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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下喜帖(成親正當時之一)》第7章
第六章

  「煞星?!」

  在一座隱密的帳篷後頭,大盛向趙寧安提起京城裡有關封靳言的煞星流言。

  他沉重的道:「是啊,京城裡有人謠傳王爺因長期征戰,殺了太多人,戾氣太重,才會一連克死三任王妃,但在軍營裡,弟兄們都敬仰著王爺,加上王爺威名大,眾人不會將這話掛在嘴上,你沒聽過是正常的。」

  趙寧安想起當時小龍逃營被逮,在受杖責前,有人曾提到封靳言是閻王、有煞氣什麼的,馬上被金醫長阻止,原來指的是這個。

  「那三任王妃是怎麼死的?」

  問出這個問題,讓她心裡湧上一股復雜的感覺,她萬萬沒想到,那個男人竟成過親。

  她非常介意這件事。

  「王爺的第一任王妃狄王妃是小產而死的,當時她已經懷有五個月身孕了,不知是什麼原因,懷孕後她就變得郁悶,時常心情不好,身子也愈來愈差,有一天突然小產,血流不止,和孩子一起去了……」大盛搖頭嘆息,「第二任周王妃是騎馬摔死,第三任蔣王妃則是投井自盡。」

  前後所娶的三個女人都死了,確實會讓人覺得不尋常,但趙寧安出生在文明的現代,自然不相信克死這種事。

  「會不會是被害死的?」她問道。

  「確實是有些疑點,像周王妃的座馬背上有針孔,也撿到了針,明顯是有人蓄意陷害,蔣王妃就更離奇了,前一天還開開心心說要替王爺辦生辰的人怎麼會突然尋死?」

  聞言,趙寧安更確定與克死無關,分明是被人所害。「那麼有捉到凶手嗎?」

  大盛搖搖頭,「王爺是懷疑過有人加害王妃,但查了許久都查不到什麼,也因為一連死了三個王妃,讓有心人故意傳出這流言,加上太后娘娘剛好得了病,更引人猜疑,說是王爺會將太后克死,王爺不想讓皇上為難,便自動請纓來邊關了。」

  「怎會這樣,太過分了……」趙寧安為封靳言感到不平,這明明不是他的錯,他竟要背負著這麼大的罪過來到邊關,這三條人命還都是他妻子,他心裡會有多沉重?

  大盛接著又道:「方淮將軍會痛恨王爺,除了所愛的狄王妃被賜婚給王爺外,在得知王妃懷孕後他還曾失去理智,做出強擄王妃私奔之事,不過最後失敗了,狄王妃選擇跟著王爺回王府,過沒多久王妃便小產死了,方淮將軍懷疑王爺對此事懷有心結,沒善待狄王妃,才會導致王妃死去。」

  他吸了吸鼻子,難過的道:「王爺哪有害死狄王妃,真是冤枉,在狄王妃懷孕時,王爺都讓她吃最好、用最好的……你有看到王爺帳裡的鞠球嗎?」

  趙寧安點了點頭,那是顆鮮艷顯眼的鞠球,她第一次踏進封靳言的帳篷時就看到了,但因為當時封靳言生氣的不准她碰,所以後來她就沒再接近那顆球了。

  「那是皇上御賜的,覺得狄王妃腹中的孩子肯定是男孩才會送鞠球,王爺雖然表面上很冷靜,但他可是很期待孩子出生的,就算已經過了很多年,王爺仍是舍不得將那顆球收起來,還帶來軍營。」

  接著,他提及封靳言的成長過程,長長一嘆,「王爺的母妃早逝,太后雖然視他為親子撫養,但也聚少離多,因此王爺心裡一直都是寂寞的,當皇上替他指婚時,他沒有拒絕,就是希望能有個家,哪裡知道三個王妃先後去世。王爺雖說他不信命,但他會自動請纓到邊關,我想是他不希望身邊再有重要的人死去了。」

  趙寧安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這樣聽著,一個回神,胸口滿滿都是悲傷。

  她無法想像,一個那麼渴望成家、渴望溫暖的男人,卻將自己放逐到邊關異鄉。

  她也終於明白,為何他的性子會那麼剛強,只因他遇上了那麼難過的事,他的心必須要更堅強才扛得起來。

  她為他感到心疼及不舍,為什麼他會遇上這種事,他明明是有著柔軟心腸的人,卻被冠上煞星之名,真的太過分了,她無法原諒。

  她可以為他做些什麼嗎?

  方淮的軍隊扎完營,便開始和封靳言的軍隊進行聯合操練,為戰事做最後准備,但兩人顯然非常不合,練兵時方淮似在挑戰封靳言的威信,老是唱反調,偏偏封靳言也不是個能被捋虎須的人,兩人之間可說是暗潮洶湧,連彼此率領的士兵們也壁壘分明。

  趙寧安為他煮降火氣的湯品,連同他的三餐都自動攬上身,想讓他消消火,只要對他好的,她都想為他做。

  今天,趙寧安發現封靳言和方淮兩人都格外安靜,不像平常般互相挑釁,直到發現廚房裡在准備祭拜的食物,她才知道原來今天是狄王妃的忌日。

  大盛說,每逢三任王妃的忌日,封靳言都會准備簡單莊重的祭典,而他都會在祭典結束後,獨自待在帳裡喝酒悼念到天亮,今天是狄王妃的忌日,也是小世子死去的日子,可想而知封靳言的心情會有多難過。

  趙寧安不舍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喝著酒,決定今晚要好好安慰他,她想,她可以聽他傾吐心事,讓他心情變好。

  再說光喝酒是會傷胃的,她也決定為他做點蛋糕,以前她心情不好時都會吃蛋糕,那甜甜的味道總能讓她忘記不好的事。

  她試著尋找材料,但這裡沒有鮮奶油、巧克力,她便用蜂蜜取代,做成蜂蜜蛋糕,雖然口感不能跟真正的蛋糕比,但也挺好吃的。

  趙寧安踏出廚房門口,恰好見到李承雲在前方,「承……」

  她突然止住聲,因為她看到周大廚從另一端走來,和李承雲兩人走到一顆樹下,神神秘秘的不知在說什麼,氣氛有點古怪。

  趙寧安本能的不想靠過去,也覺得打擾人家不好,便往另一個方向走,回到封靳言的帳篷裡。

  帳篷內只點了微弱的油燈,趙寧安還以為封靳言早已喝得酩酊大醉,但沒有,他靜靜的坐著,桌上只擺了一個酒壷。

  「怎麼那麼暗呢?」她先將蛋糕放上桌上,又點了一盞燈,好讓帳內明亮一些。

  「這什麼?」封靳言看到她來了,原本緊繃的臉變得柔和,還主動問起桌上擺著的食物。

  「這叫蛋糕。王爺,你晚上沒吃飯,得吃點東西墊墊胃才好。」趙寧安將蛋糕切成小塊,用小碟子盛上,推到他面前。

  封靳言沒聽過蛋糕,但他想,沒有比田雞更可怕的食物了,便拿起來吃了,「好吃。」他眼睛一亮,這口感還真特別。

  趙寧安看他喜歡吃,松了口氣,「太好了,我還怕王爺不愛吃甜食呢!我心情不好時總喜歡吃甜食,今天是狄王妃的忌日,王爺的心情肯定不好受吧,多吃一點。」

  聞言,封靳言臉色陡地一變。

  她沒發現,自顧自的又說:「王爺,你有什麼心事就盡管對我說吧,請你將我當成張老師……不對,當成垃圾桶……啊,不是,總之你就對我訴苦吧,不要一個人悶著,讓我來陪你說說話吧!」

  「大盛告訴你的?真多嘴。」封靳言冷冷道。

  趙寧安這才看見他神色有異,知道他並不想讓她曉得這些事,因為那並不是好事,而是他極欲隱藏起來的傷心,可是她希望能待在他身旁,陪他面對所有一切。

  「是的,我全都知道了,包括你被謠傳成煞星,克死三個王妃的事。」趙寧安索性明講,也立即感受到封靳言的不悅,但她仍大膽的說下去,「所以王爺,讓我來陪著你,安慰你吧……」她徑自倒了酒,遞給他。

  下一刻,她手上的酒杯被一把揮開,鏘的一聲,酒杯雖然沒破,地毯卻濕了一片。

  「你這是在做什麼,感謝我嗎?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多管閑事!不需要你的同情!」封靳言咆哮,用著憤怒的眸光看她。

  沒想到她竟然知道了,知道有三個女人因他而死,他並不希望讓她看到這樣的他,看到這個無能為力,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的他……

  趙寧安聽了他的話,手叉腰生氣的道:「你怎麼能這麼說!人是無法單獨活下去的,需要互相慰藉,我爸媽……不,我爹娘、爺爺奶奶,身邊重要的人都不在了,可是,我還是努力想讓自己過得很好,在悲傷時,我也希望有人陪著我,安慰我,王爺,這不是軟弱。」

  她的語氣軟了下來,像在懇求著他,「這也不是想感謝你,而是我想這麼做!這個時候我就是想留在你身邊,不想放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王爺,不要趕我走,讓我陪著你好嗎?」要是就這麼走了,她會心痛的。

  封靳言那顆充滿尖刺的心緩緩被她融化,那句「重要的人」讓他的心湖起了巨大波濤,是啊,他真的孤單太久了……

  「那你說,你想要怎麼陪我,怎麼安慰我?」封靳言一手扣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他身前,低低在她耳畔道。男性的氣息吹拂在她細致的臉龐上,充滿了曖昧。

  這情景……總覺得讓人想入非非,趙寧安心跳失序,小鹿亂撞,她咽了咽口水道:「王爺,讓我來替你……馬殺雞吧!」

  「馬殺雞?」封靳言一怔,聽不懂這詞。

  「馬殺雞就是……」趙寧安緩緩抽開他握住的手,然後將手置在他衣襟上,脫起他的衣服來。

  封靳言盯著她那雙白皙的柔荑,心口浮躁的跳動著。

  她想做什麼?為何要脫他衣服?

  當封靳言被脫到露出精壯的胸膛時,不能否認他是心猿意馬,帶有期待的,只不過下一刻——

  「你這是在做什麼,快給我下去!」

  這可惡的女人,居然將他壓倒,坐到他背上去了!

  趙寧安露出得逞的笑容,伸展雙手先拉拉筋。「王爺,看我怎麼安慰你!」

  「你——」

  封靳言咬牙切齒的話還沒迸出,她又笑咪咪道:「王爺,你有什麼心事請盡量說給我聽,我不會偷偷跟別人說的!」

  「……」

  「我對我的按摩技巧可很有自信的!王爺你就盡情享受吧!」趙寧安開始在他背上按摩起來。

  「你不能想些正常的事嗎?」她居然用這種方式安慰他,還坐在男人赤裸的背上,她可是未出嫁的姑娘!

  「王爺,請你放輕松,你看你的肌肉好硬,我都快按不下去了。你平常練兵很累吧,又沒有好好休息,才會硬邦邦的。」

  「你……」

  「放心,我力道剛剛好,不會讓你痛的。」

  封靳言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她那點力氣哪會痛,他是……

  「王爺,這樣可好?」

  說不上來這是什麼滋味,她在他背後又揉又按又打的,技巧好到不行,真的讓他全身酸痛的肌肉放松下來,舒適不已。

  「王爺,舒服嗎?」趙寧安又問。

  當她傾下上身,臉蛋靠向他的頸子邊時,似有股香氣縈繞在他耳邊,酥酥麻麻的,她在他背上揉按的觸感變得更加清晰,他腦海裡驀地浮現出她擦澡的那一幕……突然之間,封靳言不知道這到底是舒服還是痛苦。

  「你該不會也幫承雲做過?」

  趙寧安一愣,「沒有啊,王爺你是第一個。」

  回答完後,她忽然意識到這男人問這話的深意,微微紅了臉,也覺得她坐在他背上真的太親密了,她的手還貼著他赤裸的背,他的體溫好燙……天呀……

  趙寧安心頭顫著,雙手也顫著,卻仍繼續為他按摩,「王爺,只要身體舒服,心情自然就會舒服,不會老惦著讓人不開心的事。」

  封靳言被她一句句舒服說的心裡都騷動起來,他側過身,將背上的女人拉下來,趙寧安一陣天旋地轉,再回過神已躺在他身下。

  「王爺,你這是在做什麼?」趙寧安又驚又羞,他怎麼能……怎麼能壓倒她?這是他不滿她坐在他背上的反撲嗎?

  「你不怕嗎?你這麼安慰我,靠近我,就不怕被我的煞氣克到嗎?」封靳言不明白,她究竟是為何而來的,她這麼做哪是在安慰他,根本是故意來勾引他,折騰他,擾亂他的心吧!

  趙寧安聽了,臉色一沉,生氣的不得了,「你說你有煞氣?哪來的煞氣!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並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你一直都對我很溫柔,對那麼多人溫柔,還是保衛月犀國的英雄,怎麼會有煞氣!明明就是有人想害死王妃,是人為的謀害,與你無關,你竟自我懲罰的往身上攬,認為都是自己的錯,封靳言,你真是腦袋不清楚,真是個大笨蛋!」

  封靳言呆住了,她居然罵他腦袋不清楚、罵他大笨蛋,而且還是連名帶姓的罵?

  趙寧安罵出口後覺得還真痛快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他罵清醒,「封靳言,你明明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像個犯人般將自己放逐到這個地方?快樂也是一天,不快樂也是一天,為自己而活吧,不要再受到束縛了!」

  封靳言心頭一震,耳邊充斥著她的話。

  她說,人與人之間是要互相安慰的;她說,她想陪著他、安慰他,她說,不是他的錯,要他為自己而活,不要再受到束縛了……

  突然間,他感覺到胸臆深處傳來強烈的震動,然後,他深鎖的心房解放了。

  「哈哈……」封靳言笑了,笑聲漸大。

  「王爺?」這下換趙寧安傻住了。他該不會是瘋了吧?她在罵他耶!

  終於,封靳言斂起笑,充滿柔情的望著她,「或許你的安慰真的有用。」

  三任妻子的死,對他來說就像是詛咒,在他心中,一直都無法解脫,是她讓他獲得解放。

  怎麼會有那麼特別的女人呢,她的大膽直言讓他孤單死寂的心活了起來,她總是那麼的努力,毫不退縮,像陽光般耀眼的滲進了他被黑暗籠罩住的心,讓他想追隨著她踏出黑暗;她為他做菜,讓他感受到許久未有的溫曖,現在,她更罵醒了他,救贖了他,讓他放下內心的重擔。

  封靳言直勾勾地望著她,這麼明亮溫暖的她,讓他心裡油然而生一股渴望,他不滿足只是看著她了,他有了貪婪之心,想要碰觸她,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好好疼惜……

  封靳言那雙幽深的黑眸裡,布滿對她的迷醉,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撫摸她的唇,朝她低下頭。

  趙寧安被他的溫柔注視及曖昧舉動搞得心髒跳到快爆開了,再看到他低下頭,俊臉離她越來越近,不禁全身發顫,他該不會……是想吻她吧?

  但她居然是期待的。

  趙寧安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會為這男人感到心疼,挖空心思想安慰他,整顆心都系在他身上不說,現在她竟還想被他親吻……

  然而,就在兩片唇即將貼上時,有士兵在帳外高聲稟報——

  「王爺,出事了!有好多士兵中毒了!」

  封靳言和趙寧安馬上趕到醫室,這時已經有二十幾人鬧腹痛,上吐下瀉躺在床上,哀號聲不斷。

  趙寧安在傍晚曾見零散的幾個人來看診,以為只是一般的吃壞肚子,沒想到晚上人數竟會增加那麼多。

  「真是驚動王爺了……」金醫長一臉蒼白的走到封靳言面前,還是由小龍攙扶才能走動。

  金醫長身體向來健朗,趙寧安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副病態,震驚的道:「金醫長,難不成你也……」

  「真不中用啊,連我這老頭也病了……」

  「金醫長,怎麼回事?」封靳言臉色嚴峻。

  金醫長腹痛到說不出話,小龍趕緊扶他坐上椅子,代替他回道:「稟王爺,是晚上的伙食出了問題,所有來就醫的人,都說有吃過廚房煮的晚飯。」

  金醫長痛苦的接話道:「老夫已經讓熟知食材習性的醫士去廚房查了,目前用的藥是可以暫緩腹痛,但還是得知道是吃了什麼有毒食材,才能對症下藥……營裡是在酉時開飯的,現在都亥時了,晚一點恐怕會有更多人發作……」

  趙寧安看阿志和阿方兩人也虛脫的按住肚子,問道:「你們兩個該不會也吃了吧?」

  兩人愁眉苦臉的點了頭,「還吃了不少呢!」

  小龍拍拍胸脯,慶幸地道:「今天我胃不舒服沒吃飯,沒想到逃過一劫。」

  「晚上伙食是煮了什麼?」封靳言問道。今天他胃口不好,並沒有吃廚房裡送來的晚膳,只吃了趙寧安做的蛋糕。

  大盛臉色有些奇怪的回道:「稟王爺,今晚吃的是肉羹、雜菜湯、小米粥和玉米餅。」

  趙寧安聽得納悶,這些食物都是軍營裡平時常吃的,是哪一樣出問題了?

  封靳言對上她疑惑的眼神,同樣想不通會是出了什麼問題,現在只能等待調查食材的人回來釐清。

  在這段期間,洪恩、李承雲,各營的校尉、醫士也都前來,他們營裡都發生食物中毒的案件,想請教醫術最為高明的金醫長如何醫治,就連方淮也親自來了一趟。

  「金醫長,請你撥空到我營上看看,我營上有許多士兵都吃壞肚子,煎藥吃還是沒用……」

  方淮話沒說完,這才發現封靳言也在,帳裡更早早躺著許多病患,抱著肚子哀號不已,看起來都是腹痛,想必連他們營裡烹煮的食材也出了問題。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困惑的喃道。

  「查到了!」

  有人衝進醫室裡大喊,是去廚房進行調查的醫士,他手上抱著裝有食材的箱子。

  「快說。」

  封靳言一下命令,醫士趕緊將食材擺在空桌子上說明。

  「稟王爺、方將軍,小的從廚房的伙食食材裡找到這個,這是赤白菇,是一般食用菇,今晚的肉羹裡就有加,但小的發現肉羹裡竟也有雪松菇,雪松菇和赤白菇長得極像,但它是有毒的蕈菇,吃了會腹痛,嚴重一點會上吐下瀉,嚴重者可能會死亡。」

  趙寧安向前比較這兩種菇類,確實很像,認不太出來。

  「為什麼有毒的雪松菇會被當成赤白菇煮?」她提出疑問,這也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

  「長得那麼像,該不會是采購食材時搞錯了吧?」有人回道。

  「可雪松菇並不常見,哪有那麼容易買錯搞混?」另一人反駁。

  這時大盛小聲的說:「該不會是土魯國奸細故意將雪松菇帶進來,混入赤白菇裡,想害我們營裡的人都中毒,打不了仗吧……」

  「天啊,太可怕了!」

  「對,肯定是土魯國!」

  此話一出,大家都人心惶惶,對於上回的爆炸案他們還心有余悸,雖然無法證明與土魯國無關,但軍營裡在短時間內出了這麼多事,又是在打仗前發生,仍免不了會懷疑是土魯國下的黑手。

  封靳言見氣氛變得不安,立即高聲怒斥,「還不確定是怎麼回事,自亂陣腳做什麼!」

  所有人都噤聲,大盛更捂住嘴不敢亂說話。

  接下來,封靳言朝洪恩吩咐道:「去盤查廚房裡的人,一個都不准離開軍營,仔細問清楚食材是誰負責采購的,又有多少人經手過,另外也要查清楚天進過廚房的人,要一一的盤問。」

  「是!」洪恩領命後先行告退。

  這時,趙寧安仍在審視桌上的雪松菇,這種菇她沒有聽過,但在現代確實也有幾種蕈菇長得像普通的食用菇,但其實含有劇毒。

  蕈菇中毒典型有三類,依這腹痛、上吐下瀉的症狀來看是腸胃型中毒,照方才那位醫士說的,要是嚴重會脫水而死。

  她慶幸這幾天她都自己煮飯,沒吃軍營裡的伙食,才能逃過一劫。

  「金醫長,有解藥嗎?」確定是蕈菇中毒後,封靳言問道。

  金醫長遺憾的搖頭,「蛇毒有解毒丸,但雪松菇的毒沒有,事實上,老夫也是生平第一次碰到這種案例。」

  「痛……」大盛突然彎腰按住肚子,臉色奇慘。

  趙寧安朝他看去,「原來你也吃了啊。」難怪他對晚飯吃了什麼那麼了解。

  「雖然沒有解毒丹,但是像金銀花、甘草都可以用來解毒。」金醫長又說道,馬上寫起解毒處方箋,寫完後已經痛得動不了了。

  「金醫長!」小龍慌張的喊,忙和其它醫士一起將金醫長扶到床上。

  「快把金醫長的處方分給各營的醫士,也要快點煎藥,病患會愈來愈多!」事不疑遲,趙寧安馬上抄下幾份處方讓小龍分下去,然後從藥櫃裡搬出所有藥材,准備和少數幾個沒有中毒的醫士一起煎藥。

  李承雲拿了處方箋後朝封靳言道:「王爺,那我回我營裡忙了。」

  「去吧!」封靳言轉頭和方淮對上眼,兩人覺得很古怪,為什麼偏偏在出兵前出這種狀況,不約而同認為是與土魯國有關。

  半個時辰後,果然如趙寧安所料,有更多病患上門,恐怕各營的醫室都人滿為患。

  所有人忙得團團轉,因為藥吃一帖不夠,每隔一段時間得再吃,才能完全解毒,加上也有醫士中毒倒下,人手根本不足。

  更不妙的是,到天亮時,病患已經增加了數倍,只能搭建棚子收容病患,但用來解毒的幾種藥材卻快用完了。

  趙寧安忙向封靳言求救,「王爺,能用的藥材快沒了,撐不了了!」

  封靳言看著泛起魚肚白的天際,穩若泰山道:「放心,我昨晚已派人到小鎮上買藥材,這時候應該快運回來了。」

  「王爺……」沒想到他早想到這一點,都默默做好了。

  剛好負責采買藥材的士兵在這時快馬回來了,可他卻只帶回一袋藥材。

  「怎麼只有這一點?」趙寧安狐疑的問道。

  「這是鎮上所有的藥了!不知怎麼回事,前兩天有人把這些解毒藥材全都買走了!」

  趙寧安擔心的道:「這怎麼夠,有上萬的人中毒啊……」

  封靳言沒料到會有人將解毒藥材大量買走,但他已預算到最差的情況,並做好萬全的准備。「我也向最近的縣衙調藥了,最快一天就可回來。」

  但她高興不起來,「那要等到晚上了嗎?我怕撐不到那時候,如果可以洗胃就好了……」

  急診室常會有誤吞毒物或自殺的案例,蕈菇中毒更是幾乎每年都會發生,都會透過洗胃排出毒物,但是這個地方沒有洗胃的機器啊,難道沒有別的方法嗎?

  對了,說起來洗胃本身是極具有危險性的,一般也會服用活性碳來排毒……

  「對,可以用炭!」她眼睛一亮,大叫出聲。

  「炭?」封靳言困惑。

  「就是炭灰!把木炭磨成細粉加冷水喝,炭灰可以強力吸附胃裡的毒素,喝下後將毒素排出體外就沒事了!」趙寧安欣喜的道,終於讓她想到好法子了。

  「天啊,要我們喝炭灰水?!」

  「炭灰水?那怎麼能喝啊?」

  「那會死吧……」

  在場所有士兵聽了都紛紛露出驚駭目光,覺得她腦袋胡塗了,竟要他們喝炭灰水。

  趙寧安聞言十分焦急,也很沮喪,原來仍是有許多人不信任她的醫術……

  這時,有個中毒的士兵用虛弱的聲音喊出,「我願意喝,我的命是寧醫士救的!當時要不是寧醫士,我早就噎死了!」

  「我也願意,我肚子上的傷是寧醫士替我縫的,現在也活得好好的,喝個炭灰水沒什麼!」

  「之前我喘不過氣時,寧醫士說我是太緊張,呼吸過度,拿了紙罩住我口鼻,我就可以正常呼吸了,寧醫士真的好厲害!」

  「寧醫士就算是看個小風寒也很認真呢!」

  「是啊,我的病也是她看好的……」

  有個躺在床上的醫士也尷尬開口,「寧醫士總是懂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法子,而且還挺有用的,所以……就試試看吧,相信金醫長會同意的。」

  趙寧安真的好吃驚,這位醫士曾經很看不起她,對她的態度很冷淡,沒想到現在竟會為她說話,還有大家……她激動的看著一個個為她說話的士兵,真的好開心,她的努力被他們肯定了。

  「有信心嗎?」

  肩膀倏地被一雙大手覆上,趙寧安往後一看,對上封靳言詢問的黑眸,她深深吸了口氣,點頭,「有。」

  「很好。」封靳言滿意地道,松開手,朝身邊的屬下下達命令,「吩咐下去,讓沒有中毒的人去收集木炭,磨成粉末,送到這裡來。」

  「是!」

  趙寧安感動的望著他,內心的激動無法言喻。

  他說過她必須靠自己掙得大家的認同,他不會幫她,但他雖然沒有為她說過一句話,卻毫不遲疑的信任她,成為她強而有力的後盾,讓她無後顧之憂。

  封靳言一意識到她的目光,朝她點了頭,要她安心。

  趙寧安變得更有自信了,朝他綻開甜美的微笑。

  兩人眼中都帶有著絕佳的信任,也映上了一縷情愫,強烈的交纏著。

  「也讓我幫忙吧,既然王爺那麼信任這位寧醫士,不妨一試。」方淮的聲音從他們後方傳來。

  封靳言轉過身望向方淮,似是頗驚訝對方沒和他唱反調。

  「動作得快,絕不能讓敵人趁虛而入。」方淮認真的道。

  封靳言和他交換了眼神,愉悅的揚起了唇角,極肯定的道:「我也這麼認為。」

  現在可不是起內哄的時候,此次蕈菇中毒事件極有可能是土魯國的陰謀,他們絕不能讓對方詭計得逞,必須團結一致,在最短時間解完毒,整頓好兵力。

  在眾多人手的幫忙下,終於收集到足夠的炭灰,趙寧安教導醫士協助病患服用後導瀉,喝下後果然有用,排出了毒素,症狀也減輕了,但還不能松懈,要每隔兩個時辰喝一次,好將毒素完全排出。

  也因為喝炭灰水解毒有成效,讓曾經質疑趙寧安的人知道不能再小看這個女人了,她得到了更多信任,也受到了病患的感激。

  封靳言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並沒有多說什麼,但那唇邊噙著的笑,說明他有多麼為她高興。

  趙寧安一對上他的雙眸,想起自己在他面前成功了,也不免有著小小的得意還有羞怯。她感覺到他們之間有一股火花,是那麼熾熱又纏綿,從他想親吻她的那一刻便在她心裡燃燒著。

  她馬上甩甩頭,拍了拍臉。

  現在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還有很多病患要救!

  趙寧安更加努力的投入工作中,她太忙碌了,一連兩天都沒有閨眼,直到金醫長、阿方和阿志等幾個醫士恢復了,才換她去休息。

  趙寧安不敢真的回帳子裡睡,怕會不小心睡上一整天,遂就近踏進醫士休息的帳子裡歇息,她因為太累了,趴在桌上馬上就睡著了,半夢半醒間,她聽見有人踏進帳裡,從背後走近她,但她沒力氣睜開眼看,心想應是別的醫士,不以為意的繼續睡。

  這時,有一雙手撫上她的頸子,那冰冷的指尖讓她打了個冷顫,同時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在她鼻間縈繞著。

  這是……對,是硫磺味,她想起來了,她以前去洗溫泉時就有聞過,而來到這裡之後好像在哪也有聞過……突然,她感覺到那雙手圈住了她的脖子。

  這是想做什麼?「是誰?!」

  趙寧安驚醒,揮開對方圈住她脖子的手,正想轉過頭看清楚對方的臉,頭卻被用力一打,她摔下椅子,隨後便失去了知覺。

  待她醒來後,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封靳言正一臉擔憂的望著她。

  「寧安,你昏倒在地上,金醫長來看過你了,說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他聽說她在休息,就想著去看看,沒想到會看到她昏倒在地上,嚇了他好大一跳。

  「我倒在地上?」趙寧安自床上爬起,摸了摸頭,感覺後腦杓有點疼,像被打了一拳。

  「是夢嗎?」她回想起昏睡前的事,喃喃念著,全身毛骨悚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那雙手……本來是想掐死她嗎?後來是發現她醒過來了,或是有人靠近,才打暈她的?她摸了摸脖子,仍記得那雙手纏上脖子的感覺,隱隱顫抖起來。

  「作惡夢了嗎?」封靳言看她的表情帶有恐懼,又發抖的摸著脖子,察覺到古怪,「發生什麼事了?有誰進來帳子裡嗎?」

  趙寧安搖著頭,「不知道,我睡著了,感覺有人想掐我脖子,然後我的頭被打了一記,醒來就在這兒了……我也不知道那是夢還是真的,好可怕……」

  封靳言聽她說著,捉開了她的手看她的頸子,「沒有掐痕。」

  趙寧安松了口氣,「果然是作惡夢嗎?」

  不,說起來對方剛掐住她時自己就醒了,還沒有拖力,自然沒有掐痕,倒是她的頭留下被打的疼痛感,還有,她有用指甲抓那個人的手,那劃過皮膚的感覺好真實,這麼一想,她一顆心又高高吊著。

  封靳言不認為她只是作惡夢那麼簡單,這帳篷人人都可以進來,想害她確實是有辦法的,但,會是誰?

  趙寧安看封靳言一臉緊張,並不想讓他擔心,笑了笑說:「我想應該是作夢,大概是睡昏頭了才會從椅子上摔下來。」

  對,一定是這樣,所以她才會感到頭痛,她根本不敢去想究竟是誰想害死她……

  「王爺,藥材運來了!」大盛跑進帳裡,他已經痊愈,看到趙寧安清醒松了口氣,趕緊前去搬藥。

  趙寧安聽到藥送來了,當下忘了前一刻的恐懼,開心道:「王爺,太好了,藥材送來了!」

  說完,她踏出步伐,想前去醫室,又停下,回過頭,整個人衝入封靳言的懷裡,抱住他喊道:「王爺,謝謝你!謝謝你一直幫我!」

  封靳言全身僵硬,女性的香氣密密麻麻的圍繞鼻間,他趕緊屏住氣息。

  「這是感謝的擁抱!」趙寧安在抱住他後才發現自己太大膽了,連忙松開,退了一大步,卻踉蹌了一下。

  封靳言急忙扶住她的腰,「寧安,你很努力。」他看著她,沙啞的開口。

  他一路看著她努力,如今終於獲得了回報,他為她感到驕傲;她的擁抱刺激得他的心為她發燙,讓他想起了前天夜裡,他內心那股想碰觸她的渴望,讓他真想用力將她擁入懷裡。

  趙寧安第一次聽到他的稱贊,她感動得快哭了,情緒十分激動。

  他一直都在她背後支持著她、守護著她,她突然好想投入他懷裡,好想、好想……她從不知道自己竟會如此強烈的渴望著一個男人,正想伸出手抱住他,然而封靳言卻一個動作,將她推了開來。

  「別松懈了,還有很多病人。」

  趙寧安內心悵然若失,但她很快振作精神,朝他甜笑道:「是,那我去忙了。」

  她一離開,封靳言眼神倏地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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