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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執位III - 04 - 天罰》第9章
 

  第九章

  回到家沒多久,聶行風就收到了爺爺的來電,沒等他詢問,老爺子先開了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剛剛院長跟我通過電話,娃娃現在氣場很亂,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靈力,為免出事,他希望娃娃能再在常運住一段時間。」

  既然聶翼全都知道了,事情反而好交流,聶行風直截了當地說:「爺爺,我沒有反對娃娃留下,但至少請讓我們看看他,睿庭顏開都很擔心娃娃,可是除了常運的院長外,沒人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行風,娃娃是我的曾孫,你認為我會害他嗎?」

  「我沒有那樣想過,但這次您做得實在太……」

  突然之間,聶行風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聽出他的不滿,聶行風冷笑:「你覺得我老了,沒有足夠的判斷力了是嗎?」

  「不,爺爺,我只是希望在做決定之前,您跟我們溝通一下,最近出了好多命案,都跟娃娃有牽連,我想見他,想問清楚他為什麼每次會跟隨天眼出現在凶案現場,也許他的一句話就能幫我們解謎……」

  「解謎是員警該做的事。」

  「可問題是現在娃娃被牽連進去了,我不知道這件事還能壓多久,天罰時間越來越多,那些修道中人也許會聯手對付娃娃。」

  「不怕死那就讓他們來好了!」老人冷酷地說:「我倒要看看誰敢欺負我聶家的人!」

  聶翼對晚輩的教育一向嚴厲古板,但同時也很護短,這一點聶行風比任何人都清楚,聽了這句話,就知道爺爺的決定不會改變了。像是感覺出了他的失望,聶翼語氣緩和下來,說:「不要怪爺爺不通人情,我不是不想你們跟娃娃見面,而是你們每次出現都會刺激到他,我希望他忘記那些不必要的靈力,希望他平平安安長大,你懂嗎?」

  「我知道你們可以保護娃娃,但我不想你們因他樹敵,所以我送他走,院長是木頭以前跟我提到的,說靠得住,我信木頭,把娃娃託付給他,將來即使有人要找麻煩,也找不到你們頭上來。」

  聶行風明白爺爺的心思,他在保護曾孫的同時也在保護他們,既然院長是爺爺的摯友木清風老人推薦的,那他當然值得信任,但還是忍不住問:「天罰的事一天不解決,娃娃就要一直關在裡面嗎?」

  「不,我把娃娃託付給院長,不是單純因為天罰,老實說,那些人為了逃避死亡,想把所有罪責推到娃娃身上,他們如果受罰,那也是自作自受,也許你覺得爺爺這樣做自私無情,但你沒看到那晚娃娃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想失去我的曾孫,我只想他平安,你們能平安,除此之外,別人怎樣與我何干?」

  「娃娃出了什麼事?」

  聶翼沒馬上回答,過了很久,才說:「很糟糕,比慶生事件時還要糟……但他是個好孩子,是我聶家的人,只要他在常運那裡,就沒人動得了他!」

  老人始終沒把具體發生的時間講出來,聶行風明白當時狀況一定很嚴重,嚴重到爺爺不得不將娃娃送走,孩子太小了,還無法明白和駕馭自己的靈力,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成為被別人利用的工具。

  「可是爺爺,那裡圈不住娃娃的,他今早就跑出來了。」

  「院長跟我說了,他有對應的辦法,這段時間你們就不要去找他了,等他忘記一些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遺忘真的可以帶來好運嗎?

  ※ ※

  聶行風對這個論點抱懷疑態度,但他不能這樣質問爺爺,把電話掛斷後,坐在沙發上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突然聽到張玄的叫聲:「董事長,快過來!」

  聲音是從娃娃的玩具房傳來的,聶行風跑過去,看到張玄趴在地上盯著地上一堆亂七八糟的圖畫發愣。

  「你在看什麼?」

  「娃娃畫的畫,靠,那小鬼真是天才!」

  這是娃娃的專屬房間,裡面堆滿了他的玩具和日常生活用品,他離開後,大家都再沒進來,張玄本來想收拾幾個娃娃喜歡的玩具,趁晚上去時送給他,誰知無意中看到了他在地上的蠟筆畫,那是娃娃看到金大山被燒毀後塗的,張玄當時沒注意,但是在看了很多遍蘇揚提供的現場照片後,再回頭看這些畫,警覺的驚人的相似。

  張玄把筆記型電腦拿來,打開廁所隔間被燒毀的照片,隔間四壁被煙熏得厲害,看不清上面的圓形,但參照娃娃畫的圖,大致內容他猜了出來,失聲叫道:「董事長,我們都搞錯了,金大山畫的是祈火符,這是常用的驅鬼符籙,他不是什麼天罰,而是被他自己的符燒死的!」

  「他為什麼要在洗手間裡自殺?」

  「他不是自殺,是被自己的符咒所反噬。」張玄說:「素問有說過,野獸在拼死一搏時常會選用狹窄的空間,以增強自己的攻擊力,金大山也是這樣,他在發覺到危險來臨後,把自己關進隔間裡,在隔間四壁上寫了祈火驅鬼符,以為可以逃出生天,沒想到反而被自己的火咒侵蝕,死於非命。」

  「在什麼情況下,術士會被自己的法咒反噬?」

  「對方功力強過自己,或者他要對付的那個人本來就是燒死的,再用火咒,那等於送兵器給敵人,金大山知道要害他的人是誰,如果那人死於火災,他不會用祈火咒,所以報復他的人一定與火無關。」

  「但之後幾個死者都與火有牽連。」

  聶行風一時之間想不通,看著娃娃亂塗的圖畫,問:「火災時,娃娃不是在隔間外面?為什麼他會看到裡面的東西?」

  「天眼。」張玄指指自己的眉間問:「娃娃看到了當時發生的一切,可是他說不清楚,只能憑記憶畫出來,也許這場邪火啟動了他身上一些潛在的靈力,或者給了他某種感應,所以之後只要天罰出現,他就被本能驅使到了現場,我甚至覺得,他還可以看見之後將會遭受天罰的人。」

  張玄拿開趴在地板上的人偶,露出人偶下的圖形,那圖形很像林純磬的家徽,人偶衣服上的扣子落在家徽旁邊,赫然是梅花瓣的形狀,他撿起來,在聶行風面前轉了轉,問:「這是巧合嗎?」

  世上不可能有這麼多巧合,聶行風眼神深邃,他終於明白了爺爺為什麼會這麼快把娃娃寄放到孤兒院裡,並執意不讓他們相見,也許在他們看來,娃娃的行為是預知,但對被害者來說,他的存在就是詛咒。

  「接下來的受害人會是誰?」他問。

  「再沒有其他提示了。」

  張玄趴在地板上把所有塗鴉都仔細看了一遍,除了一個兩邊尖尖形似木棍的東西外,什麼都沒有了,對照鐘魁提供的資料,他洩氣地說:「這個好像是陳家的驅邪法器峨眉刺,不過已經應驗了,要想知道沒應驗的,就只能問爺爺,或者問娃娃了。」

  「爺爺不會說的。」

  聶翼在商界混了一輩子,比任何人都瞭解人性的黑暗,如果他照娃娃的提示去示警,不僅不會被感激,只怕還會引來不必要的災難,所以老人當什麼都不知道,把一切看作是必將到來的因果報應。

  「那看來只能直接問娃娃了。」張玄隨手拿起一個啃蘿蔔的小兔子玩具,在聶行風面前晃了晃:「用這個逗他,他一定把知道的全部都交代了。」

  看著在自己面前傻乎乎晃悠的兔子,聶行風很想說用它還不如用素問的餅乾,在美食面前,娃娃才是真正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人接下來又看了一些與案子有關的資料,卻沒有大收穫,不過電視報導了秦峰被燒的新聞,還扯出了金大山的焚燒案,當看到報導員身後的大螢幕上顯示出各家家徽時,張玄把剛喝進嘴裡的飲料全噴了出來。

  他沒想到蕭蘭草為了逼那些做過虧心事的家族出面,竟會做得這麼狠,這些圖案外人不懂意思,會以為是普通佈景,但當事人一定明白蕭蘭草的用意,為了逃避死亡,他們會主動跟蕭蘭草聯絡的,比起漫無目的找線索,他這招姜太公釣魚更有效率。

  「他這樣做會不會觸怒報復的鬼魂?逼鬼加快行動?」

  「鬼的思維跟人不一樣,如果兇手真的是鬼的話,對蕭蘭草的行動影響不大,如果這是人為的……」聶行風轉頭看張玄:「你認為一些不相干的死亡,蕭蘭草會在意嗎?」

  答案當然是不會,蕭蘭草做事一向講求效率不擇手段,張玄歎道:「真是個狠心的傢伙,這樣很容易把大家的怨氣引到娃娃身上。」

  「他不會在意的,他是個為了利害關係可以隨時把我們所有人當祭品的人。」

  這也是聶行風對蕭蘭草抱有戒心的原因,他不喜歡蕭蘭草,並非蕭蘭草跟他爭張玄,而是這個人滲進了骨子裡的冷漠。

  「失策了,早知道就不把所有情報都告訴他了,搞得我們現在這麼被動。」明白聶行風的擔心,張玄恨恨地說。

  「還好,反過來想,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這樣做也不失為一種辦法,再說你也賺到錢了,沒必要為這點小事生氣。」

  輕描淡寫的口氣,張玄的藍眸驚訝地看向聶行風,就他對黑肚皮招財貓的瞭解,這傢伙一定是有對應的辦法了。

  果然,就見聶行風指著資料裡陳家的驅魔法器,說:「反正現在沒事,我們不如去見見陳家的人,他好像改名叫……」

  「何順海!」

  何順海是餐飲業的大亨,名下房產很多,還好蘇揚為了做美食報導,調查了很多這方面的資料,所以張玄打電話給他,沒聊多久就問到了何順海固定去的地方,跟聶行風開車來到某個高級住宅區的一棟建造豪華的洋樓前。

  「董事長你沒說錯,這個人學過道術,而是還很精通,難怪可以發達了。」

  ※ ※

  樓房前圍著一個很大的院落,裡面以青石流水佈置出招福運財的風水方位,大門上方懸刻了辟邪符籙,符籙下還有個極小的金印,距離較遠,看不清圖案,張玄猜那該是陳家家徽,看來何順海雖然改名換姓了,卻始終無法從陳家真正的脫離出來。

  「怕死怕到改姓,卻又不捨得拋開曾有的榮譽,人真是矛盾啊。」張玄冷笑。

  兩人下了車,走過去按門鈴,等了很久都不見有人回應,張玄仰頭看著窗簾緊閉的樓房,狐疑地說:「蘇揚說這個時段他最喜歡這裡休息,他不可能不在。」

  樓房面南,午後時分陽氣最足,張玄猜何順海常來這裡不是為了休息,而是打坐修行,所以就算他暫時不方便見客,也會吩咐家傭對應,但任他按破了門鈴,裡面始終靜悄悄的,聽不到半點響動。

  「看來是主人不想會客。」

  二樓窗簾後隱約有人影晃動,聶行風看到了,顯然何順海知道他們是誰,故意避而不見,他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鋼筆,在筆記本上寫了幾行字,拆成便條塞進信箱裡,叫張玄離開。

  何順海一直站在樓上,隔著窗簾觀察他們的舉動,直到他們上了車,轎車走遠了,站在一邊的官家說:「他們發現了裡面有人,我以為他們會硬闖。」

  「聶行風不會這樣做的,如果只有張玄一人,他說不定會。」

  何順海轉回沙發上坐下,管家下去把聶行風留下的便條拿來,遞給他,何順海展開看了看,面露不悅,哼了一聲,將紙很不屑地扔到了桌上。

  管家湊近去看,見字體雋秀剛勁,光這手字就足以帶給人好感,不過內容很犀利,寫道——陳先生,天眼已出現,當年參與馬家之事的人均已遇害,天罰將近,如想避開災劫,請速與我聯絡。

  下麵是聯絡電視和署名,管家看完,又瞅瞅何順海的臉色,難怪主人不快,這個陳姓他們已經不用很久了,今天竟然被聶行風直接點了出來,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在告知他們,別想利用替死鬼把曾經坐下的罪孽擺脫掉。

  「聶行風怎麼會知道馬家的事?」他心驚膽顫地問何順海:「那件事除了我們幾個之外,沒人知道,當年大家都是發了毒誓的,說出去必將死無全屍啊。」

  「這種事誰知道呢,為了找機會活下去,把秘密揭穿也不是不可能,你又不是不知聶家那小鬼的本事,他可以把天眼帶到每個人面前,讓他們受到懲罰。」

  何順海本來就心煩,再被管家一驚一乍地叫,更覺得不耐,冷笑:「如果聶行風真知道這一切,他直接去找下一個該死的人不就好了?我們的劫已經輪過去了,根本不用擔心馬言澈,他活著都奈何不了我們,更何況是死了之後。」

  「說到這個,可真是奇怪,當年你們是聯手做了禁咒的,這麼多年都沒事,怎麼突然就……會不會是有人解了咒?會是誰?」

  ※ ※

  二十年前的事了,何順海的那段記憶已經變得模糊,誰會解咒?他想,那些參與者想避開禍事都巴不得,誰會去自找麻煩?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馬家人找來了,馬家家主馬言笙才是真正的危險人物,但當時據說馬言笙早已失蹤,出事後,他們還為此擔心過,後來過了很久都沒見馬家人出現,他才慢慢放了心。

  不過那件事始終太虧心,再被金大山一番危言聳聽,害得他不得不改名換姓,又把家傳玉戒轉給了秦峰,以為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直到那天金大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你說,這一切會不會是巧合?」他問自己的心腹:「金大山是混不下去了,才會跑來一通胡說,說他看到天眼,目的其實只是借錢吧?」

  「可是這一切都太巧合了,我在查張玄和聶行風時,注意到那個國際設計大師哈斯的中文名姓馬,他會不會是馬家的後人?」

  說起馬靈樞,去拜祭林純磬的時候,何順海有見過他,搖頭說:「從歲數來算,說他是馬言笙的兒子,那太老,如果是馬言笙的叔伯兄弟,又太年輕,而且你見過那種修道的嗎?妖裡妖氣的男人,說他是妖我更信。」

  老闆這樣說了,管家也不好再反駁,只能提醒說:「不管怎麼說,就算這一劫讓秦峰擋了,天罰未結束,我們還是小心一點好,您別忘了,當初金大山給您蔔的那卦是說您……」

  下面的話他沒敢說下去,倒是何順海自己接了,不屑地哼道:「我記得,他說我將死在海裡,哼,他給自己算的還是自殺呢,可是現在他卻是被火燒死的,如果他的算蔔真靈驗,當年他也不會拼命想知道馬家的秘密,更不會落魄到同行借錢的分上。」

  「但這個海子總讓我忐忑,您別忘了,大家私下都傳張玄來自海裡,如果是他要對付我們,那會很麻煩,據說他的法器很厲害,張雪山那邊的人都拿他沒辦法。」

  這句話何順海你有什麼聽進去了,沉吟了一會兒,問:「你有什麼好主意?」

  「最好是一箭雙雕,借聶家小鬼的手將他們一併除掉,我想在這一點上,張雪山他們很樂意跟我們聯手。」

  電話鈴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管家過去接聽了一會兒,拿著話筒笑眯眯地走回來,小聲說:「真是說曹超曹操到,看來想他死的不止我們。」

  何順海馬上把話筒拿了過去,聽到對面傳來熟悉的話聲,他也笑著打招呼,闊別多年的朋友,此刻突然來電,都是抱著同一目的。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何順海聽張雪山說著接下來的計畫,連連點頭,卻沒看到陽光斜照進來,剛好落在對面擺設的玉瓷上,隨著光線轉移,玉瓷投影在桌面漸漸拉長,宛若一隻眼睛,默默盯住正處於興奮中的兩個人。

  往回走的路上,張玄問聶行風:「為什麼不直接闖進去問問看?詐他們一下的話,說不定能問出一些內情來。」

  「何順海的死劫已經過了,他有恃無恐,你硬闖進去,什麼都問不到,說不定還會被他報警告你,還是你很想再被蕭蘭草關一晚上?」

  想到自己曾被關警局的糗事,張玄不言語了,聶行風又說:「所以就先嚇嚇他,這條線先放下,我們跟鐘魁和蕭蘭草再重新把家徽對照查一遍,看能不能找出其他線索,另外,我想見見馬靈樞。」

  「欸,招財貓你也認為馬靈樞跟金大山提到的馬家有關係?」

  張玄翻看著手機裡的資料,但很快想到鐘魁提供的資料裡沒有川南馬家的家徽,不由泄了口氣,聶行風見狀,又說:「不管當年他們跟馬家有什麼恩怨,如果馬家要復仇,應該早就做了才對,天罰現在才出現,那一定是有人觸動了這個引子,別忘了,第一個發現焚屍的就是馬靈樞。」

  「你的意思是蕭蘭草會發現焚屍根本就是馬靈樞帶的路?」

  「這只是一個可能。」聶行風把方向轉到去馬靈樞工作室的路上:「任何事情的結局只有一個,但起因卻可能有很多種。」

  雖然蕭蘭草最早否定了他這個想法,馬靈樞也表現得很正常,但現在事件的發展離馬家這條線越來越近,說不懷疑馬靈樞是不可能的。

  「所以,第一個死亡之人的身份很重要,而馬靈樞也許就是突破點。」

  「那馬上去找他,希望這次不要再吃閉門羹,我們今天已經吃兩次了,」張玄雙掌合十:「師父保佑,接下來一定要順順利利的,晚上我們還要趕場去見娃娃,真是比員警還要忙啊。」

  很可惜,師父沒有保佑到張玄,他們去了馬靈樞的工作室後,被工作人員告知說馬靈樞五分鐘前剛離開,鐘魁跟他一起,說是臨時插進一個急件,他們乘飛機去了外地,明天才能回來。

  最近鐘魁工作很忙,夜不歸宿也很平常,但張玄從沒想到他臨時走開會給自己造成這麼大的麻煩,聽了事務小姐的話後愣了三秒鐘,然後鬱悶地說:「師父沒保佑我,一定是還在生我的氣。」

  「也許是他老人家在忙著做面膜,沒聽到。」

  怕張玄太在意,聶行風開玩笑逗他,張玄果然笑了,跟事務小姐道了謝,正要離開,女生叫住他們,說:「如果你們有急事的話,要不要問一下蘇先生?他剛好在。」

  張玄跟聶行風對望一眼:「蘇……先生?」

  ※ ※

  半分鐘後,張玄很開心地發現,師父還要很關照他的,原來所謂的蘇先生是素問,他有時候會來事務所給馬靈樞幫忙,為了不讓大家起疑,馬靈樞對外都稱他素問。

  素問剛整理好馬靈樞和鐘魁留下的設計圖紙和布料,準備離開,突然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傳來,他把東西放進袋裡走出去,就看到張玄和聶行風出現在自己面前,不由笑了,說:「果然是你們。」

  「鼻子真靈驗啊,不愧是……」

  張玄用手比劃著狼的形狀,但光線投在牆壁上,更像是只羊,聶行風見怪不怪,把頭撇開了,素問看不清,微笑說:「這只是本能,你們是來找主人的嗎?他跟鐘魁去外地出差了。」

  「剛才聽說了,不過我想問你也是一樣的。」

  或者說,這件事問素問可能收穫更大。

  張玄把手很親熱地往素問肩上一搭,調出手機裡的各種家徽圖片給他看,問:「你有沒有在你主人那裡見過這種圖片?」

  素問看不清楚,伸手摸了摸,另一隻手裡的紙袋失手落到了地上,他厭惡地推開手機,大聲說:「沒有!」

  反應太強烈,看到素問瞬間蒼白下來的臉色,張玄馬上知道是圖符給他造成的不適,但這明明只是鐘魁畫的圖,事後被他拍下來,照片而已,正常情況下不會刺激到妖類,不過素問的反應不像是偽裝,他顧不得多想,忙說:「對不起,我忘了你身份特殊,下次一定注意,你還好吧?」

  素問搖搖頭,這狀況表明他並不好,過了好半天才緩過來,問張玄:「那是什麼東西?你從哪弄來的?」

  張玄被素問的過激反應弄得莫名其妙,見聶行風還在沖他瞪眼,像是在埋怨他的冒失,他有點委屈地解釋:「是各種修道家族的家徽,但這只是圖片,我想讓你看看有沒有見過,沒想到它會起作用。」

  聶行風上前把素問的紙袋撿起來,裡面一些東西掉了出來,鐘魁正在看的《天眼》也在

  其中,見素問身體僵直,為緩解他的緊張,聶行風問:「你也喜歡這本書?」

  「是鐘魁忘了帶走,托我帶回去的。」

  聊天讓素問的情緒緩和下來,看看還握在張玄手裡的手機,他本能地往聶行風那邊靠,說:「我沒見過這些圖案,這麼強的靈力,如果我見過,一定會記得的。」

  照片而已,哪來的靈力?ぉ香

  張玄還是搞不懂,猜想或許是因為眾多家族族徽合在一起,所以靈力加持了,他翻著圖片,問:「那你家有沒有類似的圖徽?」

  「沒有,主人不可能讓我看到這種東西的。」

  這句話可以理解成為馬靈樞有類似東西,只是不讓素問接觸到,也就是說馬靈樞所謂完全不通道學的說法是謊言,張玄大喜,接著問:「那他有沒有靈符什麼的?或是……」

  「不知道!」素問反應過來了,立刻否認,說:「你們想知道什麼,直接問主人好了,他的私事不會跟我講的。」

  感覺到素問的戒備,聶行風給張玄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再逼問,張玄只好臨時換話題:「你這是要回家吧?剛好順路,我送你。」

  這次素問沒回絕,跟他們一起出了大廈,聶行風幫他把紙袋拿到車上,素問道了謝,收下紙袋,那本《天眼》卻沒要,說麻煩聶行風把書帶回去,直接還給鐘魁就好。

  路上張玄沒再提圖徽的事,而是聊自己在偵探社的有趣經歷,素問聊得津津有味,但話語很少,顯然張玄手機裡的圖讓他起了戒心,很難再放鬆下來。

  張玄只好問:「馬靈樞到明天都不會回來,你一個人在家是不是不方便?要送你去初九那嗎?」

  「主人經常這樣,我習慣了。」

  素問笑了笑,沒說馬靈樞不在時,初九一定會不請自來,根本不需要他特意去。

  張玄想探聽初九住處的計策沒成功,眼珠轉轉,正想再找藉口,前面黑影一閃,有人突然沖到了車頭前,聶行風慌忙踩刹車,素問在後面還好,張玄坐在副駕駛座上,正側頭跟素問聊天,衝力下他沒防備,再一次晃了出去。

  幸運的是這次沒撞到頭,趴在擋風玻璃面前,張玄沖聶行風大叫:「董事長你一天摔我幾次才滿意!?」

  「你每次都不系安全帶,」車速不快,在及時刹車中順利停下了,沒撞到人,聶行風鬆口了氣,轉頭見張玄還趴在車上裝死,他微笑調侃:「特意得好像你很喜歡玩車裡飛人一樣。」

  看到聶行風眼中調笑的神采,張玄啐了一口,要不是有外人在,他的拳頭早揮過去了,坐正身子,等看到站在車外的人是誰時,更是氣不過一處來,問聶行風。

  「你說張玄突然跑到我們車前,是要自殺?還是找我我們有事?」

  「我想後者的幾率比較大。」

  聽完聶行風的推測,張玄點點頭,把車窗降下,打招呼:「張先生真巧啊,你沒事跑到大街上來玩碰碰樂嗎?」

  「不巧,我是特意來找你們的。」

  張正的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樣正直嚴肅,走到車的後側,對素問說:「小師叔想請素問先生去家裡作客,還請賞個臉。」

  素問眉頭皺起,看他的反應,再結合上次在餐廳的經歷,張玄問:「他們不會還在煩你吧?」

  「我不喜歡看到那個人,所以他很識時務地找別人來請我。」

  這不叫識時務,叫換個方式死纏爛打吧?

  見素問完全無視張正的存在,張玄對張正說:「你看到了,他好像並不喜歡跟你的小師叔來往,讓他還是死心吧。」

  「小師叔只是想跟素問先生聊聊天,僅此而已。」

  素問聽了這話,立刻搖頭,明顯是連聊天都不想聊,張玄沖張正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張正也不在意,微笑說:「小師叔說,如果他以馬家的情報作為交換,不知是否能請得動素問先生?如果你不喜歡跟我師叔獨處,也可以讓你的朋友陪你一起。」

  在不可能的人嘴裡聽到了不可能的消息,張玄吃驚地看過去,讀懂了他的疑惑,張正說:「我只是傳話,內情完全不知道,小師叔只說如果這樣也請不到你們,他也該死心了。」

  張玄用眼神詢問聶行風,在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柳暗花明,說不動心是假的,單他沒權利為達到目的,讓素問做不喜歡的事,感覺到他們的躊躇,素問問:「馬家的事對你們很重要?」

  「我們在查餐廳焚屍案,這一系列的案子可能跟馬家有關。」

  ※ ※

  聽了聶行風的話,素問對張正說:「我跟你去見他,也希望他遵守諾言。」

  「你不需要這樣。」

  聶行風想阻止素問,被回絕了,說:「我欠張玄一個人情,這次就當是還他。」

  「三次,」張玄伸出指頭,糾正:「他們第一次圍攻你時我解圍一次,對付慶生時一次,還有一次……」

  聶行風及時抓住張玄的手壓到了一邊,讓張正上車,堅持了多次,終於獲得許可,張正暗稱僥倖,坐到了後座上,看到他眉間的喜色,張玄問:「你是有備而來的吧?」

  「你也可以說我是守株待兔。」

  那肯定是守株待兔,否則怎麼可能這麼一撞,就撞到熟人身上?張玄冷笑:「那下次要記得千萬別碰樹上。」

  像是沒聽出張玄的譏諷,張正認真地回道:「我會小心的,謝謝關心。」

  曲星辰約他們見面的地方不是自己的住家,而是坐落在郊外的一棟房子裡,張正說這事以前張雪山置辦的產業,平時空閒,只有在舉行一些法事儀式時才會用到,曲星辰大概是不希望同門看到他跟精怪見面,特意把地點選在這裡。

  聶行風照張正請求的把車開到房屋後停下,房子背山,從後門進去,比較不會被注意到,這讓他忍不住猜測曲星辰也知道馬家的事是忌諱,如果不是太想跟素問見面,他一定不會以這個藉口邀請他們。

  他們隨張正走進院子,後院頗大,走了好久才來到一間客廳裡,曲星辰接到張正把人帶來的電話,已把茶點擺上,在客廳裡等著了,張正帶他們進去後就自動離開,並順手把房門帶上了。

  曲星辰的眼裡只有素問,看到他,立刻主動迎上前,上下端量他,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歡喜地說:「夜淩,謝謝你來。」

  不喜歡被這樣盯視,素問向後退開一步,很冷淡地說:「我叫素問,不叫夜淩,請不要誤會,我只是陪朋友來的,希望你能遵守諾言,把知道的內情告訴他們。」

  冷漠回復下,曲星辰一臉的喜悅僵住了,伸手在素問眼前晃了晃,看著他沒有神采的眼瞳,不由傷感起來,看看聶行風和張玄,說:「我會的。」

  上次張玄在酒吧門前跟曲星辰匆匆見過一次,當時沒來得及細看,現在面對面站著,他發現曲星辰老了很多,這個老不是指他的歲數,而是心態,實際上曲星辰正值壯年,又長年修道,看上去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但他給人一種濃重的蒼老感,當年雪山上那個清秀青年的影像漸趨模糊,也許用不了多久,他想,自己能記得的只有眼前這個頹喪的中年男人了吧。

  曲星辰很熱情地請他們落座,奉上茶點,又寒暄了一些客套話,就把聊天重心放在了素問身上,不斷問他一些日常瑣碎的話題,聶行風和張玄被徹底晾到了一邊,聶行風沒有出口打斷,張玄也樂得看戲,但很可惜,他們的對話幾乎是一邊倒,素問沒有無視曲星辰的各種詢問,但都回復得禮貌而冷淡,甚至有一點點的不耐,只可惜曲星辰看不出來。

  張玄看得沒趣,拿了幾塊餅乾,給聶行風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客廳一角觀賞牆上的字畫,張玄嚼著餅乾,用手肘拐拐聶行風,小聲說:「曲星辰好像認定素問就是夜淩了,他們要是和好的話,看上去很像忘年戀。」

  小神棍弄錯了重點了吧,且不提素問是不是夜淩,就算他是,當年的那場悲劇,他如果能放得下,又怎麼會對曲星辰這麼冷淡?失去了信任的愛,他還會想再擁有嗎?

  想起冰天雪地中飛濺的血花,白狼曾經的憎恨絕望,即使時隔數月他還記憶猶新,他這個外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當事人?

  嘴巴一甜,被張玄塞進一塊餅乾,接著一枚硬幣翻到了張玄的手背上,亮到他面前,還興致勃勃地問:「董事長要來賭一把嗎?」

  真無聊,所以聶行風給他的回應是把硬幣沒收了,張玄眉頭不快地皺起,正要搶回來,素問在那邊問:「你們不是有事情要跟曲先生談嘛?」

  「有有有!」

  機會來了,張玄沒再跟聶行風計較硬幣的事,跑回去,坐到曲星辰旁邊,見他神情鬱鬱,看來是跟素問聊得不暢快,便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小聲說:「欲速則不達,慢慢來好了,至少他現在叫你曲先生了。」

  這句話恰到好處地撫平了曲星辰的鬱悶,雖然知道張玄的話是安慰之詞,但還是對他很感激,自嘲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現在能再見到他,已經很好了,也謝謝你們帶他來。」

  不謝,反正他這樣做也是有目的的。

  「我知道你們查的案子跟馬家有關,我以前聽說過一些有關馬家的事,但對你們查案是否有幫助就不肯定了。」

  「沒關係,線索不計多少,有就好。」

  張玄兩眼亮晶晶,一副非常感興趣的模樣,曲星辰不禁想起了張三,也只有張三才教得出這麼跳脫歡樂的弟子,但他們這樣的性子也註定不適合待在天師一派裡。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這裡七月半鬼門大開時,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許多被鎮在地獄裡的惡鬼都跑了出來,再加上其他妖魔一起作亂,無辜民眾死傷無數,由於妖魔太多,為首的法術又厲害,大家只好聯手對付,各門都派了本門高手前來,我們這邊是張師兄和姬師兄,我當時心情低落,所以大師兄讓他們也帶我一起來,說經歷一些兇險或許可以讓我開闊心境。」

  聽到這裡,張玄和聶行風一齊看向素問,都不約而同地想到曲星辰所謂的心情低落是跟夜淩死亡有關,曲星辰當年做事或許衝動偏激,但結合他的身世,也情有可原,一切只能說是造化弄人吧。

  「就這樣,我隨兩位師兄來到這裡,跟同道聯手對付惡鬼,在大家齊心合力之下,終於關掉了鬼門,當晚大家設宴慶祝,川南馬家的馬言澈也來了,我因為受了傷,沒參加,第二天就聽說馬言澈不告而別,我覺得很奇怪,去問姬師兄,他說不知道,其他人則說他連夜就啟程回家了,那時我就想也許馬言澈出事了。」

  「你怎麼知道?」

  「我跟馬言澈雖然剛認識,但一見如故,他個性偏激張揚,法術自成一路,據說還會寫詛咒巫術,所以同道都對他很戒備,不過他其實人很好,在鎮鬼一役中還出手救過我,他私下跟我約好戰役後會隨我去西北看風光,所以怎麼可能一言不發就離開?」

  「也許是家裡有事。」素問聽入了神,忍不住說。

  ※ ※

  從來之後,素問對曲星辰一直表現冷淡,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發話,曲星辰的眼睛亮了,馬上很詳細地解釋道:「我會懷疑是因為他跟我提過和家裡有矛盾,所以想遠行,就算有急事要走,也不會連個招呼都不打,但張師兄不讓我再問,當天我們就離開了,其他人也走得很急,像是在躲避什麼。」

  眾人的諱莫如深反而增添了曲星辰的疑惑,他有想過那晚慶功宴後除了什麼事,導致大家匆忙離去,那之後他們都沒有再彼此聯絡過,後來有幾次他借出門辦事打聽過馬言澈的下落,卻沒人知道,馬言澈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伏魔之戰,那之後,再沒人提到這個人,包括整個川南馬家,也都完全消失了。

  「那晚發生了什麼事,你沒有問過張雪山?」張玄問。

  曲星辰搖頭:「問了他也不會說的,不過在回程中,我無意中聽到姬師兄跟張師兄說這次出行很糟糕之類的話,事情過去了這麼久,要不是看到新聞裡播放家徽的圖片,我都快忘記了,姬師兄看到家徽時很慌張,這讓我突然想起金大山當年也參加過慶功宴。以我的立場,這件事本不該跟外人提起,但我擔心置之不理的話,只怕後果更難收拾。」

  也就是說今天不管素問同不同意來見曲星辰,他都會把這件往事說出來的。

  看得出曲星辰不是個善於偽裝的人,以致於他躊躇不安的情緒很明顯地傳達過來,聶行風問:「那其他參加慶功宴的人你還記得都有誰嗎?」

  曲星辰的眼神飛快掃過素問,說:「當時我心不在那裡,又時隔多年,哪還能想起來?我記得比較清楚的是有一個人姓宋,他跟姬師兄關係不錯,法器很古怪,像是弩弓,箭頭卻是喪門釘,再厲害的妖鬼,被喪門釘盯住頭骨,也會魂飛魄散。」

  「頭骨!」張玄大叫,飛快調出手機的頭顱照片遞給他,問:「是這種釘法嗎?」

  看到頭頂正中嵌了一半鑽頭的頭顱,曲星辰臉色變了,張玄又問:「這不是鑽頭嗎?」

  「你有拔出來看嗎?如果它的頂部刻了宋字,那就是喪門釘,它的另一頭應該連著弩弓,可射可鑽,宋家那個人有點小聰明,為了殺鬼省力,給弩弓配了電力開關……這照片你是從哪弄來的?這個人收山很久了,據說連弩弓也封印不用了。」

  張玄不答,轉頭看聶行風,一瞬間兩人都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那個頭顱也許就是馬言澈的!

  「有姓宋的聯絡方式嗎?」

  「姬師兄也許有,」從他們的表情裡覺察到事情的嚴重性,曲星辰說:「如果你們想知道,我可以找機會問他,正好今晚……」

  躊躇了一下,他沒說下去,聶行風也沒追問,意外聽到的消息加重了他的不安,起身告辭,曲星辰送他們出門,素問走在最後,再門口時腳步頓了頓,說:「謝謝你。」

  曲星辰受寵若驚,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急忙說:「不謝不謝,希望下次你還會來作客。」

  素問點點頭,曲星辰還要再說,房裡的座機響了起來,張玄沖他擺擺手,說:「你忙吧,我們自己出得去。」

  「我讓張正送你們。」

  外莊很少來電話,曲星辰擔心有急事,沒有堅持送他們,反正張正就在外面,他想要張正引領,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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