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鐘珂醒來時,發現自己在元日剛懷裡,時鐘指標指著七點半,她想起來準備上班,卻被閉著眼的他拉著,不讓她下床,還摟回懷裡。
他睜開眼睛。“你有些發燒。”
鐘珂微微一愣,下意識摸摸自己的額心。“有嗎?”
“我是醫生。”元日剛坐了起來,把羽絨被往她身上聚攏,把她包在被子裡,只露出了頭。
“幹麼把我包得像壽司啊,吃顆退燒藥就好了吧?”鐘珂不甚在意地說,說完又想起來昨晚酒吧裡冷氣強得要命,她穿的少,外套擱在車裡,又不想對陸旭說她冷,不願意看他演脫外套給她穿那種體貼的戲,所以就忍著,可能才因此感冒了。
“今天在家裡休息,不要去上班了。”他又把她按回去,很認真的看著她說。
“不可以!”鐘珂想也不想就否決了。“只是個小感冒,怎麼可以不上班?知道有多少事等我決定嗎?我一定要去。”
她曾經得急性腸胃炎痛得要死,去醫院吊完點滴又立刻回公司,只有三個人的小公司,少了她,彩心和陶陶的工作量就會倍增,她可不想累死她們。
“你的呼吸聲不太對。”他審視著她的眼睛。“今天好好休息可能就可以沒事,不想小病變大病就聽我的。”
鐘珂皺眉。“真的有那麼嚴重嗎?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沒那麼嬌弱,我只要吃顆退燒藥……”
他蹙攏的眉心讓她住了口,也妥協了。“好吧,在家就在家,雖然我認為實在沒必要,但今天聽你的,可以了吧?”
他的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麼,她有些忐忑不安。
她看著他依然緊擰的眉宇,清了清喉嚨。“我不上班,那你呢?你總要去上班吧!今天不是要看診?你該去準備出門了……”
“還有時間。”元日剛看著她,低沉地說:“你知道我一定會問的,昨晚送你回來的男人是誰?”
她沒有回避的意思,只是咽了下口水。“你當然會問,不問才奇怪。”
她莫名的想起昨夜激情的片段,她是他的女人,當然要向他交代深夜送她回來又與她糾纏不休的野男人是何方神聖。
“他是我的前男友。”她開門見山地說,說完,她聳聳肩,有些故意地說:“這麼一來我們是不是就扯平了?你有個前女友,我有個前男友,我好像沒立場讓你對我交代了,是不是?”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我就是來給你交代的。”
鐘珂不說話了,她靜靜的躺著,而他則定定的注視著她的眼眸。
“我承認一開始讓你如願勾引我上床是有目的的,那天我情緒很糟,柳敬媛無預警的來了一封信,說她要回來了,說我一定會去接她,我強烈的想在她回來時變成一個有婦之夫,藉以報復她。”
鐘珂怔然。“報復?”
什麼跟什麼?她是想惹火她父親,所以勾引他上床,想要敗壞自己的名聲,而他竟然是為了報復另一個女人而配合著跟她上床?
原來那天的計畫會那麼順利,用餐時一直故意表現的很宅男姊寶的他,竟然會被她引誘成功,還在床上那麼主動,是因為他們當時根本是各懷鬼胎!
“那一天,本來是我的刀,但我身體不舒服,一節就頭暈,好像感冒了,她很擔心我,主動要替我執刀,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刀開完了,病人也順利送到加護病房觀察,下了班,她還買了菜到我那裡煮粥給我吃,我們吃完晚餐,她正倒了開水叮嚀我吃藥時,醫院打電話來了,病人大量內出血,昏迷,我們趕到醫院時,病人已經過世了。”
鐘珂不由自主的坐了起來,心整個揪緊了。“天啊……”
雖然她聽過唐綺說,但他本人親口敘述讓她更為震撼,她可以體會那種感覺,那是他和柳敬媛都無法承受的。
“在內部的檢討會上,她被認定是醫療疏失,但並沒有做出懲處,我出面跟死者家屬以一千萬的賠償金達成了和解,家屬也不再追究死亡責任,整件事算是和平落幕了,但她還是無法釋懷,意志很消沉,整個人很沮喪,常常無緣無故發脾氣,她本來有機會跟我競爭胸腔外科主任的位置,也因為這件事喪失了資格。”
鐘珂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點吃味的感覺都沒有,反而很心痛,他們這樣分手是無可奈何的分手,留下的遺憾會很大。
“我們不再有親密行為,甚至連我牽她的手,她都要閃開,她整個人冷得像冰,當我正式成為胸腔外科主任時,她開始仇視我,動不動就對我冷嘲熱諷,說我是為了主任的位置才故意陷害她去開刀。”
鐘珂喃喃著搖了搖頭,“你們的感情不可能走下去。”
他沉重地說:“沒錯,在那種情況下,再深濃的感情都會被磨掉,再厚實的感情基礎都沒用,我們讀醫學院第一年就在一起了,對彼此瞭解很深,但事情發生之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她像刺蝟一樣,防我,防醫院裡所有的人,認為每個人都在背後對她竊竊私語,[夢遠書城]我很努力的想要回到過去,她卻防備得連一點點縫隙都沒留給我,我有很深的無力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解開她的心結,我提過結婚,她一口拒絕了。”
鐘珂深深的凝視著他,眼神難得的溫柔。
這個傻男人,在那種情況下竟然還想用結婚來挽回感情,就算結婚了也不會有所改變,他不知道嗎?還是明知道卻仍舊要一試?
“然後呢?”她問。
“她走了,辭掉醫院的工作,她去英國再讀研究所,聽說她跟一個英國籍的眼科醫生在一起,也有傳聞她跟那個醫生結婚了,就在那個時候,唐綺向我告白,我在不甘示弱的不理性情緒下接受了她的告白,跟她交往,卻只交往了短短五個月就被她甩了。”他苦笑。“女人很敏銳,她說雖然我送她花、送她名牌、安排高級餐廳裡的燭光晚餐,但我不愛她。”
鐘珂根本不關心唐綺怎麼跟他分手的,她揚了揚眉毛。“現在她要回來了,為什麼?”
“我不知道。”元日剛搖搖頭說:“我沒有問。”
鐘珂哼了一聲。“她應該是為了你回來的,可是你已經有我了。”
他不由自主的微笑了。“沒錯,我已經有你了。”這正是他心底的聲音。
“換我說了嗎?”鐘珂揚揚眉毛。“我們的故事很乏味,不像你們那麼揪心,說穿了就是窮小子與富家千金的故事。”
他沒表示意見,她說下去。
“跟你們一樣,我們大一在一起,他知道我是富家千金之後曾說要分手,是我死纏著他,我崇拜他在音樂上的才華,對他盲目的迷戀,不再滿腦子獨身主義了,開始嚮往跟他的婚姻生活,當他的老婆。”
說到這裡,她看到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顯然很介意她曾經那麼想當別人的老婆。怪誰啊?那時她還沒認識他,不是嗎?
“你想當他的老婆,然後呢?”
他的口氣冷靜,但她覺得好好笑,根本在吃醋。
她心情大好的說下去,“他很窮,真的很窮,像他自己說的一樣,是個道道地地的窮小子,父母都在打零工維生,學費靠自己,生活費也靠自己,有時為了他弟妹的學費,他爸媽還會向他哭窮,向他要錢。”
他揚起了眉毛。
她沒說出全部,顯然她這個富家千金還是派上了用場,她一定不吝惜把自己的生活費跟他一起用,那傢伙口頭上說不要仰賴富家千金,還是占了她的便宜。
這種男人能託付終身嗎?
他搖頭,當然不能。
鐘珂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一臉沉思,還表情凝重的搖頭,她繼續說。
“他退伍後,我以為我們可以結婚了,他卻說要分手,他不跟富家千金結婚,不要一輩子被貼上駙馬爺的標籤,他說駙馬爺就是入贅的,不管我怎麼保證都沒用,我說我可以拋棄我富家千金的身分跟他遠走高飛也沒用,他執意要分手,他說要成功了回來,到時才跟我結婚,我叫他成功了也不必回來,因為我不會等他,即使這樣,他還是拋下我走了。”
他做出深感遺憾的表情。“你當時一定很痛苦。”走的好,那種傢伙不配留在她身邊。
鐘珂白他一眼。“你明明很高興。”
他笑了,伸手捏捏自己的下巴。“很明顯嗎?”
鐘珂揚起唇角。“當然。”
“我太沒有禮貌了。”他致歉,但眼裡笑意滿滿。
鐘珂撇了撇唇。“昨晚你看到了,他成功了,回來了,他說要重新開始……”
他微微挑眉。
“不必擺這種表情,我自己也不能接受他。”鐘珂抬起眼睫望著他,嗤之以鼻的說:“跟他重新開始,我會看不起我自己。他走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就只有他自己,沒有我,我怎麼會再跟那種混帳在一起?我做不到,說服不了自己。”
元日剛瞅著她。“但他顯然認為你還愛著他。”
他不會輕敵,那個傢伙在她生命裡佔有太長的時間,他們共同擁有許多回憶,這些是他取代不了的。
“是啊,他對自己太有自信了。”鐘珂冷靜的說:“因為以前我太愛他,甘心為了他放棄一切,他就認定了我會永遠等他。”
“如果沒有我……”他凝睇著她。“我們都知道,你本來不打算跟我開始,我們本來也沒有開始。”
她的嘴角上揚了三十度。“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會給他重新來過的機會,他丟下我走了,我為什麼要考慮他的心情?”
他的唇邊慢慢地釋放笑容,湊過去吻了吻她的唇。“前男友,前女友,都是過去式,不要冷戰了……我好想你。”
“我也是。”他的眼神讓她抨然心動,她伸手摟他的頸子,含住他的唇,正想深吻又驚覺的放開,“我感冒了!”
“沒關係。”他把她摟回懷裡,揚起嘴角。“快點吻我,儘量把病毒傳染給我!”
她笑,閃著他硬是湊過來的唇。“不要鬧了,你還要看診……”
“還有時間!”他不由分說的把她壓回床裡,她的大腿碰到了他的某個部位,那硬挺的觸感讓她心跳加速!
他們明明……明明在互相傾訴自己悲慘的過往戀情,怎麼欲火就這麼無聲無息的來了?
不容她細想,他炙熱的舌已經潛進她唇齒之中,他熱燙的身子緊貼著她,他的熱唇吮著她的不放,很有技巧的滑下雙手,在她身上遊移。
此時此刻,什麼病毒都暫且擱在一邊,她投降了,任由他在她身上烙下愛的印記……
激情漸漸平復之後,他把她摟在懷裡,不容置喙的說:“這星期之內把婚期定下來,我要一個確切的日期。”
是的,他承認他擔心夜長夢多,不管是前男友還是前女友,對現任來說都是一種威脅,他也不要把她拱手讓給那種會丟下女人走的男人。
“好。”氣氛使然,她一點反對的想法都沒有,親密後這樣懶洋洋的依偎在他懷裡,她感受到強烈的幸福,她說:“我想喝咖啡……”
元日剛笑了笑,半坐起身,又傾身吻吻她的額心。“我去煮。”
“把我寵壞了,我可不負責任。”鐘珂朝掛在梳妝椅上的白浴袍努努下巴。“穿我的浴袍去吧!我故意買L號,在家裡穿得寬鬆舒服點,你應該穿得下。”
“你不要出來,我待會把咖啡拿進來房裡。”
元日剛穿上她的白色浴袍去煮咖啡了,鐘珂賴在被窩裡不想動,是他自己說要拿進來房裡的,她樂得賴在床上,拿著手機聯絡彩心和陶陶,告知自己今天要休一天病假。
***
叮咚!
突如其來的門鈴聲嚇了她一跳。
誰會這麼早來?
不妙!元日剛在外面,他該不會去開門了吧?
她急忙起身,迅速穿上內衣褲,隨便從衣櫃裡抓了件連帽長T穿上,又胡亂套上牛仔褲,火速沖出去。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她正好看到鐘航進門,屋裡彌漫著濃濃咖啡香。
元曰剛對板著臉的她笑了笑。“他說是你二哥,所以我就開門了。”
她瞪他一眼。
穿著她的浴袍還幫她二哥開門,根本存心要讓人誤會,他一定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你有朋友在。”鐘航笑容滿面的看著他們。
一大早的,這男人在鐘珂家裡,還穿著浴袍,兩人的關係不言而喻。
鐘珂蹙眉。“不要再看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應該是你想的那樣沒錯。”不理她的銳眼又瞪過來,元日剛友善地朝鐘航伸出手。“我是元日剛,我們正在交往。”
“我是鐘航。”他勾唇一笑,十分欣賞地跟元日剛握了手。
鐘珂在旁邊翻白眼。
什麼跟什麼?穿著浴袍還握手寒暄,她真的看不下去了。
“這麼早來什麼事?”她語氣不耐地問。
她大媽只生了一個兒子,鐘家排行老大的鐘翼,鐘航是二媽生的,除了他,還有鐘行,在讀大學,三老婆就是她母親,只生了她一個女兒,小媽生了兩個男孩,鐘飛是高中生,鐘天只有小五。
這是戶籍裡的孩子,她那處處留情的父親,可能還有許多他們不知道的私生子女,日後為了分財產,應該會自己回來認祖歸宗吧。
她跟這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們都保持著一段距離。大哥鐘翼性情冷淡,心裡只有工作,是個工作狂,見了她頂多點點頭,不過並不是只有對她,對任何人都一樣,而另外三個弟弟,見了她一定會中規中矩的喊一聲姊姊,卻不親密,不是他們防著她,而是她沒想過要去親近他們,她總覺得彆扭,總是狠狽的逃開,不給他們機會,也不給自己機會。
只有她二哥鐘航,也不知道天性熱情還是哪根筋不對,老愛對她噓寒問暖,從小她爸爸去她家,他總愛跟著,逗她、鬧她,逼她一起玩紙牌,或者把她弄哭也好,就是不肯對她視而不見。
大學她好不容易離開家裡,住在學校附近,但他還是很煩,去看她的次數比她媽媽還多,一星期至少出現一次,每次帶給她的食物和日用品都像在救濟難民那麼多,還一定要帶她出去吃頓大餐,跟她同住的孟恬靜次次都有跟到。
大學畢業之後,他第一時間把她找出去,跟她說已經在自家公司安排好她的位置了,要她休息一星期之後直接去上班,她一口回絕,說什麼也不肯進入鍾情航空,他不死心,一直勸她,天天叨念,念了一個月,直到她宣佈要創辦哈甜志,他才死心。
然而,他也不是自此不再出現,反而出現得更頻繁了,找什麼創業專家給她意見,又帶專業房仲給她介紹辦公室地點,還運用人脈幫她約訪了幾位重量級甜點主廚,讓哈甜志打開知名度。
總之,他很煩,陰魂不散的煩,讓她很困擾的那種煩,煩到她會誤以為他一定是她的親哥哥,同父同母的那種親哥哥……
“爸這禮拜都在咳。”鐘航看著妹妹,憂心忡忡地說:“咳得很嚴重,西醫也看了,中藥也吃了,就是不見好轉。”
“所以呢?”鐘珂蹙著眉心。
鐘航懇切地說:“希望你回去看看爸。”
鐘珂哼了一聲,挑著眉毛。“我又不是醫生,我回去有用嗎?”
鐘航深深的看著她。“你也知道,爸想見你。”
鐘珂低低的說:“可是我不想見他。”
“爸爸沒有對不起你。”鐘航歎了口氣,勸解著,“為了你,爸爸甚至動員了所有人脈,讓陸旭在大陸的事業一帆風順。”
鐘珂驚愕不已。“你說什麼?他為什麼要幫陸旭?”
鐘航苦笑。“還會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你。”
“因為我?”鐘珂蹙起了眉心,完全不能接受這個偌大的人情,尤其這人情又是向來跟她不對盤的爸爸給的。“什麼因為我?他去發展他的事業時,我們已經分手了。”
鐘航神色肅然。“沒錯,你們當時已經分手,但爸爸以為你還愛著他,認為你們最終還是會在一起,他不要他的寶貝女兒過苦日子,所以在背後重金支援陸旭。”
鐘珂震驚不已,怒極。“所以,陸旭也知道?知道有人在背後幫他?知道那個人是我爸爸?”
鐘航搖頭。“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爸安排了金主找他投資,所有的合作條件都對他有利,也幫他打通了政府關節,所以檔都很順利的下來,也沒有地頭蛇找麻煩,供應商給他最低價,更沒有要不回來的呆帳,他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天生開夜店的料。”
“該死!”鐘珂懊惱極了,悶悶的走來走去。“誰要他幫這些忙的?我有開口嗎?他為什麼要多事?以為這樣我會感動,會感激他,會叫他一聲爸……”
驀然,她的手被握住了。
她驚愕的抬眸看去,是元日剛。
他對她微微一笑。“咖啡煮好了,先喝吧。”
她又愣了愣。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房換好了衣服出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煮好了三杯咖啡放在桌上,更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到她身邊來的。
他沉穩地看著鐘航。“一起喝咖啡吧。”
鐘航搖了搖頭。“我先回去了,幫我勸勸她,希望她會聽你的。”
鐘航走了,元日剛讓鐘珂在餐桌邊坐下,把冒著熱氣的咖啡送到她面前。
她像戰敗的士兵,疲憊的說:“不要勸我,我不會聽你的。”
鐘珂握著馬克杯,一口一口的喝著咖啡,試圖讓熱騰騰的咖啡平復她的心情。
然而心情怎麼平復得了?想到這些年來她爸爸暗中幫陸旭打下事業江山,她的胸口就像有把火在燒。
他怎麼那麼傻?怎麼會去資助拋棄他女兒的混帳?他就那麼不瞭解她這個女兒嗎?她怎麼可能對那種男人死心塌地,她可是鐘珂,鐘大富的女兒耶……她用力吸吸鼻子,眼角閃著淚光。
“我沒有要勸你。”元日剛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他親昵的捏捏她的手,緩緩啜了口咖啡,淡淡地說:“在醫院,我看過太多遺憾、太多被留下來的人的懊悔、太多沒說出的愛,那些都成了永遠的痛。”
鐘珂皺眉。“還說你不勸。”
一個輕柔的微笑浮上了他的嘴角,他擁住了她的肩。“我沒有勸啊,是白龍王托夢叫我開示你。”
她輕輕哼了哼。“是哦,我不知道你懂泰文。”
“我來翻譯白龍王的話給你聽——”他清了清喉嚨,把手放在她的手上,眼神柔和。“他說——我知道你對你爸爸的感覺,但他是愛你的,你一直在否認這一點,可承認他的愛不會讓你失去自尊,父母子女之間沒有所謂的面子。”
說完,他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泰國文化跟中華文化很相近,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是這個意思沒錯吧?”
要命,他這樣裝神弄鬼的,她竟然想笑了。
“我會回去看他——咳,我是說我爸爸。”她對他揚了揚眉,發出邀請,“到時你要一起去嗎?”
“這樣的你太可愛了。”他對她報以微笑,伸手捧著她的臉,吻她的唇。“我們一起去。”
馨馨花坊。
工讀生把要特賣的粉紅玫瑰一束十朵的紮好,孟恬靜跟鐘珂坐在長長的白色工作臺邊,另一個工讀生買了冰咖啡和紅豆餅回來給她們。
這是孟恬靜開的花店,生意興隆,請了三個工讀生,她們可以悠閒的聊天。
“所以呢?”孟恬靜好氣又好笑的問:“你們要因此取消婚禮嗎?”
鐘珂和元日剛確定了婚期,就在兩個月後,但鐘珂堅持婚禮是兩個人的事去海外的度假島嶼結婚,而且只讓親近的朋友參加,而元日剛卻不同意。
身為家中獨子,看他結婚是元奶奶的心願,他還有醫院的同事、過去在醫的同學,他父親更是有頭有臉的銀行家,唯一的兒子結婚,怎麼可以不大宴賓這說不過去。
因此,他們的婚事初步就陷入了僵局。
“結婚果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鐘珂下結論,吸了一大口冰咖啡。
孟恬靜眨眨眼睛。“太好了,我要快點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陸旭,你知道的,他從大嘴巴彭祖毅那裡知道你爸幫他的事之後,不但不感到羞愧,反而精神都來了,認為你爸不嫌他是窮小子,還肯助他一臂之力,就差你回心轉意了。”
“你敢?”鐘珂語帶威脅。“再跟他說我的事,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我問你,你真的不給陸旭機會了嗎?”孟恬靜還是無法理解。“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不愛他了,你曾就因為她滿心以為鐘珂在等陸旭,才會安排他們碰面,沒想到冒出一個元醫生來,真是殺她個措手不及“我曾經以他為世界中心。”鐘珂介面,她用吸管攪動著冰咖啡,慢慢垂下了眼眸。“都過去了,曾經愛過,我不後悔,但是現在的我對他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了,連一點點都沒有。”
孟恬靜好奇了。“你對那位元醫生有?”
“當然。”鐘珂揚眉。“雖然我們現在在冷戰中,我還是不斷的在想他在做什麼,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向我求和。”
“看來陸旭真的沒希望了。”孟恬靜惋惜地說:“他這幾年來身邊都沒有女人,一直在打拼事業。”
鐘珂皺眉加上一臉不耐煩。“那是他的事,不要告訴我。”
孟恬靜繼續說:“他真是不夠瞭解你,當初才會笨得選擇丟下你。”
“我們不要再談陸旭了。”鐘珂很煩,她沉下臉,眯起眼睛。“我們來談我的婚禮。你告訴我吧,我要為了一個男人當那種芭比新娘,走上愚蠢的紅毯,任由幾百個人對我品頭論足嗎?”
“拜託!”孟恬靜很訝異鐘珂的想法。“事實上,那幾百個人是看著你,祝福你,不是在嘲笑你。”
鐘珂默不作聲,拿了塊紅豆餅吃,吃完才說:“我承認我有心理障礙,我老是認為別人會對我指指點點,因為我是私生女,只要想到這個,我就沒辦法走紅毯,我覺得別人不只談論我,也會談論我媽,他們會說她是什麼什麼什麼女人,全部都是不堪入耳的話。”
“你真的想太多了。”孟恬靜的唇線微微上揚。“別的私生女或許會被指指點點,但你是鐘大富董事長的女兒,別人對你只有豔羨,巴結你都來不及,壓根不會去想什麼私生女的問題。”
鐘珂怔忡。“是嗎?”她一直沒辦法坦然面對這個問題,她有心魔,她該如何克服?
“聽我說,你要讓步。”孟恬靜語重心長的說:“元醫生幹麼要跟你去海外偷偷摸摸的結婚,對他不公平。”
鐘珂沒想過這個,眼裡一片迷惘。“是這樣嗎?”
孟恬靜好笑地瞅著她。“就是這樣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