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皇貴妃之十六
甭看謝林兩家互有猜度,不過吧,兩家的交情較以往倒似更為親密。譬如,謝長允時常與林靖同進同出的,在學裏也很是照顧林靖,林靖對謝長允也很有些親近的意思,以往林靖都是與關小二一道用午飯,近來謝長允帶著李七郎加入,林靖的圈子因有謝長允的回入,明顯更是熱鬧的些。
謝長允自問也是個精明人,遇到林靖這種八面靈透的傢伙,也頗是無語。主要是,要是尋常別個人,林靖這樣的年紀,謝長允總能想法子套套話,到林靖這裏,謝長允都得防著林靖把他話兒給套了。要命的是,倘別人這樣滑頭,謝長允嘴上不說,心裏必是不大喜歡的,可林靖這小子吧,平時一口一個「長允哥」的小甜嘴樣兒,硬是不討人厭。
謝長允硬是沒在林靖這裏打聽出個所以然來,倒是李七郎是個實誠人,林靖有意親近,從李七郎那裏打聽了不少李總管的動向,你說把謝長允給鬱悶的,非常後悔叫林靖竟趁機接近了李七郎。
謝長允與祖父道,「我看,林家約摸是猜到了些什麼,想著要得些好處,並不是要得罪咱家。不然,依林家眼下情勢,他家不過一個空頭公府,林公爺畢竟年輕,而今不過正三品。想得些好處的意思是有的,再多的,怕林家也不會發什麼春秋大夢。」
謝國公道,「你別忘了,林家一個閨女可是嫁給金陵王的第八子,雖則金陵王前世子被廢,眼下尚未冊立世子。要是林家與金陵王聯手,可就不妙了。」
「說來,從未聽林靖說起過這位嫁到金陵王府的姐姐。」謝長允想了想,「記得往年去林家走動,雖則不若如今親密,有一回我見著金陵那邊兒打發人送來的年禮,瞧著足有兩車,極是豐厚。」
謝國公道,「瞧見沒,這就是林家的手段。」
謝長允道,「陛下尚有三子,林家縱是與金陵王有姻親,眼下也沒什麼用處。」
「你也知道是眼下。」謝國公道,「金陵王是今上的堂叔輩,說來與先帝可是嫡親的兄弟,宗室近支。林家瞧著不顯山不露水不比當年了,可其實,功夫都往細處使哪。林翊一向細緻,當差風評都不錯,林靖小小年紀也頗是機伶能幹,待這倆兄弟熬上個十幾年,林家不愁不能東山再起啊。」
謝長允道,「祖父的意思,是要交好林家。」
「咱家與林家本就關係不錯,何來不交好之說。只是啊,眼下陛下病重,以後如何,還得各憑本事。」林家縱能東山再起,也是十幾年以後的事了。眼下謝家可是不能把自家好處讓給林家的,林家有本事,自有他的一份兒。林家要是沒這本事,那麼就只是靠邊兒站的份兒,與謝家也無相關。謝家要確定的是,只要林家想的是與謝家一樣的事,那便足夠了。
林家也在家裏商量眼下朝廷的事,林靖道,「陛下這病癒發纏綿,實在不是吉兆。」難為林靖能把這假情假意的話說得頗是情真意切。
舒靜韻道,「眼下帝都,白相與榮家畢竟兒女親家,我聽說,原本白相家嫁到榮家的那位孫女,因前番鄙薄榮老太為人,已搬離了榮家住進自己陪嫁的宅子裏,如今這又搬回榮家去了,顯然是做了兩手準備。禁衛軍那裏,大將軍關梅是陛下心腹,九城兵馬司的李珊聽說以往曾受過謝國公的提攜,李家與謝家走動的雖不大親近,可有這交情在,便不得不防啊。倒是謝家,先謝皇后與仁慧太子之事,怕與榮家脫不開干係,如此一來,白相倘是支持榮家,必與謝家成相峙之勢。咱們這裏,怕是沒的選,咱家與榮家早便是不死不休的態勢了。」
林翊問,「麗嬪的娘家康家,現下如何?」
「康家一直外任為官。」
林翊聽了,頜首不語。林靖不禁道,「先時在宮裏,麗嬪倒是個本本分分的人,不過,倘論淵源,咱家與柔嬪甄氏倒是更有淵源。況甄氏所出四皇子最是年少,而且,甄氏深得陛下喜歡,我聽李家七郎說,現下陛下病著,都是甄氏在陛下身邊服侍湯藥。」
林翊道,「李家七郎怎會與你說這些個御前之事,太犯忌諱了。」
林靖道,「他家掌著內務府,這些天定少不了人打探的。李家不上不下的人家,這個時候,得罪誰不得罪誰,他家怕也沒個主意。如此看來,謝家也沒能把李家完全捏在手心兒裏,不然,李家不能再往咱家這裏下注。」
林翊道,「畢竟是內務府總管,謝家再如何有權有勢,陛下還在呢。」
「哥,甄氏的父親,甄有道現下就任帝都府尹,雖然手下人手不多,但帝都府的人馬可是都歸甄有道調配的。」相對於麗嬪,林靖更看好柔嬪甄氏。
林翊看向弟弟,「咱家與甄家一向沒什麼交情,即便扶了甄氏之子,以後難保不是另一個……」今上。林翊的話沒說出來,但意思,三人都明白。今上還是得林太后養大,扶立上位的,結果如何?今上種種偏心偏意,林家已是受夠了!這種為他人做嫁人的事兒,林家再不能做!
舒靜韻神色一動,「還有一個法子,二姑娘……」
「不成!」林靖斷然道,「二姐素來志大心高眼皮子淺,金陵王第八子陳熙雅卻是個精明人,要是叫二姐得了意,她哪里顧得上咱們,怕先得奪嫡,大哥與我再無立錐之地。」
林翊一向沉得住氣,道,「先不急,這時候急的,都是有皇子的幾家。」
舒靜韻想想,不禁一笑,「咱們要是先動,反失先機。」
林靖看看大哥,再瞧瞧舒先生,也就有些明白了。他一向是個急性子,此時卻也曉得最是個要緊時候,斷不能出半分差錯,故而,再怎麼急也得耐下性子來。
待晚上,林靖方私下與大哥商量,「哥,我想著,去瞧瞧張叔。」
林翊一時沒想起來,「哪個張叔?」
「就是先時在姑母身邊服侍的內侍張嘉張叔叔,他在姑母過逝後就去守陵了,我想著,陛下一向多疑,也沒多去瞧過他,一年無非是兩三趟。」林靖道,「張叔跟在姑母身邊多年,他知道的事,定比咱們多啊。」
倘不是林靖提醒,林翊還真想不起張嘉來,林翊道,「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見一見他。就是你說的,陛下的性子,不好掂掇,雖說他眼下病著,可正因病著,諸皇子年少,怕他倒比往日想的更多。何況,現下盯著咱家的怕也不少,倘我動手,就有些著眼。你去了,不要提陛下生病之事,就說些平日裏的閒散話。要是張內官什麼都不說,你也不要說。倘是他主動提及,你就相機行事。」雖知林靖一向機伶,林翊還是叮囑了弟弟了幾句。
林靖正色應了,林翊打發他早些休息。
林翊回房後,越氏還說呢,「今兒二老太爺過來說話,話裏話外,都記掛著陛下的龍體哪。」
林翊道,「別叫他瞎摻和,還不夠裹亂的。」
越氏小聲道,「你也知道二老太爺那人,要是能說明白,他早明白了。我說句話,你別生氣,我就是瞧著二老太爺不大妥當,就叫咱們大總管出去打聽了一下,聽說二老太爺這些天與榮家走動的倒是挺近。」
話說林翊守孝結束剛回帝都時,二老太爺不是沒動過奪爵的心,也就林翊的性子沒太過計較,要是擱林靖當家,二房早不曉得這會兒在哪兒呢。林翊想了想,道,「你著人盯著二老太爺些,要是有什麼事,與我說,也不要驚動了他。」
越氏見丈夫已有主意,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