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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恩寵(王的系列)》第5章
四、

  皇后離去後,他掙開涉王的懷抱。

  「......謝謝。」

  尷尬地說完後,他紅著頰,手足無措地後退個兩步。每回涉王靠他靠得太近,自己就會因胸悶、胸悸而喘不過氣來。

  「謝什麼?丈夫保護妻子是天經地義的事。」

  他迅速地瞥了涉王一眼。咦?墨色濃稠的瞳心,似乎竄著點怒火?

  奇了,他在氣什麼?不管怎麼說,我都欠他一次人情。要是他沒及時阻止皇后,我可能會被逼著當眾寬衣,承受莫大的恥辱。我向他道聲謝,有錯嗎?

  啊......

  一擊掌心,他點頭說:「也對,你沒逼我瓜代王妃的話,我根本不用受到此等侮辱。我確實沒必要向你稱謝。」

  眯起眼。「不許再提『瓜代』二字。你不是什麼瓜代,你就是王妃,聽清楚了沒?」

  「可是--」

  「你想惹得孤王更火大嗎?好端端地,將你自己弄到失憶來報復我一事,孤王已決定原諒你,甚至還自我安慰地說:只要你還活著、還待在我身邊就好了。你要是再不知好歹地認為自己失憶了便可以得寸進尺、理所當然地逃避你為人妻子的責任,持續用反抗的態度對待你的夫君,那孤王也有一套對策。」

  涉王的語氣和緩輕柔,但其中隱含的威脅,卻使他不寒而慄。

  唉,他實在不明白啊!

  方臉長耳、氣宇軒昂的涉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雖然年紀輕輕,但龍虎之姿俱已成型。縱使沒有尊貴的身分,也會是女子爭先恐後搶著嫁他的炙手夫婿--但,這就是教他百思不解之處。涉王想要的話,環肥燕瘦任君挑選,何必、何苦、這樣千方百計地強要他當王妃呢?

  僅僅,就為了他這張與「妹妹」相似的臉嗎?

  過個三、五年,等到他老了,越來越不「美」了,與涉王記憶中的「愛妃」越來越不像了,是否涉王就會放了他,還他一個平和恬淡的日子?

  --三、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能受得了、撐得過去嗎?

  無奈地搖了搖頭。「殿下請息怒,容我說幾句話。」

  「不聽!孤王不想聽!」一拂袖,涉王背過身去,難得顯露孩子氣的一面。

  他不覺莞爾。好吧,沒人說君王就不能耍耍小脾氣、使使小性子。

  「您也該發現了,這是條行不通的死胡同。以前的我是怎會答應入宮的,現在的我弄不懂。但俗話說,百密必有一疏,經過今日皇后娘娘的意外來訪,更是證明瞭此言不假。趁此事尚未破綻百出、遭人揭穿,還有機會抹煞掉前,仍請殿下慎重考慮,准我離開。」

  倏地轉身。「不行!孤王不准!」

  涉王望著被自己這一吼而呆愣住的吃驚臉蛋,想著半個月前的瑛也曾說過相似的話語,只是當時的他神情肅穆、蒼白、鬱鬱寡歡......緊接著沒幾日,瑛摔馬的事便發生了。

  孤王知道,奪走你臉上笑容的罪魁禍首,就是我。

  我也知道這幾個月來你並不快樂。

  你心痛,而我的心在滴血。

  但是,是你不應該!你明明是喜歡我的,卻老是惦掛著那些君臣的繁文縟節,介意彼此的歲數、身分而將我推開、棄我而去。連我說要捨棄君王之位,與你浪跡天涯,你也笑我走個沒長大的孩子,不把我的話當真!

  你說,我除了使出這樣卑鄙的手段外,還能怎麼和你冥頑不靈的死腦筋對抗?

  要我親吻多少次你的香唇,你才肯為我融化那顆執迷不悟的心?

  ......即便瑛以失憶這樣膽怯的手法,將他們之間的緣分斬斷,涉王也有自己的打算。

  只要再一次地讓瑛愛上自己就行了。

  這次涉王會更小心翼翼地計畫,以他一層又一層、滴水不漏的愛將瑛緊密地包圍住,一定要讓瑛徹底棄械投降在他的懷抱裡!

  緩緩臉色,涉王提醒自己不可以忘記「欲速則不達」的前車之鑒。

  「孤王得回正乾宮去了。有什麼事,今夜我們再談好了,我會在蟠龍湯等你。」

  「你說什麼湯?啥龍?這玩意兒能喝嗎?」

  涉王一笑。「不知道就去問阿巧吧。」

  要循序漸進、要按部就班、要戒躁禁急。所以,涉王早想好了,他們若是快快袒誠相見,相信他們之間的距離,可會一口氣縮短許多才是!

  蟠龍湯,名字取得好聽,結果就是澡堂嘛!

  他佇立在這一扇以雕竹編成、美輪美奐的門扉前,已經站了一炷香都化成灰那麼久了。並非有人命令他罰站在門外,只是他既不能回去,又不想進去--誰想進去,幫一個脫光衣服的大男人洗澡啊?切!

  「這是為人妻子的本分。」

  幾刻前,阿巧在他拒絕到澡堂,伺候涉王入浴,並替涉王刷背的時候,搬出大道理訓斥道:「做妻子的第一要務,就是得替夫君打理他的日夜起居,大如迎賓宴客,小至洗澡刷背的枝微末節,全部都要打點得妥妥貼貼,好使得日理萬機的夫君,能放鬆下心情,好好地休息。」

  「妻子的第一要務,不是傳宗接代嗎?我頭一樣便不合格了。阿巧長宮女,你與其在這邊逼『男』為『妻』,不如勸你家大王換個枕邊人吧!」

  什麼妻子的本分呀?他壓根兒不想理睬!

  尤其是經皇后那麼一嚇,他更篤信一旦事蹟敗露,他肯定會被五馬分屍、遺臭(貽笑?)萬年的!

  「請娘娘不要說這麼任性的話,以前的娘娘不是這種人。」阿巧有些感慨地縮縮眉。

  「......那我過去是什麼樣的人?」

  「明輕重、識大體。聰明又生性開朗,深受倚重,對涉王殿下更是忠心不二。」

  沒想到一向對自己處處挑剔的阿巧,竟會對過去的「他」讚不絕口。過去的他是否真那麼人見人愛,姑且不論,但他對阿巧贊「他」聰明這點實在無法苟同。

  ......「我」要是聰明,才不會答應作什麼替身!

  人,又不是鞋。鞋破了,可以再替換一雙,沒有分別。可是人是有心,有情的,即使替得了身,也換不了心啊!這麼淺薄的道理都不懂,可見得「他」聰明不到哪裡去!

  後來他想繼續打探自己的過去(順便一舉兩得地拖延時間),卻被阿巧看穿了他的伎倆,招來幾名宮女七手八腳地褪去他的宮服,只留一件底衣、袍褲,推他進了浴堂前的更衣小間。

  唉,仰頭看看門,低頭看看腳,若是這兒有地道,他真想一走了之。

  「娘娘,您再要拖拖拉拉,小的可要進去幫您一把了!」門外的阿巧,揚聲道。

  「你要敲昏我,把我拖進去不成?」

  唔......這也不壞,不醒人事,就不用幫涉王刷洗了。

  「小的給娘娘備了盆水,您是要濕著身子進去,還是光著身子進去,請娘娘自個兒選吧。」

  「......我現在就進去!」他沒好氣地回嘴。

  啊......啊,垂頭喪氣地,他動手推開浴堂隔扉,裡頭的騰騰水氣迎面撲了過來。潺潺水聲伴著打水竹筧叩咚叩咚地敲著石水臼,回蕩在這座深掘于王宮地底下,占地有半畝那麼大的洞窖浴堂中。

  阿巧這段日子猛灌進他腦中的垠淮風土人情裡,好象有提及垠淮首府之所以命名為「池城」,是因為建城之初,喜好溫泉的首任督城官動用民工千人,耗時三年,自附近垠山的地底溫泉,鋪設數百米引渠水道,將溫泉引入城內。

  擔心此舉會惹來「勞民傷財」的非議,因此都督還特地于城中搭了十間公眾浴池,讓百姓能花點小錢共用溫泉之樂,將原本是一人獨享的鋪張浪費,一變為人人稱羨的「德政」。

  一手造就池城為舉世皆知的溫泉勝地,幾乎是三步一池、五步一湯。

  但,當年的百姓若看到了都督悄悄在宮中挖的「大澡堂」,感激的心也會減少一半吧!施點小惠在百姓身上,自己卻極盡奢華之能事,關起門來獨佔這樣富麗堂皇的地方--還取名為蟠龍湯,真是不知羞恥!

  但善惡終有報,聽說那名都督在水道竣工沒兩年,就被上頭發現他監守自盜的惡行,烏紗帽被摘下,發派到邊疆去了。

  嘩啦~~當他東想西想地站在門邊時,前面正中央的四方池裡,一道被霧氣籠罩、模模糊糊的高大人影,緩緩地破水而出,飛濺的水花激起漣漪,跟著人影走動而擴大。

  「你是來替孤王刷背,還是來發呆的?愛妃。」

  一雙黑瞳似笑非笑地瞅著他,涉王振起雙臂劃水到池畔,悠閒地以雙臂枕著下巴,仰眸望著站在門邊不遠處的他。

  被他盯得好心虛,低著頭道:「您泡您的湯,不必在意我,我站這兒挺好的。」

  「孤王的臉有這麼醜嗎?為什麼你看著地上說話呢?」

  「......」這還用得著問嗎?因為他不想瞻仰「禦寶」!無法明講,只好迂回地說:「我不想冒犯聖顏。」

  「這裡沒別人,孤王恩准你看著我的眼睛說話。」

  「呃......謝謝殿下,不過還是免了。」

  「愛妃,這是命令。孤王命令你抬起臉來,看著我說話。」

  他不情不願地慢慢覷向涉王。

  涉王有意捉弄地自池子中起身,跨著臺階而上。摻著乳白色的透明泉水,貼著精壯身軀上的每道紮實筋絡,化為數道小涓滑過不帶半點贅肉的下腹,匯往胯下的茂密黑林,再自大腿淌下。

  沒看到、沒看到!他拚命地催眠自己,把涉王的禦寶圖給拋諸腦後。

  「如何?愛妃會不會覺得它太短了點?」

  「它夠長了!」

  他脹著通紅的臉吼回去,結果涉王卻笑容可掬地舉超手中的一疋白方巾,又道:「真的嗎?但我覺得它圍不住我的腰啊!」

  可惡的混帳小子!要不是他貴為一國之主,自己真恨不得用那疋布塞住他跩跩的邪笑嘴臉,看這傢夥還能怎麼賊笑!

  「圍不住腰,就請殿下拿它蓋著臉好了。」

  「你為什麼要孤王蓋住臉?」

  (用不著和你四眼相望,這樣我會好過一點!)

  「殿下不是害臊,所以才想遮住腰下嗎?只要遮住了臉,看不到外人的表情,就不害臊了。」

  微微一笑。「愛妃可就錯了,孤王是替你著想,怕我自傲的家傳寶刀會使你自慚形穢,所以才想要遮住腰下。」

  「多謝殿下關心。」

  (呿!誰跟你這小鬼一般見識!刀子又不是長就好用!)

  大刺刺地,涉王背過身坐在石凳上。「那就有勞愛妃,好好地幫孤王刷一刷了。要洗乾淨點啊!」

  歎口氣,他默默地捉起一旁的絲瓜絡,抹上香胰子,告訴自己就當作在刷洗馬兒般,開始動手在涉王光潔無垢的背上搓洗著。

  (我刷、我刷、我用力刷!怎麼樣,很「痛快」吧?)

  不一會兒,他使盡吃奶力氣的傑作,就是使涉王的背紅通通一片,甚為淒慘。但是涉王卻吭也不吭一聲,逆來順受地讓他刷刷刷,這反倒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簡直是沒膽反抗,又愛暗中出氣的小人,於是慢慢地放輕了手勁。

  結果,他意外地發現了--

  (原來他人的肌膚摸來是這樣地溫暖、富有彈力。真是光滑,讓人想一摸再摸......)

  糟糕!該死的腦袋,不許胡思亂想!

  「行了,你幫我沖水吧。」

  呼,總算給他熬過一關了。忙不迭地從水池中打了盆熱水,「殿下,我要淋下去了,請把眼睛閉上。」

  「嗯。你淋吧。」表現出對他的全心信賴,涉王閉著眼睛等著。

  當他高高舉起桶子,看著涉王仰起的臉時,腦袋瓜子仿佛被雷劈了一下。

  眼前的男人相貌與一個七歲小男孩的臉重迭在一塊兒了,他們都是那樣地純真、那樣地信賴著他,讓他的心漲滿喜悅......

  「殿下,水燙不燙?」

  「不燙、不燙,瑛也一塊兒洗嘛!」

  「哎呀,殿下你別鬧啊,微臣還沒更衣!」

  「哈哈哈,瑛全身都濕答答了!」

  「微臣要生氣了!」

  咚地,手一軟,水桶摔落地面去。

  「怎麼了?」迅速地睜開眼睛,涉王一把抱住他腿軟、幾要跪倒的身子。「你哪裡不舒服嗎?瑛!」

  「......以前,我是不是......也曾這樣幫你淋過水?」

  「是啊,小時候一直是你協助我沐浴淨身的--你想起來了嗎?!」驚張著眼,涉王狂喜地問。

  「我不知道,只是突然間有這種感覺。」

  他絞著腦汁欲再繼續回想,但那扇門已經搶先一步地關上了。這還是他頭一次想起些什麼,也許日後還有可能會再想起......如果能一口氣全部想起來就好了。

  涉王忽然彎下身,打橫將他抱起。

  「殿、殿下?!」

  「回寢宮去吧,你臉色發白呢!」涉王臉色凝重地說。

  「我不要緊,我自己能走,請放我下來。」

  「愛妃無須跟我客氣。」

  「......不是的,殿下。是因為您......沒穿衣。」他心想:難道涉王自己沒發現嗎?還是王宮中人的作風特別大膽?

  涉王一愣,低頭一瞧,耳根迅速地泛紅。「也、也對,待、待孤王去換件衣服,我去去就來。」

  火速地放下他,涉王急急走向出口,途中還絆了一下。

  對於在自己面前總是威風八面、跋扈不已的年輕君王,竟表現出意想不到的青澀笨拙模樣,他不禁詫異地噗哧一笑。

  涉王聞聲,停下腳,轉過頭。「你......是你在笑嗎?」

  對了,他不能笑,這樣太沒良心了,畢竟他是操心自己,才會失常的。

  他乖乖地收起笑容,但是唇角還是不自主地抽搐著。最後發現自己怎麼也忍不住那一股湧上來的笑意時,他當著涉王的面又再度大笑出聲地說:「哈哈哈,想不到殿下會忘了......呵呵......自己沒穿衣裳......太好笑了......殿下......」

  「你笑了......」涉王喃喃地說著,跨步上前。「你終於笑了。」

  是啊,他都笑出淚了咧!

  「我不知多久沒見著你的笑顏了,都快忘記你笑起來是這麼的燦爛。」說著,涉王雙臂一攬,強勢地將他擁入懷中,以折腰的力道,緊扣著他的身子,在他耳畔說:「瑛,你快回來吧,我好想你。」

  褪去笑容,他聽得出男人真情流露的話語中,有遺憾與無奈。而同樣地,在自己的心底,也仿佛有什麼東西渴望能破繭而出。

  他咬住了唇,將莫名上湧的熱淚吞了回去。

  如果可能,他也很想將「他」還給涉王,奈何......天不由己、力不從心。

  他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靜靜地,任由男人抱緊,汲取一點男人的悲傷,給予男人一點力量,希望多少能使男人獲得點安慰。

  遠遠待在旁兒侍候的小宮女瞧得心都擰了,也跟著歎氣道:「喔,到底是什麼事這麼令娘娘憂悶呢?奴才好不忍心,有沒有能令娘娘開心的事啊?」

  另一個小宮女眼一亮,說:「有,我知道有東西可以令娘娘開心,你等著看!」

  興沖沖地,小宮女揣著一隻寶盒道:「娘娘、娘娘,殿下又給您送來東西了!今兒個不知是什麼呢?昨兒是京畿老鋪的各色織錦水緞十疋,前天是番邦進貢的翡翠玉鐲瑪瑙耳璫,大前天是來自珠藍城的錦靴花鞋百雙。您快開來看看,好讓奴才也跟著大開眼界嘛!」

  牽了牽唇角,他淡淡地說:「想看你便開吧。」

  「娘娘不看啊?」

  小宮女張大眼睛,大家都好奇死了,但她連開也不想開嗎?

  無論是哪位妃嬪收到這些胭脂花粉、綾羅綢緞或珠寶琉璃,絕對會歡喜雀躍、愛不釋手吧?這些有形的東西,就等於是妃嬪們的「受寵」程度,滿室金銀財寶堆積得有多高,亦象徵著君王的恩寵有多深。

  可......王妃似乎並不這麼想,殿下每送一件禮物來,王妃歎氣的次數也越多。

  「不用了,我只想靜一下。」

  小宮女唉聲歎氣地抱著寶盒離開,剛好遇上了阿巧長宮女,便將娘娘近日鬱鬱寡歡的事告訴了她。

  「娘娘,您有時間嗎?」阿巧趨步上前。

  「沒有。」頭也不回地說。

  「小的有事相稟,請娘娘給小的一點時間。」

  他重重一歎,轉頭抬眸說:「你非說不可,我洗耳恭聽便是。」

  「經過這段日子的療養,娘娘身上的傷勢也好了大半,前些時候您玉體不適、頭疼暈倒的情況也不復見。小的覺得,是娘娘該恢復侍寢的時候了。」

  心不在焉的神情丕變為全副武裝。「什麼侍寢?」

  「在床上侍候殿下入睡。」阿巧直言不諱地說。

  他跳起來。「等、等等!是誰說我好了?我、我還是會痛!昨夜我甚至頭疼得無法入睡呢!」

  「小的昨夜很清楚地聽見娘娘打鼾如雷,睡得很沉。」

  嘖!這招沒效。那......他小聲地說:「我正好......癸水......」

  「娘娘一輩子也不會來。」阿巧板著臉,一笑也不笑地說:「侍寢前,王妃得先沐浴淨身,娘娘的『情況』又特殊,時間得花得長一點。因此,請娘娘在午後小憩過後便開始準備。」

  「不能明日再說嗎?這......你總得給我點時間......作心理準備。」

  蹙起眉。「娘娘需要準備,現在就可以準備了。到夜寢前,還有好幾個時辰。小的給娘娘一個忠告--疼,牙一咬也就過了,頂多流幾滴血,死不了人的,比娘娘以前在戰場上還安全多了。」

  「這種事怎麼能和那種事相提並論!」他氣急地說。

  「娘娘,該來的躲不掉,您不是早該懂了嗎?」阿巧福一福身道:「小的這就去稟報殿下,請殿下今夜于中宮留寢。」

  「且慢--喂,阿巧!」

  他追出去兩步,誰曉得阿巧這麼厲害,一轉眼就不見人影了。這下可好,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最擔心害怕的事,終於得去面對了。

  涉王每日來看他,動不動就撫摸他的發、牽起他的小手,時而凝視著他一語不發,看得人心慌意亂(頭皮發麻),這種種跡象早讓他心生警惕,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日。

  正值青春年少又精力旺盛的涉王,過去夜夜春宵都不嫌累,可見涉王能按捺到今日,全是「體貼」他的身子,這點他很感激。但是再怎麼感激,要他陪涉王同床共枕又另當別論了。

  阿巧說死不了人,話是講得很容易,問題在於他害怕。

  一怕,木已成舟,再想回頭也難。以一個男兒身,要在後宮中終老一生,沒有破釜沉舟的心,絕對辦不到的。二怕,東窗事發,涉王與他的「穢亂」關係,將成為天隼皇朝開朝以來的最大醜事。因為他,涉王將一輩子扛著這汙點,更沒可能繼承皇位了。三怕......萬一,萬萬一,朝暮相處,日久生情,假戲真做地害他真喜歡上了涉王,那又該如何?

  我將置身於一世不得解脫的牢籠裡,中意一個沒可能屬於我的人。因為涉王的心,早被嬅與瑛給佔據了。這是多苦的地獄?

  一輩子守著一個人是龐大而沉重的承諾。

  沒有過去、身如浮萍的他,豈有這能力許諾涉王一輩子?

  抉擇的時候到了。

  他不能再猶豫不決了。

  僅有的兩條道路非常清晰,一條是接受涉王的安排,同他們所說的,做涉王名副其實的「妻」。另一條則是......離開涉王。此路難如登天,難就難在他一個人想逃離宮中重重耳目、森嚴護衛,不是不可能,卻有可能拖累濮宮一族。要如何離開涉王而又不會被滿門抄斬?他想到了一個法子,能否成功,機會一半一半。

  經過一番長思,他下定決心地朗聲道:「外頭有人嗎?」

  很快地,一名小宮女奔入寢殿內。「娘娘有何吩咐?」

  「你,過來一下。」他招招手,讓宮女靠近自己。

  當他於眨眼間使出一記手刀劈往不疑有他的小宮女後,她連輕哼一聲都沒有,就宛如昏睡般地倒在地上。他小聲地在她耳邊道歉,然後動手扒下她的宮女侍服。

  有個形跡可疑的宮女,在走廊問徘徊著。「她」左右張望了好一會兒,這才選定一個方向,大步邁前。身後則有一雙眼睛悄悄地跟隨著「她」,而「她」卻並未察覺。

  又窄又短的衣裳,撐得他好難過,為了遮掩這不合身的衣裳,他在外頭又加了件長褂。希望沒有人會因為他怪異的穿著,將他攔阻下來。

  幸好,承天之佑,他安然無事地到了西宮門前。

  兩名守門宮女問道:「你身上的衣裳不是西宮的,跑這兒來做什麼?」

  掀開遮臉布。「我是王妃,想求見皇后娘娘。麻煩通報!」

  很顯然地,他的到來引起了西宮上下的騷動。他走在通往偏廳的回廊上時,許多宮女紛紛探出頭來,對他評頭論足著。這狀況一路維持到他進入偏廳,見到皇后為止。

  「你要求要單獨見哀家,為什麼?」鳳心不悅地,皇后揚眉。「莫非你是專程來向老身抱怨上次的事?」

  他一個欠身,說道:「有樣東西,想請皇后娘娘過目。」

  「喔?是毒藥還是匕首啊?」嘲道。

  他伸手將系在自己頸子上近一個月的白綾,慢慢地拉開,說:「如您所見,罪臣確實是不該身在後宮的人。」

  皇后凝目細瞧,神情並不意外。「老身有自信沒看走眼,果然沒錯。那,你來找我,是想求哀家別將此事鬧大嗎?哼,涉王那二愣子,說什麼都要袒護你這公狐狸精,有他的保護你還不知足,還想貪求我諒解嗎?」

  「不是。」他深吸一口氣,下跪說:「罪臣願意認罪,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過錯,請皇后嚴懲問罪,務必將罪臣放逐到宮外,以保全殿下的千秋英名。」

  皇后滿臉震驚。「你、你是在演哪出戲啊?」

  「罪臣沒有演戲,罪臣是真心請皇后治我的罪。罪臣對娘娘只有一個請求。」他伏著身,懇切地說:[請娘娘不要追究罪臣以外的濮宮族人。他們都是無辜的,同樣被蒙在鼓裡的,他們也以為罪臣已死。請娘娘務必、務必高抬貴手!」

  皇后錯愕的眼,漸漸透出瞭解,她終於曉得自己該「怪」的物件是誰了。這可憐的東西,一旦被看上了,哪有能力反抗呢?

  「你起身吧。哀家幫你作主就是。」

  「王妃是我的妻子,不用他人幫他作主!」一句冷冷的聲音驟出,跟著走入偏廳的,不是別人,正是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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