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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下喜帖(成親正當時之一)》第3章
第二章

  在大盛的幫忙下,趙寧安終於有接近封靳言的機會了,她充當起小廝,端著飯菜踏入他的帳篷裡,要服侍他用膳,然而封靳言不在帳裡,趙寧安將飯菜擱在桌子上後,忍不住好奇的觀賞四周擺設。

  真是好大的帳篷!她在心裡贊嘆著,比她睡的小帳篷大上幾倍,而且五髒倶全,什麼都有,儼然是個小套房,還有火爐,真好,這裡入夜後氣溫總是很低。

  好美的劍!她不禁贊嘆,帳上掛了一把把只有在古裝劇裡才能看到的刀劍兵器,還有鐵做的盔甲,她都看得雙眼發直了。

  咦,這裡有顆球?

  此時趙寧安發現位於角落處的櫃子旁放著一顆鮮艷的球,與一旁擦得晶亮銳利的兵器格格不入。

  她讀書時看過圖片,那是鞠球,類似於現代的足球,但她怎麼看都覺得這顆鞠球跟那男人的形像相差甚大,難以想像他踢球的模樣。

  不過,這鞠球的顏色真漂亮,五彩繽紛的。趙寧安忍不住伸出手去摸。

  「不准碰!」

  背後突然響起一道冷沉的男性嗓音,她嚇得連忙抽回手,僵硬的轉過身,對上封靳言那一雙銳利的黑眸。

  「誰准你進來的?」封靳言冷冷的道。

  趙寧安感覺她的肺部像被用力擠壓般難以呼吸,她深深吸了口氣,鎮定下來道:「王爺,我是來伺候你用膳的。」

  封靳言目光依舊銳利,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大盛出主意讓她來的,大概是要他原諒她吧。「看來,你的傷好了。」他挑眉。

  「不,我頭部腫了個包,還會頭疼!」趙寧安怕他會馬上把她趕出去,連忙否認,接著又道:「大盛說我在失憶前對王爺忠心耿耿,而我居然違背王爺的命令偷偷跟來軍營,還摔傷頭,把王爺給忘了,我真是對不起王爺,請王爺原諒我,讓我待在你身邊,我想在離開軍營前盡心伺候王爺,這是我畢生的心願!」為了看起來更有誠意,她還朝他綻出微笑,她的笑容在醫院裡可是無往不利的。

  封靳言乍見她的笑容,神情隱隱一震,眼底閃過一陣精光,接著快步越過她,命令道:「還杵著做什麼,不是說要伺候嗎?過來更衣。」

  趙寧安眼睛一亮,這意思是他願意讓她留下來服侍了?太好了!

  不過更衣……是她知道的那個更衣嗎?

  她僵了僵,直感到別扭,但又想到這在古代並沒有什麼,丫鬟都要為男主子更衣的,不然她干脆把他當成病人好了,醫者治病是不分男女的。

  趙寧安做足心理准備後,勇敢朝封靳言走了過去,她雙手捉住他的衣襟,一口氣拉開外衣,一件一件慢慢脫,眼睛卻怎麼都不敢往他身上看。

  「這樣就好。」封靳言突然出聲。

  她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她的手正拉著他僅存的最後一件單衣,她尷尬的趕緊松了手。

  封靳言將她的表情變化收入眸裡,沒要她幫忙著衣,自個兒從櫃子裡取了件袍子換上,然後盤腿坐在桌案前准備用膳。

  趙寧安見狀,趕緊上前服侍,只是她雖知道服侍是什麼意思,實際要做什麼她就不懂了。

  菜色很豐富,除了有肉,還有一道魚,海鮮在邊關可是很難吃到的,趙寧安聞著那香氣都快流口水了。

  封靳言拿起筷子吃飯,他吃了菜,也吃了飯,就是沒動那盤魚,還別有用意的睞了她一眼。

  難不成是要她挑魚刺?

  這麼一想,趙寧安不禁滿臉黑線,她知道古代的有錢少爺是極為養尊處優的,更何況他還是王爺,身分更加顯赫貴重,她馬上拿起多出的一雙筷子和小碟子,認命的挑起魚刺。

  封靳言生於皇室,從小確實受到諸多禮遇,什麼都有下人幫他做得好好的,但在軍營裡他一切從簡,只是想看看她會怎麼做。

  「好了,王爺請用。」趙寧安擠出笑容,將那一碟挑好的魚肉推到他面前。

  封靳言嘗了口,又停下,「不倒酒嗎?」

  「是!」她馬上倒。

  封靳言拿起酒杯,又擱下,「這是青酒,冷了。」

  「冷了?」趙寧安一怔,很快便反應過來,「王爺,你要喝熱的酒啊,我馬上去熱!」她拿起酒瓶,腦袋裡轉著待會得去問問廚房在哪裡。

  「坐下。」封靳言極有威嚴的命令。

  「是……」趙寧安咽了咽口水,將酒瓶放回桌上,端正坐好,心想待著也好,可以就近觀察他。

  她開始睜大眼睛盯著封靳言,觀察他比較喜歡吃哪道菜,他吃東西的表情是不是有她熟悉的地方。

  趙寧安看得出神,渾然不覺自己的行徑有多放肆,且主子吃飯時,照理說她該退到一旁,但她沒有,反而直接坐在桌子前的軟墊上,那是客人的位置。

  封靳言當然有注意到她的視線,那目光完全沒有掩飾,直勾勾的盯住他瞧,他重重擱下筷子,利眼掃向她。

  他這冷不防的一看,嚇得趙寧安整個人向後摔,幸好她馬上捉住鋪在地面上的毛毯,才沒有狼狽的躺倒在地。

  「說,你是誰?」

  封靳言這句話重擊趙寧安的心髒,她頓時感到頭皮發麻,顫顫的發出聲音,「我……我是寧安啊,王爺。」

  「我?」封靳言微勾起唇,語氣令人發毛。

  趙寧安倒抽了口氣,趕緊改口,「奴婢是寧安沒錯啊。」

  天呀,她到底自稱了幾次我啊,都漏餡了,她也肯定在無意間透露了和寧安截然不同的習慣,死定了……

  「你真的是寧安?」封靳言黑眸裡布滿質疑。

  從她一踏進帳裡,他就看出她漏洞百出,別說寧安不會和他平起平坐的自稱我,在替他更衣時更不會有別扭遲疑的表情,因為這對寧安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工作。

  寧安服侍他向來用心,他什麼都不必說就會幫他做好,例如挑魚刺,寧安也知道他不喝冷掉的青酒,她總會確定好溫度再倒給他喝,當然,她更不會做出大膽直視他的動作,眼神還那麼明亮,沒有一點卑微和溫順,實在太奇怪了。

  失去記憶真會改變一個人的個性嗎?就連過往的習慣都會改變?

  這女人究竟是誰?該不會……

  「王爺,奴婢還能是誰,當然是寧安了。」趙寧安心驚膽顫,比起紹臣的溫柔書卷氣,這個上過戰場的男人全身夾帶著一股危險懾人的氣勢,讓她不知如何應對。

  就在這時,封靳言朝她伸出大手,趙寧安反射性的想往後退,卻被他扣住手臂,拉到他面前。

  她驚叫出聲,一抬起頭,就見封靳言那張俊臉在她面前放大,她對上他的眼,那黝黑的瞳孔好深邃,像是能將她吸納進去,她還感受到一股只屬於男人的溫熱氣息,她臉一紅,急急低下頭,卻見那性感的男性喉結,心跳頓時加快。

  這、這也太靠近了吧?他想做什麼?

  她幾乎是瞠大眼瞪著他,感覺到封靳言伸手摸起她的臉,正確的說是耳垂下方的皮膚,接著,他拉高了她的袖子,她差點要用力推開他,直到發現他正盯著她手臂上的燙疤看,這才松了口氣。

  原來,他是在懷疑她的身分,對她驗身。

  摸她耳垂下方的皮膚,大概是在看她有沒有易容吧,而手臂上的疤她先前問過大盛,說是曾有新來的僕人不小心將熱湯潑向封靳言,是原主替他擋下的,有這傷,他應該不會再懷疑她的身分了吧?

  「王爺,奴婢失去記憶,什麼都忘了,大概也忘了以前是怎麼服侍您的,如果讓您不快,請您原諒奴婢。」趙寧安又擠出笑容,連「您」都出來了。

  封靳言看到她又笑了,感到極度刺眼,立刻甩開她。

  從她懇求他讓她服侍開始,她就好幾次朝他笑,笑得太甜美、太燦爛,也太討好了,以前寧安那個丫頭有這麼笑過嗎?

  就因為這抹陌生的笑容,他才會對她的身分起疑,故意答應讓她服侍他更衣、用膳,好觀察她是不是奸細冒充的,進他的帳是不是打算偷什麼機密,然而到最後,他檢查她的臉,她手臂上的燙痕,都證實她就是寧安,但這女人給他的感覺仍是不對勁。

  趙寧安獲得自由,本該馬上遠離這個男人,卻被他身上散發的強大氣場震懾住,動彈不得。

  不,不一樣,紹臣是那麼溫柔,跟封靳言完全不同。她在心裡吶喊。

  封靳言看到她又發傻的盯著他看,心裡的陌生感更重,活似眼前這個女人是換了魂魄,才會變了個人。

  換了魂魄?這世間哪有這種事!

  封靳言眉宇蹙攏,「不用你伺候了,出去!」

  「唉,果然被趕出來了。」大盛捂著額哀號,心想他的擅作主張肯定會被王爺教訓一頓,他也完蛋了。

  趙寧安思緒還停留在方才的氛圍裡,想起封靳言那張冷漠的臉,那強勢冷酷的氣息,完全是她所陌生的,她找不到半點雷同之處。

  「寧安,你也別太失望,總有機會向王爺謝罪的,先好好養傷吧!」大盛拍拍她的肩,心裡卻想著,她被轟了出來,八成再也見不到王爺了。

  趙寧安朝封靳言的主帥大帳看去,茫然的想,她真的要這樣被送走了嗎?

  明明被毫不留情的趕出帳篷,但在她心底深處仍存有最後一絲希望,心想著那個男人身上或許有她所熟悉的地方,只是她沒有看到而已。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趙寧安都沒有再見到封靳言,大盛看她成天無所事事,便向金醫長舉薦她,想讓她分擔醫室裡的工作。

  軍營裡醫療資源不足,年輕大夫都不想來邊關,要不就是來了又走,始終待不久,長年下來只有金醫長和一百多名醫士駐守在各營裡,醫士裡還有部分是學徒,無法獨當一面,簡單來說就是人力吃緊。

  金醫長看在大盛的面子上勉為其難答應,卻只讓她當藥童,做助手的工作,趙寧安看得出金醫長不是很信任她這個女人的醫術,但她並不在意,畢業後她選擇當西醫,缺乏把脈看診的經驗,當作重新學習中醫也無妨。

  醫室裡除了金醫長,沒人知道趙寧安是女人,醫士和學徒們也都將她當成新來的小兄弟照顧,她在醫室裡的日子過得倒挺順心的。

  「又是水土不服,都不知是第幾個了,寧安,你去煎個藥。」金醫長吩咐道。

  每年軍營裡都會征新兵,但今年月犀國可能會和土魯國開戰,因此征兵人數變得比以往多,不少剛滿二十的少年進了軍隊,生平第一次離家那麼遠,許多人都有水土不服的情況。

  「水土不服的話,可以吃些大蒜或是多喝茶,就能改善狀況。」趙寧安建議。

  金醫長聽了點頭道:「這法子老夫好像在哪聽過……」

  「是我祖母有說過!」看病的那名年輕士兵搶答,其它人聽了都笑了。

  趙寧安笑咪咪的道:「其實我們老祖宗都有留下一些小偏方,可以治治小毛病,不必一定要吃藥。」

  「說的也是,可以利用小偏方治病是最好了,軍隊裡的藥材都很珍貴,能不浪費則不浪費。」金醫長認同道。

  「寧安真的懂好多,像我上回頭暈,他幫我按摩個穴道就好了!」一個叫阿志的矮個子醫士稱贊。

  「我只是稍微學過。」趙寧安謙虛的說,她的祖父母年事已高,免不了會哪裡酸哪裡痛,她有特別學過按摩。

  一個胖胖的叫阿方的醫士也說:「還有寧安教我的方法真有用,我再也不會便——」

  「髒死了,這就不必說了!」阿志罵道。

  醫室裡,一伙人都笑歪了,趙寧安也掩著嘴淺淺笑著,不管是阿志、阿方或其他人,在醫室裡大伙兒感情都很好,她好喜歡待在這裡做事。

  突然有個人衝進帳裡,慌張的道:「慘了,出大事了!」

  「出什麼事了?」所有人都望向來者。

  「小龍接到信說他娘生重病,結果他居然去偷金餅想治他娘的病!現在那個傻瓜被捉起來,晚點就要懲處了!」

  所有人臉色大變,趙寧安也蹙起秀眉。

  小龍是個二十歲的瘦弱少年,因為體弱,本來要被遣返的,但因他死去的父親是個郎中,略懂醫術,待在醫室有銀子拿,他便自願留在軍營裡幫忙,小龍老家只有母親一個親人,每個月孝順的他都會把銀子寄回去,聽到娘親病重自然承受不住。

  「他真是太莽撞了!」金醫長大罵。

  醫士們也紛紛嘆道:「軍營裡紀律森嚴,犯了錯,動輒二、三十大板是常有的事,他明明知道,怎會……唉。」

  「他和娘親相依為命啊,大概是太擔心母親吧。」

  「真傻啊,他明明可以跟我們商量……」

  「請問金餅是什麼?」趙寧安不太明白。

  「金餅就是金子,是軍營裡每個月射技比賽的獎賞,只要十次都命中紅心,就賞一個金餅,一個金餅可是我們半年的月俸。」阿方答道。

  原來是偷了金子。趙寧安又問:「小龍他會受到什麼懲罰?」

  「杖責五十大板。」金醫長回答。

  趙寧安一驚,偷竊是錯,但五十大板也太重了,何況此事情有可原,小龍是為了他娘才這麼做的。

  「有什麼法子可以幫他嗎?」她問道。

  阿方搖頭,「王爺絕不允許軍中紀律被破壞,不管是什麼理由都一樣。唉,若洪校尉在或許還有轉圜的余地,偏偏他今天不在,一定會直接呈到王爺那裡。」

  「尋常人打下去都皮開肉綻了,何況他體質弱,這五十杖打下去,不知他還活不活得了……」又有人嘆道。

  「王爺可是著名的閻王,煞氣那麼重,小龍這條命我看難保了……」

  「閻王?煞氣?」趙寧安困惑。

  「住口!豈能私下議論王爺!」金醫長怒道。

  所有人噤聲,相互使著眼色,提醒彼此別在寧安面前提及封靳言的煞星傳聞,這在軍營裡可是禁忌,要是寧安不懂事說了出去,可是會出事的。

  趙寧安不知其中緣故,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的反應會那麼大,以為閻王、煞氣是暗指封靳言心狠手辣。

  該怎麼辦呢?她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小龍喪命,他病重的老母親或許還撐著一口氣等他回去。

  「如果去找王爺說情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用著驚駭的目光看著她。

  趙寧安嘆了口氣,知道他們都畏懼那個男人,看來只能靠她自己了。

  「我去求情!」

  「等等,別衝動啊!」

  她不顧勸阻,往封靳言的主帥大帳方向跑去,半路就看見封靳言和大盛,還有個將官正將一本冊子交給封靳言,像是在向他請示什麼,更快步跑向他們。

  「寧安,你怎麼來了?」大盛發現她,疑惑的問。

  「我有話想對王爺說!」趙寧安握了握拳頭。

  封靳言看到她也感到相當意外,沒想到上回將她趕出大帳後,她還敢出現在他面前,而且還有話對他說。

  趙寧安目光對上封靳言,心髒緊張的怦怦直跳,她向前一步,鼓起勇氣說道:「請王爺饒恕小龍,他只是想為他病重的娘治病才會偷金餅,五十大板的懲處實在太重了。」

  「小龍?」封靳言一開始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直到瞥了眼手上的冊子,見上頭寫著張龍兩字才明白。「原來是他。」

  大盛額頭冒汗,馬上將她拉到一旁去,「寧安,你在做什麼,這不是你該管的。」

  「小龍你也認識啊!難道你不想救他嗎?」趙寧安反問。

  大盛無奈道:「要怎麼救?軍紀就擺在那。」

  趙寧安知道大盛是無能為力了,既然她頭都伸出去了,橫豎都是一刀,她豁出去了!

  她再次跑到封靳言面前懇求道:「王爺,小龍和他娘相依為命,他母親重病,他想為娘親治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雖然方法不對,但請王爺顧念他一片孝心。」

  大盛簡直快氣死了,連忙替她求情,「王爺,寧安她傷到頭後腦袋就不太清楚,請王爺寬恕——」

  不料趙寧安打斷他,「請王爺饒恕小龍,要不然為他減刑吧,他身子骨弱,受不了這五十大板,他會沒命的!」

  「天啊,我要暈了……」大盛聽得心髒快從嘴裡跳出來,這個寧安是怎麼了,她不是說要求王爺原諒,怎麼一直在觸怒王爺?

  封靳言望向趙寧安,眼神高深莫測,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屏住息,內心忐忑。

  終於,封靳言那冰沉帶有嘲諷的嗓音自薄唇裡傳出,「要我減刑,你是想幫他受十大板,還是二十大板?」

  趙寧安倏地臉色大變,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話。

  封靳言上下打量她嬌小的身軀,「瞧你這小身板,大概打一板子就不行了,你憑什麼幫忙?不干你的事,你也要往身上攬,逞一時威風很痛快嗎?」

  「我……」趙寧安聽出他在暗諷她多管閑事、自不量力。

  他沒讓她說完,再度開口,語氣更為冷漠,「規定就是規定,豈是你能夠置啄的,你以下犯上跑來我面前說嘴,不把軍法當一回事,又該當何罪?」

  趙寧安臉色一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候,封靳言從將官手上接過筆,在冊子上簽下名,下令道:「即刻行刑。」

  「是!」

  趙寧安見將官領命離開了,忍不住大罵,「你真冷血!」

  這個人滿腦子只有軍法,完全不管理由、不知變通,心裡連一點點仁慈都沒有

  封靳言聽到冷血這兩字,立刻怒瞪向她。

  他記憶裡的寧安對他是絕對服從、忠心耿耿,他說一就是一,現在她居然敢以下犯上,挑戰他的權威,大罵他冷血,真是好大的膽子!

  趙寧安被他瞪得心裡直發毛。他該不會想懲罰她不把軍法當一回事,也想打她板子吧?

  誰怕誰!她豁出去了,抬高下巴與他對視。

  封靳言見她非但不退縮,還勇敢的直視著他,不禁有些驚訝。

  霎時,他的胸腔裡除了怒火,似乎多了一股異樣的感覺,蔓延到四肢百骸,心更跳得飛快,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他很快壓下這股異樣感,恢復冷靜。

  「看來你傷都好了,精神好的很,才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封靳言冷冷地道。

  趙寧安咬了咬牙,這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容許她的存在了。

  「我會馬上離開軍營,不會再礙王爺的眼了!」她握緊拳頭,這地方她一點都不稀罕留下。

  封靳言眸底一瞬間閃過錯愕,他只是想挫挫她的傲氣,並不是要馬上趕她走……也罷,她本就該離開,一個女子不該待在軍營裡。

  「很好。」他冷冷瞥了她一眼後,轉身就走。

  大盛大感意外,寧安如此不敬,王爺竟沒有任何懲處,就這麼放過她,讓他整個人都傻了。

  「大盛!」

  「是!」大盛跟了上去,還不放心的轉頭朝趙寧安眨眼,暗示他會再去找她。

  封靳言走後,趙寧安好一會兒都怔在原地,突然很想笑。

  她是怎麼搞的,怎麼會認為這男人是她的紹臣,她簡直太傻了,那家伙怎麼可能會是她記憶裡那個溫柔的人?

  趙寧安就像是作了場夢,此刻終於被打回現實。

  原本,她心裡還抱有一絲期待,認為老天爺讓她穿越來月犀國,讓她遇上封靳言,肯定是有什麼意義的,現在她總算看清楚了,並沒有意義,那個男人冷血又無情,心裡沒有一絲柔軟的地方,和她死去的男友沒有半點相似,他們是不同的人。

  他們只是長得一樣而已,就像傳說這世上有兩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一樣,他大概是其中一個。

  認清現實後,就沒有再留在這裡的必要了,她是個女人,也是不被容許的存在,她只能離開。

  但是,她能去哪裡呢?

  趙寧安赫然發現,天下之大,竟沒有她的棲身之地。

  決定要走後,趙寧安開始整理行李,她的行李很少,只有原主當時放在馬車裡的包袱,被救她的巡邏兵一起帶回來,裡頭有幾套男裝,還有一些銀兩,換算成台幣約有十幾萬吧,是原主多年來的積蓄。

  但這些錢並不多,很快就坐吃山空了,她得認真思考未來的出路,她出了那場車禍大概是死透了,回不去了,原主也沒有親人可依靠,她只能靠自己生存下去。

  她在現代是內科醫師,也有中醫學歷,她想當中醫師是沒問題的,也可以配合她所學的現代醫術救人,然而大盛聽到她這想法時,竟一副被嚇到的樣子,說正經的姑娘家是不能拋頭露面的,而像她這種沒有家世、無依無靠的女人,只有當丫鬟和嫁人這兩條路可走。

  趙寧安聽完後內心一陣茫然,這時代居然對女子有那麼多的限制,難道她真的只能當丫鬟和嫁人嗎?身為女人,她沒有選擇的余地嗎?

  幸好她是個樂觀的人,雖然沮喪,卻沒有為此絕望,打算到京城後先租個房子安頓,再到藥房找工作,一步步慢慢來。

  這兩天封靳言率領兵士進行操練,趙寧安決定趁今天走,在走前她拎著包袱想跟醫室裡的人道別,雖然她待的時間不久,但同事都對她很好,離開前她總得打聲招呼。

  她先去看躺在病床上的小龍,小龍那天被打得很慘,一個板子都沒有少,傷口發炎又發燒,陷入了昏迷,迷迷糊糊中仍喊著娘,她無能為力,只能幫忙准備消炎的藥材,幸好他的情況最終好轉,退了燒,睡得安穩多了。

  而經過這兩天,她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沒那麼憤慨了,事後回想起來,她跑去找封靳言求情真是太莽撞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是她一句話就能扭轉的,是她太天真了。

  大盛也說了,封靳言對軍法紀律要求嚴格,也因此才能訓練出一批驍勇善戰的軍隊,保衛月犀國安全。

  然而趙寧安縱使明白遵守軍法的重要性,她依然不認為封靳言對小龍所做的懲處是對的,畢竟法理不外乎人情,需要多方思量。

  看完小龍後,她接著踏進醫室,意外看到李承雲也在。

  「李校尉,你身體不舒服嗎?」她趨前問候。

  李承雲攤開紅腫發炎的手,苦笑道:「說來丟臉,風寒才剛好,手就變成這樣了,所以這兩日的練兵我就沒有跟著一塊去了。」

  「這是皮膚過敏,大概是李大人體質敏感,碰到了什麼才會發炎,擦個藥就好。」金醫長診治完後道。

  這時,趙寧安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是從李承雲的袖子傳來的,但一時想不起那是什麼味道。

  「怎麼了?」李承雲看她盯著自己的袖子看,狐疑的問。

  趙寧安察覺自己冒犯了,馬上退後一步,搖頭道:「沒事……對了,李校尉,我今天要離開軍營了,你要多保重。」

  「這麼快就要走了?」李承雲露出惋惜的表情,他還挺喜歡這個笑容甜美的小姑娘。

  「寧安,你今天要走?」金醫長驚呼出聲,不小的音量令原本在忙的醫士們都紛紛看向她。

  「我的傷已經好了,不能再打擾下去了。」趙寧安笑著說,接著朝金醫長深深一鞠躬,「金醫長,謝謝你的照顧。」

  阿志、阿方等平日和她交情好的醫士、學徒們聽到她要走,立即圍向她。

  「寧安,你可要好好保重……」

  「你沒有親人了,出門在外可要小心點……」

  「以後在京城相見吧!」

  「是,你們都要保重……」趙寧安內心感動的跟他們一一道別。

  「對了,寧安,還沒跟你說,洪校尉聽說小龍家裡的情況後,寄了錢過去替他娘治病,你就放心吧!」金醫長道。

  趙寧安聞言大喜,「太好了,洪校尉真是個好人!」比起另一個男人,洪校尉真是好心腸。

  金醫長知道她還在為小龍的事怨著王爺,好意勸道:,「寧安,王爺不是極惡之人,他只是賞罰分明,就事論事,別太苛責他。」

  李承雲也知道小龍的事,「王爺有他的為難之處,請你多體諒。」

  「我知道。」趙寧安看到他們為封靳言說話,也沒多說什麼,點了點頭。

  這時候大盛來了,陪著趙寧安離開醫室,來到軍營外面,他幫她安排了前往京城的馬車。

  「寧安,你真的不想跟王爺道別嗎?」走到一半,大盛忍不住問道。她在失憶前是戀慕著王爺的,就這樣趁王爺不在時離開不會#:遺憾嗎?

  「不用了,他看到我只會肝火上升,氣得半死吧!」趙寧安不客氣的哼了聲。

  大盛聽了噗哧一笑,「寧安,你真的變了,但這種改變也滿不錯的。」說完,他忽地大吼,「我憋不住了啦!」

  趙寧安被他嚇了一跳,以為他是尿急,「憋不住就快去……」

  「其實洪校尉送去的錢是王爺指示的,王爺聽到你說小龍的娘親重病,惦在心上,把洪校尉叫了過去,要洪校尉以他的名義寄錢給小龍的娘!」大盛到醫室接她時,不巧聽到她和金醫長的對話,一直忍到現在,終於一口氣將隱瞞的真相說出來。

  「騙人!」趙寧安聽得瞠大眼,難以置信。

  「我干麼騙你!這也不是第一次了,王爺不喜把這種事說出來,總會讓別人去做,王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冷血無情,但其實他並沒有那麼冷血,他只是遵守軍法罷了。寧安,要是你沒有失憶,肯定能理解的!」大盛為主子打抱不平。

  真的是這樣嗎?那個男人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嗎?

  「好了,說出來我輕松多了,走吧!」大盛心情愉快的跨出步伐。

  趙寧安遲了一下才跟著走,她的情緒明顯受到干擾,神情充滿茫然。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朝軍營大門走去,這時,他們看見有好多士兵負傷歸營,搭著肩互相扶持著,有的還受了重傷,從馬背上被抬下來。

  大盛最先反應過來,拔腿衝向前,捉住一個士兵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遇襲了……」那個士兵額頭流著血,說完話後隨即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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