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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下喜帖(成親正當時之一)》第6章
第五章

  「金醫長,我肚子好痛……」有個士兵抱著肚子跑進醫室。

  金醫長正在忙,朝正在搗藥的趙寧安吩咐道:「寧安,你去幫他看看。」

  「是!」趙寧安馬上停下手上工作,笑容滿面的迎上前,「請問你是上腹痛還是下腹痛?除了肚子痛,還有什麼症狀嗎?」

  「呃,這個……」士兵看到她,臉色變了變,往後一退。

  「請過來這裡坐,我來幫你做檢查。」趙寧安依然笑臉盈人,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士兵微懼的與她對看,內心天人交戰,遲遲跨不出步伐。

  看得出對方很怕她,她也不勉強了,朝金醫長拜托道:「金醫長,我還要搗藥,這位病患先麻煩你了。」

  說完,她回到原本的位子繼續搗藥,四周的醫士都朝她投來嘲諷目光。

  趙寧安苦笑了下,在她成為封靳言的丫鬟,住進他帳裡,以女人的身分當醫士後,果然受到眾人的排擠和歧視。

  首當其衝是醫士們對她的態度變了,除了阿方幾人,曾共事過的醫士對她都冷冷淡淡的,她真不明白,明明在這之前他們都相處得很好,也一起救治不少傷員,為什麼一得知她的真實身分,態度就有如天壤之別?別營的醫士更是不客氣,難道女人就不能行醫救人嗎?

  也因為有士兵冒犯她被賞了一百大板這個前車之鑒在,士兵們都深怕惹禍上身,不敢讓她看病,更只當她是個侍寢的女人,不信任她的醫術,有病痛都會先找別的醫士,不得已才會讓她看。

  一連幾天下來,趙寧安頗為沮喪,在現代她的專業備受肯定、受到病人的信任與尊敬,那些在這個時空卻都消失了。

  「唉……」不對,她怎麼在嘆息?

  趙寧安搖搖頭,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後果,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備承受這些了,所以她不會逃,就當作磨練吧,她不能因為一點小挫折就打退堂鼓,努力!

  趙寧安為自己加油打氣,她的優點之一就是雖然也會感到沮喪,但總是能很快恢復,重新振作。

  搗好藥後,她發現少了藥材,想去藥帳子裡搬藥。

  願意讓她看病的病患並不多,她只好兼做藥童的工作,雖然有點無奈,但替大家分擔點工作也是好的。

  她一踏出帳外,小龍、阿方和阿志立即從後頭追了出來。

  「寧安,別沮喪!」小龍的傷已經痊愈,在得知趙寧安為了他向王爺大膽求情,已經將她當成肝膽相照的好兄弟,不,是好兄妹。

  「是啊,寧安,你把他們當成屁就行了。」阿方安慰她。

  「你太粗魯了,寧安可是個姑娘!」阿志白了他一眼。

  趙寧安噗哧一聲,笑得很開朗,她感謝的看著他們,慶幸他們還當她是朋友,沒有像其它人一樣排擠她,「我沒事,我去搬點藥來。」

  走上幾步,她遇上李承雲,笑容滿面的打了招呼,李承雲卻擔心的看著她,「怎麼臉色那麼差?」

  趙寧安吐了吐舌,俏皮的說:「會嗎?是我皮膚很差嗎?看來我這幾天沒有睡好,皮膚狀況很不好。」

  李承雲於心不忍道:「寧安,別待在軍營裡了,我在京城有認識的人,我幫你安排差事和住的地方。」

  趙寧安知道他有個早死的妹妹,心想他大概是將他妹妹的影子投射在她身上,才會對她那麼好。

  她感激的看著他,「承雲哥,謝謝你,但是我想待在這裡好好努力,我不想放棄。其實想想,我蓄意隱瞞大家我是女人的事實,不被接受是正常的,我相信我只要做好我的工作,大家會慢慢接受我的。」

  她樂觀的往好的方向想,有那麼多人關心她,她得更加努力才行。

  李承雲看她那麼堅持,頗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而問道:「對了,你和王爺相處的如何?」

  一提到封靳言,趙寧安聳聳肩,「嗯……算是和平吧?」

  他們應該算是室友,但是,又像多了什麼,白天她要到醫室工作,和他獨處的時間不多,還沒有很大的感覺,但只要一入夜,兩人各據一方而睡時,她就會清晰的感受到這男人鮮明的存在感,強烈意識到他是個成熟有魅力的男人,也感覺到空氣微微的變熱,似染有他熾熱的氣息,讓她產生奇妙的感覺。

  她不明白,是因為他們同帳,別人都用曖昧眼光看她,才讓她胡思亂想的嗎?

  不過,和他當室友其實挺不錯的,他知道她怕冷,都會把火爐挪向她,給她的毯子也愈來愈多,她都覺得她的床變成一座山了。

  也因為有他在,她總會時時提醒自己要加油,不能松懈。

  她對他說過不會逃的,她說會讓大家認同身為女人的她、認同她的醫術,她想證明給他看,無形中,這男人成為她努力的動力。

  李承雲聞言,似乎捕捉到什麼,沉思了一會,揚起和煦的笑,「那就好。晚上有營火晚會,好好放輕松玩吧!」

  「是,我很期待!」趙寧安用力點了頭,笑容變得更加愉悅。

  火藥爆炸案終於查出嫌犯了,是兩名中級將官從火藥庫裡偷出火藥,疑似是對封靳言心生怨恨才如此報復,他們在日前逃出了軍營,由李承雲領兵追了一天一夜,兩人眼見逃不了,最後服毒自盡。

  但封靳言認為此事並沒有結束,懷疑真正的犯人還躲著,而此事已造成士兵們太深的陰影,封靳言為一掃軍營裡的低落氣氛,重振士氣,要在今晚舉辦營火晚會慰勞士兵,也送死去的亡靈一程。

  沒想到邊關的風俗會用慶祝的方式來送別亡者,趙寧安還挺期待的。

  就在她和李承雲有說有笑時,封靳言和大盛剛好站在另一端。

  大盛滔滔不絕的道:「王爺,這幾天來寧安真的很辛苦,您可要好好安慰她,醫室就在前面,順便去看她吧?」

  「安慰?我看她心情可好了。」

  大盛聽到主子的語氣變冷,朝他的方向看去,正巧看到她和李承雲兩人在一塊,不知要走去哪裡。

  不會吧!他千方百計想撮合王爺跟寧安,竟出現李承雲這個程咬金!

  大盛張大著嘴,看到主子頭也不回的往前走,馬上追上去。

  趙寧安並不知道這段小插曲,和李承雲分開後,她就去搬藥了,因為流了很多汗,她趁著晚膳前趕回帳篷擦澡,這段時間封靳言不在,她可以安心待著。

  趙寧安將胸前的白布條解下,用著帕子沾水擦拭,雖然克難了些,但總比不洗好,在封靳言的帳裡擦澡也很方便,不怕有人隨便闖進來,只要趁著他回來前洗好、把水倒掉就好了。

  擦完澡後,趙寧安感覺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一掃消沉的心情,她拿起干淨的布條開始纏胸。

  雖然軍營裡的人都知道她是個女人,但扮成男人工作還是方便些,而且,她也只有男裝可以穿。

  想不到就在這時,封靳言提早回到帳裡,他一踏進來就察覺到屏風後有人。

  封靳言明白是趙寧安先回來了,正要走過去,忽然從櫃子上一面可照出屏風內情況的小銅鏡看到一個女人的裸背,在她腳邊有著一盆水,此時,她正拿起白布想纏胸,當她抬起手時,從他的角度可隱約看到她半個胸脯。

  她在擦澡!

  意識到這件事,封靳言突然覺得全身躁熱,快步走到帳篷外,又想到不能讓人進來,只好站在門口守衛。

  士兵們見到他動也不動杵著,都覺得奇怪,他咬著牙,覺得自己像個呆子似的,居然淪落到來站崗。

  當趙寧安整裝完畢,端著水盆出來打算湮滅證據時,見到封靳言站在外頭,嚇了一跳,不想讓他知道她在裡面做了什麼,她結結巴巴的道:「王、王爺,你怎麼站在門口?」怪了,是她的錯覺嗎?他好像在瞪她?

  封靳言冷眼看她,不發一言走進了帳裡。

  趙寧安愣了下,趕緊倒了水跟進去,她沒忘了自己還身兼丫鬟的工作,得好好服侍他,不能因為她當了醫士就松懈了。

  這幾天來,她都一大早服侍他洗臉漱口和著衣,等他用完早飯後才去醫室,中午和傍晚也會回來一趟服侍他用飯,盡力的做好兩份工作。

  「王爺,我來幫你擦汗吧。」她端了另一盆水,想讓他洗洗臉。

  封靳言看到這盆水,想起她擦澡的情景,立刻拒絕,「不必。」

  「喔。」趙寧安想了想,「那要喝水嗎?」

  又是水!「不必!」

  趙寧安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最後只剩一件事……「王爺,我來替你看傷口吧,看看能不能拆線了。」這個她最拿手了!

  說完,她就像平常一般靠過去,雙手揪住他的前襟要幫他脫衣,但這次她的手馬上被扣住了。

  封靳言臉色困窘,她要替他脫衣,在他心猿意馬的這時候?

  而她這一靠近,他腦袋又想起剛才看到的畫面,身體不禁一熱。是他太久不近女色了,才會對她有遐想嗎?

  封靳言緊緊扣住她的手,黑眸閃過危險的光芒,「你就那麼喜歡脫男人的衣服嗎?」

  趙寧安聞言臉蛋漲紅,他在胡說什麼?「我是醫者!醫者是不分男女的!」

  封靳言並沒有為難她的意思,想要松開她,卻不經意注意到她眼下帶有黑影,氣色看起來也不好,有那麼累嗎?

  他不自覺地伸起另一手,指尖疼惜的輕輕撫過她的臉頰。

  如他所料的,讓她成為他的丫鬟是保護了她,但也害她陷入了困境。

  金醫長向他說明過她的處境,大盛也三番兩次說她有多辛苦,他也聽過士兵們私下對她的竊竊私語,幾次經過醫室,更見過她孤孤單單搗著藥,做著藥童的工作,然而無論她有多苦,每天他都看到她笑容滿面的去醫室工作,她也不曾對他埋怨過,或露出沮喪的表情,她說過她不會逃走,她辦到了。

  而且她沒有因此忽略丫鬟的工作,每天三餐她都會回帳裡服侍他用膳,學習做好一個丫鬟,又努力又盡心。

  這麼努力不懈的她,讓他覺得好漂亮,他在她炯亮的眸底看到自信的光芒,看到她的堅強,彷佛這世上沒有能使她屈服的事。

  她就像一道光,那麼的璀璨奪目,吸引著他將目光追隨於她,她那甜美自信的笑容、不畏挫敗的韌性,更滲進他的心,讓他那顆早被自己放逐到邊關,從此墜入孤寂深淵黑暗裡的心,透進了光亮,吸引著他想追隨她走出黑暗。

  每當夜裡醒來,他總會忍不住看著她窩在被子裡的身影,想為她做些什麼。

  「王爺……」趙寧安因他的撫摸心髒猛地一跳,聲音微微發顫,有些無所適從。

  為什麼要這樣碰她呢,他們室友當的好好的,該不會現在才想到要對她性騷擾吧?

  封靳言對上她那一雙單純的眸子,不由得心虛起來,他到底想對她做什麼?

  他趕緊抽回手,裝出冷酷的神情諷道:「你是醫者?醫者會像你一樣不會照顧自己的嗎?這張臉浮腫又難看,你就是頂著這醜樣幫病人看病的?」

  趙寧安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說她!她氣得臉都紅了,「我長得才不醜!你別亂說!」

  封靳言沒理會她,越過她往前走,趙寧安在他背後吐了吐舌,誰知封靳言突然停下,她趕緊端正表情。

  「你跟承雲很要好嗎?」

  「什麼?」

  「……沒事,快去做准備,晚上有晚會。」說完,封靳言馬上步出帳篷。

  趙寧安摸不著頭緒,他問承雲哥做什麼?

  而且是她的錯覺嗎?他方才罵她的一番話好像是在關心她?

  營火晚會開始了,有烤全羊及許許多多的熱食可吃,還有奶酒可喝,熱鬧得很。

  趙寧安覺得很像以前讀書時舉辦的營火晚會,很好玩,在幫封靳言布完菜後,便退到一旁大塊朵頤。

  「好好吃!」她大口吃著肉,將壓力全發泄在吃上頭了,她要痛快的吃,好好放輕松。

  「可不是,喝酒吧。」大盛遞給她奶酒。

  趙寧安喝了口,嗆極了,咳了咳,繼續吃肉。

  前面營火處圍了一群士兵,一邊喝酒一邊跳舞,還有人拉胡琴助興。

  趙寧安一眼望去,幾乎所有人都在作樂,好不快樂。

  「你看,那是上回受傷的小李,看來他好得很,還會跳舞了!」大盛道,身體也扭動起來,「你看,我也會」

  「哈哈!」那滑稽的像毛毛蟲的舞步,讓趙寧安不客氣的大笑。

  另一端,封靳言正和一群將官坐在草地上享受美食,他望著她,看到她笑了,心情似乎頗好。

  李承雲順著封靳言的眼光看去,若有深意的道:「王爺真關心寧安。」

  封靳言並沒有聽見,倒是洪恩聽得一清二楚,他立即抱住李承雲的肩膀,曖昧的道:「怎麼,王爺關心寧安,你很擔心嗎?」

  「胡說什麼!」李承雲蹙著眉想推開他,卻掙不開,只好由他。

  這時候,前面似乎出了事,胡琴突然停止演奏,接著傳來說話聲,不時夾雜呼救聲

  「要命,有人噎住了!」

  「快吐出來啊!用力拍背!」

  「可是他還是吐不出來……」

  「怎麼辦,他會噎死的……」

  「救命啊!醫士在哪裡?」

  趙寧安聽見了噎死和醫士兩個字,一馬當先衝了過去,「讓開!快讓開!」

  她推開人群,看到一名被噎住的士兵正痛苦的捉著自己的喉嚨,無法出聲。

  「我是醫士!快幫我捉好他,讓他站直!」

  趙寧安一聲令下,不知怎地,在場的人都聽她的話,馬上捉住那士兵的左右手,接著她站在士兵後方,兩手伸向前方,右手握拳放置在士兵的肚臍上方,左手包住右手握緊,快速擠壓。

  這是哈姆立克急救法,用於呼吸道阻塞或被食物哽到時。

  在連續擠壓了幾次後,那名士兵終於將卡在喉嚨裡的肉丸子吐了出來,虛弱的坐倒在地。

  救回來了……趙寧安松了口氣,抹了抹額頭的汗,這時卻發現四周一片安靜,

  一點都沒有同袍獲救的喜悅,全部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她意識到是因為剛才的行為,那種前胸貼背的急救動作,看在一群古代人眼中可謂是驚世駭俗,沒有人能以平常心看待她所做的事。

  有人私私竊語著,「那不是王爺的女人嗎?」

  「我看得很清楚,兩人貼得緊緊的……」

  「王爺也在,這樣不太好吧……」

  趙寧安僵在原地,臉色蒼白、神情透出委屈。

  她好不甘心,明明她做的是救人的事,卻受到這種批評,只因為她是女人,就得承受這種待遇,真是太不公平了!她緊緊握拳,感覺全身都因憤怒而發抖。

  「怎麼,她救了你一命,不用說聲謝謝嗎?她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嗎?」

  一道充滿威嚴的嗓音打破了這局面,趙寧安抬起頭來,就見封靳言、大盛、洪恩和李承雲都走過來,還有幾個和她交好的醫士也來了。

  士兵知道是趙寧安救了他,原本還忐忑不安,直到封靳言開口,這才想起要不是她及時救了他,他早就噎死了,馬上雙膝一跪,感激的道:「感謝寧醫士救命之恩!」

  看到眼前的情景,原本批評她的竊竊私語全都不見了,沒有人敢多說一句,反倒是有人發出了贊美,「寧醫士剛剛好厲害,好像在變法術,肚子一壓,肉丸子就吐出來了……」

  「我也看到了,寧醫士真的好厲害,她明明是個姑娘,按肚子的力氣卻不小……」

  「就是說,我們寧安最厲害了!」大盛笑得最大聲。

  「沒事就好,大家都繼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吧!」洪恩笑道。

  李承雲朝她走來,摸了摸她的頭,安慰她道:「沒事了。」

  「嗯。」趙寧安眼眶發熱的點了頭。因為封靳言的一句話,局面扭轉了,反倒讓她有點忐忑不安,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這時,她看到那個士兵還跪著,趕緊扶他起來,轉頭剛好對上封靳言轉身離開的背影,她拔腿追了上去,大喊,「王爺,謝謝你!」

  封靳言停下步伐,沒有回頭,「我不可能每次都幫你,他們不信任你是你自己的問題,因為你做的還不夠,若是你無法讓他們信服,就趁早離開吧,醫室不需要無用的人。」

  好狠!趙寧安聞言,倒抽了口氣。「我會努力的,會很拚命的!」

  「我拭目以待。」封靳言滿意的揚起笑。

  他當然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重,但他幫得了她一時,幫不了她長久,光靠威嚇沒有用,她還是必須取得別人的信任。

  只是……她非得抱住那人的背才能救人嗎?

  封靳言必須承認,他確實有因為她的動作感到小小不悅。

  趙寧安站在原地,這男人其實是在鼓勵她吧,這是傲嬌嗎?他對人的好從來不會直率的表現出來,非得拐彎抹角。

  他也總是在她最需要幫忙的時候,像天神般降臨,讓她感動不已,愈來愈覺得他是個可靠的男人。

  趙寧安看著他重新邁開步伐,臉上綻放出甜美的微笑,霎時,她的胸口有什麼東西滿溢出來,將她淹沒。

  土魯國開始有了動作,零散的流兵頻頻騷擾邊關百姓,搶奪商人貨物,更攻擊軍營裡的巡邏兵,行為愈來愈惡劣,月犀帝終於下旨將派兵討伐,要封靳言做好准備應戰並迎接援軍。

  也因為即將發動戰爭,軍營裡的氣氛緊繃,為了不讓之前的火藥爆炸案再一次發生,操兵演習上更加小心防備,軍營裡的守衛也比平時森嚴。

  趙寧安生活在和平的二十一世紀,縱有幾個偏遠國家時常在打仗,但隔著電視,她並沒有很大的真實感,現在她處在不和平的時代,聽著醫士們說起戰爭有多可怕,沙場上血流成河,受傷的人多到來不及救,她光想著那畫面會在眼前真實上演就感到害怕。

  但她知道土魯國是最大的外患,這一戰無可避免,她怕也沒用,只能磨練醫術,好在戰爭時拯救更多傷兵,同時她也更加忙碌,每天都會撥出半個時辰到廚房練習做菜。

  在營火晚會後,她更細心的照料封靳言的傷口,看到他的傷愈合良好,她很開心,在看到他為了打仗,忙著操練士兵,一天只睡兩個時辰,她便決定要幫他補補身體。

  這是她發自內心想感謝他而做的事,回想至今,封靳言幫上她許多忙,是他給她機會當醫士,讓她有個容身之處,他也為保護她,將她納入帳裡,用最嚴厲的話刺激她,讓她振作起來。

  也是托他的福,在營火晚會那一晚後有醫士向她道歉,想向她學習哈姆立克急救法,在昨天,她救了一個過度換氣者,有更多醫士向她求教,看到同事一個個都願意放開成見接納她,她真的好開心。

  當然,趙寧安知道大部分的人還是不信任她,但她知道時間會證明的,任何疑難雜症都難不倒她,就算是很小的病她也會認真看診,她要證明身為女人也是有一身好醫術的,她辦得到。

  廚房的周大廚為人還不錯,知道她是個女人後對她更客氣,大方借了她一個爐灶,讓她得以練習廚藝,做菜給封靳言吃。

  死去的奶奶教過她做菜,只是她當上醫師後太忙,手藝變得生疏,加上古代沒有方便的瓦斯爐,讓她多花了幾天才學會用爐灶升火煮飯,終於,她在今天做出了完美的料理。

  「真是太棒了,我是個天才!」

  趙寧安試過味道後很滿意,找了士兵幫忙端到封靳言的帳篷裡,菜色有藥膳排骨、藥膳雞湯、藥膳大補湯等五種,肯定能幫封靳言補一補的。

  趙寧安心情雀躍,她已經許久沒有想起死去的紹臣了,心裡的那個位置慢慢被另一個男人占據。

  最早她會照料他的傷,是因為想到紹臣的死,想看到他好起來,但在遇上那麼多事,經過營火晚會後,她的心思已變,變得想主動為他付出,想照顧好他的身體,讓他健健康康的,所有想法都繞著他打轉。

  「只是都是藥膳耶,會不會太補啊?」她煩惱起來,又想起他不太愛喝藥,這樣會喜歡吃藥膳料理嗎?

  「怎麼只有你?大盛呢?」封靳言踏入帳裡。

  趙寧安嚇了一跳,趕緊鎮定心神,「王爺,大盛他剛才去找你了。」

  封靳言點頭,准備脫下外袍,她伸手幫忙,靠他很近,嗅到了他的汗味,但並不讓她覺得難聞,她很快將他手上的外袍折好,動作駕輕就熟。

  封靳言看到桌子上的幾道菜,露出不解之色,「這些菜是……換廚子了嗎?」

  全都是藥味。

  「王爺,你討厭中藥嗎?」趙寧安有點緊張的問。

  封靳言盯著她,想起她身上總有的藥味,「不討厭。」

  趙寧安松了口氣,「那就快坐下來吃飯吧。」她綻起微笑,將他推到位置上坐下,拿起小碗幫他布菜。

  封靳言看著她的動作,這是她每天都會做的事,但今天卻特別起勁,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些菜該不會都是你煮的?」

  趙寧安臉色微微一窘,很快點了頭,「嗯,王爺你快吃吧。」

  「你為我做的?」封靳言直勾勾地望著她,想再一次確定。

  趙寧安被他看得臉都發燙,「王爺近日都忙於練兵,氣色不太好,我想幫王爺補補身。」

  他一聽,眸光一亮,帶有愉悅。

  趙寧安害羞的低頭,「是王爺讓我當上醫士的,又總是在一旁鼓勵我,我很感激你,想謝謝你,卻不知道能做什麼,只好做了這桌菜。」

  封靳言一聽立即沉下臉,冷聲道:「只要誰對你好,你就會幫那個人做菜嗎?像大盛對你很好,承雲也對你很好,你都會為感激他們而做菜嗎?」

  沒想到他會突然變臉,她傻了一下,馬上搖頭,「不!那不一樣,我是很感謝他們,可是我不會特別為他們做菜,我只想為王爺做菜……」

  天啊,她在說什麼呀!

  她只想為他做菜。

  封靳言受寵若驚,他想都沒想過她待他竟如此特別,他望著她看,胸口凝聚著一團熱氣,不知在興奮什麼,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喜悅的感覺了,快樂一下子將他淹沒,表情卻依舊淡淡的。

  「我會幫你,那是因為你有用處。」說完,他很快別過臉,沒有看她。

  趙寧安不高興的嘟高唇,接著輕輕笑了,她明白的,這個男人就是這樣,說不出什麼中聽的話。

  「王爺,快趁熱吃吧!」她跟著舀了湯,「這雞湯用了人蔘,特別補的,還有這是藥膳排骨,肉也很軟嫩,還有……」

  封靳言看著她開心的為他布菜,模樣充滿朝氣,不由得笑了,在營火晚會之後,他知道她在醫室的情況有了改善,慢慢得到信賴,病患也變多了,他真為她感到高興。

  「王爺,快喝吧!」趙寧安將碗推到他面前,催促他喝。

  封靳言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喝了湯——味道真不錯,溫溫熱熱的暖了胃。

  在軍營裡,他不是沒有喝過好喝的湯,廚子也曾煮同樣的湯為他補身,但都沒有像她煮的那麼好喝,足以融化他的心。

  因為,這是她特別為他煮的。

  從小到大,他不常待在宮中,在山上住的日子,在軍營裡的日子,縱有許多忠誠的屬下在他身邊,他依然會感到寂寞,總會特別想念在皇宮裡時,母後親自下廚為他煮的湯。

  這還是除了母後以外,第一次有女人親自為他下廚,不是因為他是王爺,不是出自於忠誠,是發自內心想為他這麼做,連他死去的三任妻子都沒有為他下過廚,讓他內心格外的溫暖。

  「王爺,這肉也很好吃,快吃吃看!」趙寧安看他喝了湯,好不開心,雖然他連一句贊美都沒有,但她知道他是喜歡的。

  封靳言嘗了一口,驚艷的道:「這是什麼肉?真好吃。」

  她笑咪咪道:「這是藥膳田雞湯。」

  聞言,封靳言差點把嘴裡的肉吐出來,一臉驚恐,他向來都是冷著臉,情緒很少外顯,難得有那麼誇張的表情,讓趙寧安忍不住掩嘴偷笑。

  「你笑什麼,真是的,誰要你煮田雞!」封靳言惱羞成怒。

  「王爺,你怕青蛙……哈哈!」趙寧安不客氣地指著他大笑起來。

  「你還敢笑!」封靳言捉住她的手,忽地看到她的手指上有刀傷,皺眉問:「你的手怎麼了?」

  「這沒什麼……」趙寧安干笑,想抽回手。

  「怎麼傷的?」封靳言不放手,深邃的眸子盯住她。

  見他不得到答案不罷休,趙寧安只好老實說:「因為我太久沒拿菜刀了,所以不小心……只是小傷,王爺,不要緊的。」

  封靳言聞言,忙又捉起她另一只手,看到上頭起水泡,嚴厲斥道:「你還燙傷了!」

  趙寧安被他嚇到了,有必要那麼激動嗎?

  「怎會那麼不小心?」他輕輕撫過傷處,想到這是她在為他做菜時弄傷的,心裡就覺得心疼和愧疚。

  趙寧安心髒撲通撲通跳著,平時他總是冷冷的,就算是有心待人好也是走傲嬌路線,難得看到他釋放出溫柔的一面,表情是那麼柔和,眼神也好溫柔,她看得都入迷了……

  「我幫你上藥。」

  趙寧安回了神,就見封靳言松開她,到櫃子裡取來藥罐,接著又重新捉起她的手。

  看到他想親自替她擦藥,她害羞的猛搖頭,「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王爺,你快去吃飯……」

  可惜拒絕無用,他二話不說替她擦起藥來,那動作好輕,像是把她捧在手心上呵護,她的心也不由自主顫動著,胸口悸動不已。

  封靳言原本還沒有什麼心思,隨著他一個不經意的抬頭,看到她酡紅的雙頰後,心裡像多了什麼,為她上藥的動作變慢了,還稍稍拖了力更握緊她的手,不想放開……

  「太好了……」大盛正站在帳外,拉起帳簾偷看裡頭,可說是相當感動,心想兩人若能開花結果,王爺身邊有個佳人陪伴,他大盛這一生也圓滿了。

  「大盛,你在做什麼?」

  肩上被人一拍,大盛嚇得轉過身,發現是李承雲,後頭還帶了幾個士兵。

  「李校尉,有什麼事嗎?」他悄悄挪動腳步,擋在他面前。

  「我有要事向王爺稟報。」李承雲覺得他這模樣挺古怪,好像不想讓他進帳篷。

  大盛面色為難,「王爺他現在正在——」

  忙這個字還沒出口,李承雲已一把掀開帳簾,一看到帳裡的情況,他總算明白大盛的為難了——封靳言正捉著寧安的手替她擦藥,看起來十分呵護,他的臉色產生微微的變化,一瞬間又恢復如昔。

  「王爺,方淮將軍提早抵達了。」他大聲稟報。

  此話一出,趙寧安馬上抽回柔荑,逃離他身邊,封靳言臉上的柔和之色也迅速消失,恢復一貫的冷臉,起身踏出帳子。

  在封靳言和李承雲離開後,趙寧安摸了摸燙紅的臉,也跑到帳外觀看,看到大盛跟過去,她也好奇的跟上,想知道方淮將軍是怎樣的人。

  軍營的空曠處聚集了一批人馬,待在一旁的洪恩見到封靳言來了,連忙迎了過來,稟報道:「王爺,方淮將軍帶了三萬人馬,想在我們營區旁扎營。」

  封靳言沒說話,走了過去,帶領那批人馬的是個一身盔甲,俊朗、英姿勃發的年輕男子,他同時也朝封靳言的方向邁步而來。

  方淮是皇上親封的將軍,他停在封靳言面前,向他行禮。

  「免禮。」封靳言揮了揮手,「方將軍遠道而來,真是辛苦了,本王能有方將軍相助,和土魯國的這一仗肯定如虎添翼。」

  「王爺帶兵如神,能待在王爺的麾下,是我方淮的光榮。」方淮語氣帶有不甘願。

  封靳言眯起眼,眸底閃著精光,「方將軍肯定很累了,本王會命人備妥熱水熱食,請先入帳歇息,扎營的事本王會吩咐下去讓人幫忙。」

  「有勞王爺費心,真是多謝了。」方淮雙手抱拳道,但這句話的語氣沒有一絲半點感激。

  兩個人表面話都說的好聽,但任誰都看得出來雙方眼神充滿挑釁,語氣也不怎麼友好,可說是火藥味十足。

  趙寧安隔了一段距離看著他們說話的神情,歪著頭想,他們是在吵架嗎?

  「皇上真是的,王爺和方淮將軍之間有嫌隙,竟要他們一起打仗……」大盛看到這情形,無奈嘆道。

  趙寧安問道:「嫌隙?這怎麼回事?」

  「方淮將軍是王爺的第一任王妃——狄王妃的青梅竹馬,當年因為皇上指婚,害方淮將軍娶不到狄王妃,狄王妃又小產而死,因此方淮將軍對王爺有著天大的怨恨。」

  「王爺成過親?!」趙寧安震驚不已,用力倒抽了口氣。

  大盛看她一臉驚嚇,這才意識到不對,打了自個兒額頭,「糟糕,我忘了你失去記憶,什麼都不記得了!」他一下子脫口而出,她當然會受不住了。「寧安,對不住,我一直沒向你說,因為這是對王爺傷害不小的陳年舊事,所以……」

  趙寧安仍處於震驚中,她整個人暈暈茫茫的,有點站不穩。

  她赫然發現,有關封靳言的一切,她完全都不知道,也不了解他。她一把捉住大盛的前襟,激動的喊,「有關王爺的事請全都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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