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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師》第118章
第118章 贏

  “……廖飛雲,你剛剛和晉衡分開之後就是從這兒過來的?”

  “應,應該是,但我也不是特別確定,這兒的每條路看著其實都差不多……還有你別急,秦艽,我看這個什麼什麼鬼眉郎的肯定是胡說八道的,我之前過來的時候晉衡真的一點事沒有,我可以發誓……”

  一起快速走在回到最初那個洞口的路上,一臉緊張的廖飛雲幫忙在後面背著某個至今昏迷不醒的小子,臉色同樣顯得焦慮不安的秦艽則在前面不耐煩地拖拽著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眉郎。

  而似乎是聽到了廖飛雲和秦艽之間的對話,那披頭散髮,嘴角都是淤血傷痕的眉郎也陰測測地抬頭怪笑了起來,隨後才惡意地咧開帶血的牙齒又嘶啞著聲音斷斷續續道,

  “……我才沒有胡說八道呢……死啦死啦死定啦……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你們……你,還有你,一會兒也得死……我早就說過,秦艽,你害死了花娘娘,但你會遭報應的,這個卑賤惡毒的賤種早晚和那個白頭髮的短命鬼一樣不得好死——啊!!你打我!你又打我!”

  嘴裏瘋瘋癲癲的鬼話沒有說完,一路上都在聒噪個沒完的眉郎就被表情暴怒的秦艽抬手一個巴掌給打的摔倒在了地上,這離開了老祟主的庇佑就一無是處,平時也被人奉承伺候慣了的眉祟見狀當下又發瘋大叫著想要上去抓秦艽的臉,卻被正愁沒處撒火的秦艽上去幾腳就踢得只能抱頭痛哭。

  而在一旁實在有些看不下去的廖飛雲見狀剛想勸勸秦艽要不下手輕點,這小子再這麼打估計都快被直接打死了,那頭下手一下比一下重的秦艽卻已經停下了手,又在故意俯下身奚落地看了他一眼後才盯著眉郎流血醜陋的臉頰冷笑出聲道,

  “其實我原本真的都快忘了你是哪里來的阿貓阿狗了,也多虧了你這廢物這麼堅持不懈地躲在暗處找我麻煩……那時候我殺了花放春那個失去老祟主寵倖的毒婦,你心裏一直記著仇是不是?”

  “……”

  “但你好像忘了,你那宅心仁厚,美麗動人的花娘娘當年是如何對我的啊,眉郎?”

  “……”

  “你倒是和我說說,殺一個因為喜歡乾淨,就用針尖紮我手指,拿熱水燙我手,有時候還會開心大笑的女人,我憑什麼要覺得內疚和自責?我不妨親口告訴你,親手把她那雙漂亮的手一根根用針紮穿,再拿熱水潑到她最為珍惜自豪的臉上的時候我心裏簡直開心得不得了,甚至覺得那是我人生最痛快,最解恨的時候,因為我的痛苦和憤怒終於可以找到地方發洩了,她因為疼不停地哭,不停地哭,所以我就故意紮了很多下很多下,一直到她終於忍受不了咬斷了自己的舌頭,身體又逐漸從溫熱轉至冰涼,我才覺得整個人得到了莫大的滿足,而這一切都是你的老祟主允許默認,甚至親眼看著我做的……”

  他這麼,旁邊原本就聽的雲裏霧裏的廖飛雲就愣住了,半天才敢確認剛剛那些話恐怖又惡毒的話真的是秦艽親口說出來的。

  而一聽到秦艽這麼開口,蹲在地上陷入回憶之中的眉郎也愈發崩潰地大哭了起來,接著便一邊撲上來踢踹他又一邊破口大駡道,

  “嗚……嗚……滾……滾!!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可惜,眉郎的憤怒並沒有來得及發洩,因為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以他的本事都不可能是真想和人動真格時候的秦艽的對手。

  而眼看著他軟弱無力的手惡狠狠捶打在秦艽的肩膀上,原本還以為按秦艽平時的脾氣怎麼著都會直接動手殺了他,可廖飛雲接下來卻只看著挨了眉郎十幾下的秦艽直接用手背擊打在了眉郎的後頸,又在把這吵鬧個沒完的眉祟弄暈之後隨手就扔在了地上。

  “幹嘛這麼看著我。”

  “我……我以為你要殺了他呢……”

  “現在又沒出什麼事,我為什麼要殺他。”

  情緒看上去很穩定,一點都不像剛剛表現的那麼像個變態殺人狂的秦艽這麼不耐煩地說著就把昏迷不醒的眉郎像麻袋一樣地拽了起來,而見狀廖飛雲只能一臉無語地抽了抽嘴角又小聲嘀咕道,

  “……那你好端端地幹嘛忽然拿那種話刺激他啊……他這腦子本來都已經成這樣了……”

  “不讓他罵個痛快,他怎麼會消停,而且我剛剛說的那些事本來也都是真的,他想罵我,想殺了我也沒什麼問題,我只是把全部的真相都如實地告訴他而已。”

  “……那可以好好說啊,畢竟當年那些事大家也都是身不由己,你那時候……”

  “從來沒有什麼身不由己,有些事做過了就是做過了,死咬著牙不違背原則做壞事的人也有很多,我沒有受矇騙,也沒有人逼我,相反,我那時候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眉郎要是再有點本事,或是再稍微有腦子點,他今天想殺我就完全輕而易舉了,因為從本質上來說,我和他原本也沒什麼區別,硬要說的話,我也只不過是個僥倖還沒有遭到應有報應的惡人而已。”

  似乎也意識到眼前低頭擦拭著手指的秦艽的情緒不是特別好,回想了一下剛剛發生那幕的廖飛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到底也沒說什麼。

  而心裏始終藏著不安的秦艽見狀只把自己手上的血跡潦草擦了擦,又在看向廖飛雲背上趴著的那個給他異常複雜感覺的小傢伙後才快速開口道,

  “別廢話了,快往前面去吧,待會兒我進去找晉衡之後,你把眉郎,還有這個‘我’都一起送到河面上去吧,有‘分’在,應該就能找到時間的出口把這個來自過去的‘我’給好好的救回去,還有等在外面的小光和狨他們,別讓他們在死人河河底待太久,抓緊時間趕緊出去,這裏始終不太安全。”

  “好,但找晉衡就你……你一個人啊?別啊……要不我和你一起進去吧……雖然那小子……這次是嫌我添麻煩,但是我……唉,反正我放心不下他,而且他剛剛不知道為什麼還把姚氏姓書給我了……我仔細想想總覺得不太安心,他自己也沒個防身工具什麼的……要不我再陪你往前走一段,找到晉衡我再幫你把這倆傢伙給送出去?不許說不行啊,咱們怎麼說也一塊闖過祟界,去過三身國,不能這次不講義氣啊……”

  “……”

  原本是真的打算一個人去確認晉衡在哪兒的,但秦艽看廖飛雲這麼堅持,倒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他了。

  而兩人接下來這麼初步確定好接下來的路線後,又這麼一起往一開始的洞穴跑去了,可越往裏面跑,那股屬於某種爬蟲類動物身上高度腐爛的腥臭味就越來越明顯。

  直到貼著牆往裏面飛快地邁著步,同時觀察著上方洞穴情況的秦艽已經清晰地感覺到就在正前方有一個極度危險的存在可能正在等著他們時,忽然,一抹溫暖奇異的燈火就這麼毫無預兆地在他們眼前出現了。

  而仔細看,才發現在那燈火後面隱約是兩個同樣快步朝這裏靠近的身影,廖飛雲和秦艽一起停下腳步露出防備和疑惑的眼神,卻只看到面色疲憊的燈芯和金竟之從遠處同時朝他們跑來,又在看到秦艽的一瞬間猛地停了下來露出了一種奇怪茫然的表情。

  “怎麼就你們倆在這兒?晉衡呢?晉衡呢?”

  還沒有意識到眼前的氣氛有些不對,所以廖飛雲只是焦急地應了上去又連忙詢問起了晉衡的下落。

  可一聽到晉衡這兩個字,燈芯老人的臉頓時就白了,抬頭為難地看著秦艽冷冷詢問的眼神更是有些手足無措,而一旁的金竟之見狀同樣臉色難看地拿起手上的笛子和蠟燭台,半天才敢沖秦艽小聲開口道,

  “祟君……祟君,這是姓師走之前讓我們一定要拿給你的……”

  這麼一句話落下,本來還藏著些許渺茫希望的秦艽整個人都頓住了,待看清楚面前這些是什麼東西後他始終空蕩蕩,冷冰冰的心更像是忽然被什麼東西給忽然紮了一下,而低頭咬著牙想要使勁咽住那種難受的感覺,卻還是感覺到胸口一瞬間都快掙裂了,秦艽紅著眼睛瞪著金竟之,半天才有些無法控制情緒地大聲開口道,

  “他人呢!”

  “……”

  “給我說話!他人呢!”

  “……秦艽……”

  “金竟之……我讓你……好好給我盯著他,你就是這麼做的?我給你的鏡子呢!你們到底讓他看到什麼了!!”

  “祟……祟君……可姓師說……可姓師說……”

  又怕又慌地想要開口解釋剛剛的情形,但面對此刻陷入暴怒的秦艽,滿臉愧疚的金竟之恰恰無法給出一絲像樣的回答,而一直壓抑著心中情緒的燈芯老人見狀也紅了眼睛,一揮手將那本輪回冊子丟給秦艽又指著地上忍無可忍地開口道,

  “你怎麼還如此執迷不悟!你們這輩子的緣分已經盡了!你看看這輪回冊子上寫的東西!晉衡他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是借著他姐姐藏在他身體的‘年’才活到如今,可不把他心口的‘年’送回到姒氏門中,附身在秦玄身上年獸就永生不死……你仔細想想,現在這種情況現在要如何去救他!難不成,你還要再為了一個凡人去挖一次你的心嗎……可你以為沒了‘年’,你的心這次還能派上什麼用場,你覺得自己這次又可以拿什麼東西再去——”

  燈芯老人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忽然停了,因為他忽然發現面前死死地看著那本輪回冊子的秦艽好像已經紅著眼睛很久沒吭聲,而同樣呆立在一旁,壓根沒聽明白晉衡早就死了是怎麼回事的廖飛雲剛要茫然地開口說話,低著頭咬著牙的秦艽就忽然一字一句地開了口。

  “沒了心……我還有命……”

  “……”

  “我要救誰,我又準備為誰去死……和你們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

  這句話說完,臉色陰沉,眼睛充血的秦艽就揮開面前的金竟之燈芯想要往徑直裏面走,燈芯老人見狀作勢就要攔他,可是面頰上已經有不太清晰的淚痕落下的秦艽卻只是將那燈檯奪過來一下子惡狠狠對準他們所有人,又在忍無可忍地看向面前的燈芯老人後才冷冷開口道,

  “滾開點!誰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阻止我去找他,我就直接要了誰的命!”

  而見伴隨著這句話,燈芯和金竟之都不敢吭聲了,太陽穴因為暴怒而隱隱作疼的秦艽這才紅著眼睛轉向一旁已經整個人懵了的廖飛雲又盡力平穩住自己的語氣開口道,

  “老廖。”

  “幹…幹嘛……”

  “……照著我之前和你說的做,把他們倆也一起帶出去找船工,千萬別再回頭。”

  這話說完,來陰司之前兩邊額頭就已經痛的很厲害,此刻更是有一種熟悉的劇痛徘徊在頭部的秦艽也沒有去看廖飛雲的反應就將自己還冒著火的視線轉向了另一邊,而注意到燈芯老人看著他的眼神明顯還有些複雜,表情陰冷的秦艽只停頓了一下才抬起淌血的手掌出聲道,

  “告訴我,他走之前具體是和你們怎麼說的?”

  “什,什麼?”

  “他準備去哪兒!還有他到底要去幹什麼!”

  被秦艽一吼臉色瞬間更白了,金竟之見自家祟君都到這會兒都還存著理智也勉強鬆了口氣,而一臉擔憂地看了眼他身後又盡可能地思索了一下,回憶著之前晉衡都說了什麼的金竟之這才緩緩開口道,

  “姓師……姓師他說,在姓書中……曾經明確地記載了贏氏部落在被滅族之前是由十多個小族組成的,這些小族在那之後被秦玄全部滅族,死後便都變成了這河底的陰屍,這些陰屍其實在生前也都是自己氏族的姓,除開之後的秦氏,剩下的那些……他們又分別被稱作*徐氏,郯氏,莒氏,終黎氏,運奄氏,菟裘氏,將梁氏,修魚氏,白冥氏和……蜚廉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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