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沒有你說得那麼嚇人,她們看起來很正常,甜美俏麗。」他一臉狐疑,悄悄地上下打量她們。
「再正常的人心中也有陰暗的一面,不然你以為怎麼會有人在演出場所安置炸彈,想炸死鮮少與人交惡的安姬。」他以西雅圖爆炸事件做為例子,重申人性的複雜。
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屠殺滿門的罪犯也有可能是街頭巷尾稱讚的孝子,一手持刀,一手用湯勺侍親。
人有很多面,有的明顯,有的隱藏得很好,未展露出來前誰也不知其全部心性,只能由平時的相處去做判斷。
一說到妹妹的安危,看似散漫的安麥斯目光一凜。「那個人呢?」
「頭朝下埋在沙漠的某處。」他親手將人拍入沙中的。
「活著?」
「埋進去的時候是還活著,但掙扎不到兩分鐘。」用活人生祭才是妖精的復仇,他不會讓那傢伙活著接受審判。
「很好,本來我還想嚐嚐人肉沙西米的滋味。」一片一片切下來,讓那膽敢傷害他妹妹的人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他們的談話並不大聲,因此其他人眼中只見兩名外貌出眾的男人笑意滿點,帥氣滿分,是百分之百吸睛的焦點人物,一舉一動宛如舞台上的明星,渾身上下散發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性感與魅力,一個個走過身邊的人無不回過頭再三驚嘆,看得目不轉睛,還頻頻拿起手機拍照,上傳臉書,表示東區發現二帥,欲見者從速。
「你們兩個嘀嘀咕咕在說什麼?沒有你們帶路,我們兩個弱女子哪知道到哪一層樓逛。」艾翠絲催促,想著人類蓋這麼高的樓房不怕倒塌啊,白羽族的天塔也只有九十九層,再上去便是登天。
弱女子?
兩個男人互視一眼,可不敢苟同這種說法,擁有黑魔法的母女倆剽悍無比,能一劍砍下惡龍的首級,這是很多妖精戰士都做不到的事,她們要是屬於弱勢族群,整個妖精族就沒有強者了。
但是沒人敢反駁她,那可是連坦斯國王都敬重三分的艾翠絲夫人,誰沒事會和她唱反調。
「是,就來了,夫人。」安麥斯像個調皮的孩子,向著自己的母親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
「以你們的喜好到精品店合適,首飾那一區就別逛了,這裡的寶石遠沒有我們那邊的漂亮,更缺乏做工精湛的鑄造師,世上最好的工匠都在我們那一邊。」妖精擅長工藝,所打造出的器皿精美絕倫,足以傳世。
「哎喲,第一王子這話說得真動聽,連我這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都聽得暈陶陶,難怪我那一條筋的女兒被你哄得暈頭轉向。」艾翠絲果然不簡單,話中有話,讓人時時得提著心應對。
刑清霆狂飆汗,這位夫人真的很難侍候。「我沒必要為了討好您而盡挑好話說,我也是妖精族的人,自然會全力維護本族的傳統技藝,夫人您的感動在於對族群的認同,認為我所言極是。」
「嗯,口才真好,聽了你的話我都要愛上你了,你真是太會說話了,你的語言老師是帕瑪爾吧?改天也讓他來給我兒子們上幾堂課。」本事不嫌多,精益求精。
不會吧!沒瞧見我已經閃得這麼遠了嗎,怎麼還會被流彈波及到啦!安麥斯在心裡喊苦。
「好的,夫人,我會轉告帕瑪爾老師,他一定樂於替兩位班特先生上課,相信您對他的稱許會讓他高興的跳起來。」可憐的帕瑪爾老師,你受苦了。
「母親,出來逛街要開開心心,保持歡喜的心情去看待這個美好的社會,你幹麼話裡有話,綿裡藏針,搞得大家都很嚴肅。」
瞧!場面搞得多僵,一個個像正襟危坐的學生,挨個低頭聽訓話。
好,說得太好了!妹妹,哥哥支持你,也只有你敢對母親不敬而不怕母親對你施以極刑,真是太勇敢了。在心裡加油打氣的安麥斯升起小小的加油旗,小做鼓勵。
「你喔!女大不中留,母親才說他幾句就心疼了。」她這輩子的剋星也就心性最像她的女兒了。
天生麗質的安姬不需上妝,兩頰自然染上一抹紅暈,與看向她的刑清霆對視一眼。「誰心疼他了,我是捨不得母親你累著,都出來了還不能放開手來玩,還老惦記著芝麻綠豆的小事,你得多累呀!」
「哼!小淘氣,就知道跟母親玩心眼,我這麼累是為了誰?不知感激的小叛徒。」女兒都說話了,她也只好偃旗息鼓,不在小兩口的感情路上挖坑,豎起障礙旗。
她覺得自己像不討喜的刻薄丈母娘,處處刁難女婿。
「哎呀!母親,你這話就說得剜心了,我哪有不把你放在第一位,今天女兒孝心大放送,你看上什麼就買什麼,我送給你。」她銀行的存款終於有用武之地了,她要大花特花,當個敗家、散財的女富豪!
其實安姬也不曉得自己有多少身家,她把賺來的錢全交給海麗運用,一向用少存多的她只有一張刷卡金額無上限的黑卡。
「你買單?」艾翠絲笑容和煦。
「我買單。」
「我買單。」
安姬和刑清霆異口同聲,一個氣勢如虹,如要上戰場殺敵的女戰士,一個眼含寵溺,目光始終不離心愛女子,看得好笑的艾翠絲一睨滿臉幸福的女兒,搖了搖頭,也罷,她開心就夠了。
至於兩人偷拉小手的小動作,她就權當沒瞧見,反正架上烤肉,滴下來的全是油,她能禁止油燒炭火嗎?
「不管誰買單都要做好準備,我可是掃貨能手,看上眼的東西就直接掃掃掃,我們這裡有兩個男生可以幫我扛東西,你們最好不要在我興致正旺時說:很抱歉,錢不夠。」那條羊毛圍巾似乎不錯,顏色很適合丈夫,就給他帶個十條八條。
被點名的安麥斯發出抗議,「母親,我不是挑夫,我也有想帶的東西,你不要跟大哥一樣把我當成你們的專用奴隸!雖然我的雙臂強壯有力,能拖得山一般的巨龍。」他想要的是零食,很多的零食,多到拖不動的零食,還有各式各樣的巧克力。
他愛人類!他們真是太棒了,是天生的點心師傅,光用糖、麵粉、雞蛋、奶油等就能做出好吃到不行的甜食,他愛死了。
「嗯……安麥斯,我好像聽見不甚美妙的聲音,是你在咆哮嗎?」好的教養要從小培養起,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母親……」他頓時氣弱的縮縮肩。
「學習要趁早,免得出去後人家嫌我沒教好你,等回去後多加一堂禮儀課,你幾時學會用嘴巴說話,我幾時放你出去。」管教孩子不能只給糖吃,同時也要用鞭子,必要的時候痛上幾回就乖了。
「不用嘴巴說話要用哪裡說話……我耳朵有聲帶嗎?」安麥斯咕噥。
「屁……」安姬才說一個字就被制止。
「安姬,你也要一起受罰嗎?」果然這污濁的世界讓她乖巧的小女兒也受到影響,不再那般天真無邪了。
安姬垂下頭,伸向背後的手勾住妖精男友的手指頭,輕輕在他手心一撓。「母親,我錯了,以後不敢了。」
「就會在我面前裝乖,你就吃定我會心軟是不是?」這魔星簡直在鑽她的心,讓她又愛又恨。
她撒嬌地往母親懷裡一蹭。「誰叫你愛我嘛!我是母親的小蜜糖。」
「是呀!吃多了牙會壞掉,我得趕快戒掉,去去去,別黏著我,看你愛黏誰黏誰去,這般黏糊糊地誰受得了。」蜜糖是招蜂引蝶的食物,瞧,這不是引來第一王子這隻採蜜的大蜂嗎?
艾翠絲假意的推女兒一下,讓她站不穩差點往後摔,見狀的英勇騎士趕快上前一扶,順勢將人摟到懷中。
「克雷格,我母親在呢!」他就不能收斂一點嗎?借扶的動作往她腰上一揉,一路往下滑。
刑清霆在她耳邊輕聲說著,「我想你了。」
「我們都天天見面了還想什麼想,我母親說得一點都沒錯,你就會用這張嘴哄人,把我哄得暈頭轉向。」才會不知不覺放下心防,不自覺地讓他走入心裡,佔據了最重要的那塊位置。
「這裡也想你。」他靠近她,用下身一頂。
「克雷格!」她倏地臉紅。太下流了。
「雖然睡在同一張床上,可是艾翠絲夫人在上頭盯著,你那兩個哥哥成日虎視眈眈地想在我身上挖洞,夜夜抱著你什麼事也不能做,實在很傷身體。」他憋了好多天,都快憋出火了。
安姬的房間只有一張床,算上妖精尺寸那也只有兩張,根本不夠五個人睡,因此和她交好的夏春秋送來一間娃娃屋,走歐式風,上下三層樓共有五間房間兩廳三衛浴,還有書房、健身房、雜物間、陽台等。
這娃娃屋的東西全都可以使用,床和毯子及桌椅都是真的,純手工製造,屋頂有備用水塔,能淋浴和沖洗馬桶,小雖小卻五臟倶全,而且造價不菲,夏春秋買來以後根本捨不得用。
這次她會忍痛割愛,是因為安姬的家人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能來見她,身為好友的她便儘儘地主之誼,讓遠道而來的客人有個像樣的棲身之所,而不是睡在葉子上、花朵裡。
所以那間娃娃屋正放在安姬房裡高低櫃的矮櫃上,大門正對著床的方向,床上一有小小的動作,娃娃屋內的三隻妖精便能瞧得一清二楚,讓人不敢有任何動靜。
本來每天晚上都是火熱的銷魂夜,肉體交纏的極致快感令人渾然忘我,如今是美人在懷卻不能吃,讓刑清霆想得身體都痛了。
「你也喂喂我,別讓我餓著,再忍下去我都要拆房子了。」他指的是拆娃娃屋趕人,嫌不速之客住得太久。
但他忘了自己也是不速之客,借著養病之由才強行入住,如今他的傷好得差不多,也能做激烈運動,那他還有什麼理由賴著不走,救人於危急之中的恩惠沒那麼大吧!
安姬微惱地拍開他的手。「我好幾年沒見到母親了,留她多住幾日又如何,等下一次見面不知道又要到何時。」
想到即將到來的分離,她心裡難受,眼眶微微泛紅,要說她不想家人是騙人的,可是她只能把心事藏起來,假裝一點也不在意,日日夜夜與植物相處,聊慰思鄉的惆悵。
這些年來母親不曾怪過她,但她知道母親就如她想家般想念她,這才不惜耗費靈力來見她,只為看她好不好。
母愛大過天,她深深的感受到了。
「我不是答應你要帶你回去看他們嗎?瞧你這副委屈模樣,被你母親瞧見了又要說我欺負你。」那他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白白背了黑鍋。艾翠絲夫人的護女之心相當強大,誰也招架不了。
「我怎麼曉得你是不是真的辦得到,我多年來想回去都找不到路。」回家好難,她尋不到出來時的那條裂縫。
分隔人界與妖精界的屏障非常薄弱,常常會因為過薄而裂開,當初她的人類情人便是不意滾入裂縫中,為她所救,在照顧他的同時兩人產生感情,繼而相戀,最後她決定跟著他回人類世界生活。
他們由裂縫回到人界,等經歷情傷、在人界定居後,有一回她想家了,打算利用原通道回去偷偷看望家人,卻發現找不到,可能是巡守的妖精發現結界又破了,因此進行了修補,於是她所知道的返家路也就消失了。
「我有龍鈴草。」刑清霆不得不說出藏在心中的秘密。「什麼!你有龍鈴……」
大掌及時摀住她的嘴巴。「小聲點。」
她把他的手拿開,聲如蚊吶。「你是說能往返三界的龍鈴草在你手中?」
龍鈴草十分珍貴,一千年才有一株,生在極寒的洞穴裡,重點是洞裡有兇殘的六爪魔蟹守護,一旦有人想拿取,便會猛烈攻擊。
至於三界指的是妖精界,人界,魔界,天界和地府他們去不得,那也不是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我是無意間發現的,便將它種在我身上,以我的血滋養,如今它已融入我的骨血之中,賦予我來去自如的能力。」他沒說拿取龍鈴草時遭遇過多少危險,甚至差一點被六爪魔蟹砸碎胸口。
龍鈴草長得似雪花,飄浮在陰濕的地洞裡,遇血則融,化為轉換時空的力量。
「那你真的能帶我回家?」安姬喜出望外。
他寵溺地在她唇上一吻。「一年一次如何?」
「克雷格,你真好。」她喜孜孜地挽著他的手。
「那你知道該怎麼回報我了吧?」他挑起眉,意有所指地道。
安姬羞惱的一瞪眼。「盡想著那回事。」
「我就不信你不想,讓我檢查看看……」他假裝要伸手往她雙峰探去,替她量量蜜桃長大了沒。
「你……」她連忙護胸。
「鬧夠了沒,還不跟上來,磨磨蹭蹭地做什麼,我可沒錢,就等著你們表孝心。」艾翠絲喊道。
真是,一個錯眼他們就鬧上了。
「就來了。」兩人相視一笑,大方的牽起手。
女人的購買能力有多強?看看艾翠絲就知曉。
上下兩層精品店,逛了一個半小時而已,她腳側就堆了三十幾個精品紙袋,有包包,有皮帶,有衣服,有鞋子,有圍巾,有帽子,以及大概夠她用十年的精油、香皂、沐浴乳、天然浴鹽和無數天然保養品。
難怪說女人的錢最好賺,看她下手不手軟就曉得了,精品店一間逛過一間,買東西果決不猶豫,一看上眼就直接買下,絕對沒有第二句話,買完就繼續往下一間前進。
她從不付賬,有個已經刷爆三張卡的男人會替她善後。
很快地,整個樓層都知道有這號人物,櫃姐們爭相走告,盼著她能入店消費,背地裡暗暗替她取了「快刷手」的外號。
等到第四張卡也刷爆時,安姬憂心的取出自己的黑卡,小聲的問:「花了不少錢吧,要不要用我的?」
刑清霆好笑地把她的黑卡推回去,抽出皮夾一排十幾張不同的信用卡。「你知道你這次的巡迴演出,你們事務所付了我們保全公司多少委託費嗎?」
「多少?」
「兩千五百七十萬。」她收入的一成。
聽起來好像很多,但安姬對金錢數字全無概念,若問她植物的開花率、結果期,也許她就能侃侃而談。
「而我個人獨得六百萬報酬,其中還不包括你們事務所補貼的差旅費、餐費、機票錢和平安旅遊險、意外險等等。」社長海麗很敢花錢,一切採高規格標準,務求旅途平安。
其實他們一行人人眾多,可以有團體優惠,所以住宿、餐飲、機票能省下不少,就是各項保險不能少。
瞧!這次不就用上了,不但不用付醫藥費,還能實領住院金、術後療養金、緊急醫療轉診金、出院療養金等,他連休三個月不工作也有錢可領,保障多多。
「所以你放心,我的錢夠艾翠絲夫人揮霍了,她總不能把所有精品店的貨都搬回去吧!」
「可是你刷爆了好幾張卡……」
王子在人界也是很辛苦的,得爆肝拚命,不像她做魔術表演輕而易舉,真像去騙錢的,觀眾看得目不轉睛,如痴如醉,她卻有些心虛。
刑清霆失笑地以指點住她唇心。「我有收集信用卡的嗜好,每一張卡片的圖形不盡相同,我一看到中意的就辦卡,金額上限為一百萬,艾翠絲夫人目前為止也不過花了四百萬而已。」
四百萬還而已?他一次的委託費用就快花光了耶。
而對每個月才賺幾萬的櫃姐而言,艾翠絲等同她們的財神爺一般,個個引頸期盼,一見她氣勢十足的走來,還未到店門口樓管就率眾迎接了。
目前是四百萬,但她還在刷新中,快要飆破五百萬大關,再買下去有可能上千萬,面對這樣出手大方的貴婦,她們巴不得她天天上門光顧,把年終存貨一掃而空。
而這般大的動靜難免引起其他顧客側目,紛紛問起是怎麼回事,若是熟一點的櫃姐自是會聊上兩句。
此時有一群身材高躭,容貌亮麗的女人正站在一間珠寶店門口,對著櫥窗內擺設的昂貴珠寶發出驚嘆,一個個臉都快貼到玻璃櫥窗上了,對著少說要七、八十萬才能買到的珠寶垂涎不已。
她們不是沒錢,而是捨不得自己掏錢,整日想著能有個闊少買來相送,一雙雙貪婪的眼睛盯著自己想要的首飾,想著該拐哪一個傻子來付賬,錢多人傻的男人可不少。
所謂物以類聚,她們是人們口中的拜金女,但是都有一份令人稱羨的職業——月領最少六萬的空姐。
「明君,你在看什麼?」
妝容艷麗的謝明君故作嬌媚的一笑。「我看見一位熟人,過去打個招呼,你們有事就先走,不用等我。」
一聽到她帶有暗示的話,眾人瞭然的一笑,沒阻礙她釣大魚的機會。
對男人,明君一向無往不利,手到擒來,很少有人會拒絕,是她們這群人中的佼佼者,次次滿載而歸。
不用等她的意思就是她不回家過夜了,有「新朋友」相陪。
果然,只見她緩緩地走向一名正在抽信用卡的男人,一見那人俊美無比的容貌,幾個女人都猛地抽口氣,雙眼都看直了,直呼她運氣真好,這種帥氣又多金的美男子居然被她捷足先登!
「真有緣呀,刑先生,能在這裡遇見你,你還記得我嗎?我姓謝,謝明君,前不久我們在機場碰過面,那時你急著趕飛機沒能多聊,沒想到還能和你不期而遇。」謝明君擺出誘人的四十五度仰角,櫻桃紅的唇微微向上一噘。
「我和你不熟。」刑清霆看也不看她,俐落地簽下賬單。
她用眼角餘光瞄了簽賬單一眼,看到上面的金額,原本微笑著的臉笑得更歡快了。「一回生,二回熟,朋友都是從素不相識開始,不如你請我喝杯咖啡,我們好好聊聊。」
「為什麼我得請你喝咖啡,你喝不起嗎?」他一副「我不是冤大頭」的神情,拒絕和她多聊。
面子有點掛不住,謝明君僵著臉,「你是男人嘛,這點小錢也計較,我是給你機會認識我,也許我們能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你說是不是?」
「沒必要。」他沉下聲音。
謝明君暗啐一聲:頑固的石頭。
她改弦易轍,擠出笑說:「要不,我請你喝咖啡,我知道有一間咖啡店氣氛很棒,裝潢更是有情調……」
「沒空。」
沒等她說完,神色已經不耐煩的刑清霆避開她欲攀上他臂膀的手,明白表示「我對你不感興趣」。
可是謝明君仍舊不死心,她不相信有男人面對她這樣的性感尤物會不動心,不偷腥就不是男人,除非是個Gay。
於是她又拋媚眼又發嗲的賣弄風情,不停搔首弄姿,決定即使是顆石頭,今天她也要把他焐熱了!
「別不理人嘛,像你這樣好看的男人沒人陪多寂寞,我就犠牲一點時間陪陪你,你可要對我好一些……」這樣的男人就該配她,帥氣的五官,銳利而冷酷的氣質,冷冷的眼神一掃,她渾身就熱起來了。
最重要的是,他很有錢。
從他一踏入這層樓起,她就注意到他了,那張美得離譜的俊顏叫人一見就忘不了,她的視線一直跟著他,看著他走進一間又一間精品店,二話不說拿卡就刷,期間沒見他皺過一次眉詢問價目。
大方的男人她最喜歡了,衣櫃裡的過季時裝也該換了,她想,他應該不會吝嗇幫她添幾件。
「誰說我沒人陪?」他冷然地與她擦肩而過。
謝明君面上一怔,見他要走又趕緊追上去,一雙三寸高跟鞋踩得地磚叩叩作響。「你是陪長輩買禮物嗎?那你找我就對了,我有這方面的眼光,也很有長輩緣,長輩們一見到我都呵呵直笑。」
「長輩緣?」刑清霆勾起的唇角帶了一絲譏誚。
艾翠絲夫人不見得對她多有好感,恐怕一對到眼就能看出她的本性,直接剃光她的頭髮當見面禮。
「是的,我可以幫你挑禮物,挑完禮物我們再一起用晚餐,有間飯店的夜景極具特色,我們小做休息,做點有趣的事。」她故意把V字領的領口拉低,露出雪白豐腴的北半球。
被她纏得煩透了,刑清霆往後一退,閃過她往前傾的身體。「你一直想把我往床上帶,是有這麼缺男人嗎?」
謝明君一僵,臉上閃過一絲怒色。「搞清楚,被我看上是你的榮幸,不是每個男人我都樂意和他們有肉體交流。」
「那是因為他們缺了一樣。」這個女人的目的太明顯了。
「缺什麼?」男人在床上的功用都差不多,她不覺得有少了什麼,頂多是強度和持久度差別。
「錢。」他直白的說。
謝明君表情一變,乾笑地抱緊手上的名牌皮包。「你怎麼會這麼說呢,我的收入也不少,憑我的容貌和身材,多的是商場大戶追求,他們是自願送我珠寶和豪宅,只求和我共進晚餐。」
「是呀!用完餐再直接上床,用身體換取金錢,你這樣就跟酒店的公主一樣,只要出價高就能買下你。」她跟高級交際花有什麼兩樣,全是仗著一張臉從男人身上挖錢。
「你……」他憑什麼把她說得那麼賤,各取所需罷了,有人得到感情的慰藉,而她獲得物質的饋贈。
「蜻蜓,你在跟誰說話,這位小姐是你朋友嗎?」就說男人不能長得太好看,往花園一站,蜂蝶自然湧過來。
一聽到故意含糊的「蜻蜓」兩字,沒想到諧音如此相近的刑清霆眼皮一抽。「夫人,我和她不相識。」
「不相識還會找上你,你的臉面還真大。」瞧瞧這張臉,還真是驚心動魄,男人長成這樣叫女人怎麼活。
「夫人該在意的不是我的臉面大不大,而是她的臉皮厚度,想必以您的睿智應該看得出來,我是待宰的羔羊。」正確說法是肥羊,一刀切下去油流滿地。
謝明君的確臉皮很厚,本來一見到容貌看似三十出頭的艾翠絲,她以為這人是情敵,立即豎起尖剌做攻擊姿態,打算用自己的年輕貌美擊敗對手。
但是一聽到刑清霆尊稱她為夫人,態度還十分恭敬,她連忙又把尖剌收起來,換上最甜美的笑容走上前。
沒交情找交情,有交情攀交情,機會是自己找的,沒踏出第一步,怎麼能攀住貴人,命好也要努力來舖。
「夫人,你好,很高興見到你。我和刑先生認識好一段時日了,他人很好,很會照顧人,對人親切又熱情,我們正打算交往。」
她顛倒是非黑白的話說得流利,職業性的送上自己的名片。
空姐的名頭很吃香,為她帶來不少便利。
艾翠絲並未接過名片,她把手心往上一攤,名片飄在離手心一公分處。「你說你們打算交往?」
謝明君沒注意到,點點頭,「是的。」
膽子倒挺大的。艾翠絲瞇起眼,「蜻蜓,告訴她我是誰。」
「艾翠絲夫人。」刑清霆躬身行禮。
笑意在他唇畔漾開。「我女人的母親。」
謝明君一怔,怎麼也沒想到這人竟是刑清霆女朋友的母親,這下毀了。
「她說她和你正準備交往,我聽著很剌耳呢。」她的威名還沒在人界傳開,難怪有人膽敢冒犯她。
看著從艾翠絲身後探出一顆頭,安姬朝他吐舌又扮鬼臉,刑清霆會心一笑。「夫人,這是誤會,她是妄想症發作。」
「喔!原來如此。」她空手一握,飄浮的名片瞬間裂成碎片。
「你……你是……」是人嗎?謝明君被眼前這詭異的一幕震懾住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艾翠絲笑著一揚手,地上的紙屑無風飛走。「你沒看過魔術嗎?我女兒可是頂尖的魔術師。」
咦,這是魔術?未免太高明了,完全看不到破綻。
「我的魔術是我母親教的,她才是真正的魔術大師。」安姬摟著母親的手,笑嘻嘻地瞇起碧綠色眸子。
「童小姐?」
一看到世界知名魔術師童玉姬,謝明君心底對剛剛那畫面的疑慮徹底消失,只是眼前的童玉姬跟她印象中有點不一樣,她的眼睛顏色……不同了。
再看看一旁年輕得不像話的童媽媽,兩人站在一起猶如是一對姊妹,不像母女,而被兩對如出一轍的寶石綠眼眸盯著,她莫名心驚。
「你說我男朋友要和你交往,那是準備把我往哪擱呀?」安姬似笑非笑地說。
「呃……我是開玩笑的,不過我上次見你們在機場的相處情形很不和睦,我還以為你們是……仇人。」
她猜得沒錯,那時他們確實是形同水火,不過經過朝夕相處,又加上刑清霆肯放下王子的身段與安姬講和,兩人之間起了變化,情愫漸生,仇恨日淡。
兩人都沒想到吵著吵著也能吵出情絲繾綣,其實情根早就種下,只是萌芽慢了些,過了好久好久才催發,一發芽便如野草瘋長,停也停不下來,緊緊將這對小情侶纏緊。
「我不喜歡開玩笑,這個玩笑也不好笑。」她的東西居然有人敢來搶,這是在蔑視她的意思嗎?
此時,刑清霆走到安姬身後,溫柔而深情的擁住她,她仰頭一笑,兩人互相凝望,畫面美得彷彿時間在這一刻凝結。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謝明君卻感覺全身發冷,好似剛從冰冷的水牢裡被撈出,由骨子裡透出的寒意令她瑟瑟發抖,慌張地轉身離開。
剛才說要去廁所的安麥斯跑了過來,「發生什麼事了,我錯過什麼好戲嗎?」該不會下戲了吧,他遲來了一步,真是可惜。
艾翠絲沒好氣的睨他一眼。「你跑哪拉屎去了,西伯利亞嗎?」
安麥斯驚恐的撫著胸,「母親,你……你這般高貴的夫人竟然也會說屎,太驚嚇兒子我了。你不知道啊,這上下幾層樓的厠所都人滿為患,我排了好久的隊才輪到我,聽說某間餐廳的海鮮不新鮮,好多人上吐下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