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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第80章
第四卷第十六章帝刀復甦

晏聰的刀劃過長空的軌跡猶如黑色的閃電,一往無回。就在他再次握緊狂瀾之時,彷彿有一股超強的力量自刀身湧入他的體內。

那是一種莫名的戰意,一種超越生死,超越成敗的戰意。

狂瀾刀乃是帝刀虛祖昔日統率三軍的戰刀,曾飲千萬千島盟敵人的鮮血,那凝於刀身之中的殺氣已經沉睡了兩百年,但這一刻卻被晏聰那瘋狂的戰意激活。

“狂瀾復生!”尊囂低叫了聲,眼裡閃過一絲難察的神采。同時他也不能不出手,狂瀾那沉睡了兩百年的戰意陡然驚醒,那霸烈剛猛的殺氣如風暴一般席捲而至,黑色的刀芒拖起丈余長的鋒尾,幾乎是無堅不摧。

尊囂一動,晏聰只覺眼前盡是虛影,尊囂的速度快得讓人難以相信,便像是融入虛空中的空氣一般無可捉摸。

尊囂嘴角泛起一絲冷冷的笑意,但在他還未曾讓笑容泛開之時,卻又變了臉色,因為晏聰竟在此時閉上眼睛。

在這生死關頭晏聰竟閉上他的雙眼,周圍的一切彷彿與他無關,但卻又一絲不漏地印入心底,包括尊囂的攻擊……他終於找到唯一可以不受尊囂所製造的幻象所影響的方式,狂瀾刀再也不遺餘力。

“叮……”一聲若鳳鳴龍吟的金鐵之聲傳入虛空。聲振九宵,經久不絕。尊囂終於露出了他的兵忍,卻是一根黑色的鐵載體杵,龍形杵頭有一個極尖的小嘴,閃著幽暗的光澤。在與狂瀾刀相擊的那一刻,暴出一道如電芒一樣的光弧……

尊囂與晏聰同時飛跌而出,那股毀滅性的力量衝擊之下,捲起一道巨大的風暴,二人周圍的冰雪在頃刻之間化成水汽。不遠處的普羅西河上的冰似乎也無法承受這巨大的衝擊,竟紛紛崩裂,化為碎片。

晏聰以刀拄地,大口大口的鮮血自口中湧出,他努力地吞嚥卻依然無法改變狀況。尊囂卻在這時候再次站了起來,儘管他的嘴角也掛了血絲,但晏聰的攻擊並未能讓其受更重的傷害。

“去死吧!”出手的人卻是幽戰,對於一個殺大劫主的兇手,幽戰心裡懷著無限的恨意,他知道,此時的晏聰幾乎等於一個廢人,所以他決不會錯過機會。

晏聰的眼裡閃過一絲慘淡的苦澀,他知道今天可能真的會死於此地,可是他連對手究竟是什麼人都不知道,這確實是一種悲哀……

“何勞幽將軍動手! ”尊囂說著手中的怪杵一振,直擊向晏聰。

晏聰搖晃著提刀再次出擊,但他卻發現自己有著前所未有的虛弱,整個人像是完全掏空了一般。但他還是擊出了一刀。

死,也不能坐以待斃,因為他是狂瀾刀的主,今帝刀的主人……

幽戰的劍在晏聰的眼前不斷地擴大,然後整個天地都只有幽戰的劍,他像是被完全吞噬了,在一個無法轉動的空間裡,死亡竟是那般貼近,他的心境也一下子變得無比平靜,而這前所未有的平靜讓他捕捉到一絲吃驚也意外的變故。

他感覺到了尊囂的杵,這本是擊向他的一杵竟換成了一掌,只是這一掌竟是擊在幽戰的身上……

尊囂的掌擊在幽戰的身上,幽戰那本來必殺的一劍霎時潰散,那碩壯的身體如一顆砲彈一般撞向晏聰的刀!

“呀……”幽戰發出一聲長長的慘號,晏聰的刀竟一下子穿透了他的身體。

晏聰也呆住了,他這一刀根本就沒有力度,倒像是幽戰自己狂撲向自己的刀鋒……但在他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尊囂的掌力已借幽戰撞向他的身體。在無可抗拒的情況下,他帶著幽戰那沉重的軀體同時飛向那破碎的冰河……

尊囂身形立穩,一聲長嘯,向正在殺敵的劫域戰士高呼:“幽戰統領已與晏聰同歸於盡,我們必須為幽戰雪仇!將這些人全給我殺了……”

晏聰的前鋒軍以慘敗而告終,這確實是出乎天司危的意料之外,雖然他在失去與晏聰聯繫的時候估計到可能會出現的一些問題,但哪想到兩萬大軍居然會敗得如此之快,更讓人無法理解的卻是對方僅只有兩千兵力,如此懸殊之下,兩萬樂土前鋒軍僅只剩數千殘兵返回本部……而晏聰卻敗於一個不知名的高手後,踪影全無。

沒有人知道晏聰的生死下落,僅只知道其被擊落冰河之後便沒再上來!劫域冰河酷寒,想必晏聰難以倖免了。

天司危自忖不能擊敗晏聰,他實在想不出在劫域裡還有誰有這樣可怕的力量。如果說四大劫將之首的幽將武功通神,但其武功也僅與天司危綜伯之間,或者能勝天司危一些,但仍不見得能夠勝過晏聰。

天司危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心神大震,失聲道:“難道大劫主仍沒有死!”

普羅西河之戰完全打亂了天司危的計劃,也使他對劫域之戰必勝的信心有所動搖,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之下,他很難預知敵人的下一步行動是什麼?而劫域那神秘的高手又會是誰?難道真是大劫主?!

尊囂大勝而歸,給劫域人帶來了強烈的希望,僅憑兩千人馬居然讓晏聰的兩萬前鋒大敗,更讓劫域人心中歡喜的卻是,尊囂擊殺了殺害劫主的主凶晏聰……儘管此戰大劫域死傷了千餘名戰士,可帶回來的幾千敵人頭顱足以使劫域人對尊囂另眼相看。

唯一對尊囂充滿恨意的人那便是幽將!因為他唯一的弟弟幽戰並沒能隨尊囂回來……

尊囂成了大劫域的英雄,似乎很少有人再考慮這個人曾是劫域的階下囚。當尊囂回城的時候,城中百姓迎出十里,這讓幽將心中更為怨恨,這也使得幽將欲對付尊囂的計劃不得不改變。因為尊囂給劫域保衛戰帶來了勝利的希望,也給劫域子民精神上的支持,如果此時對付尊囂那隻會傷了劫域子民的心,更使子民再一次失去對付樂土進攻的信心,如此一來,此戰有敗無勝,極有可能會導致劫域從此消亡,這是幽將決不想看到的結果。所以幽將只好違心地出城相接。

尊囂似乎並不想太過高調,僅只是在入城之時與百姓打了個照面,便立刻回到他自己的質子府。畢竟他仍然是人質的身份,一個階下之囚,儘管可能成為劫域百姓的希望,但在沒有得到劫域主要人物的認可之前他並不想真的做出太過激烈的行動,但他卻知道劫域人一定會來求他!那時候才是他真正出頭的時候……

大冥樂土,風火初起之時,便顯得動盪不安。其中又以坐忘城和卜城最為明顯。坐忘城最受百姓愛戴的城主殞驚天不明不白地死於禪城之中,雖然非冥帝所殺,但兩名皇影武士在城內所造成的影響足以讓坐忘城中的百姓對冥帝表示懷疑……

卜城之主也暴死,左知己接位本是順理成章之事,但近日卻突然傳出,前城主乃是左知己謀殺致死……謠言會比事實傳得更快,一時之間城中謠言紛飛,昔日極為忠心於前城主落木四的部將本就對城主之死有所懷疑,再加上這謠傳言之鑿鑿,竟也都聯合起來要追查前城主的死因,甚至有人上書禪都,要求派人徹查,不過卻得不到禪城的回复,

卜城風雨欲來。

左知己對這一切極為惱怒,甚至以強硬的手段欲鎮壓對手,但這更激怒了落木四昔日的親信,甚至有人悄悄離城,向領兵在外最忠於落木四的單問送去密信,請求單問回城主持大局……

九歌城的局面同樣充滿變數。九歌城是此次出征大劫域的后防糧倉,前線的一切補給都是由九歌城出入,在出兵之初一切還算穩定平靜,但是在近日來,似乎出現了極大的變化,城外不斷地出現未知身份的敵人,甚至幾次送出去的糧草補給也被敵人劫去……而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這使蕭九歌也大為震怒,他幾次領兵出擊,卻又根本找不到對方的所在,只好無功而返,但這並不表示敵人已經不存在了,而是顯示出敵人比他們想像的更狡猾。

只有須彌城和無妄城,看起來依然風平浪靜。

北方的天氣讓爻意很不適應,儘管戰傳說所處之地是皇影武士的營地,有著比別處軍營更舒適的環境,但寒冷依然難以抗拒。

戰傳說因此向巢由公子辭行了。

戰傳說要離開這讓巢由公子很是意外,也讓很多人不解,只有花犯很平靜地對待戰傳說所作出的一切決定。

戰傳說要走,沒人能攔得了,巢由公子不願意卻也沒辦法,戰傳說本就只是一個客人的身份,根本就沒有必要為大冥樂土的事捲入與劫域人的戰爭之中。

花犯並未與戰傳說同行,但卻送戰傳說出營。爻意那美好得無可挑剔的身體緊裹在厚厚的貂皮大衣裡,花犯只與戰傳說並騎而行,良久未語。

“花兄請回吧!送君千里終需一別,我們相見時機仍多,有緣自能再相見……”戰傳說看著花犯那略有古怪的表情終於還是先開口道。

“戰兄,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講!”花犯沉吟了一下道。

“花兄有何話直說,此地僅只我們……”戰傳說心頭一動。

“劍帛人的消息可能不會有錯,但劍帛人的用心卻不能不防。如果花犯此話有得罪戰兄的朋友還請擔待!”花犯淡淡地道。

戰傳說打量了花犯一眼,訝問:“原來花兄早知道劍帛人來找過我!”

“近日,我總覺得有一股神秘的勢力隱隱跟在我們的身後,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這股力量應該與在後方劫我們糧草的人有關,我擔心這些人也會來對我們大營不利,所以都很晚才休息,也就讓我遇上了。不過我相信他們的話是真的,但其用意卻難說!”

“花兄請放心,我會小心行事,不過坐忘城的事我卻不能不出手,殞城主之死本是因我而起,何況現在小夭還在坐忘城中,我必須得回坐忘城一趟!”戰傳說肯定地道。

“小夭畢竟是殞城主的女兒,我想他在坐忘城之中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倒是你這般貿然前去坐忘城,很可能會有人以小夭脅迫你,因為誰都知道你重視她……”花犯提醒道。

“殞城主的死因至今迷霧重重,冥皇無論如何都難脫干係,如今不過只是道聽途說坐忘城要反亂就要對其秘密用兵,這豈能不叫人心寒!我也決不會坐視不理。”戰傳說憤然道。

花犯無語,殞驚天入禪城他也與戰傳說一起護送過!但後來竟死於獄中,他也為之心寒,如今他不能肯定劍帛人的消息是不是真實的,但若真如劍帛人所說的,那冥帝些舉確太過傷人心了。

“戰兄認為坐忘城真會起兵?”花犯問道。

“貝總管此人行事穩重,深謀遠慮極識大體,依我看,他做城主起事的可能不大!”戰傳說道。

“那戰兄認為是冥帝要尋機對付坐忘城?些時適逢劫域之戰,他應該會有顧慮才對……”

“我相信冥帝不會大動刀戈,但這不代表坐忘城沒有危險!”戰傳說著吸了口氣。

“既然戰兄心意已決,我也不再多作挽留,只願戰兄此去能平息干戈,當日殞城主身入虎穴一往無回,便是希望不會殃及坐忘城數十萬百姓!戰兄定也能保這數十萬百姓的安寧和幸福!”花犯鄭重道。

戰傳說點頭道:“我一定謹慎行事。”

晏聰戰敗,所有人都以為天司危會整軍待雪停再做打算,但讓人意外的卻是天司危卻嚴令全軍加速前進,在雪停之前必須趕到普羅城外五十里處。戰傳說的離去天司危並不在意,這個人本就不是他的部下,沒有理由強留他。此刻他覺得最重要的是如何攻下普羅城,如何將劫域納入樂土版圖……這是一場經不起長久消耗的戰爭。

但巢由公子卻不能不在意戰傳說的離去。

雖然他與戰傳說相交並不長,但他似乎對戰傳說很了解,所以他找到了天司危,這也是天司危為何要到普羅城外的原因。巢由並沒說太多的理由,他只是告訴天司危:“樂土可能會有變,劫域這邊,必須速戰速決。”

天司危相信了。在禪城之中,對巢由公子的推測表示懷疑的人不會很多,便是雙相八司也不例外。

初春的大雪確實意外的猛烈,也是大軍前進最好的掩護。五萬大軍在這茫茫雪原之上猶如滄海一粟,微不足道。劫域人的騷擾小股騎兵也難有作為,甚至在一夜之間就找不到大軍踪跡所在。鋪天蓋地的大雪可以將一切的痕跡悄無聲息地抹去。

天司危依例巡視軍營,隱匿於風雪谷中的大軍確實是需要休息。冒風雪行軍幾有半數之人吃不消,但如果贏得勝利,付出這點代價自然值得……但,這一場戰爭能夠勝利嗎?

天司危向來自信,但今日他卻有著極怪的感覺,像是並沒有太大的信心。也許,這一切都源於晏聰之敗。那個擊敗晏聰究竟是何方神聖呢……這像一個謎!只有在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對劫域的了解遠遠不夠。

天司危意外地發現在營地的內側仍有微弱的燈光,他不由得笑了。

天司危的進入,帳中之人頗有些意外。

“司危大人!”巢由公子立身而起!他身邊的皇影武士也皆俯首行禮。

“免禮,公子為何這麼晚不曾休息?”天司危淡淡地問道。

“巢由這幾日一直在想,晏統領如此慘敗,雖與其冒進有關,但卻不能不看出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對劫域所知太少,到現在我們仍無法得知擊敗晏統領的人究竟是何人。幽將將普羅城封鎖得滴水不漏,行腳商根本無法進出,我在想,我們必須要有人入城將城中的一切探明,否則此戰我們損失可能會比較大!”巢由淡淡地道。

天司危緩緩點頭,深深地望了巢由分子一眼,問道:“你可有良策?”

“我準備自皇影武士中選出一批精英,讓其混入城中,再伺機將城中消息送出,若是我們在攻城之時能有人裡應外合,那我們便更能省下許多力氣,皇影武士都是一流高手,若是有一隊人在城中,到時候奇兵突出,定能夠起意想不到的妙處。”巢由公子望了一眼帳中的皇影武士一眼,道。

天司危沉吟良久,慢慢起身,踱了幾步,站定後,一字一字地道:“此事由你全權負責,需要什麼樣的人選儘管挑選!”

巢由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肅然道:“巢由一定全力以赴。”

“你是說去找尋劫主遺體的兄弟帶回了劫主的靈棺?”幽將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那裡。

“是的!只有九位兄弟回來了,他們在路上遇到神秘人的狙殺,若非影子戰士是劫主親自訓練出來的,只怕會全軍覆沒!”幽將身前的那老者神情悲憤地道。

“木老先不要把消息傳出去!立刻下令所有知情者三日內不得閒談劫主歸靈之事!影子現在在哪裡?”幽將深吸了口氣眉頭擰得極緊!

被稱為木老的老者見到幽將如此表情,也心中一微怔,似乎意識到什麼,馬上回應道:“他們在密室!”

“很好!我現在就要見他們!”幽將向窗外那白皚皚的雪野望去,眼神裡有一絲難察的欣然。

影子宮殿坐落在普羅城西的莫野山上!這是一座對劫域人來說充滿了神秘感的荒山,因為他是禁區,有時候比劫主的宮殿更為禁忌。

幽將緩步行入影子宮殿,所有人都顯出一種對強者的敬意。影子宮殿裡只以強者為尊,幽將無凝是除劫主之外劫域的最強者,至少表面上是這樣子的!如今劫主不在了!幽將便是劫域的最強者。

幽將沒作停留,只是以最快的速度向秘室裡行去!

秘室影子宮殿中最隱秘的地方,只有少數影子戰士才有進入的殊榮。影子便是其中之一!

影子是影子戰士的頭領,幾可以說是劫主親傳弟子,他能夠被劫主賜予此宮殿同名,只是因為他在千餘名影子戰士中脫穎而出,立下了讓幽將也不能不讚歎的功勞。

影子回來了!帶回了劫主的遺體,在秘室之中等待幽將的到來。當幽將看到影子的時候,他只剩下一隻手,但那冰冷的臉龐依然堅定如鐵,只是冰冷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暖意。

“你的手!”幽將第一眼就看到影子那空蕩蕩的衣袖。

“我拿去換了五條命!”影子的話很淡定。有種說不出的驕傲。一切在他的眼裡彷彿都是那般自然。

幽將心裡一陣酸,影子用的是劍,失去的是他握劍的手,這對於一個武人來說,比失去生命更痛苦,但影子卻表現得如此淡定。他的目光不由得在其他的幾名影子戰士身上掃過,那八名戰士身上也傷痕累累,顯然他們入城是秘密進行,並沒能在影子宮殿裡得到休息和換洗。畢竟大劫主的死亡消息得到確認對劫域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在這非常時期,若是鬧得舉城皆驚,保會讓樂土軍趁虛而入。不過幽將現在所考慮的並不是這些,而是考慮那個正在閉關所謂的大劫主又是誰?

“劫主的靈棺在何處?”幽將強自鎮定了情緒。

影子神色一暗,向身後的影子戰士一揮手,那幾人立刻將身後一道沙簾拉開,一個檀木棺赫然出現在幽將的眼前。

幽將望著那似被火燒過的棺木,心裡湧上了絲傷感,他可以想像得到為保護這靈棺回到城中,影子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影子緩緩地移開棺木。

棺木中赫然便是大劫主。

幽將一眼便認出了。那一剎那,他心頭震撼莫名!

儘管時間過去了幾個月的時間,但屍體卻是一點也沒有變化。一個死後數月依然能保持容顏不改的人天下之間僅有幾人,而大劫主便是其中之一,這是因為其魔功早已把軀體練至永不腐朽之境。

幽將知道自己不會看錯。影子也決不會認錯大劫主的遺體,否則,他就不是影子,不槐是大劫主最信任的人。也正因為影子對大劫主無限忠誠,才被派出尋找大劫主的遺體。

那麼那活著回來的大劫主又是誰?

……他心中泛起一陣莫名的寒意。

為何那人並不露面,卻要處於秘室……

想到秘室,幽將心中一震,神色大變!

龍靈?!

對,一定是龍靈!

幽將立即飛速沖出秘室,同時向那身後驚愕的影子武士喝道一聲:“立刻包圍聖殿地宮!”

坐忘城城門緊閉,卜城之變使坐忘城也變得極其緊張。

誰也沒有料到左知己竟以冥皇不仁,派人暗殺了前城主落木四為名,起兵為落木四報仇,而坐忘城主貝總管竟也在此時宣戰起兵為殞驚天報仇。

坐忘城中百姓無不感殞驚天之恩,心中也對冥皇隱有憤恨,坐忘城中幾乎每個人都對冥皇不滿。左知己突然起兵,雖然在他們意料之外,卻是很快與其遙相呼應。

不過,貝總管首先所要做的卻是清理城中冥皇留存的勢力。

貝總管的手段絕對是雷霆萬鈞,以坐忘城的精銳一舉端掉可能來自禪者的幾股力量,從而得以整軍。坐忘城與卜城遙相呼應,二城本就相隔不遠,兩城相連,影響力波及了整個樂土東部。

樂土的大軍並沒有開過來,但是卻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貝總管的決定在坐忘城中的反對的人不多,但左知己在卜城之中所遇到的壓力卻並不小,不過這並不影響其起事的決定,凡試圖阻止的人皆被強壓鎮服,他的強硬手段讓人有些意外,不過卻能轉移人們對他害死落木四的懷疑。仇恨更多地指向了冥皇。

是的,冥皇可以害死如此忠心的殞驚天,就同樣可能殘害落木四,何況落木四與殞驚天交情極深,至於冥皇為何要害死落木四的原因則是眾說紛紜。

這時,左知己公開了一封冥皇的秘信,信中冥皇認定落木四勾結千島盟,下令秘密處死落木四。這一封信解開了眾人的心頭疑問。卜城的數十萬百姓誰會不知道落木四對大冥樂土的忠誠!他無數次擊退了數次千島盟的大舉進攻,是卜城的英雄,也是千島盟最恨的敵人。可是冥皇竟會懷疑他與千島盟人勾結,這確實讓卜城百姓心寒。

卜城與坐忘城兩城佔了大冥樂土的三分之一的兵力。而此時冥皇又對大劫域發動戰爭,如此一來國內兵力大減,確實是兩城最好的機會。

兩城出聯兵四萬,再自百姓中徵調三萬餘新兵,合兵七萬,聲稱十萬大軍直奔禪都。僅在數日之間便攻下數鎮,聲勢大振!

近年來敢於挑戰冥皇權威的人並不多,但隱於民間的反叛力量卻不少,卜城以左知己為首,坐忘城以貝總管為首,但卻由左知己統一指揮。左知己隱然成為雙城軍的首領,就因為這一點坐忘城的將領微有些不滿,不過卻沒能改變貝總管的意思。坐忘城中的人尊重貝總管,就像尊重昔日的殞驚天一樣。

坐忘城出兵後,城中守軍僅留數千人。城中百姓依如往常一般生活,但自每人的臉上可以看出其內心並沒有外在的那麼安穩。誰都知道,樂土的平靜日子就要過去了!戰火遲早還是燒到了坐忘城。並沒有太多人對雙城聯軍對抗整個大冥樂土抱有多大的信心。只是戰爭總是一些決策者們的遊戲,弱小的百姓總都會是受害者。

小夭連日來都未曾休息好,她知道眼前的一切決不是他父親所希望看到的,他父親之所以願意親歷禪城,便是因為不希望坐忘城飽受戰火之苦,可是結果仍將坐忘城推上了戰爭的前端。

貝總管並未出征,出征的卻是昆吾,對殞驚天最為忠心的部將。

對於殞驚天,昆吾有一種父兄的敬意,沒有殞驚天就不會有昆吾,但是他卻親自送殞驚天踏上死路!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的感受,即使是小夭也無法體會……所以此次坐忘城起兵他第一個贊成,更請櫻願做先鋒。

昆吾走了,小夭覺得城中沒一個可以真正與自己說話的人。雖然城中都是他父親的舊部,對她很尊重,但這並不是她想要的!她懷念與戰傳說一起闖出坐忘城的經歷!也懷念那種感覺。

但戰傳說呢?他現在又在何方,過得如何?

小夭很後悔未能與戰傳說一起去征討劫域,但慶幸的是他並未加入那軍營之中,如果他在天司危的軍中,此刻坐忘城起兵,她首當其沖地成了攻擊的目標……

正想間,小夭突然覺得燈影閃了一下,微驚之餘,抬頭髮現屋內竟多了兩人。

“你們是什麼人?”小夭一驚,眼前兩個一身黑衣,臉面全蒙在黑水的面巾之中,僅只看到兩雙如狼般冷酷的眼神。

“請小姐隨我們走一趟。”其中一名黑衣人緩上一步,頓生出無限壓力,幾讓小夭無法喘過氣來!

“你們是什麼人!”小夭心知不妙,卻很鎮定。

兩神秘人對望了一眼,突然同時出手。

小夭正準備呼叫,但那強猛的勁風使她不得不把呼出的聲音壓回去,唯有側身踢出一腳,希望能藉機呼喊,在坐忘城中到處都是她的人,她不相信這兩人能有什麼作為!

小夭腳才踢出,便知道自己錯了,不是因為她高估了自己,而是低估了她的敵人。她的腳一踢出便落在對方的手中,倒像是自己把腳送上去給對方握住一樣。也在那一剎那之間,一股詭異陰寒的力量自腳下湧入她的身體,使她渾身的勁道完全處於封鎖狀態,她心中大駭。這兩人的武功全與樂土各派武功不同,邪異之極,小夭雖然沒有達到頂尖高手之流,但其是坐忘城主之女,武功見聞之廣也自不在話下,可是她今日根本無法分辨出對方的來路。

小夭身子斜傾,便在這刻悠然出劍。雖然此劍力道幾乎僅有一成,但角度卻極為刁鑽,劍直取神秘人那握住他腳下的手,速度快絕。

神秘人微意外,他們似乎並未料到小夭的反應會如此之快,但等到劍至之時卻不得不鬆開那握住纖足的手。

小夭一劍得成身形迅速後翻,在虛空之中卻故意撞翻那懸於空中的吊頂。琉璃器“嘩”然落下,在深夜裡發出悠長的聲音,極為刺耳。

神秘人大怒,小夭比他們想像的還要狡猾,這打壞琉璃器的聲音一定會驚動院裡的守衛,如此一來,他們唯有速戰速決,否則只會身陷重圍,難以脫身。他們並不懼殞府的這些家將,但卻決不可以暴露身份。

小夭身形未落,攻擊便已到,神秘人並未出兵器,顯然並不想傷害小夭,但那漫無邊際的爪影幾叫小夭眼花繚亂,她本就是強行掙脫,此刻後力未生,新力不繼之時,想要脫開這爪影卻也並不容易。

小夭落地,那琉璃的碎響已傳了出去,但她的脈門卻被對方緊扣。小夭知道她與對方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根本就沒辦法與對方抗衡,不過她卻希望那琉璃的碎聲能讓家將們趕至。

“走!”神秘人一擒住小夭便不再作任何停留,極速飛出小屋。但當他一飛出小屋之時卻駭然發現那窗子上全結滿了藤條草葉。這些藤條草葉如活了一般,瘋狂地生長,一層接一層……

“轟……”神秘人一掌震斷那封住出路的藤條,但他剛落在窗外的草地之上,卻發現地上的草木如蛇一般全攀纏而上,無數的草木枝葉在頃刻之間瘋狂地生長,自四面向兩個神秘人包裹過來。

小夭一見心中大喜,她立刻想到了“影”,異域廢墟的影。也只有“影”才會有這種可怕得像是神蹟一般的異術。當日戰傳說與“影”決戰之時便在這草木皆兵之術下險些落敗。他不知道為何“影”會突然出現,但卻知道“影”決不會讓她落在這群神秘人的手中!

神秘人心中的驚駭無以言喻,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過世間會有如此奇術,還以為自己是闖入了殞府所設下奇陣之中,手中帶著小夭左沖右突,但那些草木似科都是無窮盡之時,更恐怖的是這些草木像是長了眼睛一般,他們到哪兒,草木便會飛向哪兒,絲毫不放鬆。

花園如此大的動靜,立刻引起殞府上下的注意。

那神秘似乎知道帶著小夭根本不可能自這草木大陣的糾纏裡脫身而出,竟將手中的小夭向虛空之中遠拋而去。

小夭的身體斜拋而出,一道白影自牆外電光般射入,直向虛空中的小夭抓去。但在此同時,另一道紅影以肉眼難察的速度橫撞向白影。

“轟——”一聲暴響。紅白兩道身影以極速向兩個方向跌落,而小夭的身體卻落入了另一人的懷裡,這人竟是鐵風。

“沒事吧!”鐵風迅速解開小夭身上的穴道問了聲。

“謝謝鐵叔,我沒事!”小夭長鬆了口氣。

鐵風溫和地笑了笑,目光極凝重地望著那風舞的草木和那在空中衝突的兩名黑衣人。

“錚——”一道龍吟之聲乍然響起,然後夜空突然亮了起來。鐵風一驚,立刻護住小夭於身後,低呼了聲:“天照刀……”

“天照刀!”那剛才突然飛出的救了小夭的紅影也低呼了一聲,身子倒縮而退。那被撞退的白影卻一下子淹沒在那電光一般的刀芒之中。

“轟……”虛空中飛舞的漫天草木在傾刻間化成碎片。那兩神秘人也在剎那間掙脫開來。

亮彩過後,眾人的眼前又是一片迷茫的黑暗,白影和那兩神秘人的踪影全無,便連那紅衣人也消失不見,虛空裡只有那仍有些淆亂的破碎的草木。這提醒人剛才並不是做夢。

聖殿地宮,大劫主修身之處。除劫域四將之外那便只有影子有資格進入。但此刻地宮全面封鎖。

幽將神情極冷,十數名影子戰士的精銳並立其後將地宮的入口緊堵住,而在地宮那盈滿紫氣的巨室之中靜坐著一個人。那偉岸的身體如一座山峰一般倚在那紫氣最盛的蓮台之上。

影子戰士皆為這一震,這人竟是大劫主,那個傳說已葬埋樂土的大劫主卻好好地活在殿地宮之中。那為何在樂土入侵之時,不率眾殺敵?

最為吃驚的人卻是影子。因為那屍體是他運回的!他絕對可以肯定那死去的人正是大劫主,但眼前這人又會是誰?他的目光落在幽將的臉上,但卻沒能找到答案,幽將神情冷得像冰鐵一樣,這時候他才想到為何幽將如此急著要包圍地宮。

幽將目視端坐蓮台上的人,寒聲道:“戲該收場了。”

那大劫主並沒有絲毫移動,甚至連眼睛也未曾睜開。

幽將並不著惱,緩緩上前數步,氣機緊罩住那泛著紫氣的蓮台,眸子裡閃過一絲駭人的殺機。“你究竟是什麼人?竟敢冒充劫主,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幽將說話間迅如疾電地出手攻向蓮台。

大劫主依然沒有絲毫動彈,似乎對幽將的攻擊根本就無所謂。兩丈,一丈,五尺……在所有人的心神都揪緊的時候幽將的拳頭竟停在大劫主的面前。

一時間所有人都為之錯愕。時間也彷彿在那一刻突然凝固!

影子不解,但卻發現幽將猛然轉身,臉色難看至極,向一干影子武士沉聲道:“從此刻起,聖殿由影子武士接手,直到我的命令取消為止,任何欲反抗的人格殺勿論! ”

所有人都一下子糊塗了,幽將在此時居然下達如此命令,他們不由得看看那個依然靜坐的大劫主。卻發現大劫主竟然歪倒在一邊,在紫氣侵熏之下,加上幽將的拳風,臉上竟掉下一塊人皮。

大劫主死了,幽將一下子掀開那層人皮,卻出現一個年輕人的面孔。

“桑普!”影子低呼了一聲,他認出了這人皮之下的人,正是聖殿地宮的守衛頭領之一桑普。而此刻桑普死了,那個大劫主卻不見了,這一刻,影子立刻明白幽將命令影子武士接手聖殿的原因了!

聖殿統領驚出一身冷汗,立刻向幽將請罪道:“是屬下之錯,沒能看好地宮……”

“這不關你的事,我們的敵人比我們想像的還要狡猾,居然如此快便知道消息,這證明在路上截殺影子的人正是他一伙的,也因為他們截殺影子不成功,這才只好退出地宮,但我們決不會讓他如此輕鬆離開!桑普身體未冷,可見他走不多久,一定還在被封鎖的聖殿之中。從此刻起,聖殿只許進不許出,沒我的手令,任何人強行出入格殺勿論!”幽將道。

“聖殿后宮也要查嗎?”影子猶豫了一下問道。

“后宮也一樣,保護好主母,劫主升天,其他后宮之人皆要伴駕,此刻若是她們敢亂來,那隻好讓她們先去見劫主了!”幽將不帶一絲感情地道。

聖殿地宮,紫氣長年不絕,四季常溫,乃是劫域靈氣最盛之處,因此大劫主在此建起一座地宮,而他練功都是在此。

傳說這曾是一個龍穴,但神龍被屠,靈氣卻被大陣所困凝而未散,歷經千年之後有人以大陣之形建起這樣一座宮殿,更將靈氣納入宮殿之內永不消散。也因此,聖殿成了劫域人的驕傲……

幽將獨自一人靜靜地望著那蓮台,影子和那群影子武士都退出了地宮,但幽將並不想這麼快離開地宮。他極想知道關於地宮的秘密。平時雖然他也曾進過地宮,但像今日一樣能自己一個人的機會卻極少!此刻他卻隱約成了聖殿的新主人。

幽將以一種君臨天下的姿態打量這地宮。四周龍頭雕塑栩栩如生,雙眼處鑲嵌巨大的明珠,口中更吞吐著紫色的氣霧,使地宮如處仙境。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瀰漫了每一寸空間,讓人心寧氣靜。

蓮台,位於地宮靈氣最集結之地,這也是大劫主靜修之地。幽將卻並沒有靜身修行的打算,而是繞著蓮台轉了數圈。

良久,他似有所悟,微蹲下身體,以手輕撫蓮台,半響突聽一聲輕響,蓮台竟緩緩升起,一股寒意自中而出。竟顯出一個小小的通道。幽將頓時大喜,閃身而入,但卻在此時,那通道之中卻湧出一股極強的氣勁,直撞向幽將。

幽將大驚,頓時想到一個人,那就是假扮大劫主的人。那人並未走出地宮,而一直潛在這秘道之中……幽將頓時心中泛起一絲寒意。

“轟……”兩股勁風相撞,幽將身子跌出通道,在那蓮台再合之時一道暗影從中而出,正是那假扮大劫主之人!

幽將深吸了口氣,剛才那一擊並未能讓他受傷,但卻顯示出對方驚人的力量,其功力之強並不會與他相差多少!

“你果然是為龍靈而來!”幽將森然道。

“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不錯,我正是為龍靈而來。世人皆以為龍靈在劍帛人的手中,但我卻知道那不過只是假象,真正的龍靈便在大劫域,也只有這樣,劫域才能解開大冥皇君的千年詛咒,若沒了龍靈,那對大冥樂土的控制那是永遠都不可能達到的!”那假大劫主悠然笑道。

“這麼說,你是大冥樂土派來的人了!”幽將並不急著誅殺對方,因為他知道在這裡他有著足夠的時間應付一切。

“哈哈……笑話,大冥樂土也配我為其效力!”那人不屑地笑了笑。

幽將頓感意外,他無法揣測這人的來路,但他卻知道,此人知道龍靈的秘密,那麼定會有更多的人知道其中的秘密。但此人在地宮之中待了這麼久,一定身懷龍靈之氣,所以他決不可以讓此人逃走。而他驚訝的卻是此人易容之術之高,竟可以在他面前以假亂真,如果不是此時他早知道大劫主已死,他還無法相信眼前之人會是別人假扮!

“不管你是誰,你唯有死路一條!”幽將眼中殺機漸濃。

“我看不見得!”那人自若地一笑,身形驟動,風一般撲向幽將。

幽將微驚,此人的速度之快實屬罕見,以他的眼力竟無法捕捉到他的去向。陡然間他想到一個人——死亡廢墟四少之一風

“你是風!”幽將失聲道。但他卻依然出掌,無論對方是誰,他都要以同樣的手段去對敵。

“算你有眼力!”那人一聲輕笑!在傾刻間擊出百掌之多,如驟風暴雨幾乎讓幽將喘不過氣來。

“劫域四將果然名不虛傳,恕不奉陪,走了!”風淡然一笑,身形如行雲流水一般向地宮之外逸去。

“你以為你走得了嗎?”幽將不屑地道。

“你擋得了嗎?”風身形飄動間竟甩手拋出一個黑色的小球,

“轟……”幽將的掌風過處,小球陡地暴開,一時間黑氣四散而開,帶著濃濃的臭味,幾乎讓幽將為之窒息!而他在停頓的一剎那,地宮之門“吱呀——”被打開。

“可惡……”幽將恨恨地罵了句!他竟讓人自他的眼皮之下逃跑了!不過他不相信風能夠穿過外面影子武士的防衛。只要他仍在地宮之中,便不可能出得去!

忘情鎮,坐忘城外百里處的小鎮,是坐忘城與卜城之間商業往來的中轉點,一向繁華。但在戰火紛起之時,小鎮蕭條了許多。

戰傳說自爻意的房間回來時,明月已懸於半空。爻意時常夜難成眠,兩千年的差距讓她始終無法適應眼前的一切,不過自“影”的出現帶來了廢墟消息,這使爻意的心中又升起了一絲希望,只是她明白戰傳說成為木帝的過程將是非常漫長的……

戰傳說也未能成眠,回到南方,天氣也比漠北要好多了!初春更多了幾分暖意,也許正因為這些爻意這兩天的心情好了許多。戰傳說無法入睡並不是因為爻意,而是因為坐忘城與卜城起兵的消息終於被證實,這確實讓他心裡有些無奈,戰爭一旦開始,想要終止那便不太容易,至少要到一方受到嚴重的打擊為止,而無論是冥皇受到打擊還是坐忘城和卜城受到打擊,都會使大冥樂土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該如何平息這場戰爭呢?戰傳說心頭一片混亂,他無法選擇是幫坐忘城還是幫冥皇……不過他此時最想見的還是小夭,在得知小夭平安之前他仍沒有過多的心思去想其他的問題!正出神之時,突覺窗外暗影一閃。他一呆,卻發現窗外之人竟是物行。

“物先生何以如此深夜造訪?”戰傳說有些意外。

物行也並不客氣,穿窗而入,笑了笑道:“戰公子深夜如此雅興賞月,豈能沒有美酒相陪,物行此來特備了一壺美酒。”說話間自身後掏出一壺酒,更有一包微帶香味的東西。

“物先生如此有心,我喚起爻意我們一起暢飲幾杯又有何妨。”戰傳說一時間也被勾起了興致。

“爻姑娘既然睡了就不必再麻煩她了!其實物行此來還是有件事想請戰公子幫忙。”物行吸了口氣道。

“哦,物先生有何事便請直說吧。能做到的我會盡力的!”戰傳說微有些意外。

“此事關係到我劍帛人的千年大計,這裡是我們大小姐給公子的信。”物行自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戰傳說。

戰傳說有些意外,不過姒伊總會有些出人意料的決定,他欣賞姒伊的智慧。一個盲女卻有著比正常人靈巧百倍的心思!

信上仍帶著淡淡的香,但戰傳說看了卻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見戰傳說看完,物行出言道:“我們大小姐只想保住一方百姓的安寧,她深知戰公子悲憫天人的情懷,所以想戰公子助我們渡過此劫。

“蒙姒伊姑娘如此看重,戰傳說只能盡力而為,若真是千島盟大舉自劍帛登陸,我必力拒於海上!不過我此際先要去坐忘城看看小夭姑娘,然後才能隨你去劍帛。”戰傳說點頭道。

頓了頓又深嘆了口氣,道:“沒想到樂土如此之亂了,千島盟也要來插上一腳!看來這場紛亂是無法避免了!”物行不由得笑了,向房間中的一張桌子邊一坐,笑道:“既然紛亂無法避免,不妨享受現在的安靜。”

戰傳說也笑了!依言悠然坐下。卻見物行把手中的油包打開,卻是一隻油光發亮的燒雞。一時間戰傳說也食指大動!

“物先生還是個有心人!”戰傳說笑了!

“戰公子何嘗不是有心人,為紅顏不遠萬里奔回坐忘城!”物行放平兩個茶碗,就將酒倒入其中。

戰傳說有些尷尬,吸了口氣:“其實此次我趕回來只是想盡一份心力,不讓坐忘城捲入戰火之中,可惜我仍沒能做到,也無法挽回。”

“其實戰公子有這份心就足夠了,眼前的浩劫並不是一個人的能力所能挽回,即使坐忘城之危可以解,但卜城卻無法解決,若冥皇命坐忘城攻打卜城!那會是什麼結果呢?正如左知己所說,冥皇已不是從前的冥皇了!殞城主如此忠貞之人,卻也難逃一死……”物行慨然道。

戰傳說心中一陣黯然,對殞驚天之死,他總愧疚於心,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對小夭多了一份疼惜,也對冥皇多了一份恨意。

“不過冥皇太低估了坐忘城和卜城的百姓,殞城主和落木四在兩城百姓的心中比他這一直守在禪都不出世的冥皇分量更重。不過我總覺得這之中好像有什麼不對。左知己這個人不簡單!明知道若是卜城動兵,千島盟必定會自卜城攻來,但他依然選擇此時出兵,只怕其中沒那麼簡單。”物行似有深意地道。

“物先生對此有何高見?”戰傳說微愕,反問。

“據我們在卜城的消息說,左知己起事前幾日,昔日九極教的飛天鷹王曾找過他!”物行稍頓道。

“九極教飛天鷹王?”戰傳說吃了一驚,惑問道,“難得九極教還有餘黨?”

“當年九極教除教主勾禍之外,還有不少人潛入江湖。一直隱匿未出。而飛天鷹王在勾禍出事之前便沒人再見過他出現!有人以為他早就死了,但卻從沒有人見過他的屍首,如今連勾禍都還活著,那飛天鷹王仍活著並不是沒有可能。”

“物先生認為卜城兵變可能會與九極教有關?”戰傳說訝問。

“這個並無不可能。左知己的身份與來歷向來是卜城的一個謎,卜城唯一知其身份的落木四卻又意外身亡。此人一直都極為低調,但此次與九極教又交往甚密,所以我才會猜測此次兵變與九極教或許有莫大的關係。”物行皺眉道。

戰傳說不以為然,他見過勾禍,更知道勾禍沒有這樣做的必要,但為何物行卻要說九極教可能會參與此事呢!

聖殿地宮,殺氣瀰漫,影子戰士像一個個冷血的魔鬼。聖殿后宮劫主的諸嬪妃也噤若寒蟬,沒有大劫主在的日子,她們根本不可能有能力與幽將抗衡,也沒膽量。更何況此刻幽將幾乎掌握了普羅城中的大部分力量,若不是忌於劫域數老仍在,只怕后宮早已為其所佔。

異域廢墟的人居然潛入了聖殿地宮,更知道龍靈之秘,這讓幽將極為意外,而風只不過帶走龍靈之氣,並無法破獲龍靈之力,只要能將其困住三日,其身上的龍靈之氣必定消散,那麼就不再會有任何威脅。

幽將此時卻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急需要龍靈之氣的人。所以他立刻讓影子去找尊囂,他不想再出什麼意外。之前他一直都低估了尊囂,沒有料到尊囂能擊敗晏聰,更沒想到尊囂還能藉機除了他的弟弟幽戰。而且做到不著痕跡……

想到幽戰之死,幽將心裡恨意又起。他唯一的弟弟,普羅城中他最得力的助手和最信任的人。幽戰之死讓他有斷臂之痛!可恨的卻是他此刻還不能對尊囂下手,因為此刻樂土大軍壓境,尊囂卻成了對付樂土的英雄,他不能在這非常時期對尊囂出手,而今日風的出現卻讓他產生了另一重憂慮,心頭也升上了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

外憂內患使得普羅城風雨飄搖。唯一讓幽將感到欣慰的是劫域四老各自把守著一方城門,使得普羅城的安全仍有最後一道保障。

可是,憑空消失的風呢?異域廢墟的人行踪確實詭異莫測,而其易容之術更是出神入化。

突然,一名影子戰士驚惶地衝入聖殿,一身血跡地撲倒在他的面前。“主上,不好了,尊囂叛亂。”那影子戰士幾不成聲地道。

“影子呢?”幽將心頭一凜。

“他死了,我們不是尊囂的對手……”那影子戰士說完身子都幾乎在顫抖。

幽將頭“嗡——”的一下,霎時間似乎變成了一片空白。他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但是他沒想到尊囂會來得這麼快。

“傳我命令,全城戒嚴,若有尊囂踪影,立殺無赦!”幽將幾乎是吼出來的,便連影子戰士也嚇了一跳。

禪都皇宮,無惑大相望著神情極冷的冥皇,他也保持著應有的沉默。此時打斷冥皇思路是很不明智的做法,不過他心中確實也甚為焦急。

良久,冥皇才緩緩抬起頭,目深如海地望了無惑大相一眼,淡淡地道:“大相心亂了!”

無惑大相一怔,略顯慚愧地道:“臣著想了! ”

冥皇微微笑道:“大相心憂大冥國,為萬民著想,又有何不妥。只是萬勿因一枝一葉而著想。”

無惑大相道:“臣受教了,不過臣有一事不明,還想帝君能解我此惑。”

冥皇微微頷首,示意無惑大相繼續說下去。

無惑大相道:“此刻卜城、坐忘城雙城之亂才起,帝君卻仍將越地劃給劍帛人,劍帛一直謀求復國,只怕從此國中又多了一個禍害呀。”

冥皇不由得笑了,泰然道:“劍帛人復國之志我豈能看不出,這些年來劍帛人雖年年納貢,但其經商能力確實為天下人所不能相比的,這些年所積累的財富只怕不亞於我大冥樂土的國庫。即便大冥不給他劃地經營,他們也一定會趁亂立足,到時候以其無人可比的財力作後盾,那才是真的大患。但此刻我劃越地於他們,他們必定會努力經營,以求立足擴張,再求復國獨立,這樣一來,他們的財力物力就全會投入越地。但卜城和坐忘城一亂,千島盟必會趁亂而動,越地首當其衝受到攻擊。在劍帛人看來,越地是他們復國的唯一希望必定會傾盡人力物力守護越地。如此一來,劍帛人的財力和物力將與千島盟的戰爭消耗殆盡了!”

無惑大相恭謹道:“帝君果然妙策,臣受教了。”

冥皇長長地吸了口氣,神色凝重地道: “我此刻唯一擔心的卻是劫域之戰。前 傳來消息,擊敗晏聰的人是尊囂!”

無惑大相大吃一驚,欲言又止。

“尊囂僅以兩千人馬擊潰晏聰兩萬前鋒軍,實在讓人刮目相看!”冥皇不無感慨地道。

“……囂親王入劫域之時並不會武功,而他在劫域那麼多年一直受人看管,他怎麼可能突然會有如此強的武功,竟連晏聰也會敗於他的上? ”無惑大相意外。

“他的天資當在我之上,這也是大劫域為何要選擇他做質子的原因,所以,在他身上發生一些意外的事情並不是不可能。若真是他守普羅城,只怕天司危此戰是兇多吉少了。”冥皇不無擔心地道。

無惑大相無語,他雖智慧過人,但卻難測未來,想了想,他道:“我看未必囂親王會有這樣的機會,劫域之中還有幽將,此人的一身修為直追大劫主,而且此人極有野心,若是囂親王鋒芒太露,他絕對會加以壓制,更不可能將普羅城的兵權交給囂親王了!”

冥皇沉默半晌,方悠悠地道:“尊囂能隱忍數十年而不發,一身卓絕武功竟能夠在大劫主這樣高手面前隱瞞如此之久,可見其心機之深。如今突然展現出過人的力量,那麼他必有所恃,否則他豈會不知道幽將會不容於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劫域的主人將不會再是幽將!”

無惑大相一時也無語,他心頭承認冥皇分析得很有道理。也許,尊囂和冥皇一樣,是讓人永遠無法測度的人。

“該來的還終究會來,大冥樂土安靜了太多年了,這場暴風雨也醞釀太久,看來是我太大意了!”冥皇突然深深地嘆了口氣,自語道。

尊囂並不在他的質子府,當幽將趕到的時候只有影子的屍體,他看到影子凝固的表情裡透著一股古怪的笑意,身上竟看不到任何傷痕,便像是在夢中熟睡而死,安祥靜謐。另外幾名影子戰士卻死狀各異,彷彿經過千萬刀的洗刮,軀體破爛,慘不忍睹,讓人作嘔……

“好快的劍!”幽將倒抽一口涼氣。

“這不可能!”說話的是幽將身後的那緊隨的老者。

“木老認為這不是一劍所致?”幽將問道。

木老搖了搖頭,他無法回答,因為他根本看不出這幾具屍體上有第二劍劃出的痕跡。

“天下竟有這麼快的劍,從頭到尾竟是一劍劃出如此多的傷痕,看來我們真的低估尊囂了,我一直以為他不過是劫域隨時可以宰殺的羊,看來我徹底的錯了!”幽將聲音有些沙啞。

木老感覺到了幽將的殺機,濃烈得如這簿冰晨雪一般的殺機。擁有這樣有形有質殺機的人,他只見過一個,那便是大劫主……這一刻,他竟也無法捉摸到幽將的心思,這是一個可能與尊囂一樣神秘的人。不過他沒有多想的時間,因為他聽到城內一陣極為雜亂的叫囂聲迅速地向這個方向傳來,顯然是大隊人馬調動的聲音。可是,他和幽將都不曾下令過調動城中的任何兵馬。

於是他望向幽將。

幽將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嘶聲道:“一定是尊囂!”

九城司,普羅城中專為負責普羅城的治安的機構,也是保護普羅城的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普羅城中,唯有九城司的人可以騎馬巡城,其餘便是影子戰士也不可以在城內騎馬而行!除非有特別的命令,才可以從九城司領得戰馬!

而此刻質子府外全是馬蹄之聲,在普羅城中唯有九城司可以做到!

幽將的猜測很快便得了證實。質子府外正是九城司的人馬,但帶隊的並不是刀城司司如命。弩弓箭全在弦上,卻對著質子府中的影子戰士,只要影子戰士稍有異動,便會遭到決不留情的射殺。

“府中的人聽著,九城司大人有令,質子府現在由九城司全面接管,若是有人敢反抗破壞,立殺無赦!”

幽將心中大怒!九城司居然如此狂傲,竟連影子戰士也不放在眼裡。

木老比幽將更怒,大喝一聲:“連我也要殺無赦嗎?”

“原來木老在此。”馬背上的九城司戰士全都馬上行禮。那隊長道,“九城司大人吩咐過,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接管質子府,否則我們便要人頭落地。”

此話一出,木老和幽將的臉色皆變。普羅城中,木老的地位決不比九城司低。但九城司的小卒竟如此不把其放在心上,頓時讓木老殺機大盛。

“你可知道,如果你們執意如此,此刻便會人頭落地。”木老寒聲道。

那隊九城司戰士相互對望,誰也沒有移動半步。

“那你就只好去死了!”木老大手一揮,身邊的影子戰士風一般向九城司的人撲去。

“殺!”那隊長也低喝一聲!

九城司的兵馬本是負責城中意外狀況發生的快速應戰,其作戰能力雖無法與影子戰士相比,但卻比普通城防戰士要強上許多。影子戰士身形一動,那上弦的箭矢便如雨一般灑向質子府方向。強弩在如此短的距離之中的殺傷力和破壞力都極為驚人。影子戰士雖然強悍,但仍有數人中箭而倒。餘者皆迅速沖至九城司兵馬前,剎那間便展開了最為慘烈的肉搏戰。

幽將自質子府出來,卻發現大街之上早已為九城司的兵馬清洗。全部替換成了九城司的兵馬,幽將雖身為大劫主身邊四將之首,卻無權直接製約司如命,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招集四老,然後共同壓制司如命。

天司危的數万大軍憑空消失一般,尊囂不知所踪,風又消失於無形,普羅城之中內亂不斷……

幽將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

普羅城長街,滿懷心思的幽將突然帶住馬韁,目光投向長街的另一頭。頓覺風起。街區道上不再見到九城司的戰士,但那沉重的壓力使幽將身邊的影子戰士不由得全都拔刀在手。一種風雨欲來的壓力讓他們深深地感受到危機。

“尊囂——”幽將自口中終於吐出了兩個字。

影子戰士便看到了長街的另一頭行來的人。此人正是尊囂——因擊敗樂土大軍而給劫域帶來一線希望的尊囂。

可是,所有人駭然發現,尊囂竟與風並肩而行!

幽將終於明白為何尊囂敢公然對抗,那是因為他已經得了足夠的龍靈之氣使他不再受那千年的惡咒所左右,也便不再受劫域人的威脅了!

幽將第一次與尊囂以這樣的形式正面面對。之前他一直都是絕對的居高臨下,不過從這一刻起,那種平衡完全打破了……他不能不佩服尊囂的手段,因為突然間他明白了為何九城司會如此大動干戈,那便只有一個可能,因為尊囂完全控制了司如命。

幽將了解司如命的高傲。以尊囂的身份地位,想征服司如命這樣的一個人更是難上加難了。可是,尊囂卻做到了。

尊囂靜立長街,似乎是專為了等幽將的出現。

尊囂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讓人窒息的氣勢,木老幾乎不敢相信眼前一切是真的。

“幽閒,普羅城此刻已在我的控制之下,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希望普羅城生靈塗炭,只要你能順從我,我保證劫域子民從此過上更幸福的生活,甚至超越大冥樂土!”尊囂的話語裡隱隱透著淡淡的狂傲。

幽將身後的影子戰士臉色都變了,在劫域之中敢直呼幽將的名字的人,除劫主之外再無他人,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幽將的真實名字。

幽將的神色也有些變了。他不相信尊囂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控制整個普羅城,至少四座城門仍在劫域四老的手中。不過,尊囂那自若的表情使得幽將又有些不安。

“尊囂,你太狂妄了!”幽將沉默了片刻,終於道。

“不,應該是自信。我已掌控了大局,沒有理由不自信。”尊囂胸有成竹地道。

“階下之囚,也敢如此叫囂!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斤兩!”木老越過幽將,飛速撲向尊囂。

尊囂淡淡一笑,對木老那暴若怒雷的一拳似乎視若無睹,但自其眼裡卻閃過兩道極冷又極邪異的光彩。木老與其目光一對,動作立刻變緩,像是中了邪一般自空中墜落。與此同時,尊囂身後迅速掠出兩個戴著深黑頭篷的黑衣怪人。

幽將眼看著那兩人將刀架在木老的脖子之上,他竟沒能來得及出手阻止。一來因為距離太遠,那兩人的速度也太快,更是因為尊囂那詭異的表現使他大為震驚,失聲道:“幻魂大法!你是靈族的人!”

尊囂悠然道:“幽將的眼力果然獨到,本座一出手便知來歷。我尊囂是大冥樂土的囂親王,也將會成為大冥樂土甚至是整個蒼穹諸國的主人!我要開創霸業需要你這樣的人,希望你能審時度勢與我合作,這樣對你對我都會有好處。”

“我幽閒此刻仍是劫域最高的首領,你讓我合作,那要看看你能有什麼條件。 ”

“幽閒,你以為你向樂土各派透露大劫主的消息,更讓人裝扮成大劫主對各派進行攻擊並引起公憤的計劃是天衣無縫嗎?大劫主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是自己最親信的人出賣了自己,而出賣自己的原因卻只是因為迷上了大劫主的一個妃子……”

“住口!”幽將眼神裡有著一絲驚駭,更多的卻是殺機。他不知道為何尊囂會對他的行動如此了解,但是他卻明白若是此時動怒,等於是承認了所有的事實,那時候他便將成了大劫域的公敵。是以,不怒反笑,冷然道:“一派胡言,你以為就這些話能夠惑亂人心嗎?“

“若是我有你寫給紅楓山莊的秘信呢?”尊囂突然追問一句。

幽將頓時如受雷擊,怔立當場。尊囂連這一秘密也知道,那麼,他所說的一切都極可能是真的,若是尊囂將事實的真相公佈出去,只怕他再無立身之地。

一時間,他心頭轉念無數。

尊囂笑了,因為他似乎看透了幽將的心思。他靜靜等候幽將俯首稱臣。

幽將卻突然出手了。

“沒有人能夠威脅我!”幽將低吼一聲。身形暴漲,如一團充氣的魔火,慘烈霸殺的氣勢如水一般散漫而開,無邊無際,整條長街頓如陷入一片死域。

““普羅城中兵馬調動異常,似有內亂!請司危早作準備。”天司危看著那自蒼鷹爪下取來的字條,眉頭頓時舒展開來。巢由果然沒有讓他失望。雖然他無法與皇影武士取得直接的聯繫,但是比往日對普羅城的一切全不知情要好上許多!

“如果普羅城真的發生內亂,對峙雙方會是誰?”惜紅箋惑然問道。

“對呀,此刻幽將當權,難道在城中還會有能與幽將相抗衡的力量?傳說幽將與大劫主乃是同門師兄弟,其在普羅城的地位又有誰能撼動?”蒼黍也附和道。

“巢由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我相信他所說的一切必是事出有因,雖然目前我們無法探明城中的情況,但也要做一下準備。此刻雪已停,我們久伏於此決不是辦法。糧草的接應也有所困難。所以普羅城必須速戰速決。”天司危說著把目光移向坐忘城的幸九安道:“九安似有心事,想必是聽說有關坐忘城的傳言吧?”

“近日軍中確實有此傳言,但屬下不會因為傳言而分心。劫域之亂乃是我大冥樂土千年來的心病,危害的只我大冥所有百姓的幸福,在我出征之始便下定決心,自己不僅僅是為坐忘城而戰,更是為了所有大冥百姓而戰……”

單問也忙插口道:“幸將軍所說甚是,我們此刻是在為大冥樂土而戰。”

天司危點點頭。單問和幸九安所代表的是坐忘城和卜城,他對兩城兵變之事所知也有限,但卻知道這是事實,因此,對幸九安和單問並不太放心。

“既然如此,那各城兵馬立刻準備,隨時待命攻城。”

“還不快給我開門,我要出城!”小夭手中的馬鞭一揚,便要抽打守城的衛兵。她心中悶極,這些日子全都關在府中受人看管,看似是保護,暗地卻是在限制她的自由。她不知道貝總管為何要如此,但卻讓她心裡極為不痛快。此刻她倒極希望能遠離戰場去北方找戰傳說。

“小姐,城主他吩咐過,城外危險,你不能一個人出去。”那守城的戰士有些膽戰心驚地道。

“那好啊,就由你陪本小姐一起出城。那樣就不是我一人出城了!快開門”小夭怒道。

“小姐,小人不敢擅離職守,這樣城主會殺了小人的……”

“你以為就城主會殺人,本小姐就不會嗎?”小夭怒氣大盛,彎刀錚然出鞘直抵那守卒的脖子。

“小姐請息怒,小人不過只是奉命行事,就算小姐殺了小人,小人也沒辦法開城。況且,城主也是一番好意……”

“住口,我還用得著你來教訓嗎! ”

“賢侄女何必與他們為難!城主之所以如此做,都是為了你好!”鐵風的聲音遠遠傳來。

小夭的神情一斂,收回刀來,仍是一臉的不忿。

鐵風嘆了口氣道:“上次你也看到了,雖然我們不知道千島盟的高手為什麼要對你出手,但相信他們不會如此輕易罷手,城主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證你的安全,否則我們如何去面對老城主在天之靈!”

小夭一聽到鐵風提起父親,心中一陣酸楚,也低下了頭輕聲道:“可是我真的不想悶在家中,我要去找戰大哥!”

“戰公子此刻可能在劫域作戰,又如何能顧及到你。北方大亂,又有千島盟的高手暗中窺視,我們如何放心讓你獨去?”鐵風吸了口氣道,“坐忘城百姓都希望能為你父雪恥,而你是唯一最有資格指證冥皇殘暴,並聲討他的人,這樣才可以瓦解對方的人心。你是坐忘城的兒女,想必決不想看到坐忘城失敗後生靈塗炭吧。”

頓了頓,鐵風又道:“如果你真想出去,鐵叔叔陪你去走走吧!”

小夭不語,鐵風已向守衛低喝道:“開城門!”

那守衛不 敢阻擋鐵風。即使是城主,也不會阻擋鐵風……

幽將的身形撲上之時,尊囂身後的兩名神秘的黑衣人卻搶至尊囂身前。二人同時出手,重重地擊向幽將那影子一般的身體。

“轟……”幽將似乎並無意躲閃。兩個的拳頭重重地擊在他的身上,但他們卻駭然發現斷裂的是他們的椎骨,甚至聽到了內臟破碎的身音。在他們的拳頭擊中了幽將的同時,幽將也擊在了他們的身上。

以拳換拳,幽將若無其事,但他們卻死了。幽將的身體片刻也不曾停留,依然是以相同的姿勢撞向尊囂。

“烈陽剛甲!”尊囂低低地叫了聲。同時將身上衣袍一抖,像一片暗雲一般罩向幽將。

長街一暗,那衣服如一片雲般擴大,直至遮住整個天空。

幽將知道這並不是真實的,僅只是尊囂對心靈的一種干擾。木老在毫無防備之下會中招,但幽將卻早已有所準備,這些障眼之法根本無法混亂他的感覺。他看不到尊囂的所在,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那團力量的存在。他們的氣機早已緊鎖在一起。所以,幽將依然擊出了那瘋狂的一擊。

天地如同在一剎那陷落,四面的空氣彷彿在烈焰之中燃燒一般,那炙熱的氣息如潮水一般向四面擴散。四周的影子戰士和普羅城士兵駭然飛退,但卻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使他們定格在那裡根本無法移動半步,更可怕的卻是他們清晰地感覺到身上的衣服在熱流之中分解、剝落,然後那股熱而狂野的氣流自毛孔之中滲入體內,於是五臟六腑在傾刻間彷彿要沸騰一樣。

於是他們狂吼、低嘶,可那聲音像是破碎的琉璃一樣,散落在虛空裡已模糊不清……

城中唯有風,來自異域廢墟的風,依舊氣定神閒。

風望著尊囂的背影,泛起了淡淡的訝意。對於幽將的武功,風也多少有些吃驚,在聖殿地宮之中他並未真與幽將有太多的接觸,僅只知道幽將的武功在他之上,但這一刻幽將出手了他才知道,自己在地宮之中選擇逃跑是多麼明智的選擇。

風不願成為兩大高手氣機攻擊的對象,所以,他悄然後撤了。

風一退開,長街兩邊的房屋便摧枯拉朽般傾倒!然後他看到普羅城的士兵如紙鳶般飛出,那化為飛灰的衣衫使虛空黑得更為可怕。

倏然,電破長空!慘白的積雪映著那刺目的光華幾乎使他無法睜開眼睛。

風心中駭然,但卻也變得亢奮起來,能目睹絕世高手之戰,是一個武者畢生最慶幸的事,便像當年千異與戰曲一戰,天下皆驚,卻也成為天下許多武人的大憾,因為他們無法目睹那驚世駭俗的高手對決。但今日風卻可以。

“司危大人,你看普羅城上空!”蒼黍指了指那發紅,卻閃電不斷的天空,有些吃驚地道。

“那是普羅城的方向。怎麼會如此!”天司危大惑不解地看看普羅城上空那電閃雷鳴的景象。

軍營中的戰士也大為錯愕,在這種天氣裡,突然電閃雷鳴,確實是出人意料之外。

“好強的殺氣,好可怕的氣勢!”說話的卻是惜紅箋:“司危大人,此刻城中一定真如巢由公子所說一樣發生內亂,此刻正是我們進攻的好機會。惜紅箋願意做先鋒為我軍打開城門!”

“不!如此強烈的氣機交纏,這交手的二人足以列入神魔之級,大劫域之中除了大劫主還難找到其他人,城中的境況仍是變化難測,在巢由沒有再發出信號之前,我們不能貿然出手。”天司危沉聲道。

“司危大人,巢由公子豈非早已傳信說城中有內亂?”惜紅箋有些急切地道。

“是啊,司危大人,普羅城頭的兵馬也頻頻調動,看來城中真出了大變故,機不可失啊!”幸九安也出言道。

天司危心中卻依舊有不祥的預感,他是與在大劫主交過手的人,了解這天象大變預示著什麼。沒人比他更能體會這神魔級高手的恐怖。在出征大劫域之時,他就認為大劫主已死,在普羅城中能威脅到他的人已不存在,劫域三將那般武功,並不放在他心中!可是此刻他卻對普羅城有種高深莫測之感了!

“司危大人……”眾將見天司危仍不下令也急了,不由得俯首請求。

天司危心中微嘆了聲,大手一揮,低喝道:“攻城!”

天顯異象,普羅城舉城皆驚。

以幽將二人決戰的長街為中心,一股強烈的風暴向四面擴張,摧枯拉朽一般發出驚人的破壞力。城中的防衛軍,甚至是聖殿武士全都不由自主地向長街方向集結。沒幾個人能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卻知道普羅城面臨著最強的一次危機。

巢由望著那風暴捲起的地方,臉上泛起了難以察覺的欣慰的笑意。這種時候,城中不再有人關注他這樣化妝後並不起眼的角色……

“公子,我們可以向城外發信號了吧!”皇影武士低聲詢問巢由。

“是時候了。不過我們的人手少,要打開城門還得抓住機會,否則可能仍難以成事!”巢由低聲道。

“你們不可能有機會成事!”一個冷冷的聲音悠悠地傳來。

巢由和幾名皇影武士全都臉色一變,扭頭之時,卻發現一名全身緊裹在黑衣之中,根本看不清面目的人緩緩行來,腳步移動之時,自然生出一股強霸沉悶的壓力。

巢由心頭一沉。難道,對方早有察覺?那豈非裡應外合的計劃要全盤落空?

雖是在極寒之地,巢由後背已有冷汗涔出。

“大冥樂土聲名最著的巢由公子當然不是我一個人所能留下的!但別忘了這不是大冥樂土了!”那人輕輕地拍了拍手掌,巢由駭然發現四周瞬間圍滿了與那黑衣人同樣裝扮的一群神秘人!

“幽將早知道我入城了?”巢由不由問了一句。

他直覺告訴他們眼前這些黑衣服人絕對是極可怕的,但更讓他吃驚的卻是這些人似乎對他的身份極為了解,而他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露出的馬腳。

“他已不是幽將,他是幽閒大劫主!”那黑衣人很淡淡的聲音裡似乎有種無法禪釋的魔力重重地錘在巢由的心上。

“幽閒大劫主?”巢由訝然,他根本就沒聽說過幽將是什麼時候成為大劫域劫主的,由此斷定這些人應該是幽將的親信力量。否則決不可能在幽將還沒明正言順成為大劫域劫主之前便如此稱呼。

“不錯!幽閒大劫主,從今日開始,他便將是大劫域的主人。而這一切卻是要以樂土人的血來祭禮。”那人斬釘截鐵地道。

“我可以讓你死得明白些,尊囂聖主讓我們告訴你,你們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今天你們所看到的一切,都不過一場引蛇出洞的好戲…… ”

巢由至此再無懷疑,心神也為之大亂。最可怕的是他已經向天司危發出了錯誤的信息……

巢由心神一亂之際,那群神秘的人便已經出手了。他們不可能錯過任何機會,尤其是對付巢由這樣的高手。幽閒沒有輕視這個名聞樂土的年輕人,所以他今日派出的絕對是必殺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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