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陳童確實去另開了一間房,拖著行李出去了,可沒過一會兒他就被工作人員給揪了上來,以「獨住一間,不方便通知你事情」為由又把他領回了這一間。陳童垂頭喪氣地進來,把他那三個行李箱放在走道上,齊齊打開。雙人間不算大,空間有限,陳童這三個行李箱一放下,門口就被堵住了,連他自己要走去浴室放東西時也都得跳著走。陳童依舊心心唸唸想要搬走,嘴裡嘟囔著:「隔了三層而已,通知事情一個電話就好了,又費不了多大的事,非得拉回來一起住……」
宋韶生正坐在床上起草歌單,陳童的話於他就像耳邊風,吹過去就沒了,散了。宋韶生此番回國前,他小姨找他說了好久的話,旁敲側擊地提點他要做好被人非議的心理準備。他在國外時還好些,走在路上也沒多少人認識他,可他剛回去那段時間,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像迎面朝他走來路人全都是看過他那些大尺度照片的人。有人在路上笑,他就覺得是在笑他,有人說話,他就覺得是在議論他。他晚上睡不著,總是夢到有人提了一大桶辣椒油來找他,整個夢都是辣的。
他打工也選能避開人群的工作,後來實在沒得挑了,去超市和飯館打工時,遇到用奇怪眼神打量他的人,一開始他還畏畏縮縮地,停下了手上的活兒隻想著要怎麼避開這幾個人。後來也隻是咬咬嘴唇,該幹什麼還是得幹什麼。大約人的臉皮真得會越來越厚,他小姨和他聊的時候,他還細想了下回來可能聽到的議論,他發現那些傷人的字眼已經沒法傷害到他。他學會了接受現實,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接受自己沒法再開嗓子唱歌這件事,又花了兩年去習慣別人的眼神和流言蜚語。他有過想當烏龜一直躲在殼裡的日子,但是烏龜躲起來,腦袋縮進殼裡,它也還是聽得到,隻是聽得沒那麼大聲,那麼真切。烏龜躲起來,還會被人踢著走,與其被踢到自己不喜歡不熟悉的地方,倒不如自己探出腦袋和腳慢慢爬。
傍晚時有工作人員來收他們的歌單,陳童還沒整理完他整整兩箱的衣帽鞋子,他交歌單的時候一個勁和工作人員套近乎。陳童嘴甜,會說話,把女工作人員哄的直樂,可還是沒能打聽到具體的分組情況。
「明天下午就知道了,早上的排練加油啊。」女工作人員收好兩人的歌單後,把宋韶生叫到了門口去說話。
「是這樣的,我們這裡接到了個電話,是一份報紙打來的,他們那兒有個記者想採訪你。」女工作人員掃了眼宋韶生交的歌單,還說了句:「都是英文歌啊……」
宋韶生想了想,說:「採訪……還是算了吧,我以前就不太習慣……」
女工作人員也沒強求,看他沒同意,轉身就走了。宋韶生沒在搭架子也沒在怕記者揭他瘡疤,他說得是大實話,他不習慣,以前就沒有這個習慣。他正當紅的那幾年,什麼訪談節目綜藝通告一概不上,雜誌也隻接封面照的工作,遇到編輯會趁著拍照的時候多問幾句的,宋韶生也都是挑著問題回答。他不喜歡別人太關注除他音樂以外的其他事,尤其不喜歡別人打聽他戀情啊,戀愛經曆啊成長經曆啊這類事情。他希望大家議論他,是因為他的專輯他的歌。不過這個心願,現在看來太過奢侈,他身上有太多可以八卦的新聞,好像他這個人在這兒,來了這個節目,不八他一卦有多可惜,會損失什麼似的。
宋韶生和陳童同住的第一晚,陳童就沒在房間裡睡,第二天去電視台排練的時候,宋韶生才看到他,他和同賽區的幾個人一起來的,大約是昨天睡去別人那兒了。
上午的排練非常枯燥,雖說都是三十強,可有的人靠實力,有的人靠臉蛋和人氣,三十人水平參差不齊,讓教聲樂的老師也很頭疼。練習時多半時間宋韶生都在喝水,他沒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以他嗓子目前的狀態,他所運用的技巧已經是極致。幾個偶像型的就比較讓人頭疼了,氣息有問題不說,還偏偏要走唱跳路線,跳得喘起來連個音都發不出來。聲樂老師不得不把他們提出來教了好長時間。
其他學員三三兩兩的挨著說話,林心儀來找宋韶生,塞給他一盒喉糖。她感冒了,和宋韶生說話時鼻音非常重。
「昨天買了好幾盒,感冒之後喉嚨就好難受。」林心儀吸著鼻子說,宋韶生看看她,道:「多喝點熱水,早點休息,週五才比賽,還有四天。」
林心儀乖巧地點點頭,往嘴裡塞了顆喉糖。
「唉算了我去別的地方吧,別傳染給你了。」林心儀要走,宋韶生卻說:「哪兒有這麼容易傳染,還是這個位置陽光最好,你多曬點太陽吧。」
他把自己站著的位置讓給林心儀,兩個嗓子都有問題的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對了宋老師你看到你歌迷會最近的活動了嗎?」
「沒有,歌迷會還在啊?我還以為已經解散了。」
「本來是解散了,後來又重組了……」林心儀拿出手機刷了個網頁出來給宋韶生看,「就是這個活動,組團來海洋給你加油的,說不定週五的時候你能看到自己的燈牌哦。」
「我歌迷會的事,你挺清楚的……」
「嘿嘿,因為我也是其中一員嘛。」林心儀笑了,宋韶生覺得她笑起來實在滑稽,鄰家的樣子和她的裝扮格格不入。兩人午飯也是在一塊兒吃的,下午在聲樂教室公佈分組名單的時候,林心儀站在宋韶生邊上特別緊張,嘴裡說著:「要是被分到小眾冷門我就完蛋了,劍走偏鋒的那幾個都太厲害了。」
總導演親自過來公佈,節目組特意派了攝像機來跟拍。宋韶生安慰了林心儀幾句,就聽到總導演報了一串男選手的名字,說:「以上六人一組。」
導演組還給這些組合取了花名,什麼「青春派」啦,「花樣美男」啦,陳童被分到了「載歌載舞」組,這組有男有女,都是唱跳型的。宋韶生站得離他不遠,還聽到他抱怨說這分組的名字太土了。林心儀沒被分到「逆行主流」組,而是劃到了有三男三女的「實力唱將」,宋韶生毫無懸念地落在「原創力量」。名單公佈之後,有人歡喜有人愁,在長得好的裡面算唱得好的被分到實力組,長得普通唱得卻不錯的被分到了美男組,一看就是被拉來當炮灰的料。
總導演唸完名單還說:「名單下來了,大家不用整天給自己找假想敵了。」
底下有人笑了,有人卻還是愁眉苦臉的。
「還有一件事要宣佈,這次三十進二十的比賽,我們還為大家請到了知名音樂總監馮寂老師來為大家做指導。」
宋韶生聽到馮寂的名字,抬起頭往門口的方向看,馮寂從門外走了進來。馮寂也稱得上是圈子裡頗有名望的製作人,從歌手轉型,給不少歌星做過演唱會音樂總監,他進來後說了兩句客套話後,給選手們發了修改過的選歌單。宋韶生拿到手一看,他交上去的歌全被斃了,反而多了首推薦演唱曲目,是他以前專輯的一首熱門歌曲。接下來的單獨排練時間,馮寂見到宋韶生,還特意和他強調,希望他週五比賽時能唱這首。
「是因為被分在原創組,所有一定要唱自己原創的歌嗎?」宋韶生不解,馮寂說道:「也不是這個意思,也可以改編別人的歌,這個分組隻是把大家的特色提煉出來。」
「如果可以唱改編的話,我還是堅持之前的選歌。」
「唱自己之前的歌有什麼問題嗎?」馮寂皺起了眉。
宋韶生解釋道:「我自己那首歌,我現在的狀態沒辦法唱,感情不對,馮老師您做音樂這麼久,應該明白……我不想糟蹋自己的歌。」
「你交的歌我都看了,你嗓子現在都沒法唱,這不是等著現場玩兒破音嗎?我希望你能認真參加比賽,尊重這場比賽。」
「我非常尊重這場比賽,所以才選了那些歌。隻會唱抒情歌算什麼獨一無二?我不明白。」
「我覺得你現在實力不夠唱那些歌,說得夠明白了嗎?你以為你還是兩年前的宋韶生?聽聽你自己現在的現場吧!」馮寂撂下狠話,宋韶生退縮,堅持說:「這可能是我在這個舞台上最後一次表演,我不想讓人留下一個隻會唱一種歌曲的印象。其他事情可以妥協,這件事,我沒辦法。」
即便成了隻縮頭烏龜,也還是有強硬的殼。
馮寂沒和宋韶生多加爭辯,扔下句:「給樂隊的譜就是你那首歌的譜,你自己看著辦吧。」摔門走人。
工作人員立即來把宋韶生請出了排練室,讓他別耽誤下一位選手的寶貴時間。宋韶生拿了吉他也走了,他沒回賓館,而是在電視台門口等著,他等到為比賽伴奏的樂隊樂手一個個出來,忙迎上去,找到他們的隊長,詢問道:「我想拜託樂隊老師一個忙……」
他話才說了一半,隊長就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過這事情我們也很難辦。」
宋韶生一時語塞,說句打擾就走開了。後來幾天的排練他都老老實實地按著馮寂給他選的歌單來練習,隻是做了點改動,他改了下歌曲的前奏,出場時他會自己彈一段電吉他。馮寂那天和他沒談攏後就沒來監過他的場子,不過他發下話來,要是宋韶生排練練的不是他挑的那首歌,直接就把他轟出去。
宋韶生因為說好了要給林心儀鋼琴伴奏的緣故,在林心儀排練的場次又見到了馮寂,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宋韶生沒服軟,馮寂也不讓步,還是一句話都沒說。林心儀感冒遲遲不好,每次排練都排不出預期中的效果,馮寂又是個罵人不會客氣的人。宋韶生看她情緒低落,就抽空和她一起練歌,兼職當她的業餘指導。兩人早中晚都混在一起,等到了週四最後綵排時,宋韶生發現,林心儀的感冒是好了,他倒被傳染上了。林心儀知道他感冒後,一個勁給他賠罪,特別過意不去。
「我自己身體不好,感冒了關你什麼事,你別多想了。」宋韶生在走位時和林心儀說道,話音才落,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明天晚上還能唱嗎,宋老師,我真是該死……對不起……」林心儀擔心地看著宋韶生,宋韶生卻挺有自信,笑著說:「能,當然能唱。」
他這麼說服自己,身體卻不買他的賬,週五一覺睡醒,宋韶生頭疼得厲害,泡了一杯林心儀給的感冒藥之後又靠在床上歇了會兒才算好受些。他帶著感冒藥去了電視台,開場前大家都在做最後的準備時,他又喝了一杯,這一杯下去宋韶生昏昏沉沉地,也不知自己怎麼就上了台。好在他們這一組被安排在最後上場,宋韶生趁攝像機拍不到他的時候,撐著下巴閉目養神。可現場的音樂很大聲,他想休息也沒能休息好,一睜眼已經是梁天聞在點評陳童了。他說陳童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陳童忙解釋說這兩天沒睡好,確實很累。
梁天聞還是給了陳童通過,可惜其他票數跟不上,陳童被待定了。他路過宋韶生身邊往待定席走時,甩來一個不怎麼友善的眼神。宋韶生眨了眨眼睛,台下有人在給主持人打手勢,進一段廣告之後就要輪到原創組了。
組內上台順序依舊是評委隨即點選,宋韶生這次是被曆嚴抽到,第三個登台。他上台前喝了一大口水,用力拍了拍自己臉頰,感冒藥的藥效還沒過去,他還是困得厲害。
「一首改編過的歌曲。」宋韶生背上電吉他,手裡拿著撥片握著立麥說。他沒報確切地歌名,說完後挑起嘴角,笑了。
舞台上的燈光一盞盞熄滅,隻有舞台正中央,開場時供人入場的拱門邊上的裝飾燈光還亮著。宋韶生把撥片咬在嘴裡,他閉上了眼睛,仰起頭,張開雙手。
三,二,一。他在心裡默默倒數。
他等到了他所期待的鼓手帶來的第一個音符。宋韶生用力放下手,燈光驟然亮起,盡數聚焦到他身上,他笑著拿起撥片,彈起了經由他自己改編的前奏。
「《Boulevard Of Broken Dreams》。」他在這時候才報出歌名,後面樂手全都傻了眼,因為是直播也不好直接掐了宋韶生的曲子,他們手上又沒樂譜,隻得被宋韶生牽著鼻子走。馮寂在台下也傻了眼,總導演反複翻檯本,直念叨「不一樣啊,和談好的不一樣啊!!」。
評委們手裡也有選手的歌單,聽到他唱這首,交頭接耳議論了起來。
「怎麼不一樣?臨時改了?」董采青小聲地問梁天聞,「阿聞你那邊是這首歌嗎?」
梁天聞笑著搖頭:「不是這首,不過這首也不錯啊,勇於挑戰,值得鼓勵。」
宋韶生用英文唱著他孤獨地走在空曠的路上,孤獨地走著,走著,隻有他的影子陪伴在他左右,他希望能有什麼人能找到他。他唱破了音,啞掉的嗓子和流感病毒將他擊敗,他卻還在舞台上做最後地掙紮,想為自己正確些不那麼慘烈的死相。
他的表演結束,所有人都沉默,洪亮倉惶上台,已經忘了要說什麼串詞,他幫忙把宋韶生的吉他取下,遞給他一支麥。
「謝謝你們來聽我唱歌。」宋韶生看到了舉著自己燈牌的歌迷,他抱歉地說:「對不起,沒能唱好……」
「好的,我們請宋韶生先去三十強的席位上稍作休息,接下來有請采姐為我們選出下一位要表演的原創組選手。」
在洪亮的串場詞裡宋韶生默默回到了三十強的座位上,接下來別人的表演他看得心不在焉。他還在想自己剛才那首歌的破音,越想越不是滋味,原本還想奉上一場完美的謝幕演出,結果卻像是自己搭了個草台班子,漏洞百出。
最後一位選手結束演出,原創組六位選手被一起請上了舞台。宋韶生站在舞台最邊緣,別的選手接受點評時他不知在想些什麼,他這一組裡面有好幾個林心儀很怕遇到的不走尋常路的選手,在點評到宋韶生之前已經有兩人成功晉級。
無論同組組員是晉級還是淘汰,宋韶生始終低著頭,握緊手裡的麥克風,偶爾鼓鼓掌。
節目組特意將他安排在最後一個接受點評,在此之前還進了段廣告。宋韶生趁著空當瞥了眼待定席和二十強席位,台下的大字報上顯示今天還有最後兩個名額可以送出。此時此刻,待定席上坐著四位人氣選手,其中包括陳童。宋韶生不覺得自己能有機會繼續走下去,他合同沒簽,今天發揮也不好,如果有幸能被待定,他想唱首他媽媽最喜歡聽的歌。
廣告結束後,終於輪到評委點評宋韶生了。洪亮先喊了下他,看他愣著一動不動地,洪亮幹脆走到他身邊,把宋韶生往舞台中央拉了拉,衝著評委席說道:「來,韶生我們先調整下情緒,聽聽看評委點評吧,曆嚴老師好像從剛才宋韶生表演時就有些坐不住了,不知道對今天他的表現有什麼想說的?」
宋韶生背過身清了下嗓子,曆嚴自海選以來就對宋韶生頗有微辭,宋韶生的兩個不通過全是從他那兒得來的。他也沒想過能從曆嚴這兒聽到什麼好話,果真曆嚴一開口便說:「明知道自己的硬件條件不行,還非得要硬上,出了這個結果,又來矯情地和歌迷說對不起沒唱好。」
聞言,洪亮的表情很是嚴肅,曆嚴說話太不給宋韶生面子,許悅忙要找看好宋韶生的郭強救場,曆嚴卻打斷她,道:「我還沒說完,他的這種態度我不喜歡,但是,剛才他唱的……」
曆嚴低下頭看自己面前的紙,手裡搖著黑色圓珠筆,說:「我做了個記錄,你一共破了三次音,但是音準非常到位,現場感染力也很足,尤其是一開場,我不知道是導演組給你特意設計的。你給了我一個不一樣的宋韶生,雖然選歌還是你習慣的路線,那種你能往裡面完全注入自己感情的歌,和你背景息息相關的歌。但是,哈哈,我今天說了第幾個但是了?我喜歡你今天的現場,很棒。」
梁天聞側過身看曆嚴,微笑說:「看來曆老師今天要給宋韶生通過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曆老師應該是第一次給他通過。」
曆嚴按下了通過的按鈕,洪亮道:「好的,讓我們繼續聽聽采姐的意見。」
董采青笑了下,「之前我有看網上大家的討論,說我很照顧宋韶生,因為他是我音樂公司的後輩,好像我選他,就是有什麼內幕。我在這裡一定要說,我和宋韶生以前雖然在一家公司,不過我們真得不熟,我連他一首歌都沒邀到過,我們怎麼算有內幕?我覺得,一個歌手來現場表演,誠意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剛才曆老師也提到他破音的問題,我倒覺得那幾個音破的很好,好像刻意安排的一樣,所以說好的歌手就是能用他的誠意來讓人覺得,就算是破音也破得有理有據,阿聞你說呢?」
梁天聞接了這個話題,繼續說:「采姐和人同公司就被說有內幕,那我還和宋韶生同台表演過,我豈不是更要被懷疑?」
梁天聞說這段話時看著台上的宋韶生,宋韶生似乎已經不記得有這回事,眼裡空空的。
「我不想說太多,我隻想說,他剛才歌裡唱的東西,我都感受到了,我也不希望大家在聽現在這個宋韶生唱歌的時候糾結於他身後的故事。在我看來,我面前站著的這個是一個全新的歌手,他的表現足以打動我,我想繼續聽他唱歌。」
梁天聞給了通過後,宋韶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往台下看,找總導演,總導演打了他意義不明的手勢,宋韶生看著洪亮,問道:「所以……我現在的狀況是?」
洪亮笑著說:「讓我們再聽聽郭老師有什麼想說的。」
郭強對宋韶生的破音很是不滿,覺得這是非常不專業的行為,「讓我對你的印象大打折扣,不過我今天這個否對你不會有什麼影響,我隻是想提醒你,不能懈怠,加油。」
「三票通過!今天倒數第二位晉級二十強的選手宋韶生!有什麼想和我們的觀眾說的嗎?」
宋韶生啞然,他想不明白他這個晉級是怎麼得來的,他一晉級,待定的四位選手為了最後一個名額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角逐,宋韶生還惦記著自己沒簽合同的事,四位選手中最後定了陳童晉級,陳童發表感言時說:「我沒什麼背景故事,也沒什麼特別好的技巧,但是隻要我能站在這個舞台上,我一定會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宋韶生才回過神來。
換做以前,回到休息室後,宋韶生肯定得找個機會把被人嘴上佔得便宜好好還回去。可現在他沒了這股傲氣的勁不說,加上陳童說得都是事實,他又有什麼好和說實話的人較勁的呢。
直播結束跟著節目組的車回到賓館,宋韶生一進屋摸到床就睡,連衣服褲子都沒脫,就捲進了被窩裡。他睡得迷迷糊糊時,聽到有人開門進來了,他還以為是陳童,轉了個身想和他說句:我對你真沒興趣,你在這兒安心休息吧。
結果宋韶生卻看到了梁天聞,梁天聞看到宋韶生也是一愣,問道:「你們住一間?陳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