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王的情敵(王的系列)》第3章
  

  二、

  照王也沒想到,聞到魏子身上沾染的女人香味,竟會給自己帶來莫大衝擊,甚至是失去理智,盲目地鞭打了魏子。

  他強迫自己接納「我會這麼火大,還不都是因為他這隨從不好好地跟隨在主子身邊,竟擅自跑去喝花酒!」的說法,而不再細想。

  只是,這不代表已經被點燃的怒火,會輕易地熄滅。

  天殺的痛,他憤怒到心窩都痛了!

  仿佛主人偶然間發現了,養在家中一直安分守己的狗兒,原來會挖地洞跑到外頭去,背著自己做了一堆好事,再裝作若無其事地返家。

  「想要女人,說一聲,孤王可以給他安排呀!入得廳堂的大家閨秀,或從我身邊挑選宮妾也行,卻偏要自己跑到骯髒的花街去,沾惹那些不乾不淨的......」

  想像著魏子摟抱著那些濃妝豔抹的低賤花柳女子,皮膚上就冒出一顆顆難以忍受的雞皮疙瘩,一波波酸醋更是在胃內發酵、翻攪出一陣陣激動的絞痛,勒得他差點無法吐氣,想要滿地打滾。

  「混帳東西!」

  氣憤地將寢室內的東西摔爛、掃到地上,大肆破壞著。

  可是不管他怎樣破壞四周,那一幕幕幻想出來的男女交歡圖,硬是如影隨形、揮之不去地跟著他。

  「來人!」

  隨侍在側的內侍官迅速出現在門畔。「殿下有何吩咐?」

  「隨便哪個都行,找個女人過來!」

  內侍官戰戰兢兢地低頭說:「是,殿下想召哪位娘娘侍寢是嗎?」

  「不要浪費孤王的口水,去找來就對了!」

  誰都好、誰都行,只要能抹去不知名的女子在魏子身下承歡受潭,嬌喘連連的淫褻春畫,鎮卻他體內這把怒欲交織的熱火--這把將自己的理智燒得片甲不留,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熱火就行!

  從地上撿起方才被自己掃到地上的酒壺,也不用杯子,直接就著壺嘴大口大口地灌,連溢出唇角、淌落下顎、沾濕了領口,弄得滿身酒味也無所謂。

  就在他將喝光的酒壺一拋,想再叫人送酒過來時,內侍官上前稟報說:「淑妃娘娘駕到。」

  抬起泛著血絲的眼,照王根本對這個被命為淑妃的女人沒印象。

  自皇城移居到千陰之後,為了堵住群臣天天嚷著「殿下該負起傳宗接代之責」的嘴,他才勉為其難地交代魏子去選秀女、設了九嬪十二淑的後宮嬪妃。

  他還開出只要誰懷了第一個帶把的男娃兒,誰就能奪得正宮娘娘之位的好條件。但是到目前為止,誰也沒懷孕,更別說是生下長子了。這也間接導致了千陰王宮中的「正王妃」一位,始終處於虛懸的狀態。

  有人臆測,照王是否「無能」、「不舉」,否則後宮眾多娘娘,不可能連一個孩子都生不出來。

  事實是,照王對於該怎麼多賺點銀兩,比起怎樣讓女人大肚子更有興趣。

  有時間與力氣躺在床上跟女人燕好,他寧可待在書房裡,面對雜七雜八需要建設、分配經費的公務,絞盡腦汁地從人民身上榨出更多油水來。

  所以,他一個月中有三、五天召來嬪妃侍寢,就算多的了。以這種頻率看來,那些渴望能靠生兒育女一步登天的嬪妃,註定只能望天籲歎,歎所嫁非人了。

  察覺到今日的照王眼神比過往更狂野,淑妃顫抖地福了福身說:「妾身給您請安,殿下。今......今晚......由小的......」

  「不要囉嗦了,過來!」傲慢地伸出一手。

  當淑妃走近到他伸手可及之處,照王宛如出柙的猛虎,將她推倒在柔軟的床褥上,撕開外袍、褻衣,毫不憐香惜玉地要了她!

  大床發出了不堪受折騰的嘎吱嘎吱聲。

  「啊......啊嗯......啊啊啊......」

  過去總是冷冰冰、只求盡義務般速戰速決的王,一反常態的粗暴勇猛,不僅沒令淑妃抱怨,她反而呻吟扭動得比以往更努力,祈求自己的表現能滿足他,一躍為後宮最受寵的嬪妃。

  「殿下、殿下......喔......殿下......」

  可是聽在照王耳中,只覺得刺耳又吵鬧。他的身體在本能中追逐快樂,他的心思卻越來越陰鬱灰暗,糾葛在腦中的黑色漩渦也越旋越大。

  撇下我,跑去和女人見面?你好人的膽子,魏子!

  女人這種無聊的動物,哪一點吸引了你?

  動不動就哭哭啼啼、要求這、要求那的!是這香軟的身子,豐滿的雙乳嗎?你就為了「這個」而忘記你的主子嗎?

  你知道嗎?天底下最愚蠢的,就是被女人纏上的傢伙!他們看不出女人天生的貪婪,她們總是千方百計地要這個、要那個,貪得無厭!

  什麼溫柔可人,還不全是偽裝的!只要能得到她們要的,她們連自己的兒子都會利用,沒有比女人更自私的動物了!

  照王瞪著身下陶醉在忘我快感中的女子臉龐,驀地好奇了起來。魏子中意的女子長什麼德行?一定生了張煙視媚行的狐狸精臉吧!

  她也是像眼前的女人這樣,嗲聲嗲氣地向男人撒嬌,緊巴著男人不放嗎?

  「殿下、殿下,妾身不行了......啊嗯、啊嗯......太強了......快、快給妾身您的......您的種子......啊啊啊......」

  什麼不好提,偏要提起「種子」這兩字。剎那間,一盆無形的冷水當頭澆下,冷卻了他的雄性本能。

  我的種?

  我的孩子?

  另一個像我這樣的孩子?

  他會走著與他父親別無二致的道路,不是淪為後宮娘娘們(母親們)爭權奪利的鬥爭工具,便是得在冰冷的宮殿中,面對充斥著謠言、陰謀、暗殺等等各式各樣人心最黑暗一面的大雜燴,看是決定被同化,或是做個不知何時會被暗算而死的清流......

  頓失興致的照王,抽身而退。

  「殿下,怎麼了?」還不知道自己的「失言」,已讓君王胃口盡失,淑妃嬌聲問道:「殿下您還沒......小的可以助您一臂--」

  他一句「煩吶!」,動手推開女子纏繞過來的身軀,她猝不及防地被推滾到床下,發出狼狽的慘叫。但照王未道歉,也沒伸手拉她起身,而是完全無視於她,逕自走出寢室,冷淡地交代內侍速速「清理」自己的睡鋪後,移駕至浴池。

  可憐被拋在腦後的淑妃,之後聽說為此痛哭了整整三天......

  照王出了個棘手難題給他。

  --不帶回白酆的項上人頭,就不許再進宮。

  這可能是他魏子鷙追隨照王的二十年歲月當中,最難達成的課題。

  難處不在於怎麼找到白酆的人,亦不在於怎樣逮捕武藝高強的他,而是在--你可有泯滅自己的人性與良知的心理準備,去殺害一個你明知具有忠肝義膽、耿直驍勇,曾為千陰征戰半生,建立許多彪功偉勳的一代大將。

  子鷙率領一小隊兵馬來到白將軍府邸。

  乍見門戶洞開,處處都留下居住者倉促離開的細小證據,很像是屋主漏夜潛逃的空屋一棟。

  「大人,看樣子我們晚了一步。白家人可能接獲線報,早已腳底抹油地溜了。」副將說道。

  不過子鷙揮了揮手,要副將領兵退幾步後,單獨下馬站在大門前,朗聲道:「白大將軍,我是魏子鷙,不知是否能入內,到府上打擾一下?」

  除了遠遠傳來的夜梟啼音,四周靜得嚇人。

  相信子鷙以外的所有人,皆認為子鷙在白費功夫吧?知道自己即將被問斬,誰還會留下來等死?但是子鷙卻不動如山地站在門前,再次吸飽一口氣,以中氣十足的渾厚內力,朗聲再問了一次。

  「我說不行,你就會離開嗎?用不著廢話,直接進來吧!我白酆沒那麼孬,不會躲起來不見客!」

  當白將軍以數倍於子鷙的如雷洪聲回答之際,很多人都嚇了一跳。

  「晚輩謝過白將軍,厚顏打擾了。」

  進入空蕩蕩的屋內,很快地子鷙就見到了席地坐在屋廊下,身著全副甲冑,卻披頭散髮地對月獨飲的白大將軍。他緩步走向將軍。

  「我呀,並沒有非常討厭照王殿下。當然,時常會覺得他的人格有問題,但是誰的人格沒問題?我這個獨裁武夫在領兵行軍時,也不時興君子那一套。君子不可能打贏一場戰事的,我是軍人,能打贏才是最重要的。」

  未等子鷙出聲,白酆自己先說了。

  「可是鄰居在辦喪事的時候,你卻敲鑼打鼓地放鞭炮慶祝,這是不對的。死者為大,人家入土為安之前,就算你不想虛假地哀悼對方,至少也等到人家辦完喪事,再開你的慶祝宴會吧?一連數天的宴會不說,宴席上還不停地講著死者的壞話,我當下實在隱忍不住要跳出來。」說完,白酆悠悠一歎。

  英雄惜英雄,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前陣子照王領兵前往弟弟涉王的領國垠淮,進行一場合同練兵。當時身為主帥的白酆,據說被對方的主帥--濮宮瑛好好地「招待」了一頓。

  照理說,輸在對方手上,白酆應該恨他入骨,結果恰巧相反地,白酆竟在朝堂上公開盛讚對方是個令人不得不懾服的英才,哪怕為此傳出了他是因為被濮宮瑛的美貌給勾去了魂魄,「色令智昏」才輸的,他也沒改口過。

  子鷙不得不說,白將軍實在太不懂照王的心思了。

  照王一心想在皇子競賽中搶得先機,練兵輸了涉王一截,還可說是地形環境不熟悉來掩蓋真相,偏偏白酆有口直言的讚美,ι打壞了照王的算盤。子鷙雖然沒有證據,但他猜想,色令智昏的傳言,恐怕是照王旨意下的產物。

  「白將軍,我和濮宮公爵有幸交手過,個人也很欣賞他。於私,我瞭解您在此事上的心情,能體會您看不過去殿下大開流水席慶祝的作風。」子鷙仰頭望月,淡淡地說。

  「魏大人......」白將軍頗感欣慰地轉頭向他。

  「但是容我替殿下說句話。不要忘記,以一個敵人來說,濮宮公爵是非常頑強難纏的狠角色。如今能靠老天爺的幫忙,先除去心頭之患,照王殿下怎能不高興?身為照王的臣子,主君有喜與大家同享,您該同歡才是,又怎能將敵人的心情擺在前,而對主君苛責,甚而動粗呢?試問白將軍,這就是您的君臣倫理嗎?」

  白酆低頭不語。

  子鷙也不催他回答,靜靜地望著院子。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白酆突如其來地爆出一聲令人魂飛魄散的洪鐘怒吼。「他熊××的!魏子鷙你這傢伙--怎麼不早點來罵我呢?!」

  「將軍不愧是將軍,胸襟寬廣,能接受小弟無禮一言,小弟甚感敬佩。」

  緩了緩神色,子鷙很高興將軍的反應給彼此都留了條後路。方才的這個賭注,倘若將軍震怒地斥責,或強硬的不認為自己有錯,就代表將軍的心已不在照王、不在千陰國身上。考慮大局,最後子鷙勢必得為了保護照王而除去將軍。

  「來吧,我一個人做事一個人當,今天不走,就是為了等你。我知道處處依賴你的照王殿下,一定是派你來。我很高興猜對了,你也沒辜負我的期望,讓我知道自己是怎麼蠢死的。現在我終於可以心服口服地踏上黃泉略了。」

  撩開自己的亂髮,白將軍將自己脖子準備好,道:「你就給我一個爽快,一刀子從這兒切下。麻煩你帶著我的腦袋交給照王時,幫我告訴他,我很抱歉。請殿下不要再追究我家人的責任,我已經和他們都斷了緣分,趕他們離開了。」

  「將軍,您將這重責大任託付給我,是否意味您願意給我一點信任呢?」

  「魏大人,我頭都給你砍了,還有什麼不能給的?我當然信任你。」

  「那麼,您能再多信任我幾個時辰嗎?」

  「你這話是......」

  「我想再糟糕也不會比此刻的情況更糟,所以我們就試試看吧,看我能否為您保住一線生機?」

  千陰的早朝向來很早,有個絕不晏起、不早退、不缺席,熱心公務的君王,本來是件值得眾大臣們高興的事,但是......

  陰沈,太陰沈了。

  朝堂之上分列為二的左右大臣們,面面相覷著,眼神中莫不傳遞著同一個問號--究竟是是誰?又是哪個沒長腦的,惹得照王殿下心情欠佳?

  殿下大發雷霆時已經很嚇人了,可是當殿下以一雙陰沈眼、寒冰臉,輪流地看著鴉雀無聲的眾臣時,那感覺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他們想也無處可逃啊!

  他們腦中另有一個共通的疑問--誰會是頭一個倒楣的傢伙?

  因為照王殿下的脾氣就像是一把妖刀,一旦出鞘,不見血是收不回來的。

  內侍總管宣佈早朝開始後,趕鴨子上架的大臣們,手中拿著奏摺,一個個硬著頭皮上前啟奏。原本有壞消息的,先壓下;原本要求增加經費的,改天講;原本有捷報的,報得更大聲。總之,大家都膽戰心驚地怕風向一改,自己的腦袋就不保了。

  照王陰沉著臉,其實心思根本不在朝堂之上。

  沒錯,他是說過不許魏子進宮,但魏子不在身邊,他看一切都不順眼、不對勁。這些畏怯地望著他的眼的大臣、這些隱惡揚善的空洞奏摺,不僅不值得聆聽,更不值得他花心思在上頭。

  他腦海中有道任性的聲音說著:還留這些只懂察言觀色、寄生朝廷、不懂淨言價值的草包做什麼?全部砍一砍,喂豬!

  但腦中專唱反調的他,卻提道:留著他們,魏子才不會爬到你的頭上,以為你非他不可、沒有他就不行啊!你忘了過去的教訓嗎?

  咬咬牙,照王倏地起身,正要宣佈退朝時,一道熟悉的偉岸身影遠遠地拾階而上,牢牢地攫住照王的心。

  ......魏子!

  一瞬間,照王雀躍地揚起唇,但是馬上想起這兒是朝堂之上,耳目眾多,趕緊又換回面無表情的模樣。

  這時,已到朝堂的魏子鷙雙手一拱。「臣未能及時趕上早朝,請殿下恕罪。」

  「你沒忘記我跟你說的話吧,魏子鷙?我要你提白酆的人頭來見,怎麼你兩手空空地上朝呢?違抗王旨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稟殿下,微臣於昨日深夜已造訪過白將軍府,並且不辱王命地帶回殿下要求的『那樣東西』了。」

  此言一出,眾皆譁然。

  素有「以一擋千」之力霸天稱號的白酆,竟如此輕易地就擒、並遭斬首?!

  做為照王殿下的心腹,沒有人懷疑過魏子鷙幕後統籌的聰明才幹,他也是眾所公認的一流軍師人才,總能在事態呈現混沌不明之際,找出一縷明光。可是,大家沒想到他的武藝竟也如此了得!

  照王得意地笑覽全場,滿意極了。

  這些傢伙,知道魏子不是盞省油的燈,但不知道魏子是萬能的燈吧!

  你們以為他只是個官拜三品的輔佐官,卻都忘記了他曾任孤王的貼身隨從兼護衛長達十二年,他的拳腳功夫可是師出大內一等護衛名將,怎可能輸給鄉莽野夫出身的白酆?呵呵!

  照王朝魏子鷙一頷首。「很好,魏愛卿,你不愧為孤王身邊的第一忠臣,孤王要好好地獎賞你!對了,孤王將白將軍府與白酆手中的賞地、月俸,全都轉加到你目前的奉祿上,另賜你『護邑大將軍』,接掌之前白酆所統領的禁軍連吧!」

  「微臣惶恐。昨日乃白將軍自願以死謝罪,臣不可也不敢居功。既然無功,故不該受祿,請殿下諒解微臣辭謝此一將軍職。微臣願毛遂自薦,暫代白將軍職缺至殿下定好接任人選。」

  又來了!這傢伙就不能乖乖受旨嗎?

  照王瞇起眼,似笑非笑地說:「愛卿真是謙虛,孤王給你幾天的時間好好想想,是『謙虛』重要,還是『順孤王的意思』重要?」

  他相信心思縝密的魏子鷙,必定已聽懂了自己的暗示乖乖接受官職,要不就有你好看的!

  微蹙起眉。「是,微臣知道了。」

  「好了,把東西拿上來吧!孤王還沒機會見識見識被砍下來的頭是什麼樣子?可惜濮宮瑛已經入土,要不孤王倒想懸賞一下,看有沒有人要去偷他的頭來,讓孤王掛在宮中當裝飾。看著那賞心悅目,名滿天下的俊秀臉皮日日風乾、褪化,最後腐蝕殆盡為白骨一顆,倒也頗有寓意呢!」

  不少人露出了「不敢恭維」、「噁心」的表情,但其中也有人讚美照王,說他「勇者無懼」、「不受凡俗思想所拘」等等。

  其中,唯獨魏子鷙一臉無奈地搖搖頭。

  照王樂在心頭地挑挑眉,讓他知道自己是「開開玩笑」的。但他不會對其它人澄清,他就是要別人認為他的手段越毒辣越好。這就像是明明沒多少人被老虎咬過,但只要聽說老虎會咬死人,誰也不會輕易冒著生命危險去獵殺老虎吧?

  「關於這點,微臣有一請求,請殿下務必恩准。」

  「是何請求?」

  「請殿下念在白將軍昔日對我千陰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的分上,能否讓將軍免于......曝首曬眾之恥,留給他最後一點尊嚴?」

  「人死都死了,還有什麼尊嚴!」照王不耐地說。

  「微臣已經將白將軍送到禦書房內,殿下可否移駕到書房內?」

  看著溫爾澄澈的黑眸,拼命地放出替白酆求情的搖尾乞憐光芒,照王早已心軟,但嘴巴上還是不免冷道:「真會給本王找麻煩!孤王就答應你這一次,下不為例了!」

  「微臣多謝殿下,並代白將軍感謝殿下大恩大德。」

  子鷙特地將「首級」擱在照王一跨入書房便可看到的花桌上,就放在託盤上,以布巾遮蓋住。

  「我以為你會將它裝在箱子裡。」照王只肯靠近到一臂之遙處。「萬一一掀開,它會不會滾到地上?」

  「殿下不是迫不及待地想開開眼界嗎?所以微臣不想浪費時間找合適的箱子。」

  臉微一紅。「你這是在取笑孤王先前誇下的海口嗎?朝堂上孤王不那麼說,不是顯得我很膽小?魏子,孤王警告你,絕對不許透露孤王怕見血的事,那會壞了孤王二十多年來辛辛苦苦的努力!」

  年幼時的某件事造成了照王的心理創傷,致使他每次一見血就暈。但照王倔強地想出了以「佯裝出狠毒的模樣」來遮掩自己弱點的法子(就像是在雪地中,奮力抹去自己足跡的小狐狸),從此再也不見有人拿沾血的東西開他玩笑了。

  「微臣可曾做出扯殿下後腿的事?」照王的懷疑讓他不禁苦笑地回道。

  一抿嘴,不作回答。「你過來,掀開它,讓我瞧瞧。」

  子鷙按照吩咐,執起白巾的一角。

  照王法怯地瞄了一眼後,立刻蒼白著臉轉過頭。「好了、好了!我不看了,你去處分掉吧!」

  「殿下,您注意到了嗎?白將軍的眼是睜著的。」

  照王一抖。「你、你跟我說這幹什麼?」

  「白將軍在赴死前,曾留下遺言,說除非殿下應允他三個條件,否則他死也不瞑目。據說死不瞑目者,泰半都會化為厲鬼妖魔,陰魂不散地逗留在怨氣彙聚之處,即使作法驅除也沒用。」子鷙以順道一提的口吻說。

  臉色一白。「他、他都說了什麼遺言?」

  「白將軍交代,一、請殿下原諒他的魯莽,他知道自己不該冒犯主君,破壞君臣之義。二、請殿下饒過他的家人,他們願意接受放逐之罰,但求一條活路。三、請殿下也不要遷怒於他的老屬下們,他們在此事上是完全無辜、毫無罪過的。」

  子鷙瞟瞟照王尚帶猶豫的表情,於是補充說:「還請殿下想想白將軍往日的功績。」

  「......好吧、好吧,孤王雖不信鬼神之說,但是如你所奏,白酆生前確實立下下少功勞。這樣他總可以瞑目了吧?」往日的高傲蠻橫,在未知的「事物」之前,多少顯得氣軟心虛。

  子鷙的唇角隱約冒出一抹笑意,再掀起布巾查探。

  「恭喜殿下,白將軍的眼睛閉起來了,想必他對您應允他三個條件之事,感到十分欣慰。」

  照王一個腿軟,跌坐在塌上。「此話當、當真?有......有沒有這麼邪門啊?魏子,你快送將軍出門吧,記得,要待之以禮,好好地厚葬,千萬別讓他又來個什麼不瞑目之類的。」

  「微臣認為殿下若能親自摸著白將軍,向他說聲『孤王原諒你的一時之失,你不再是罪人』的話,將軍的路會走得更平順的。」

  「咦?要我......」

  子鷙非常高興只有自己知道「跋扈的照王」在膽小的時候,也是很可愛的。

  「有個前將軍的陰魂在都城內徘徊,可能會嚇跑不少商旅與前來尋歡的客人。殿下可願為了將來千陰萬載千秋的繁榮,做出這點犧牲呢?」

  照王萬分不情願地搖著頭,但是子鷙三番兩次地以眼神央求之後,照王只得悻悻然地說:「你真會給孤王找麻煩!」

  「因為微臣相信殿下,一切會以大局為重。畢竟殿下的志向,不在這小小千陰,而在更廣闊的天下,不是嗎?」

  嘴中嘀咕著「花言巧語的傢伙」,照王拖著牛步,來到覆蓋著白布的託盤前,咽了兩、三次的氣後,好不容易才挺起胸膛,將手慢慢放在白布頂上,覆誦先前子鷙說過的話語。

  「......你不再是罪人。」的話才剛結束,白布底下的頭顱忽然動了動,照王連驚聲尖叫的時間都沒有,就看到桌子迸裂開來。

  脖子上套著託盤,脖子以下則套著花桌巾一條,一個理應沒有了身子的男人,活生生地站了起來。

  「多謝殿下恩赦!白酆今生無以回報,來世做牛馬來還給您!」

  「你、你......你......」照王以顫抖的手指著白酆,又指回子鷙。「你們......哈哈......哈......」

  子鷙先一步察覺到狀況不對,沖上前去,恰巧接住身體一軟,兩眼翻白,昏厥過去的照王殿下。

  白酆見狀,吹了聲口哨。「接的時機剛剛好啊,魏大人。照王殿下如此膽小的事,過去我竟毫不知情,假如我知道的話--」

  子鷙淩厲地一瞪。「白將軍,你忘記先前我倆的約束嗎?我助你一條活路後,若是你反過來對照王殿下不利的話,我追到天涯海角也會砍下你的頭!」

  「喔喔,我可沒有與你作對的意思,魏大人。我這就離開千陰,並照約定,再也不會踏進此地一步。」

  「請務必照辦。」說著,子鷙抱起了失神癱軟的照王殿下,道:「我送殿下回房,請白將軍注意他人耳目,自行離去吧。」

  「我曉得了。」白酆望著小心翼翼、如同呵護珍寶似地抱著照王殿下離開的魏子鷙的背影,摸了摸後腦袋。

  「腦筋好的人,腦子在想些什麼,還真是讓人難以理解。看他那樣子,簡直把照王殿下當自己的命根子似的。那,為什麼還甘冒大不諱地出手幫我這個忙呢?他難道不怕事後被照王殿下......」

  聳聳肩。「算了,這些我也幫不上忙,就別過問了。管他理由為何,托他的福,我這脖子是保住了。還是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另找一片能容得下我的天地吧!」

  可是,天下人的品味也真夠怪的了。

  像脾氣那樣暴躁、孤僻又難以取悅的照王殿下,竟也會有像魏子鷙這樣優秀的人才,死心塌地地守著他。

  過去白酆曾聽過傳言,說魏子鷙的死心場地是因為他很孝順父母,而照王的娘親--芹貴妃又有恩于魏家,因此他一直認為這就是魏子鷙忠心的理由。

  但今天過後,白酆覺得傳言終究是傳言,真相......也許令眾人都料想不到。

  瞧魏子鷙在照王昏過去後,那擔心、發白的臉龐,以及那深情款款的雙眼,簡直像是一顆心都系在照王殿下身上,深深地迷戀著他,無法自拔呢!

  「殿下?照王殿下?」

  幾次呼喚,都不見躺在床上的人兒清醒過來,於是男人大著膽子,溫柔的手指撫摸著他微微泛白的臉龐。

  光滑細緻,像最高級的絹絲,但是冰涼的觸感,讓人有些擔心。

  男人接著撥開了覆蓋在高聳額端的髮絲,探探額溫。

  不經意地,指尖掠過一綹垂落在枕側的光澤黑髮。停下,再拾起那綹髮絲,顫抖地靠近自己的鼻端,輕嗅著上頭獨特的檜木熏香,感覺有如被另一個溫柔的他所包圍。

  情不自禁地,雙唇膜拜地在上頭一吻。

  然後男人抬起眼,手指被吸引到兩瓣薔唇上,修長的食指一寸寸地遊走到唇畔,試探地碰觸了兩下後,拇指便膽大妄為地摩挲著彈力十足的薄薄下唇。

  「嗯......」地,尚未清醒的人兒喟出一口熱氣。

  如受雷擊,男人的指尖劇顫著,迅速地收回。

  太可恥了!自己究竟在做什麼?竟趁著主子失神的狀態,未經允許便碰觸高貴的他......

  倏地握手成拳,男人重新替主子蓋好被,狠狠地在內心斥責自己的失控之舉!幸好主人沒有被吵醒,否則,自己會失去守候在他身邊的一切可能!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