齡。衛國公府的親事,朕本不該多問,但也該是時候訂親了。不如朕替老國公做個媒如何?」

  靳單易一驚,雖說他一心希望自己的孫女找到好人家,但人畢竟有著私心,他更希望她們縱使出嫁也都留在自己的身旁,所以早就盤算了招贅婿的念頭,只是時維身上的殘缺眾人皆知,能入得了眼的人家都嫌棄,而願意婚配的他看了又不滿意,這才會拖過一天又一天,但現在聖上要指婚……

  「朕還記得,老國公家的孩子名字取得好,出於詩經名時維,看來宋將軍當年也是因為這時維出生,才將咱們的狀元郎取名為鷹揚,正好配成一對時維鷹揚——說到底是姻緣早注定。」

  跪在地上的靳永貞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腦子飛快的轉動著,原以為自己今天只是跟著爺爺來湊熱鬧,怎麼聖上一來就要指婚了,而且聽那口氣,似乎要把姊姊嫁給宋大哥?

  雖然宋大哥一向待姊姊很好,她也覺得他不錯,但是一想到他要娶自己的姊姊,心中就升起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而且爺爺不是說,怕姊姊嫁出去後受人欺負,所以最好要招個贅婿,能照顧姊姊,還能替靳家延續血胍,可是現在——她悄悄瞄了下爺爺,就見他一臉不顯思緒。

  「鷹揚,朕替你許的這門親事可好?」

  宋鷹揚立刻叩首,「謝聖上。」

  「武狀元配上了衛國公的嫡長孫女,朕今日可真是做了件開心的好事。」

  聖口一開,靳單易就算不想也得允了,他在心中嘆了口氣,站起身,只能跪下謝恩,但皇帝早一步的拉住了他。

  「老國公,萬萬不可。」皇帝是打心裡敬重老人家,「實不相瞞,這門親事是武狀元自己求來的,朕相信他一定會好好待時維,老國公放心。」

  靳單易心一突,他還真不知宋鷹揚對時維有這個心思,但宋家他是信得過的,時維嫁去宋府,確實是不用怕受欺凌。

  「謝聖上。」

  皇帝要人將靳單易扶坐下,目光看向跪著低頭不語的靳永貞,露出一抹笑,「既許了時維佳婿,也不能委屈了你,朕……」

  「老臣有一事相求。」也顧不得大不諱,靳單易打斷了皇帝的話。

  皇帝微楞了下,也沒氣惱,直說:「老國公請說。」

  靳單易的心一橫,永貞的性子可不像時維,不能隨意就指了門親事,於是說道:「國公府一門如今只剩下時維與永貞,如今時維承蒙聖恩,下旨賜婚,老臣感激於心。只是永貞的親事,還盼聖上交由老臣擇選。」

  皇帝心中自然清楚靳單易的考慮,靳家到了這一代可說是斷了香火,若是靳時維婚配武狀元,就剩下靳永貞,若要招贅婿也是可能,只是他心頭可有另一個盤算,眼角看了下坐在身後的溫良玉。

  這孩子長得俊美但性子閑散,雖被封了個王爺,卻厚著臉皮頂個稱號,整天流連花叢。

  這些日子還不停出入一間新設的采月坊,據聞那裡頭養了不少俊俏的公子與童男,說穿了就是專門給喜愛小倌的男子出入——這孩子是越大越不讓人省心,若不早些替他定下正妃,只怕夜長夢多早晚惹出事來。而他看中的便是靳永貞的剛烈性子,正好配上自家兒子的間散。

  「老國公是不信朕能許門好親事?」

  「老臣不敢。」

  皇帝溫和一笑,「老國公莫慌,朕只是越見永貞越歡喜,想與衛國公府結個親家。」

  溫良玉一臉吊兒郎當的笑,聽到皇帝的話,心卻是一突。

  靳永貞的心跳驀然加速,嫁給溫良玉,這她想都沒有想過,但或許該說她從未想過婚配一事,總覺得現在的日子很好,她不介意:輩了這麼過下去,況且現在姊姊婚配了,將要離開衛國公府,她若嫁人了,爺爺怎麼辦?靳家的香火呢?

  她的臉色微變,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看向溫良玉。現在姊姊婚配,她不能嫁人,縱使對像是他,她也不能——她對他輕搖了下頭。

  她的動作輕微,卻全落入了溫良玉的眼中,他微斂下眼,懶懶的開了口。「做親家?父皇,這可不好。太子身邊早有太子妃和兩個側妃,說不准房裡還有多少美人、姬妾,你現在再把人家衛國公府裡的二小姐指給皇兄,不妥、不妥。」

  皇帝的臉色微變,瞪了溫良玉一眼,死小子,這不存心添亂。「父皇不是要給你皇兄指婚。」

  「不是皇兄,難不成——」溫良玉指著自己的鼻子,「是兒臣?」

  「這是自然。」皇帝的臉已陰沉沉的像大雨將至。

  「不成、不成。」溫良玉露出驚恐的神情,「誰不知衛國公府裡的人不論男女皆是一身武藝,兒臣這身細皮嫩肉,只怕承受不住。沒出幾天,就被這靳二小姐折磨得不成人形,癱在床上了。」

  皇帝漲紅了臉,差點氣得吐出一口血來。在兵部眾將士的面前說這些話,他不要臉也就罷,竟順便將皇家的顏面踩在地上了。

  「所以這門親事,兒臣不要,若硬逼著兒臣,父皇就給兒臣三尺白綾,兒臣死給父皇看。」

  就像個娘們似的,拿出以死相逼的戲碼來了。皇帝大口喘著氣,快要被氣得厥過去了。

  「父皇不說話,就當准了兒臣,這門親事休要再提,」溫良玉站起身,「兒臣在采月坊有宴,跪辭。」

  嘴巴雖是這麼說,卻只是手一拱,便帶著爽朗的笑聲,轉身翩然而去。

  這下玉王爺好男風之事,在明日肯定傳得人盡皆知。

  這逆子,存心氣死他。皇帝僵著身子。

  「聖上息怒。」靳單易在一旁勸慰。

  雖知今日溫良玉拒婚之事會傳遍大街小巷,對永貞的名聲多少有影響,但他還是暗暗松了口氣,本就不想讓永貞被指婚,玉王爺這麼一攪和倒幫了個大忙,況且這般徒有長相,沒半分能耐的家伙,縱使貴為皇子,他仍打心裡看不起。

  「老國公,永貞的親事就由衛國公府自行定奪吧。」皇帝的面子掛不住,也只能如了斬單易的願。

  靳單易聞言,立刻謝恩。

  擂台上的角力競技繼續,但看台上的眾人早無心於此。

  皇帝看了一會兒,便冷著臉離去。

  靳單易也以疲憊為由,先行回府。

  靳永貞自然也得跟著離去。

  兵部侍郎親自相送,謝雁山也跟著自己的父親陪在一旁,而宋鷹揚則是得了空,走到靳永貞的面前。

  「聖上下旨賜婚了。」宋鷹揚的口氣有著掩不去的雀躍。

  「是啊。」靳永貞聽到聲音,連忙回過神,對宋鷹揚擠眉弄眼了下,「姊姊要嫁給宋大哥了。」

  宋鷹揚微黑的臉上一紅,不太自在的搔了搔頭。

  「真沒想到上陣殺敵都難不倒的宋大哥,竟然也會臉紅了。」

  「你這真是——」宋鷹揚忍不住笑了出來,「只是我沒料到聖上也想一道替你指婚,更沒想到玉王爺……你可別放心上。」

  當著眾人的面否絕了這門親事,也不顧念一個姑娘家的名聲,他本不想提,但又怕靳永貞心裡難受,想要勸個幾句。

  「放心吧!宋大哥,我不會放在心上,」靳永貞刻意笑了笑,「反正我本也不想嫁他。」

  「他可是玉樹臨風的玉王爺。」在悠然村,他不是沒看到兩人之間的熟稔,她還將她自己的馬送給了溫良玉,這應該多少代表些什麼。

  「縱是玉樹臨風,俊美非常人,說穿了也不過是長得一副好皮相罷了。」靳永貞繼續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確實。」私議皇子若被聽聞可要問罪,宋鷹揚壓低自己的聲音,討好未來的小姨子,「能配得上貞妹妹的男人,可不能是個繡花枕頭。」

  靳永貞不由輕笑,「這是當然,只是——這麼想來也可惜,如此漂亮的人,沒有落入我的手裡任我摧殘一番。」

  聽到這話,宋鷹揚忍不住輕搖著頭,果然是衛國公府出身的小姐,講話就是豪氣,沒有姑娘家的扭捏作態。

  看著靳單易的馬車已先行,他連忙說道:「老國公的車走了,你快上車吧。」

  靳永貞點了下頭,這次跟著爺爺出府,也帶上了憐兒,在她的扶持下上了馬車。

  不過才探頭進去,就察覺空氣中一股不尋常的氣流。她的心一突,才看到好整以暇坐在馬車裡的溫良玉。

  靳永貞松了口氣,坐了進去,等馬車一動,她才開口,「你怎麼在這裡?」

  她不怕被人發現她的馬車裡藏了個男人有失名節,只好奇他怎麼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的馬車裡。

  「我若不在這裡,也聽不到你在背後說我壞話。」說他是個繡花枕頭,還想要摧殘他,就憑她?哼。

  「偷聽別人說話?」靳永貞一點都不見心虛,「奇怪你明明是個王爺,怎麼盡干些見不得人的事?」

  「本王高興。」

  靳永貞早就習慣了他的不可一世,揮了揮手,「隨你。」

  「喂,嫁給本王不好嗎?」

  靳永貞沒料到他會當面問她,她微愣了下,反問:「嫁給你哪裡好?成天抱著女人賴在四知苑裡,如此多情,我才無福消受。更何況——我要找的是贅婿,不是要嫁人。」

  「找贅婿?」

  「是啊。」靳永貞自覺她的一生已經訂下了。原以為要招贅婿的會是姊姊,但是指婚的聖旨已下,這個傳承香火的重責大任就落到她的頭上了,不論她願或不願,如果爺爺真的跟她開口,她就會點頭。

  溫良玉沒想到會從靳永貞的嘴裡聽到這個回答,:時間沉默了下來。

  靳永貞也沒有費心找話題打破沉默,兩人似乎在這個時候都明白了很多事情並非能如他們隨心所欲的掌握。

  馬車停了下來,憐兒微拉開布幔,先是看到馬車裡的溫良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才看向靳永貞,「小姐。進府了」

  「看吧!」靳永貞難忍笑意的看著溫良玉,「連憐兒都覺得你討厭。」

  溫良玉對此批評不痛不癢。

  「你可得好好想個辦法把他弄下馬車,」靳永貞起身,對憐兒說道:「不要讓人瞧見了。」

  「憐兒知道。」憐兒低著頭,聽著靳永貞的腳步離去,這才抬頭看著溫良玉,「王爺,你與小姐已經不再是孩子,也得顧念著小姐的名聲。」

  「別說了,管家婆,有人來了。」

  果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憐兒將布幔放下,一個轉頭,一臉的委屈。

  要來拉馬車的福二一見,立刻問道:「憐兒姑娘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憐兒扯了扯嘴角,「小姐正發著脾氣。」她眨著眼,一雙眼無辜的染上水氣。

  憐兒可是衛國府裡公認最水靈漂亮的婢女,別說福二,只要是府裡的男丁都把她當天仙似的看待。

  一見憐兒的樣子,福二的心都要碎了,連忙說道:「小姐何故動氣?」

  「小姐特地交代要我去庫房搬出松樹屛風放到翠玉閣裡,但憐兒卻忘了,方才小姐問起便發了脾氣,要憐兒立刻去辦。」

  「憐兒姑娘別慌,小的幫你。」福二連忙想英雄救美。

  「可福二哥的工作——」

  「去去就回,先把馬車放在這裡一會兒,不會有事。」

  「可那重量不輕,只怕福二哥一人不夠——」憐兒的眼神勾人似的掃了四下一眼,原本就豎著耳朵聽的小廝們立刻都上前。

  「咱們一道,一會兒工夫便成。」

  「謝謝各位小哥,晚些時候,憐兒做些甜湯給各位小哥。」

  這個莫憐這幾年真的機靈多了,溫良玉的嘴角揚起了一抹不經意的笑,倒是她的主子一點都不見長進。

  聽到馬車旁的聲音一靜,溫良玉立刻下了馬車,但他不是往府外而去,而是在夜色遮掩下消失在衛國公府裡。

  「你膽子倒大,還不走。」看到溫良玉,坐在屋裡的靳永貞臉上沒有驚訝,似乎對他的到來早有准備。

  溫良玉坐了下來,毫不客氣的喝她放在桌上已經喝了一口的茶,「這裡本王來來去去無數次,怎會沒膽來?」

  但往往都是飛檐走壁如宵小,難得一次大刺刺的跟著靳永貞坐馬車從大門口進來,自然不想這麼快走。

  「你跟本王說清楚,你那個贅婿是什麼意思?」

  「意思?」她覺得莫名其妙,意思不是很清楚了嗎?「就是贅婿的意思。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將我姊姊身子好轉的事告訴聖上?」

  他挑了下眉,「本王為何要做此事?」

  「誰知道,你做事向來不按常理出招,若不是你提的,聖上怎麼會突然替我姊姊指婚。之前,你才說寶公主喜歡宋大哥,現在宋大哥卻要娶我姊了,那寶公主怎麼辨?」

  「阿寶是喜歡宋鷹揚,但宋鷹揚又不喜歡她,就在父皇開口前,宋鷹揚自己跟父皇求了這門親事。」

  「宋大哥自己求的?」

  溫良玉點頭,沒把自己在這件事上出力的事說出來。

  靳永貞沒料到宋鷹揚有這麼大的勇氣,不過她姊姊這算是搶了寶公主的心上人吧?

  一思及此,她不由一笑,「這該可以說是報應吧?寶公主打破我姊姊的夜明珠,現在卻賠給我姊姊一個心上人,若將來有機會進宮碰上她,我絕對要好好跟寶公主說說。」

  「你算了吧!也不怕自己這性子,一旦被激便顧前不顧後,」溫良玉伸手捏了下她的臉,「到時惹禍上身。」

  她不客氣的將他的手揮開,「果然是一家人,縱使寶公主再不討人喜歡也是你的妹妹,連說一句都不成。」

  「她雖是我妹妹,但本王對她沒半點情分,只是擔心你,」他專注的看著她,「宮廷是個走一步、回個頭都要思量再二的地方,不能由著你的喜惡,任意妄為。本王看你確實得要找個贅婿,一輩子活在這個衛國公府裡,以免哪天不長眼的掉腦袋。」

  她心知肚明他對自己的關心,只是難免不服。「明明在宮裡任意妄為的是你,跟你比起來,我根本不算什麼。」

  「靳永貞,你憑什麼跟本王比?本王可是玉王爺,人世間絕無僅有的玉王爺。」

  「呵,」靳永貞假笑了一聲,「玉公主,這世上就連只貓或狗也都是絕無僅有的。」

  溫哀玉沒好氣的瞪著她。

  她也不客氣的回視。

  「奇怪你這個性子怎麼就入了我父皇的眼?」溫良玉一臉的匪夷所思,「竟想推自己的兒子入虎口,把你許配給我。」

  「少往臉上貼金,王爺又如何?」她輸人不輸陣的回嘴,「我嫁貓嫁狗就是不嫁你。」

  「靳永貞,跟你說件事,」溫良玉一把拉過了她,與她四目相接,「本王可以不要你,但你不能不要本王,這是你此生宿命。」

  「玉公主,你真把我當你那些美人們了嗎?隨你要就來,不要就丟——你想得美,」她伸出手輕拍了拍他的臉,「信不信我打你一頓?」

  「你打啊。使勁的打。」溫良玉也不怕。

  「你——」看著他帶半分邪氣的臉,她的手卻怎麼也無法使力,長得這麼好看,若是傷了可不好——她厭惡的看著他,心中更唾棄自己。

  「反正這些日子你安分些。」知道她拿自己沒辦法,溫良玉一臉的得意,「尤其別進宮。」

  「放心吧!」她收回自己的手,心直口快的說:「我也不想去那個破爛地方。」

  「那地方是破爛。」溫良玉也沒生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但這些話只能在我面前說。活在宮裡,沒個心眼不成,而你——活得太認真。所以你別進宮,別找上阿寶,」他忍不住點了點她的鼻子,這腦子沒用,只怕被人陷害都不自知,「以免沒了小命。」

  她皺了下眉。「玉公主,別小看我,我有功夫。」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宮裡,」溫良玉嘆了口氣,「有功夫也不足以自保。聽話!若你不聽我的,到時被人找麻煩就不救你。」

  「玉公主,論拳腳我比你行,你想救我?」她的拳頭裝模作樣的在他的面前揮了揮,「不知是你低估了我,還是高估了自己。」

  他一把抓下她的手,「看來還真是不吃點苦頭不知疼。」

  「你才是。疼?我讓你疼,」她抽回自己的手,捏著他的臉。「別老是往青樓跑。」

  「疼、疼。」溫良玉縮著脖子閃著。

  「我還沒用力。」靳永貞聽他喊疼,立刻將手給松開,看他一臉委屈,不由一股無力感升起,「你別腦子盡想著賴在四知苑裡,有時間多練些拳腳功夫,至少遇險能自保也好。」

  溫良玉捂著臉,冷冷一哼,「本王就是不屑那些舞刀弄劍的,多粗魯,不然若要練,肯定天下無敵。」

  「你?」她站起身低頭看著他,一手拿起桌上的劍,「你的不要臉才是天下無敵。我練劍給你看,看你能記多少就記多少。可別小看我們靳氏劍法,這才是天下第一。」

  「你似乎忘了這世上還有個落英劍法?你之前還打輸了墨寒。」

  她沒好氣的瞪著他。她跟墨寒之前比試過一場,她確實是輸了,但這不代表靳氏劍法不好,而是她學得還不夠好。

  「好吧!你第一、你第一。」看她殺人似的神情,知道自己侮辱了她眼中絕對是天下無敵的靳氏劍法,溫良玉立刻做了個請的動作,「快練、快練。本王看著。」

  靳永貞是真心想要教他,雖說他身邊總有侍衛護身,但是也難保不會有落單的時候。偏偏她使得很認真,他在一旁的神情就像看猴子耍戲,就知道他根本不上心。

  初夏,天氣還帶了絲涼意,衛國公府裡的牡丹長得正好,一片托紫嫣紅,美不勝收。

  靳永貞在自己院子的桃花林間舞劍,銀光隨著陽光一閃一晃,甚是好看。

  靳時維在一旁的五角亭裡品茗,靜靜的看著。

  前幾日,她便被爺爺派人接回了衛國公府。

  她沒料到自己的親事訂下了,對像還是熟悉的宋鷹揚,更從沒想到後半生竟是與他走下去,驚訝退去之後,只是一片平靜。

  聖旨已下,不論願或不願,喜或不喜都得上花轎,她心中悅或不悅已無意義。

  「姊姊想什麼?」一身香汗淋漓的靳永貞跑了過來。

  靳時維一笑,接過了憐兒送上的帕子,親手替靳永貞擦臉上的汗。「只是在想,我成親後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擔心你和爺爺。」

  「宋大哥頗有才干,興許會留在京城也是未定。」靳永貞的性子向來樂觀,凡事都想著好事。

  靳時維看著靳永貞放在石桌上的劍閃著冷光,她輕搖了下頭,她從沒指望嫁個什麼權貴夫君,原以為這雙腿會讓自己良人難尋,也打定了主意終身不嫁亦無妨,卻沒料到今日一道聖旨卻給她送來了一個眾人仰望的狀元郎。

  不過她心中還是有絲慶幸今日指婚嫁出府的人是她,若是永貞這個野慣的妹子,只怕一嫁人就像鳥被折翅,一輩子不開懷了。

  「將來定要爺爺給你挑個好夫君,」靳時維伸出手輕摸著她的臉,「找個疼惜你的良人,入贅衛國公府,保你一世安樂。」

  靳永貞聞言一笑,她實在不想去細思這件事,突然她的眼角瞄到靳時維手背上的紅痕。

  她飛快的拉過她的手,「怎麼傷的?」

  傷口不深,不像刀劍所傷——而且看愈合的樣子,應該傷了幾日,她不由眉頭一鎩。

  靳時維一笑,將袖子拉上,蓋過了傷口,「可別驚動了爺爺。」

  「怎麼回事?」靳永貞銳利的眼神看向碧兒。

  碧兒會意,也不顧靳時維的示意,忍不住心中不平的開口,「回二小姐,小姐的傷是寶公主所為。」

  「寶公主?」一想到那個刁蠻公主,靳永貞就一把火,「她怎麼會傷了姊姊?」

  「公主也不知從何得知的消息,知道小姐每個月都會去寺廟參拜,便帶著侍衛、宮女來了,小姐不想生事,處處隱忍,拉扯之間就被花鈿所傷。」

  靳永貞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想也知道這樣的相遇絕不是巧合,「縱是皇親國戚也不能無故傷人。」

  「隨她吧。」靳時維壓根就不放在心上。不過就是個被嫉妒給衝昏頭的丫頭,想來宋鷹揚真的是有幾分才情,竟能讓公主這般的金枝玉葉為他失了分寸。

  「若有機會,我肯定替姊姊討回公道。」

  「別鬧。知道你為姊姊好,但是她是公主,咱們……」靳時維輕搖了下頭,「別忘了,今早宮裡來報,下個月的百花宴,聖上特地下了旨,非你進宮去一趟不可。」

  一想到這個,靳永貞就氣悶。因為百花宴還有姊姊的婚事,那個討人厭的表姑奶奶又要重出江湖,她們衛國公府不再太平。

  「看來聖上真被玉玉爺惹惱了。」在會武宴上,溫良玉當著眾人的面拂了聖上要指婚靳永貞的事,京裡早傳得沸沸揚揚,靳時維時有耳聞,「宮裡是打算要在百花宴上給玉王爺相妃選秀,特別下旨要你去一趟,應該是想那日玉王爺當場回絕親事的事傳開來,耳語四起,對你名聲有損,所以才叫上你。」

  名聲這種事,靳永貞若是真的在乎就不會女扮男裝的四處游走,在她眼中那些都是假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夠好便成了。

  她想起了良玉的警告,不要進宮……但是聖旨已下,她能說不去嗎?百花宴是為了替他相妃,想起他曾說過能配得上他的女人肯定得要天下無雙,她倒是好奇最後站在他身旁的女人會是誰了。

  「記得進宮要乖乖聽話,可別闖了禍。」

  「我一定聽話。」靳永貞收回自己的思緒,用力的點著頭。

  靳時維看著她,心中實在沒多大的把握。

  內心深處還以為妹妹跟玉王爺打打鬧鬧,此生該是注定有段情緣,卻沒料到走到今日卻是情深緣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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