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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下喜帖(成親正當時之一)》第4章
第三章

  大量的傷兵接二連三的湧入軍營裡,大盛在知道是遇襲後,擔憂的跑去找封靳言了,趙寧安也馬上從震驚中回過神,蹲下身查看那名昏厥士兵的狀況,發現他只是輕傷後,連忙趕去看下一位傷員。

  現在不是離開的時候,她得先救人!

  各營的醫±陸續趕來了,金醫長看到她,沒空問她怎麼還在,匆匆朝一名手臂受傷的士兵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這傷是怎麼造成的?」

  「土裡埋有火藥,突然就轟隆一聲爆炸了……」那人驚魂未定道。

  金醫長皺眉,轉身朝助手下命令,「離最近的醫室也有一段距離,快!把治刀劍創傷的藥和干淨的布、水都帶過來,直接在這裡療傷!」

  趙寧安往後一看,就見傷員不斷湧入,估計有好幾百個,那麼多人要怎麼救?

  「金醫長,來設個檢傷站吧!」她提議道。

  「檢傷站是?」

  「根據輕重傷來決定優先處理順序,重傷者先救!」這是急診室裡最有效率的方法。

  金醫長聽了直點頭,「這方法好,要怎麼做?」

  趙寧安馬上說明,「用紅色、黃色、綠色、黑色的紙來分別傷員,依據受傷程度在患者的手腕上貼上不同顏色的紙,紅色是第一優先……」

  平時醫士們哪會聽從她一個藥童的話,但這時候他們都很慌亂,趙寧安沉穩有力的提議像是給他們吃了一記定心丸,加上金醫長也認同,便沒有異議的照辦。

  設置了檢傷站後,重傷患者由金醫長、資深的醫士醫治,傷口包扎完再用擔架抬著送往醫室休養,輕傷由醫士、學徒們處理,不嚴重的小傷口則提供藥品讓士兵們自行取用。

  趙寧安雖然是內科醫師,但在急診室什麼都要會,當然會接觸到外科病患,她主動去支持重傷員,而金醫長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軍醫,看多了因戰爭受重傷的傷患,處理傷口的動作很迅速。

  可惜古代的醫療不進步,有人傷到內髒,必須在黃金時刻開刀才能搶救,但在古代哪有人懂得開腔剖腹,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傷員死去。

  趙寧安心裡很無奈的一嘆,更認清她只是個平凡醫師,不是醫龍也不是仁醫,會開外掛動手術,她只能幫忙止血包扎,讓病患喝下治傷的湯藥。

  「這傷口真大啊,不好處理……」其中一名醫士嘆道。

  趙寧安看了眼血肉模糊的傷口,「我有辦法處理,把傷口縫起來就好了。」

  在急診室裡,一般的外傷處理和縫合她也得會,除非是創傷範圍太大才需要由外科處理,當然,她非本科,傷口沒辦法縫得很漂亮。

  「縫起來?!」大伙兒聽她說的稀松平常,都嚇了一跳。

  時間寶貴,趙寧安沒辦法向他們一一解釋,她直接朝金醫長道:「金醫長,有沒有最細的針線,還有麻藥?」

  「有,就用麻沸散,快去拿!」金醫長也沒聽聞過傷口可以縫合,但在看到趙寧安設了檢傷站,面對如此多的傷員仍能冷靜處理,加上醫者對新奇的醫術總會有學習精神,便想讓她一試。

  金醫長一下命令,學徒馬上去取來針線和麻沸散,趙寧安在處理完傷口後,准備進行縫合,當然傷員一開始聽到要縫傷口時都會反抗,但因喝了麻沸散後並不會感到疼痛,也就不再抗議,縫好傷口後,因為沒有抗生素,趙寧安就用有抗炎解熱功效的中藥來取代。

  除了幾個重傷員傷勢較難處理外,大部分都是一般皮肉傷,一個時辰後,終於減少了傷員數。

  正巧,大盛來醫室一趟,目睹趙寧安縫合傷口的過程,佩服得目瞪口呆,急急將她借走,趙寧安馬上提了簡單的醫療箱跟著,沒想到卻來到封靳言的帳篷。

  負傷的封靳言正坐在軟墊上,洪恩和李承雲也在,李承雲今天並沒有去演練,他微喘著,顯然是方才趕過來的,洪恩則是手腳僅受輕傷。

  「怎麼找她來?她不是走了?」封靳言看到趙寧安時相當意外,他記得帶兵演練前,大盛說過今天會幫她安排馬車到京城的。

  「要走前,剛好看到一群士兵受傷回營,就留她下來幫忙救傷兵……」大盛這時才想到封靳言還不知道這件事,連忙解釋,「王爺,寧安她懂醫術的,我找她來是要幫您包扎傷口。」

  「她懂醫術,我有沒有聽錯?」封靳言目光質疑的望向趙寧安。

  「寧安她爹是個郎中,生前教過她,加上她摔到頭後腦袋變聰明,對醫術更是融會貫通。」大盛幫她作證。

  但他的話顯然對封靳言沒什麼說服力,他依然懷疑的看著她。

  趙寧安在內心翻了個白眼,擠出一抹客氣的笑,「王爺若不放心,喚金醫長來好了。」他不必勉強讓她療傷。

  「不,寧安你會縫傷口,比較厲害!」大盛現在可祟拜趙寧安了,縫合的那一幕對他來說衝擊太巨大,忍不住向封靳言說明情況,「王爺,縫合傷口就是用針線把皮給縫起來,我看得都起雞皮疙瘩了。」

  「用針線縫傷口?有這種事?」封靳言目光更加狐疑,別說她十歲起就跟著他,他從不知道她懂醫這回事,說她會用針線縫合傷口他更不信,那可不是縫衣服,而是人的皮肉。

  趙寧安知道他不相信她的能耐,朝他挑釁的抬高下巴,原本她不想勉強他接受診療,現在她反而想讓他瞧瞧她的厲害了。

  李承雲見兩人互不相讓的對峙著,趕忙打圓場,「王爺,寧安真的懂醫,上回我的風寒就是她幫我看好的,您就先讓寧安幫您看看傷口吧。」

  「是啊,王爺流了很多血,傷口看起來挺深的。」洪恩也擔憂的道。

  趙寧安聽到他傷口深,秉持著醫者的本能,想向前幫他看傷口,封靳言卻瞪了她一眼,不許她靠近。

  「我能對你做什麼,小氣巴拉的……」她不滿的咕噥。

  這句話說的再小聲,都讓帳裡的人聽到了,不禁倒抽了口氣。

  「我倒要看看你會不會醫,過來!」封靳言眸底閃過銳芒。

  趙寧安很不客氣的向前撩開他染血的衣服,看到他的左肩和腹部都受了傷,尤其腹部傷得不輕,幸好沒繼續流血,看來有先止血。

  「怎麼耽擱了那麼久,沒馬上叫人來看?」要是傷口太久沒處理,可是會惡化的。

  大盛趕忙解釋,「王爺說醫士人手不足,他傷的也不重——」

  「閉嘴。」封靳言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趙寧安愣了愣,這意思好像是在說,他不想浪費醫療資源,想先搶救士兵,是嗎?

  「快敷藥!」封靳言暴躁的命令。

  凶什麼嘛。沒被他這張凶惡的冷臉嚇著,她不慌不忙繼續檢視傷處。

  封靳言瞠著黑眸,真不敢相信這女人居然能毫不羞怯,直勾勾盯著男人的胸,以往她就算是替他脫衣,也不敢大刺刺盯著看的,更令人吃驚的是,她居然不怕他身上血肉模糊的傷口?

  「王爺肩膀的傷無礙,但腹部的傷口必須縫合。」趙寧安抬起頭。

  「一定要嗎?」封靳言蹙眉,似乎仍在質疑她是不是真有那麼大的本事。

  趙寧安露出帶有嘲諷的笑。「王爺不願意也行,但傷口會痊愈的比較緩慢……還是說,王爺怕了?」反正她都跟他撕破臉了,不用再在他面前裝卑微討好。

  封靳言冷哼,真不知她在說什麼渾話,竟說他怕了?「我就讓你縫,但要是你沒真本事,我不會饒過你的。」

  「可是會留下醜陋的疤痕喔。」趙寧安故意說。

  笑話!他豈會怕身上有疤痕。「要你縫,你就閉上嘴巴縫。」

  大盛、李承雲和洪恩都被趙寧安放肆的態度嚇到了,為她捏了把冷汗。

  得到許可,趙寧安馬上讓大盛去准備麻沸散,然後幫封靳言清理消毒傷口,待麻沸散煮好了,便讓他喝下,扶他躺了下來,等藥效起作用後,她拿起醫藥箱裡的針線,一針一線的縫合他的傷處。

  她一邊縫,一邊流下豆大的汗,被這男人死死瞪著,壓力可真大呀。

  封靳言躺在鋪了好幾層毯子的床榻上,監視著她的動作,允許她替他縫合傷口,並不代表她可以恣意妄為。

  可當他看到她跪坐在他身側,俯視著他的腹部,真的拿起針線穿過他的皮肉時,心裡不免覺得震驚,她真的在縫合。

  她那秀氣的側臉布滿汗水,表情專注,以前他看她從來不曾有這種感覺的,但此刻的她竟讓他覺得很美,他將視線下移,發現她衣角上也染上一點血,在他之前,她救過很多人嗎?

  「好了,等傷口好後我再拆線。」縫下最後一針,趙寧安終於松了口氣道。

  「縫好了!寧安你真厲害!」

  大盛稱贊道,李承雲和洪恩也朝她露出驚艷之色,趙寧安覺得被這麼祟拜有點心虛,這明明沒什麼呀。

  封靳言坐了起身,看著腹上的傷門,縫了一道整齊的線,不得不相信她真的懂醫術,勇氣也十分可嘉。

  縫好他腹部的傷口後,趙寧安接著替他受傷的左肩敷了藥,覆上紗布,「這是皮肉傷不要緊,但也要小心別碰到水。」忙完後,她遞了碗湯藥給他,「把這碗湯藥喝了,對傷口很好的。」這是她要大盛去准備麻沸散時,順便交代一起煎的。

  封靳言一口灌下藥,動作干脆利落,大盛欣慰的接過碗。

  「太好了,看來王爺的傷沒事了!」洪恩感激的道:「寧安,真是謝謝你!」

  「不,這沒有什麼。」

  「擦擦吧。」李承雲看她滿頭大汗,拿了帕子給她。

  「謝謝。」趙寧安感謝一笑,不客氣的接過,抹起額頭的汗。

  「不行!王爺,您還不能起來!」

  三人聽到大盛的聲音,轉頭一看,就見封靳言想從床榻上起身,大盛正拚命制止他。

  「放手,我得去外面看看情況。」

  李承雲上前苦勸,「王爺,傷兵交給金醫長就好,您別擔心。」

  洪恩也道:「王爺您失血過多,就好好休息吧。」

  「不行,我得親自去看看。」封靳言大力甩開大盛,想站起身,忽然全身一軟,跌坐在榻上,他立刻瞪向趙寧安。「湯藥裡加了什麼?」

  「不是我!」她連忙搖頭,不干她的事。

  其它三個男人互相看了眼,李承雲自首。「我們在湯藥裡加了一點安眠的藥,想讓王爺您好好休息。」

  「什麼?!」封靳言震怒,宛如盛怒的獅子般大吼。

  趙寧安嚇壞了,幸好藥效很快發揮作用,他雙眼一閉睡著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寧安,王爺就交給你照顧了。」大盛將這重要的任務交給她了。

  「交給你正好!」洪恩對她也放心的很。

  「可是我得離開了……」馬車還在等她,應該還在吧?

  李承雲誠懇拜托,「寧安,拜托你留下,傷員太多了,醫室人手不足,很需要你的幫忙,而且醫士頻繁進出王爺的帳篷,旁人肯定會懷疑王爺受了重傷,主帥受傷是會影響軍心的。」

  這男人會想讓她留下嗎?他醒來後會趕她走吧?

  趙寧安看向躺在榻上的男人,有些為難,不過轉念一想,他是她的傷員,外頭也有許多傷員需要她幫忙,要她就這麼一走了之她還真辦不到。

  最後,她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趙寧安負責照顧起封靳言,到了傍晚,他發燒了。

  軍營沒有冰塊,趙寧安便用冷水幫他冰敷,不停擦拭他的額頭降溫,擦到一半,她看起他的臉,意外發現睡著的他,臉部線條變得好柔和,沒那麼剛硬又冷冰冰。接著,她擰了帕子,幫他擦擦臉,再脫下他的衣服,替他擦身散熱。

  剛才療傷時她沒想太多,現在一替他擦拭身體,才發現他的身材真的很好,強壯但並不過分魁梧,每塊肌裡都很結實,身上還留下打仗時的輝煌傷疤,看起來很性感。

  當性感這兩字竄入腦海,趙寧安趕緊搖頭重新將帕子浸入水盆裡。

  她在想些什麼,她才不是色女!

  這時,封靳言醒來了,他作了個夢,夢到四周都是火焰,熱的不得了,直到感覺到一股清涼醒了過來,才明白是有人用冷水幫他擦拭。

  是誰?大盛嗎?

  他迷迷糊糊的看到身前有個人影,眯起眼想看清楚,對方正低著頭擰帕子。那不是……

  趙寧安擰完帕子,想再幫他擦拭,剛好對上封靳言的目光。

  這場面可窘了,他可是赤裸著胸膛啊!趙寧安尷尬的說不出話。

  「你怎麼在這裡?」封靳言看清她的臉,沙啞的問,疑惑怎會是她待在帳裡伺候他。

  「你發高熱,我用冷水幫你降溫……醫者是不分男女的!」趙寧安立即用正經八百的語調說明,她可不想被他認為有不良意圖。

  封靳言倒沒說什麼,他心裡惦記著其它事,「什麼時辰了?」

  趙寧安見他沒誤會,松了口氣,「現在是傍晚,快天黑了。」她到現在還記不起古代的時辰,沒有手表真麻煩。

  「什麼?!」封靳言一聽,立刻激動的想下床。

  「你做什麼,你還不能起來!」趙寧安被他的反應嚇到了,忙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下床。

  封靳言完全不理會她的勸阻,「替我著衣,我必須去看看受傷的士兵。」

  距離意外發生已經過兩、三個時辰了,他這個主帥沒有現身,恐被猜臆傷重,不只影響軍心,若是被有心進犯的土魯國知道,軍營可能會被偷襲。

  尤其他懷疑今日之事根本是土魯國伙同他營裡的內賊所為,要不該怎麼解釋,火藥會剛好埋在他領兵的路上?今天行軍的地點可是機密,肯定是內賊透露出去的,而做出這種事能得利的只有土魯國。

  在很可能有奸細的情況下,他勢必得出去巡一趟,好讓內賊看到他安好,不至於輕舉妄動。

  再說,今天死了很多士兵,他實在無法什麼事都不做,只顧著養傷。

  「王爺,你發燒了,得好好休息!」趙寧安真不敢相信,他可是病人耶,竟不安分休息,還想出去?!

  「著衣!」封靳言語氣充斥著不耐。

  「我是大夫,我判斷你不能下床!」趙寧安並不怕他,直截了當拒絕。

  「出了這意外,我得安定軍心。」封靳言堅持不退讓。

  趙寧安可以理解他的顧慮,可她做不了決定,要是他中途倒下……她退一步道:「要不我去找洪校尉或李校尉問問。」

  封靳言惡狠狠瞪她,「我決定的事居然要問過他們?」

  趙寧安瑟縮了下,卻依然沒有松口。

  看她不怕他,封靳言火氣更盛,卻又有股異常亢奮的情緒,每次只要她激怒他,他就會有這種奇異的感覺。

  兩人對峙了一會兒,趙寧安終於認輸了,恐怕不讓他去他不會好好休息,這也不是她這個醫師樂見的。

  「我知道了,但是王爺你能走路嗎?你如果站得起來再說。」

  封靳言將她的話視為挑釁,下了床,那健碩的身軀搖晃了下,趙寧安趕緊扶住他,感覺到他在她頸邊喘著氣。

  「王爺,你不要太勉強,要是摔跤了……」

  封靳言推開了她的攙扶,穩住身形。

  他這是在靠意志力強撐吧?趙寧安在心裡嘆了口氣,從櫃子裡找出他的衣袍替他著衣,怕他的傷口會裂開,在著衣之前,她多包了幾層白布裡住傷處。

  著完衣,她抬起頭囑咐道:「王爺,記住,你的動作不能太大,也不能走太快,一定要撐住。」

  封靳言還以為她會用話刺激他,意外看到她認真囑咐的表情,像是真心希望他撐住,心驀地一軟。

  「如果你不行,我會扶你的。」

  趙寧安一說出這句話,就見封靳言轉身踏出帳篷,背挺得直直的,她可以想像這男人面上有多麼不屑。

  她搖頭嘆息,跨開步伐跟上去,這時,她才發現有一群士兵守在外頭。

  士兵們看到封靳言走了出來,臉上都流露出歡喜,一個資深將官做為代表上前詢問道:「王爺,您身體可好?」

  封靳言依然和平常一般冷著臉,利眼掃過眼前眾人,「都待在這裡做什麼,去做該做的事。」

  「是!」沒人敢多說一句,馬上一轟而散。

  「王爺,您怎麼起來了!」大盛一看到封靳言出帳,立刻用跑的過來。

  封靳言不發一言,似乎不想聽他啰唆,筆直往前走。

  大盛擔心的問趙寧安,「王爺的身體……」

  她無奈的聳聳肩,「他堅持要起來看看受傷的士兵,說什麼要安定軍心,我也沒轍。」

  大盛搖搖頭,也只能跟著一塊去了。

  途中,李承雲和洪恩正要前往封靳言的大帳,恰好迎面遇上,兩人皆露出驚愕之色,「王爺,您不是……」

  封靳言利眼掃過,兩人都噤住聲,明白他想做什麼,一左一右跟上。

  「王爺,所有重傷員都集中在金醫長的醫室裡。」

  洪恩說完,封靳言朝前直走,沿途中遇上不少將官士兵,他們顯然都很關心他的傷勢,紛紛激動大喊著王爺。

  金醫長的醫室因應所需,搭了一座可容納百人的大帳,收了重傷員集中照顧。

  此時正值晚飯時間,廚房的人也提著好幾桶熱呼呼的白飯、香噴噴的肉臊和幾樣小菜過來,要分給傷員和醫士們吃,空氣裡迷漫著肉香味和藥味。

  當封靳言一踏進大帳,金醫長和醫士們都吃驚極了,趕緊迎上,躺在床上的傷兵更是大為震動。

  爆炸時,王爺領著隊伍在最前頭,肯定也受了傷,但他居然來看他們了,讓他們太感動了。

  有傷員激動的想從床上起身行禮,洪恩馬上制止。

  「爬不起來的不要硬爬,要是傷得更嚴重可就白治了。」

  有個被炸斷手臂的士兵仍是下了床,跪在封靳言面前,聲淚倶下道:「王爺,原諒小的不能再跟著您報效國家了!」

  「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抬起頭來!」封靳言威嚴的道,見對方顫顫的抬起臉,他看了眼道:「專心養傷吧,體恤金會下來的。」說完,他繼續往前走。

  接著又有好幾個傷兵朝他下跪,都遺憾無法待在軍營裡了,封靳言話並不多,主要由李承雲和洪恩兩人說些慰問話,他再命人扶他們起來。

  「吃的不夠好要怎麼養傷,多宰一些雞羊。」封靳言朝廚子道。

  「是。」

  他這話說的不大聲,但仍是有傷兵聽到了,都感動不已。

  接著,洪恩拉開喉嚨嘶喊道:「各位弟兄請安心養傷,待傷好又是一條好漢,到時咱們一定要加倍奉還!」

  「加倍奉還!」傷兵們都大吼,場面激昂。

  趙寧安看到這情景,捂著胸口深深的感動了。

  她一直以為那男人不近人情,是個冷血的人,卻沒想到他即使負傷發燒也要慰問士兵,還吩咐要讓他們吃好的養傷,他是真的關心他的士兵。

  她也看到士兵們對他的關心、忠心,還有為了他凝聚、團結的軍心,她在今天看到了他的另一面,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趙寧安耳邊響起大盛說過的話,他曾以洪校尉的名義送錢給小龍母親治病,又想起他明明也受了傷,卻讓士兵們先接受診療……

  趙寧安望著封靳言挺拔昂藏的身軀,眸底充滿著感動,無法從他身上移開目光。

  不久,她察覺到他臉色不對,趕緊讓大盛勸他回去,幸好他也沒逞強,踏出了醫室,回程中大盛想攙扶他,卻被他拒絕了,他堅持自己走回帳裡,一路上也遇上許多將官、士兵,他都是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往前踏,終於回到了他的帳子。

  「調查的事就交給你們了。」他朝洪恩和李承雲交代,眼神很是陰森。

  在操兵演練的途中遭到暗算,對封靳言可說是天大的恥辱,他一定要查出這起事件是不是與土魯國有關,軍營裡是不是出了奸細,他絕對要捉出背後陰險的主謀者,加倍的還以顏色!

  「是」洪恩和李承雲原想詢問他的傷勢,最後什麼都沒問,退出了帳子。

  大盛也機靈的道:「那我去端晚飯給王爺吃,我請廚房熬的肉粥應該好了,王爺得吃點營養的,傷口才好愈合!」他朝趙寧安眨眨眼,要她照顧王爺,接著也跑了出去。

  趙寧安明白,他們知道封靳言撐不住了,想讓他保有顏面。

  當帳篷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時,趙寧安趕緊扶他到床上坐下。

  封靳言體力早透支了,並沒有拒絕,也任她脫下他的衣服,檢查裹在傷處的白布。

  「果然裂開了,你真是太亂來了!」趙寧安忍不住罵道。

  封靳言低頭看到她蹙起的秀眉,聽著她充滿關心的斥責口吻,困惑的看了她一眼。「為什麼你要……」

  趙寧安抬起頭看他要說什麼。

  封靳言頓住,他的視線變得模糊,看到好幾個她,接著,他闿上眼,朝她的方向倒去。

  「等、等一下……」

  趙寧安完全來不及防備,纖瘦的身軀一下子就被他的重量壓垮,支撐不住的往後躺上床,成為他的肉墊。

  好重!趙寧安真覺得她快被壓死了,男人健碩的身軀密密實實的貼著她,太過曖昧的姿勢讓她瞠著一雙大眼無所適從,他的臉還貼著她的頸子,每一次呼吸都噴灑在她頸間,惹得她發癢,她鼻間也充滿男性灼熱的氣息,忍不住全身發燙。

  不,她在害羞什麼!他還在發燒啊,當然會全身發熱了!

  趙寧安死都不要被人看見這一幕,她用足了吃奶的力氣,好不容易才推開他脫開。

  這男人真的是……

  趙寧安真想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一頓,卻在對上他那張睡臉時,心裡流泄過一股復雜的滋味。

  她原本是不甘願照顧他的,是基於一個醫師的醫德才答應大盛他們的拜托,可在知道他並沒那麼冷血,在看到這男人的另一面後,她的心思變了,變成想認真照顧他。

  此時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的他,讓她想起死去的男友。

  那是在一個極冷的夜裡,紹臣心肌梗塞而死,當時她就在他身邊,她是個醫師,卻救不了他,所以現在在面對他這張相仿的臉時,她真的想救他,看到他的傷好起來,她心裡的遺憾才能彌補。

  趙寧安深深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後,解開他腹部的紗布,重新替他上藥。

  趙寧安這一照顧就是好幾天,這期間金醫長為了避免讓人對封靳言的傷勢起疑,前後只來看過兩次,加上他見識過趙寧安的縫合術,對她的醫術很欽佩,也放心將封靳言交給她。

  除了照顧封靳言,趙寧安也得幫忙照顧其它傷員,名義上她是個藥童,做的卻是醫士的工作,每天都忙得團團轉。

  這日,趙寧安忙完醫室的事,端了煎好的湯藥來到封靳言的帳子。

  一踏入帳裡,她被眼前的畫面嚇壞了,趕緊將手上的湯藥擱在桌上,前去制止。「停下!王爺,你不能練劍!」

  封靳言剛好用力一揮劍,長劍比著她的喉嚨,差點就貫穿她的脖子。

  趙寧安盯著那銳利的刀身,咽了咽口水。

  不,她才不怕他!她瞠大眼瞪他。

  兩人對峙了會兒,封靳言終於收起劍,語氣淡得像是她大驚小怪,「緊張什麼,只是練個劍。」

  趙寧安雙手叉著腰,「王爺,我說過不能做劇烈動作,傷口會裂開的!」

  唉,說也沒用,這幾天她說了好多少次了,這男人就是閑不下來,還在發燒就強撐著身體騎馬巡營,好不容易退了燒,他一得知火藥庫裡剛好遺失的火藥和現場遺留的火藥殘留物是一致的,證實軍營真有內賊,居然堅持要親自審問捉到的嫌疑犯,這就算了,現在他還誇張的練起劍來,一點都不怕傷口會好不了。

  雖然她對這男人冷血的印像是徹底改觀了,但當醫師的最討厭他這種任性又我行我素的病人了,她發覺她跟他還是不合!

  趙寧安在心裡抱怨著,但仍是認分的幫他檢查傷口,她向前脫起他的衣服,這動作她現在做的可順手了,完全不會再有之前害羞別扭的反應。

  封靳言知道她是想檢查傷口,也沒有阻止她。

  這幾天來,一直都是她在照顧他,每次醒來都能見到她,她會為他倒水,會幫他敷藥,幫他擦拭身上的汗,非常用心。

  只是她也靠太近了吧,一張臉幾乎快貼著他赤裸的上身。

  封靳言微蹙著眉,意識到她似乎不把他當男人看。

  每當她靠近他時,他都會聞到她身上的藥味,覺得好聞,他不自覺地往前傾近,貼著她的發頂,這才發現她極為嬌小,只到他的胸口。

  「幸好沒出血……」趙寧安抬起頭,赫然發現兩人靠得很近,感覺像快親到了,她嚇一跳,趕忙往後一退。

  封靳言看她跳得老遠的動作突然有點不高興,他很可怕嗎?

  趙寧安拍拍胸脯回魂後,才起身端著湯藥來到他面前,「王爺,喝藥了。」

  「還要喝?」封靳言不太樂意,他都喝了多少藥了。

  「如果喝一次就有用,那麼就是仙丹靈藥了,可惜世上沒有那種東西。」趙寧安無懼他的冷臉。

  封靳言黑眸危險的閃了閃,「你真是愈來愈不怕我了。」

  「因為我是大夫,你是病人,病人要聽大夫的,我何必怕你。」趙寧安說的理直氣壯,再次朝他遞出湯藥,要他喝下。

  封靳言並沒有接過。

  趙寧安在心裡嘆息,怎麼覺得她在哄小孩?「王爺,你快喝,很多人都很關心你呢,你要快點把傷養好才行。」還不接,難不成要她喂?

  「你的傷若不快點好,你就會每天都看到我,每天被我催著喝藥,你會煩死的。」趙寧安連這種要挾都說出口了。

  封靳言望著她許久,將她啰唆又不失關懷的神情收入眸裡,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明明罵我冷血的,為什麼還要留在軍營裡照顧我的傷?」

  他一直都忘不了那一天,他想去探望受傷的士兵,她幫他在傷處裹了幾層白布,用堅定的眼神鼓勵他撐下去,那一眼深深烙在他心底,他一回到帳裡,她更擔心的急著幫他檢查傷口,她的反應讓他感到很迷惑。

  被這麼一問,她靈活的眸轉了轉,揚起甜美的笑容,「這個嘛,其實我是發現王爺你沒那麼冷血,對士兵很好,更默默的在行善,是個善良的大好人,才決定留下來的。」

  封靳言聽了,黑眸震驚的瞠大。

  趙寧安看他嚇成這樣,樂得掩嘴偷笑,看來她知道他的小秘密讓他緊張了。

  封靳言看她偷笑得像是捉到他什麼把柄,不悅的眯起眸,要是一般人,他早就命人拖出去罰了,但是她……看著趙寧安甜美、活潑的臉龐,在她失去記憶後,她就像換了個人,變得生氣勃勃。

  屬下敬仰他,畏懼他的威嚴,女人們看到他也怕,就連他死去的三個王妃都對他相當敬重,只有她敢囂張的跑到他面前替別人求情,大罵他冷血;她也敢威脅他,拿起針線替他縫合皮肉,敢與他作對,不把他的命令當一回事,這幾天她看顧著他的傷勢,滿口醫者的對他管東管西,現在,一句他是個善良的大好人,讓他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封靳言從沒有見過這種女人,那麼的令人生氣,卻勇敢、機智的令他欽佩,只要一和她對峙,他的胸腔處就會湧現一股前所未有的亢奮,她讓他感到新奇。

  她更是個有仁心的女人,他看得出這幾天她是真心照顧他的,就像那天她用著堅定的眼神對他說撐下去,讓他撐著走完了全程。

  就連她啰唆的催著他喝藥,也不會讓他覺得厭煩,反而很安心、很溫暖。

  真是個有意思的女人,或許,金醫長的提議很不錯。

  趙寧安以為他會生氣,卻見到他若有所思,那神情好詭異,好像在算計什麼,她趕緊擱下湯藥道:「王爺,我沒時間等你喝完,我得去醫室忙了,晚點再來收碗。」說完,她轉身要溜。

  「軍營裡醫士不足,金醫長誇你醫術好,幫上他不少忙,既然你有這麼一點用處,我就讓你暫時待在醫室當醫士吧。」

  封靳言低沉醇厚的嗓音從背後傳來,趙寧安立刻停下腳步,傻了。

  她沒聽錯吧,他要她留在軍營當醫士?

  她緩緩轉過身看他,露出非常狐疑的表情,「王爺,你在開玩笑吧?」因為她剛才惡搞他,所以故意整她?

  封靳言睨她一眼,「本王會跟你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可、可是我是女人,不能留在軍營……」

  「你現在是女人嗎?」封靳言掃視她全身。

  趙寧安立即意識到自己是女扮男裝。

  「這是金醫長拜托的,至於能讓你待多久,要看你的表現,做不好就要馬上走。」封靳言語氣嚴肅。

  趙寧安還處於震驚中,天啊,她頭好暈。

  原本她打算在他的傷痊愈後離開,但其實她對去京城的未來很茫然,加上這幾天照顧傷員,讓她內心更渴望當醫師,產生了想留在軍營幫忙久一點的念頭,現在他說要讓她留下來當醫士,她開心的都暈頭轉向了,怎會不願意。

  趙寧安忍著不讓自己的臉看起來太開心,不想讓他太得意,「王爺,其實你很欣賞我,很看好我的醫術吧。」能被這個面癱又高傲的男人肯定,她還挺高興的。

  這女人……封靳言眯起眸。「我說了,那是因為你有用處。」

  是她有用處,他才留下她的。他這樣告訴著自己,摒除了內心深處那一份私心。

  「你的決定呢?」他問道。

  「我願意,我會努力工作的!」趙寧安終究忍不住綻放愉悅的笑容。

  封靳言看到她又笑得那麼甜美、那麼燦爛,唇角微微一揚。

  他笑了!趙寧安睜大眼,感覺他的臉部線條變得柔和,和紹臣和煦的微笑不同,她不禁看傻了。

  要是他肯常笑,別老是面癱就好了。趙寧安想著,突然間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有點古怪,不再是劍拔弩張,而是帶有粉紅氣息……

  不,那太奇怪了!趙寧安用力搖頭。

  「現在會這樣跟我說話,才是你的本性嗎?」封靳言看她笑完後又奇怪的搖頭,忍不住好奇的問。

  「什麼?」趙寧安一愣。

  封靳言黑眸直勾勾的望著她,「你以前都是裝的嗎?」

  趙寧安總算聽懂了,她倒抽了口氣,裝死道,「以前……以前的事我都忘了!我要去忙了!」她趕緊遁逃。

  封靳言盯著她逃走的背影,心情頗好的端起湯藥,喝到一半,忍不住再次揚起唇角。這女人個性大變後,遠比以前有意思多了,有她在,他的日子肯定能過得新鮮有趣。

  封靳言從來就是個情緒不易外露的人,在第三任王妃死去後,他的心就變得更加封閉冰冷,沒有任何事能吸引他,趙寧安的存在,像是在他死寂已久的心湖裡投入了一顆石子,蕩起一圈漣漪,讓他的心活絡起來。

  「王爺——」大盛剛好和趙寧安擦身而過,進了帳裡想向封靳言稟報事情,卻傻眼的頓住。

  是他看錯了嗎?王爺竟然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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