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天一大早,苑池及李源和在東野國的時候一樣,幾乎是同時起來,然後一起吃早飯,兩年的時間令他們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李源還是親自下廚房給苑池熬了粥,廚房有現成的砂鍋和食材,米是上好的香米,熬成粥之後加了用蝦頭炒出來的蝦油和蝦肉,灑上一點切得細碎的蔥花,鮮美無比。
兩人正吃著,宮裡突然來人,李源馬上跳起站到一旁,裝成伺候的小廝。
來傳口諭的太監說,皇帝召見苑池,讓他馬上進宮不得怠慢。
等人走了之後苑池問李源站起來幹什麼,他嬉皮笑臉地說:「讓人看見我一個廚子和你坐在一起吃飯不像話啊。」
苑池皺了皺眉,「不許瞎想。」
說是不許瞎想,但不想是不可能的。李源覺得苑池好歹也是四皇子,這裡又是南鹿國,不比在東野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還好,在外人面前還是得有點主子和廚子的樣子。
即便是在府裡的家丁丫鬟面前,即使他們都叫他「李公子」,但他仍覺得要跟苑池保持一定的距離。
這和昨天晚上苑池說的意思一樣,只是兩人的理由卻完全不一樣。
苑池走後,李源先回自己住的院子裡看了看,想好要種的東西,然後帶了個家丁一起去街上買,順便在城裡逛了逛。
南鹿國都又大又熱鬧,街上人來人往,各國的商人帶著自己的貨物,吃的、用的、玩的,應有盡有。
在東野國時因為苑池的身份他們不能常出去走動,頂多在監視下到郊外散散步,李源第一次看到這麼熱鬧的地方,既新奇又興奮。
這一逛就是一上午,兩人拿著大包小包回來之後,放下東西,李源坐下喝了口茶休息了一下,然後抱著他精心挑選的新鮮蓮藕去水井旁邊洗,準備今天給苑池做個桂花糖藕。
這道菜費時間,火候要到,蓮藕燉熟變軟糯之後澆上糖桂花,以前在東野國的時候他做過一次,苑池不喜歡吃甜的東西,但卻很喜歡這道菜,只不過那時候蓮藕和糖桂花不好弄,難得才能做一回。
蓮藕剛洗到一半,家丁突然過來說有客人來找他。
李源覺得奇怪,他才來南鹿國一天,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怎麼會有人找他?
等他擦乾了手進屋一看,這才恍然大悟。
肖瑞一身便裝坐在廳裡,而且在他旁邊還有一個人,赫然是換了普通女子打扮的梨花長公主。
見到他來了,肖瑞站起來朝李源抱拳一禮,「李公子。」
「肖大人,長公主,你們這是?」
梨花站了起來,微微一笑,「李公子,打攪了。」
對於兩人的到來,李源著實有些意外。
「沒有沒有,只是……你們來這兒有什麼事嗎?」
「長公主有事想找李公子,所以我就帶她來了。」肖瑞說。
梨花點頭,又對肖瑞說:「肖大人,你先去休息吧,我想單獨和李公子聊一聊。」
肖瑞看了李源一眼,一頷首:「是,下官過會兒再來接長公主。」
肖瑞跟下人去偏廳,李源和梨花相對而坐。
「李公子,這裡就我們兩個,你不用拘謹。」梨花掩嘴輕笑,「我在驛館裡待不住,就想出來走走,後來聽說你在這裡,就讓肖瑞帶我過來了。」
原來如些,李源笑著點點頭。
梨花打量了一下四周,「這裡真不錯,氣候也好,比東野國濕潤不少,人也覺得舒服。」
這點李源也感覺到了,「長公主在這裡住的還習慣嗎?」
「也不過一個晚上,沒什麼習慣不習慣的。」梨花輕歎一聲,「不過外面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
李源想了想,問:「你進過宮了嗎?」
「沒有。」梨花搖頭,「我一直留在驛館等南鹿皇帝的召見。宮裡倒是來過人,送了東西過來,讓我安心住著。」
現在南鹿國還未立儲君,她要嫁給誰也是未知數,好像一件貨品,現在還沒有用到她的時候。
「有時候我覺得這就是報應,」梨花微微皺眉,有些諷刺地笑了笑說:「四皇子在東野國被關了四年,現在輪到我在南鹿國漫無止境地等下去。」
李源想說什麼,可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也許兩方都有錯,但這與長公主無關。說到底,她和苑池只是兩個國家的犧牲品。
「長公主,你別多想,既來之則安之。」
梨花低頭沉默片刻,隨後抬頭看李源,「你知道嗎?剛才,我有想過逃跑。」
「啊?」李源一愣。
「剛才一路過來的時候,我和肖瑞走在一起,侍衛在身後不遠處跟著,沒人看出來我的身份,我就像一個普通的姑娘,在街上到處看著,有商販給我看他們的東西,還有一些藍眼睛的異國人在賣他們國家的東西,可漂亮了……」說著梨花露出欣喜的表情,「到處是好玩的好看的,一切都很新奇,我突然覺得,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而這一切,在進宮之後就再也無法擁有了。
「長公主……」
梨花自己忍不住笑了,看了李源一眼說:「可是,最後我還是遲疑了。」她緩緩搖頭,「因為我覺得自己應該認命。我是東野國的長公主,是東野國王的妹妹,是來這裡和親的。」
李源猶豫了一下,還是試探著問:「長公主你……真的不想嫁給將來的南鹿國皇帝?」
梨花卻並未回答,反問:「你希望我嫁給四皇子嗎?」
李源愣了,沒想到她會這樣問,抿了抿嘴沒說話。
而梨花也沒等他回答,話鋒一轉,突然說:「你也別叫我長公主了,叫我梨花吧。」
「啊?這樣行嗎?」
梨花笑了笑,「怎麼不行?我來到這裡一個朋友都沒有,也不知道要在這裡等多久,難得能跟你說上話,只要你不覺得我煩就好了。」
這時的她才像一個十五歲的姑娘,娉婷可愛中透著一絲俏皮。
李源點頭,「當然不會,長公主……梨花你隨時都可以來,正好我也第一次來南鹿,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到處逛逛。」
「那好。不過,肖瑞得跟著我,所以我們只能三個人一起了。」
說到肖瑞,李源問:「肖大人要一直在你身邊嗎?」
梨花搖頭,「他是這次和親的特使,只要定好和親的事他就要回去覆命了。他才華橫溢,跟在我身邊太屈才了……」
兩人聊了很久,直到肖瑞第二次進來催促梨花回去。走之前梨花說想要洗個手,便由丫鬟帶著暫時離開了。
面對肖瑞,李源不知為什麼有點兒緊張。
「肖大人辛苦了。」他朝男人笑笑。
肖瑞看著他,突然問:「敢問李公子是哪裡人?」
「我……」李源尷尬了,他是穿越來的人。「我是東野國人。」既然他是在東野國被苑池救的,應該是東野國人吧。
肖瑞微微皺眉,又問:「父母何在?」
「我……父母雙亡。」李源實在怕他再繼續問下去,半開玩笑地說:「肖大人你放心,我絕對不是逃犯。」
肖瑞連忙笑了一聲,「李公子莫要在意,我只是好奇問問。因為你跟著四皇子回南鹿國,我以為你是南鹿國人。」
「我已經沒有家人,所以他到哪裡我都會跟著他的。」李源說。
肖瑞沒說什麼,這時梨花回來了,兩人便向李源告辭。
李源將他們一直送到大門口,走之前,肖瑞深深看了他一眼,李源覺得有些奇怪,這位肖大人好像對他特別感興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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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傍晚時分,苑池還是沒有回來。
李源一個人吃了晚飯,府裡的人他不熟悉,而且都把他當成「李公子」,沒人敢跟他親近,唯一認識的張昭也不在,他是苑池的侍衛,到哪兒都得跟在苑池身邊。
蓮藕是做好了,放在深底的盤子裡晾著,這是道涼菜,涼了之後味道更好。
吃完飯之後,趁著天還沒黑,李源在自己的院子裡除草松土,把今天買的種子撒下去,還有幾株苗也一起種下。
這個世界沒有電腦、電視,好在穿越之前李源倒也不是愛玩電腦愛看電視的人,平時都在研究藥膳,休閒娛樂也喜歡戶外運動,騎騎車、打打球什麼的,所以這一點對他來說倒是還好。
天黑之後,宅子裡點上了燈,李源剛收拾完去洗了澡換了個衣服,丫鬟就過來告訴他,苑池回來了,正在書房。
於是李源去廚房把蓮藕拿出來,一片片切得厚薄均勻,整齊地擺在盤子裡,沒有一絲瑕疵,再澆上晶瑩剔透散發著香氣的桂花糖漿。
完成後,李源端著盤子去書房找苑池。
苑池正坐在書桌前,在燭光下看書,一抬頭看到李源端著盤子進來了,揚起嘴角。
李源過去把糖藕放到他面前,又拿出一雙筷子,「吃吧。」
「你做的?」苑池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夾了一片,邊吃邊朝李源點點頭,「很好吃。」
李源笑了笑,「那當然,今天買到的蓮藕很新鮮,糖和桂花也是好的,我是急著讓你吃,不然再多燉一會兒味道更好。」
「我真是吃習慣了你的手藝,今天在宮裡都吃不下御廚做的飯菜。」苑池吃了兩片放下筷子,「不過,怎麼好像和在東野國吃過的味道有點不一樣?」
「以前做的都加了藥材,雖然只有一點兒,但還是會影響味道。」李源回道,想想又笑了,「你也是膽子大,我做什麼奇怪的東西你都敢吃,就不怕我下毒?」
「不怕。」苑池說,「我把命都交給你了,自然就相信你。事實證明,我沒有錯。」
李源看了看他,有點自豪地別過頭笑了笑。
「今天去宮裡幹什麼了?」
「我父皇找了一些大臣,讓我說說這幾年在東野國的見聞。」苑池回道,「還賞了我一些書。」他指了指桌上高高疊在一起的書。
李源拿起最上面一本伸手翻了翻,笑著問:「這是要你發奮讀書?」
苑池揚起嘴角,「閒來沒事看看也好。」
「你才回來一天就覺得無聊了?」李源把書放回去,「一般的紈褲子弟不就是成天吃喝玩樂嗎?」
苑池笑著問:「你覺得我像是紈褲子弟嗎?」
李源瞥他一眼,「現在不是,不過時間一久,那就不好說了。」
苑池笑了笑,沒說話。
想了想,李源又說:「今天,肖大人和長公主來找我了。」
苑池微微皺眉,「找你?」
「嗯。」李源點頭,「也沒說什麼,長公主一個人沒事想找個人聊聊天,在這裡她不認識其他人,又不能和肖大人聊,就想到我了。」
「你們說什麼了?」
「就是像普通朋友那樣聊了一會兒……」李源猶豫了一下之後,說:「她問我,她會不會嫁給你?」他換了個說法,原句一說出來感覺就麻煩了。
苑池稍稍一愣,隨後說:「不會。」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當太子,也不想當南鹿國皇帝。」
李源皺眉,「可是……」他想再問下去,可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問。他不在意苑池是不是想當皇帝,而是在意他會不會娶梨花。
這時苑池又說:「別說我沒有那個意思,就算有,也輪不到我。」
他上面三個皇兄,除去一向身體不好的苑清,苑誠和苑憬都可謂對王位虎視眈眈,而他這個從小不受寵的「不祥」四皇子,連他爹都看不上眼,更不可能立他當太子了。
李源點點頭,心裡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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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苑池受不受寵,畢竟還是四皇子,而南鹿國皇帝的召見也給人想像的空間,他回來之後就有不少人上門來送禮,有些是朝中官員,有些是城中的富商,送來的東西雖算不得什麼稀世之寶,但也絕對是值錢的。
有些苑池當面推辭了,有些知道是誰送的還可以送回去,有些卻是留下東西就走,連送禮的是誰都不知道,所以幾天下來,多多少少還是留下了一些,苑池也沒當回事,全都堆在一間屋子裡。
這天早上,苑池和李源剛吃完早飯沒多久,正在喝茶的時候,大皇子苑誠風風火火的來了,並且還不是一個人。
苑誠身後跟了四個女人,姿色身段無一不是上佳,且論相貌各有千秋,簡直是環肥燕瘦任君挑選,李源都看傻了。
「四皇弟,我來看你了。」
「皇兄,這是……」苑池微微皺眉。
苑誠豪邁地大笑了幾聲,過來拍了拍他的肩,「四皇弟,別說我這個當皇兄的不想著你,這四個佳人是我特意挑來給你的,你這宅子是夠大,但人卻是少了點兒,一個人住著多沒意思,看看,有她們陪你就不會無聊了。」說著他朝那四個女子一揮手,「還不跟我四皇弟打招呼。」
「見過四殿下。」四個女人緩緩彎腰行禮,裊裊婷婷,美艷動人。
「她們四個就送給你了。」苑誠說,「怎麼樣,還不錯吧?」
苑池微微皺眉,「皇兄,這使不得……」
「欸,自家兄弟有什麼使不得的?況且你是皇子,身邊沒個人怎麼行?」苑誠眉一皺,「還是說你看不上這幾個,覺得為兄眼光不好?」
「不……」苑池猶豫了下,還是只能點頭,「謝皇兄。」
「這就對了!」苑誠滿意地點頭,又回頭吩咐那四個女人,「你們要好好伺候我四皇弟,誰若能生個一男半女,到時候我有賞!」
這他媽說的什麼屁話!一旁的李源都快忍不下去了,當苑池是種馬嗎?
不過苑池的脾氣比他好多了,臉色未變,跟苑誠客套了幾句之後,後者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四位佳人都一臉期盼地看著苑池,畢竟這般英俊的男人,即便不是四皇子也是討人喜歡的,然而苑池的目光卻並未停留在她們身上,只叫人進來帶她們下去休息。
四人依依不捨地走了,李源問苑池,「你真的要留下她們?」
「我若不留,豈不是駁了皇兄的面子?」
說起那個皇兄李源就來氣,哼了一聲說:「你們兄弟倆感情還真不錯啊。」
苑池垂下眼,「他是皇后所出,雖然才華比不上我二哥和三哥,但也是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
李源皺了皺眉,說:「這幾天你收了不少東西,又是金銀珠寶又是古董字畫的,現在又來這幾個美女,你不怕……」
苑池抬頭看他,問:「怕什麼?」
「怕別人去你父皇那裡告你的狀?」這才剛回來就又是收錢又是收女人的,一整個貪污的形象啊。
苑池笑了一聲,「告就告吧,有人想告我的狀,即便我什麼都不做也照樣會告。」
李源皺眉,想了想,問:「你這大哥是不是故意的啊?」
苑池冷笑一聲,「他要折騰就由他去好了。」
他既不需要盟友,也不想平白多一個敵人。只是他也不會任人宰割,在東野國中毒的那兩年可以說是苟延殘喘,如今他只剩這一條命,可不願因委曲求全而丟掉。
然而還真被李源說中了,幾天之後,皇帝召苑池進宮,狀似無意地問起他這件事,苑池心中瞭然,回道已經將人送走,她們四人都是從小被人賣進青樓,他給了錢讓人送她們回家了,至於那些錢和物品,大部分都已經退回去。
「不過,有幅牡丹圖兒臣實在喜歡,就收下了。」
他毫不隱瞞,皇帝倒沒有說什麼。
從宮裡出來的時候,苑池在宮門口遇到了正要進宮的苑憬。
對方看到他露出微笑,「四皇帝,剛見過父皇了?」
「三皇兄。」苑池微微一點頭,「是,現在正要回去。」
苑憬笑了一聲,「你回來沒多久,父皇就常常召見你,想必是真的想你了。」說話時天上一大片雲緩緩飄過,將兩人罩在陰影裡,他抬頭看了一眼,「他年紀大了,身體也比不得從前,我們做兒子的,要為他分憂啊……」
苑池笑了一聲,「三皇兄說的是。不過宮裡那麼多醫術高明的太醫,定能將父皇的身體調養好的。」
苑憬愣了一瞬,隨即點頭。
這時雲飄走了,頭頂上沒了遮蔽,陽光陡然有點兒刺眼。
「聽說二皇兄去找你了是嗎?」苑憬突然問。
苑池點頭,心中冷笑。果然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著。
「二皇兄真是的,去見你也不叫上我們,我們兄弟四個也好一起對飲幾杯。」
「三皇兄要是有這個意思,改天再約便好。」
苑憬笑著說:「好,一言為定。」
兩人又相視一笑,隨後一個進一個出,擦肩而過的瞬間,苑憬回頭看了苑池一眼,後者一直沒有回頭。
他看著苑池的背影,思緒漸漸回到他們小時候。
苑憬比苑池年長三歲,後者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他已在母妃的教導下曉得宮裡的人情世故。
他很早就知道在偏僻的冷宮裡有一個不受寵的四皇子,因為好奇,他曾經偷偷去看他,那時的苑池瘦小得可憐,而且性格懦弱,成天哭哭啼啼、自怨自艾。
從小受寵的他對苑池有著一絲同情,卻有更多的厭惡。
本以為苑池會這樣在冷宮待一輩子,或者忍不住自己了斷,然而突然有一天他發現苑池好像變了,變得很沉默,讓人感覺看不透。
他問過太監宮女,但都說苑池沒做出什麼奇怪的事,只是變得比較堅強,不再哭了。
當時他並未想太多,一直到苑池被送到東野國。
就在他以為再也見不到苑池時,苑池卻回來了,而且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外貌上的變化不算什麼,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沉穩氣息……他實在不明白一個人到底要經歷了什麼,才能在幾年時間裡有這麼大的變化?
不管怎麼說,苑池回到南鹿國必然會為政局帶來變動……
「三皇弟,你看什麼呢?」
苑憬陡然回神,苑池已經不見人影,他緩緩閉了一下眼,回過頭看著正朝他走過來的苑誠,後者聲如洪鐘,人未到聲已到。
「皇兄。」他又看了一眼身後,「剛和四皇弟聊了幾句。」
苑誠眉一擰,「他也來了?」
「父皇叫他來的。」
「又找他?」苑誠不滿的嚷嚷,「他才回來幾天就成了父皇面前的常客了,這小子到底使了什麼法術讓父皇一直找他?當年可是眼也不眨地把他送去東野國當質子的……」
「皇兄!」苑憬伸出食指放在唇邊,「不可說。」
「有什麼不可說的!我還怕他們嚼舌根不成!」苑誠憤憤道:「我給他送了四個女人,他還收了那麼多金銀珠寶,可到頭來父皇別說問責他了,連說都沒說一聲。」
他氣得咬牙切齒,在原地直打轉。
「也許……」苑憬似笑非笑地說:「父皇真的覺得苑池是太子的人選。」
「什麼?!」苑誠大吼,「怎麼可能?那個小雜種也配!」
「配不配不是你我說了算。」苑憬面帶微笑,眼神卻是冷的,看了一會兒苑誠氣急敗壞的樣子,緩緩說了一句,「皇兄,稍安勿躁啊。」
「還稍安勿躁?這都什麼時候了,差不多……」苑誠突然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苑憬笑了一聲,「皇兄,機會是需要等的。」
「可我等不了了!」苑誠大手一揮。
「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要一招斃命。」苑憬淡淡地說。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有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