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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爐鼎》第52章
正文番外四《斷水》(1)

 番外四《斷水》

——抽刀斷水的決意,落花流水的無情。

他看著腳下滿臉血污的老人,細細的眉心微簇,露出一副不解姿態。

「祭天大人吃不了苦,為何不盡快交代清楚?您是本座父親留下來的人,不應該不知道本座的手段……」

少年人清脆的童音迴盪在昏暗潮濕的室內,卻透出一股難以言說的陰冷,彷彿能與濕氣一同滲入骨髓。年邁的祭天渾身顫抖,由於牙齒被敲碎了幾顆,說話時口齒不清,不斷有血順著齒間縫隙漸漸瀝瀝的淌下,狼狽至極。

「殺了我吧……求您……殺……我……」

被稱作少主的少年嘆息一聲,「既然如此,那大人又為何要告訴本尊的父親?一年前父親練功時走火入魔,導致本座不得不提前繼位,大人卻在教中散佈謠言,本座也是無可奈何才將你抓起來……」他說話時語速很慢,頗有幾分與外表不合的老氣橫秋,威懾十足。

誰人不知當今少主年紀輕輕卻心如蛇蠍,不但想法設法的逼死了老教主,更是對所有舊部下了毒手……這祭天大人則是最後一位,能活到現在的原因完全是因為,他是最後一名擁有祭天血脈之人,可通天眼,卜未知。

少主剛繼位時便有傳言說,此人慧極必傷,命中有一大劫,會因此毀掉整個教宗。

如今離那場風波已過一年多,而祭天也在這不見天日的水牢中呆滿了整整一年,此時的他已經無法稱之為「人」,腫脹不堪的四肢皮肉爆開,腥黃的膿水從中流出,五官中有僅剩一張嘴還能說話,他雙目被剜、雙耳被割,就連鼻子都被削去半個,藏在髒亂的白髮中,慘不忍睹。

再意志堅定的人,到了這種境地也只有一心求死,少主很好的把握住了對方的心裡,接過下屬遞來的長劍,用劍尖挑起那人的下巴,「說出破劫之法,本座就送你上路。」

祭天開裂的嘴角扯動了一下,斷斷續續的吐出幾個字來,那人說得極慢,翻來覆去,他卻仔細聽著,一字不落的暗記於心。

最後,只見那粉雕玉琢的少年輕輕一笑,笑容裡竟是有幾分天真。他將手裡劍鋒逼近一寸,刺入對方潰爛的喉嚨。

「代我……向父親問好。」

風燭殘年的老人終於解脫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他丟掉被血污了的劍,慢條斯理的擦拭著一塵不染的指尖,「擎峰準備一下,我要去會會那人。」

名為擎峰的漢子從陰影中踏出一步,跪在這錦衣少年的足下,恭敬道:「少主若要除去那人,由屬下來便是……」

「誰說我要除他了?」年幼的少主人微微一笑,「既然是我劫數,必定是有過人之處……」

「十六年後的計劃少個祭品,他是謝家的人,用他,再合適不過。」

擎峰低垂著頭,撐在地上的膝蓋有些發抖,狠狠吸了口四周陰冷腥臭的空氣,才從那可怖的心悸中回過神來。

「還有這劍,麻煩幫本座丟了……」他漫不經心的說著,將擦完手指的錦帕丟在地上,一腳碾過,「沾了螻蟻的血,太髒。」

是啊,太髒了。

明明他才是最不乾淨的那一個,像是開在腐屍爛肉中欣欣向榮的花,誘人的芳香里帶著見血封喉的毒。

少主年幼早慧,母親怕是在生下他後便化作後院的枯骨,父親則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為達成巔峰的武學,甚至覬覦起親子的血肉,為此他不得不提前下手,在那人平時常服的丹藥中抹上劇毒,然後眼睜睜看著對方七竅流血的死在眼前,才算罷休。

受年齡限制,他的武學不算太精,卻極為精通藥理毒術,靠著少主的身份佈置多年,以毒藥控制了所有舊部,再以老教主的死拉開這一場清洗的帷幕……

手下人怕他懼他且恨他,卻又不得不服從他,而他也打心底里享受著這扭曲的朝拜,只因為他棋高一著,讓對方滿盤皆輸。

他的身體裡留得是他那喪心病狂父親的血,所以他們有一樣毒的手段,和一樣狠的心。

或許他們也會淪落同一個下場,被背叛、被抹殺,屍骨無存……年幼的少主漫不經心的想著,把玩著桌面上粗糙濫制的茶杯,直到一隻信鴿停在窗前。

他抬頭看了一眼,起身拍了拍打滿了補丁的衣袍,走出門去……

不遠處的山坡腳下,一個身穿華服的少年渾身污泥的倒在草叢裡,不省人事。

——那是他們的初見,他帶著好奇、試探和不良的居心,將昏迷不醒的謝少爺扶起,帶回事先佈置好的住處。

茅草鋪墊的床鋪還算柔軟,他輕鬆抱起要略高自己一個頭的少年,特別注意到那隻摔斷了的腿。拿來小刀劃破腿上的布料,又用濕毛巾擦乾傷口處的污跡,他熟練的為期正骨、包紮……等厚厚的竹板裹緊了腿骨,他這才抬頭,發現對方額前全是冷汗。

那少爺不知何時醒了,一雙眼茫茫然望著他,見他抬頭,用力眨了眨眼。

是害怕嗎?

不等他開口裝模作樣的安慰幾句,卻見對方突然笑了,有些缺失血色的嘴唇微微彎起,露出一口燦白的牙。

「你長得可真好看……」

小少爺眨巴著一雙黑亮的眼,目光裡是純粹的欣賞,不摻雜絲毫別的東西,彷彿一塊剔透而無暇的寶石,他只看了一眼,便有將其收藏的心。

可祭天生前的血咒歷歷在目,他不甘如那人所說般應劫而死,執意布下這一死棋。

……可就算如此,一顆在腐朽的污泥中跳動的心,也難免會嚮往乾淨明亮的東西——那個被家人捧在掌心裡的小少爺便是如此。

他會毫無防備的喝下自己下了引子的藥,也會因為其中苦澀而皺起眉眼,可只要自己稍稍一哄,又會很快展露笑顏——他從不吝嗇情緒,喜怒哀樂都明白寫在臉上,一望見底。

這種天真叫人又愛又恨——少主在心中嘲弄著那人的愚昧和單純,同時又控制不住的被其吸引。這是他自打懂事以來過得最輕鬆的一段時光,在這裡,沒有兵不見血的陰謀詭計,也沒有無氣無味入骨的劇毒,他可以笑、可以哭、可以對面前這個白紙一般的少年傾訴任何東西,不論真假,都會得來那人安慰的擁抱,又或是更深的、更誘人的……

他打住了越飄越遠的思緒,低下頭,看著碗中墨黑的藥汁。

這是最後一劑了,只要服下它,其中蠱毒便會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滲入血肉,十四年後,謝家的少爺便會成為他們成功必須的祭品,除非——

除非他如預言一般,放棄一切。

那時候的他,又會怎麼做?

心裡隱隱泛起些許不安,少主端藥的手輕輕顫抖了下,蕩起一片漣漪。

恰逢此時已經恢復卻還在裝病的謝少爺拖著纏了竹板的腳,一瘸一拐的推開了門,見他呆呆在院中站著,開口喚了一聲。

他心中猛然一跳,差點失手將藥碗打翻——若不是那人單腿一躍來到他身前抓住他的手腕的話,那麼這最後一劑藥汁理應灑落在地。

對上他復雜的目光,那人略帶些羞澀的笑了笑,耳尖微紅:「其實我……輕功還不錯的。」

「……」

是挺不錯,他想,早知道就給這人兩腿都綁上算了。

這樣情緒化的想法一閃而逝,他露出一個自然的笑,「我知道。」

「那、那你……」

「……這藥冷了,我再去熱一下。」他逃也似的轉身,心煩意亂間有短暫分神,卻不料對方一把奪過他手中藥碗,仰頭一飲而盡。

「啊……好苦。」謝少爺誇張的吐了吐舌頭,痛苦道:「我想吃你上次帶的果脯……不吃我就要死了!」

「閉嘴!」他打斷那人的話,此時才發現自己手腳冰涼,連聲音裡都帶著異常的尖利。

似乎被他眼裡的陰鷲嚇著了,小少爺怔怔看著他,半晌後卻突然伸手,抓住了他冰涼的指尖。

「對、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你的手怎麼這麼冷,不會是生病了吧?」

「……」

那人的掌心很熱,並不粗糙,卻很大,像一團燃燒的火,包裹住了他那顆如墮冰窖的心。彷彿是被其中溫度狠狠灼到了,他本能瑟縮了下,卻被對方握得更緊。

「你、你別生氣啦,我不要果脯了,我就想要你好好地。」少年說到這裡,露出一個安慰的笑,他的眼睛裡彷彿有水,受陽光折射,璀璨的令人不敢直視。

心口傳來一陣久違悸動,像是本以為枯死的種子生出枝幹,撬開了頭頂的屍骸,倔強的從累累白骨中開出一朵向陽的花……

「笨蛋。」他聽見自己小聲罵道,一雙眼死死睜著,彷彿一閉上,便會有什麼不受控制的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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