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事實證明，哈利不僅沒有什麼浪漫細胞，而且……還一點都不缺少惹禍的本領。

　　直到跑進去，斯內普才發現，這並不是個普通的海市蜃樓，這是一個幻覺結界。

　　果然是惹是生非的波特……

　　斯內普斜了眼把頭埋在沙子裡裝鴕鳥的哈利，不客氣地伸出腳，在哈利拱起的PP上踹了兩腳。

　　“起來。”

　　“嗯~（表反對）”

　　“三、二……”

　　還沒等數完，哈利動作迅速地爬了起來，順帶擦掉臉上黏著的沙子。

　　如果只是普通的幻覺結界，他們兩個也不必如此擔心。

　　但……當這個幻覺結界是禁止魔力的，那麼，事情的嚴重程度也就不一樣了。

　　“我錯了。”哈利立刻態度端正地承認錯誤。

　　“錯哪了？”

　　“哪都錯了。”

　　“……沒誠意。”

　　哈利努力思考……好吧，他到底錯哪了？

　　“我，我不該亂跑？”

　　斯內普沒說話，但抿緊的嘴唇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

　　“我沒做好功課瞭解沙漠自然現象？”

　　“我沒認真學習看出這是個陷阱。”

　　……

　　“我長得不夠帥……”

　　斯內普抽搐了下嘴角，“不，是我錯了，你的確哪都錯了。”只是，你最大的錯誤是，你不該一個人去亂闖。

　　我們應該永遠彼此陪伴，不是嗎？

　　沒有魔力的幫助，這對兩個巫師來說，簡直是……無法忍受。

　　不管是在他們的哪個年齡段，即使是從小做家務的哈利，也都從沒試過在一個滿眼望去四處黃沙的地方生活。

　　而且，這裡是沙漠……根據哈利對沙漠有限的瞭解中，沙漠，是個晝夜溫差極大的地方。

　　也就是說，隨著夜晚的到來，沒有火種，沒有魔杖，沒有保溫咒的兩人，很有可能會凍死。

　　如果運氣好，他們也許能找到個洞穴過夜？不過在這片一望無垠的沙漠裡……

　　還是趁早死心吧！

　　斯內普對目前的狀況也是一陣皺眉。

　　不說別的，就算他們能熬過這裡的晝夜溫差不生病，那還有一個更為緊急的情況擺在面前。

　　他們沒有食物，也沒有多少水了。

　　仗著對清水如泉的熟練運用，斯內普並沒有帶多少水，只是意思意思帶了個小水壺，做接水的容器。

　　倒是哈利，從小他最羡慕的就是達利春遊時帶的一書包裝備，所以這次，他的小背包裡裝滿了各色零食……雖然已經被他吃光了，但，還有一瓶甜膩膩的南瓜汁還沒動！

　　來自校長鄧布利多的問候。

　　哈利用一種炙熱的眼神緊盯著背包底部的南瓜汁，他從來沒有覺得這種甜膩膩的飲料是這麼的可愛！

　　校長也是！

　　啊，那蓬鬆的白鬍子，造型多麼地優雅，簡直就是霍格沃茨的最佳金鬍子造型獎得主！

　　哈利拿著背包，屁顛屁顛湊到斯內普面前一遞。

　　斯內普一怔，這個小傻瓜，竟然在這種時候把能保命的東西交給他來保管。

　　為什麼？

　　他不是最討人厭的油膩膩老蝙蝠嗎？

　　為什麼要這麼相信他？

　　哈利奇怪地看著斯內普，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接過去。

　　那雙湖水綠的雙眸中，是全然的信任。

　　斯內普無奈地拍拍哈利的腦袋，暗自嘟囔，這小子什麼時候能長點心眼？

　　真是的，也不怕自己搶了渴死他！

　　真是……愚蠢的格蘭芬多！

　　可斯內普的嘴角，卻是輕微的，有上揚的趨勢。

　　也許是因為某人不假思索的信任？

　　鼻子裡哼了一聲，斯內普接過了哈利手中的小背包。

　　哈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斯內普到底是高興啊還是不高興啊？

　　啊不，嗯，要叫西弗勒斯。

　　哈利傻笑。

　　天色漸漸暗下來，夜晚來臨。

　　兩個習慣依賴魔杖的巫師吃到了居安不思危的苦果。

　　好……好冷。

　　兩人走了一天，又餓又渴又累，他們一共有兩小瓶水，只能在渴得說不出話的時候抿一口，稍稍緩解下嗓子的乾澀。

　　誰也不知道他們會被困在這裡多久。

　　哈利找到一塊五人抱成團那麼大的石頭，雖然說不能啃不能喝……但晚上擋擋風還是不錯的。

　　哈利和斯內普找了大石頭較為光潔的那一面，靠了上去。

　　只是石頭的冰涼侵入肌理，配合零下的溫度，不僅哈利，就算是斯內普也沒法睡著。

　　斯內普看見哈利凍得牙齒打顫的小模樣，一言不發地把自己的大黑斗篷解下扔過去。

　　哈利感激地衝斯內普笑笑，瑟縮著立刻把斗篷裹緊了自己的身子。

　　還帶著斗篷原來主人的溫度，哈利臉埋在對自己來說顯然大了很多的斗篷裡，一種似曾相識的味道，似乎曾經朝夕相處，說不上是什麼味道，只是記憶中莫名的熟悉，讓人安心。

　　一件斗篷並不能抵禦多少寒冷，很快，哈利又開始發起抖。

　　只是，少了件斗篷的斯內普就更……

　　哈利回頭想要問斯內普還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暖和起來時，就見斯內普蒼白著臉，一言不發，卻是抑制不住地輕輕顫抖，一副隱忍的模樣。

　　哈利愣了下，隨即有些生氣地皺起眉。

　　他愣的，是斯內普對他的好。

　　他氣的，是斯內普對自己身體的一點也不負責。

　　也許，在這種時候，除了感動還有生氣的，才是真正將付出者放在心裡關心的人。

　　哈利攥緊了手中的斗篷，突如其來的憤怒，彷彿早已時間久遠，這個男人總是這樣！從來不關心自己！

　　他到底知不知道生命的寶貴！

　　他到底知不知道，有個人很在乎他的健康，他的幸福……他的一切？

　　哈利扶著石頭站起來，活動活動有些凍僵的腿腳。

　　靠在石頭上的斯內普聽到動靜，立刻睜開眼，生怕某個不省心的格蘭芬多牌小巨怪再出了什麼事。

　　睜開眼，斯內普卻看見，他心心念念的小巨怪，面帶怒氣地朝自己走來。

　　少年的力氣不是很大，卻很強硬，扳過自己的肩膀，給他披上那件大斗篷，不容拒絕地拉開他原本緊抱在胸前的雙臂。

　　長了些個子的少年以一個並不是很舒服的姿勢，鑽進了這件大斗篷裡，感謝斯內普某些無聊的堅持，比如黑袍一定要能把袍角抖出令人滿意的黑雲……這就意味著下擺會故意做得寬大些，方便此刻少年用它圍住相擁的兩人，再順便打個結。

　　斯內普在寒風中淩亂了。

　　這……是投懷送抱的節奏。

　　“就算你討厭我，也請你忍受這一晚。斯內普教授。”少年臉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讓斯內普一怔。

　　“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取暖方法……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注意下自己的身體？”少年臉上的表情，熟悉又陌生，語氣強硬中，卻隱約帶著一些奇怪的感覺……

　　就彷彿，他們並不是師生……或者說，現在的關係是平等的伴侶？

　　斯內普微微瞪大了雙眼，哈利的記憶開始復甦了嗎？

　　眼前少年帶些不滿又充滿關心的面容，在斯內普眼中，與上一世年輕男子的面容相重合。

　　黑色斗篷包裹著兩具溫熱的軀體，果然比一個人時要暖和。

　　斯內普身體的輕顫卻沒有停止。

　　他在顫慄。

　　他在顫抖。

　　他一直在等著的，追尋的那個美夢，似乎……似乎就要實現了？

　　少年環著斯內普腰的手緊了緊，把頭埋在男人的胸膛，側過臉在男人的胸前輕輕磨蹭，耳邊傳來有力的心跳聲，“不要再這樣了……”少年低喃，“我會擔心。”

　　“好。”斯內普喉嚨發苦，有些哽咽，只能發出單一的音節來掩飾自己的激動。

　　“哈利……”我的哈利。

　　“嗯？”男人胸膛處傳來悶悶的一聲回應。

　　“晚安。”我愛你。

　　“晚安。”胸口處尋找到舒適姿勢的少年安靜下來，呼出的熱氣暖暖的，吹進那顆跳動著的心裡。

　　沙漠的夜空，繁星點點，安靜而神秘，美麗而冰涼。

　　相擁的旅人，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懷抱，不懼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