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張玄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況很奇怪,他被天劍神力傷到,引發舊疾,全身痛得苦不堪言,但心情卻是愉悅的,因為聶行風在自己身邊,抱著他,感受屬於他的體溫,張玄閉著眼發出輕歎。
「你終於來了。」
對方沒回應,依舊維持摟抱的動作,雷聲逐漸遠去,四周只留潺潺流水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張玄還聽到了夏季蟲鳴,鳴聲清亮,安撫了他躁亂的心境,遠處恍惚有點點螢光,卻分不清是螢火蟲的光亮還是星光,讓他全身都松緩下來,在一連串的追殺逃命甚至死亡召喚的危機過後,他頭一次有了可以安心入眠的感覺。
「很難過嗎?」
熟悉的聲音問他,他抿嘴笑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想你。」
這是聶行風曾傳給他的簡訊,現在他才明瞭這兩個字裡所包含的深意,明明分離的時間不長,卻有種咫尺天涯的傷感,這個人離他很近,卻又似乎那樣遙遠。
「這是哪裡?」
疲累的感覺侵襲著他,神智有些混亂,他記得他們身處誅仙陣中,但更多的事情就想不起來了,男人抬手撫在他的眼簾上,安慰道:「睡一覺吧,什麼都別想,接下來的事交給我。」
溫暖的體溫包裹住他,而後雙唇發熱,接受著聶行風的吻,他很貪心地回應過去,在香甜的吻中漸漸沉進夢鄉,睡夢中鴛鴦茶的曲調一直在耳邊縈繞,好像是聶行風在哼小曲,伴隨著蟲鳴,輕快綿長。
不知睡了多久,縈繞在耳邊的響聲越來越大,張玄猛地從夢中驚醒,發現那根本不是歌聲,而是流水,他躺在地上,周圍陰森冷寂,既沒有螢火蟲也沒有星光,更別說聶行風的身影了,唯一沒變的是遠處的水聲,還有水邊一片片綻放的花瓣,火紅絢爛的顏色,像是要把整條江川都燃燒起來一般,熟悉的畫面讓他吃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
「哎喲!」
身上的隱痛還沒有完全消失,張玄剛仰起身就又摔了回去,這才發現他剛才一直枕在某個人的腿上,身上還蓋著對方的外衣。
「董事長呢?」他本能地問道。
鬼面沒理他,發現他醒了後,把搭在他身上的衣服一把抽回,張玄被他粗暴的動作弄得栽了個跟頭,神智終於完全回來了,看著對面流動的忘川水,自嘲:「我就知道是作夢,董事長怎麼可能來這裡?」
像是沒聽到他的說話,鬼面依舊保持剛才的姿勢,望著水面,視他為無物,張玄在陰風中坐了一會兒,想起之前的經歷,焦急地問:「娃娃他們呢?」
「不知。」
「這好像是忘川吧?我們怎麼會來這裡?」
「不知。」
一問三不知,張玄急了,「你又沒暈,怎麼會不知道?」
「你怎麼知道我沒暈?」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張玄成功地噎住了,好吧,現在不是搞清他們在這裡的原因,而是趕緊找到娃娃,他起身要走,手腕被拉住,把他拖回原地。
「你幹什麼?」
張玄身上的劍傷已逐漸癒合,但隱痛仍在,他被鬼面輕易拽了回來,很無禮的舉動,要不是看在他當枕頭的分上,張玄一拳頭就揮過去了。
鬼面無視他的怒火,問:「去哪裡?」
「當然是救人!」
「以你現在這種狀態,說去送命比較貼切。」
言辭雖然刻薄,卻不失為真相,被鬼面冰冷的手抓住,張玄冷靜下來,低頭打量自己,身上被神劍割出一道道血痕,只要稍微使力,剛復原的傷口就會再次裂開,這些外傷還是小事,最嚴重的是,由於他屢次妄動靈力,氣力比之前更弱了,索魂絲和道符都無法祭起,現在別說他不知道娃娃等人在哪裡,就算知道,去了也是送羊入虎口,等同自殺。
「那你說該怎麼辦?」
「休息一下。」
「我已經休息很久了,要早點找到他們,否則……」
「你那不是休息,是昏厥,」鬼面刻薄地回他,「他們暫時不會有危險,你不在身邊,他們反而更安全。」
鬼面不由分說,硬是把張玄拉回去讓他坐下,張玄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但還是很不爽地嘟囔:「說得我好像倒楣星似的。」
一瓶酒遞到他面前,依稀是他被囚禁時喝的那種酒,他還贊過酒香,沒想到鬼面會隨身攜帶,張玄接過去拔開木塞,一口氣喝了幾口,溫酒下肚,被劍毒傷到的身體逐漸溫暖過來,鬼面又把手伸過來,這次是花生,張玄噗哧笑了,說:「你準備得還挺齊全。」
「要算錢的。」
張玄摸摸口袋,癟癟的口袋證明他暫時無法兌現,只好說:「如果我能順利離開的話,會給你的,所以為了賺到這筆錢,你一定要幫我。」
少許沉默後,鬼面說:「盡力而為。」
這句話至少證明鬼面會幫忙,張玄昏睡了一覺,感覺肚子餓了,他嚼著花生問:「我們該怎麼做?」
「不知道,我的『幫忙』裡不包括提供點子。」
好吧,這是事實,張玄想他一定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所以才會覺得這傢伙像董事長,聶行風擅於思考,有他在的時候不需要自己多想,但現狀逼著他不得不依靠自己。
可是該怎麼做呢?張玄想了半天還是無法得出答案。[請勿散播]
他不知道是誰在陰間設下了這個一模一樣的誅仙陣,但毫無疑問,有人想利用法陣置他於死地,現在回想起來,也許整個陰謀從娃娃被捲進卡車輪下時就開啟了,然後一步步推動他,將他引入法陣,妄圖將他困死在裡面,就像魘夢時一樣。
事實上對手差一點就得逞了,如果他沒有遇見馬面,沒有偶然跟林純磬相遇,沒有被羅酆王囚禁,這個計畫可能已經成功了,張玄看了鬼面一眼,雖然對方不承認,但他知道自己可以從法陣裡脫困,一定有他的相助。
如果那個陣真是誅仙陣,那要破解的方法應該也跟魘夢中相同,問題是他們怎麼回到法陣,陣眼又在哪裡,要如何破解?
「你有沒有發現,自從出了羅酆王宮後,雷電就逐漸出現了?」打破短暫的寧靜,鬼面說。
「有啊,有什麼問題?」
「陰間地府是沒有雷電的,你不覺得奇怪嗎?」
是很奇怪,但張玄想不通緣由,忍不住問:「那你想到了什麼?趕緊說啊,不要吊人胃口。」
著急的模樣讓鬼面有些好笑,但銀面遮掩了內裡的情感,他說:「從雷電出現,你就不舒服,然後我們被陰兵追趕,接著陰兵消失,我們被困住,看似我們誤入法陣,但你不覺得真正的法陣其實在一開始雷電大作時就存在了嗎?」
「你是說那整片山野都在誅仙陣當中!?」這一點張玄完全沒想到,但聽似誇張,細想起來又不是不可能,立馬興致勃勃地問:「你是不是在這裡當差很久了?知不知道什麼內情?」
「不知道,不過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可以推想出來,也許不光是那片山野,就連羅酆殿堂也在陣中,所以如果你要找陣眼,不需要回到剛才受傷的地方。」
張玄拼命灌酒,以免自己忍不住嗆聲過去——省略第一句的話,鬼面的觀點還是很中肯的。
可是酒沒喝幾口,手中一空,酒瓶被鬼面奪了回去,說:「夠了,你再喝下去就醉了,我只說幫忙,沒說完全負責。」
「小氣……」
仿佛沒聽到他的埋怨,鬼面繼續往下說:「陰間沒有仙,沒必要在這裡布下誅仙陣,所以那個陣法是降魔,誅仙降魔,異曲同工,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至於當初是誰設下的陣,目的又是什麼,我不知道。」
「所以說我是魔嗎?」張玄輕聲一笑,眼望遠處粼粼水波,自嘲地說:「在陽間我被困誅仙陣,在陰間又被困降魔陣,難道說陰陽兩界都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略帶茫然的口吻,鬼面看了他一眼,眼神若有所思,但很快就冷靜下來,語調平淡地說:「追殺我們的陰兵中途消失了,我想或許它們是先被伏魔陣吞沒了,所以那個陣要殺的不是仙或魔,甚至妖鬼,而是惡,不過起因怎樣都好,總之你不在,你的朋友們不會有事。」
張玄不悅地看鬼面,明知他的話有道理,還是聽得不順耳,「被你說的我好像是惡的源頭似的。」
「這話是你自己說的,我並沒有說。」
「你明明就是這個意思。」
「我只是根據事實加以判斷,感情用事是蠢人才會做的事。」
冷冰冰的回復,張玄再次被噎到了,為了否定自己犯蠢,他打住了無謂的爭執,「所以現在比起去找他們,我們更該做的是找到陣眼,破了它,大家自然就可以得救,問題是陣眼在哪裡?」
他很認真地看著鬼面,期待他接下來的回答,雖然這只鬼說話刻薄又冷漠,但在某些地方跟聶行風很像,至少在推理上有他獨到的見解,所以張玄無形中起了依賴心理,可惜等了好久都沒等到回應,鬼面眺望著川水,舉起酒瓶,仰頭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酒。
呃……
看著那個自己剛剛碰過的酒瓶口,張玄驚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神智迷糊時那怪異的熱吻,情不自禁地跳起來,指著鬼面叫:「你你你、你是不是……」
「是什麼?」
鬼面的眼神投來,冷冰冰的不帶半點感情色彩,張玄回過神,猜想一定是當時他的劍傷痛得太厲害,才會產生幻覺,緊忙搖頭,裝做沒事人似的吹起口哨。
聽到是他常常哼的鴛鴦茶小調,鬼面笑了笑,輕聲說:「鴛鴦于飛,畢之羅之,鴛鴦在梁,戢其左翼。」
詞句太深奧,張玄聽得迷迷糊糊,問:「可以翻譯成人類能聽得懂的話嗎?」
「詩經裡的,意思跟你常哼的那首歌差不多。」
「真看不出來你這麼有學問啊,」張玄一臉敬佩地看他,「你一定是老鬼了吧?」
「是你太沒學問而已。」
涼涼的一句話隨風傳來,輕易打消了張玄繼續溝通的念頭,讓他開始懷念剛跟鬼面認識時他一言不發的模樣。
沒多久鬼面把酒喝完,轉身向前走去,張玄忙問:「去哪兒?」
「破陣眼,這不是你現在最想做的事嗎?」
「你不是說不知道嗎?」
「我有這樣說過嗎?」
鄙視的目光射來,張玄無話可說了,如果現在可以祭起索魂絲,他一點都不介意甩這只刻薄鬼兩鞭子——知道的話為什麼不早說?害得他在這裡磨蹭這麼久,說這麼多無聊的廢話?
鬼面向前走了幾步,不見張玄跟來,轉回頭,發現他還站在原地沒動,眼望前面的川水,像是在生悶氣,鬼面以為自己的話說得重了,正要解釋,就聽張玄說:「等我一下。」
他飛快地跑到河邊,鬼面不知緣由,也跟了過去,見他看著一簇簇開滿岸邊的紅花,贊道:「好漂亮!」
原來是在看彼岸花,鬼面的眉頭皺了皺,不感興趣的把頭別開了,頓頓手中蛇矛,問:「這時候你還有閒情賞花?」
「也許今後就看不到了,趁著有機會,好好欣賞一下。」
彼岸花花開兩岸,豔紅似火,仿佛為了應驗這句讖語,在他們眼前隨風輕微搖擺,鬼面的眉頭皺得更緊,就見張玄把手機拿出來,鏡頭對著赤紅花瓣,像是要拍照,但很快又收了起來,笑笑說:「已經親眼看到了,還是不拍了吧,天底下最好的相機也比不過眼睛所描繪出的妍麗,真可惜,這麼漂亮的畫面董事長看不到……」
「董事長?」
「就是我的情人,」說起聶行風,張玄的眼神變得柔和,看著眼前豔紅的花雨,說:「他曾說如果來黃泉,會幫我摘彼岸花,但現在我就在忘川邊上,他卻不知在哪裡。」
冷風吹來,加重了話語的傷感,張玄的臉上還有誅仙劍陣留下的傷痕,痕跡不重,卻讓他的雋秀容顏多了分殺氣,冷冷道:「所以那個害我們分離的人,我會讓他生不如死!」
他說完就走,鬼面猶豫了一下,伸手摘了朵彼岸花,飛快跟上,將花朵遞給他。
張玄先是一愣,待看到遞到面前的紅花,他笑了,笑容減弱了籠罩在身上的煞氣,調侃問:「你要追求我嗎?」
鬼面不答,將花又往他面前遞了遞,像是示意他收下,張玄卻沒有接,說:「你搞錯了,我想要的不是彼岸花,而是他采給我的那一朵。」[請勿散播]
像是沒聽到他的解釋,花依舊擎在他面前,看來鬼面是個比他更固執的人,張玄卻沒再多看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周圍陰風呼嘯,花瓣被卷起,飛向遠處黑暗夜色中。鬼面看著手中僅留的花莖,再看看張玄的背影,歎了口氣,扔掉花莖追了上去。
「你說陣眼在哪裡?」等鬼面走近,張玄問。
鬼面不答,悶著頭往前走,轉眼就超過了張玄,張玄只好加快腳步跟著他,說:「你不會這麼小氣吧?大不了我回到陽間幫你找一個,你喜歡什麼類型的?說說看。」
「別吵,我在想怎麼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陣眼。」
「回到?」捉到重要的字眼,張玄問:「你的意思是我們曾經在陣眼待過?」
鬼麵點點頭,正要再說,遠處傳來噗啦啦的響聲,一個不是很大的身影穿破陰雲向他們飛來,竟是小鷹,鬼面面露喜色,道:「有辦法了。」
他抬起手臂,小鷹發現了他們,迅速靠近,停在了他的臂上,像是要急於表達什麼,翅膀亂扇,咕咕咕的叫個不停。
張玄一句也聽不懂,不知道娃娃那邊是不是遭遇到了危險,卻苦於無法交流,無奈地說:「它真的是鷹嗎?哪有鷹叫得像鴿子似的。」
鬼面制止了小鷹的亂叫,說:「幫我回到我想去的地方。」
小鷹腦袋歪歪,像是沒聽懂,鬼面抓住張玄的手腕,又對它說:「用你的神力就行了。」
他說完,將蛇矛往地上一頓,震響中,熒藍光芒以矛柄為中心沿地面向外散去,小鷹明白了,咕咕叫著,隨光芒延伸猛地振翅飛向蒼宇,光華跟隨它遠去,張玄只覺那光芒越來越熾亮,眼前景象在陰風中迅速飛旋,等一切畫面漸趨停止時,他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地方。
「那好像是惡鬼引我們來的煉獄入口。」看著遠處隱現的山野幻境,張玄說。
山谷裂口被遮掩住,恢復了平常的原野狀態,周圍鬼影閃動,一群訓練有素的陰兵在附近逡巡著,除了禁止陌生人靠近外,還像是在監守這片陰地。
鬼面沉默不語,張玄只好又說:「難道羅酆六天知道這是法陣陣眼,所以故意引我們靠近的?」
「我比較傾向于巧合,」盯著那群陰差,鬼面低聲說:「那裡原本是合攏的,被人用法術強行開啟,再用障眼法遮掩,為的是對付你們,可是他們在無意中觸發了法陣機關,所以在你們落谷時雷電大作,那其實是降魔陣啟動的預兆。」
「咦?」
清晰明確的分析讓張玄忍不住轉頭細細打量鬼面,要不是鬼面的外形跟聶行風相差太遠,他真以為自己是在跟聶行風說話,但眼神掠過對方傷痕累累的手臂臉頰,還有緊握的蛇矛後,不由啞然失笑,董事長才不會打扮得這麼奇怪,更不會法力,甚至不可能來酆都,他一定是想董事長想太多了,才會一直有這樣的錯覺。
「聽你的口氣,好像一直在偷偷跟蹤我們。」對於鬼面的說法,張玄與其說是好奇,倒不如說是懷疑,冷冷問道。
出乎意料,鬼面承認了,「是的。」
「你有什麼目的?明明在暗中跟隨,那為什麼直到我們快掉進地獄,才出手相救?」
「看戲,」鬼面給了他一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回答:「作為你打暈我的回報。」
張玄拳頭握緊了,像是早有防備,鬼面馬上伸手壓住了他的拳頭,又沖小鷹打了個手勢,讓它去把陰差調開。小鷹領命去了,靠近後直接沖進隊伍裡又啄又抓,發起攻擊,沒多久就成功地把他們都引開了。
等陰兵們離開,鬼面拉著張玄迅速跑到封印地界的周圍打量,張玄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這裡是陣眼?」
「本來只是懷疑,現在可以肯定了,」鬼面說:「如果不是,怎麼會有人如臨大敵地派兵把守這裡?他們一定也是發現不對勁,生怕事情鬧大牽連到自己,才會這樣做。」
這樣說來也有道理,事不宜遲,張玄觀察好地形,對鬼面說:「借矛一用。」
鬼面將蛇矛遞給他,張玄雙手持矛,在被封印住的地界上飛快畫出破陣符籙,畫完後,又走到另一邊也畫了同樣的道符,等他做完,鬼面上前看了看,接過蛇矛,在他的道符旁邊另畫了幾個圖案,見那是召喚惡鬼的符咒,張玄很吃驚。
「你們惡鬼也會用天師道符?」
「剛學不久,試試看靈不靈驗。」
張玄還在為理解這句話大費腦筋的時候,手被拽過去,緊跟著指尖作痛,竟被鬼面咬破了,又替他彈動中指,將血滴到召喚惡鬼和破陣符籙上,張玄被鬼面這誇張的舉動驚呆了,等他反應過來,傷口上的血被吮掉,鬼面拉著他快速離開,嘴裡說道:「你的血不是很好用,不過這個時候聊勝於無。」
這什麼人啊,不好用還用?用了還嫌棄,當他的血是自來水免費的啊,召喚鬼同伴用自己的血不是更好?
在張玄準備發怒之前,已被鬼面攥住飛快向前跑去,等再停下來,他的火氣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說也奇怪,自從來到酆都,他的脾氣好了很多,不,也許更應該說,是面對鬼面時他的脾氣會變好,這只鬼就好像是他的剋星似的,在被做了一些親密的小動作後,他居然不會覺得厭惡。
「你確定那樣做有用?」他吮著指尖上的傷口,氣哼哼地問。
「不知道。」
冷冰冰的話語繼續挑戰張玄的底線,大叫:「不知道!那我的血豈不是白費了!?」
「也許不會白費,」鬼面看他,冷靜地問:「還是你有更好的辦法?」
張玄啜著指尖不言語了,見鬼面加快腳步往前走,他問:「你要去哪裡?」
鬼面還沒回答,他們身後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巨響,地面像是被整個掀起來了一般,細碎石塊在轟響中向四面飛濺,他急忙壓住張玄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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