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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仙》第20章
  

  2015年,秋。

  第一章

  柳卅在一條長長的走廊上走著,走廊很窄,很空,是銀白色的。走廊的盡頭站著一個人,他走得很塊,抑或走得很慢,都無法接近那個人,到不了他的身邊去。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夢境。這也是他人生的全部故事。

  意識到這點後,柳卅醒了過來。他夢裡那個無法靠近的人離他近了些,就坐在他床邊。他在抽煙,煙霧繚繞,他的形象都有些模糊了。柳卅喊了他一聲,容匪朝他看去,從腳邊的紙袋裡掏了個熱騰騰的包子出來扔給他。柳卅接住後一口咬下去,肉包子,皮薄餡足,他兩口就吃了一個。

  「見你三次,一次看到你殺人,這後兩次光看到你吃東西了。」容匪說,把紙袋塞給了柳卅,柳卅撕開袋子,一手一個肉包就往嘴裡塞,含混不清地問道:「我躺了多久?」

  容匪指著他肚子上的繃帶,說:「沒多久,從夏天躺到了秋天吧,又留疤了。」

  柳卅光著膀子,自己低頭看了看,他身上傷疤無數,多一道他不在乎,少一道他還覺得不順眼。一袋肉包吃完,柳卅打了個飽嗝,容匪笑了,沖他抬起下巴:「怎麼已經飽了?」

  柳卅摸摸肚皮,說來也怪,按說昏迷這麼久早就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這回醒來卻不覺得餓,只是不怎麼飽。柳卅道:「大概有人給我餵過吃的。」

  他環視一圈,他正躺在一間臥室中間的大床上,四周沒有消毒藥水的氣味,更看不到半點醫院的陳設。容匪說道:「這是田曼迪的家。」

  「那你怎麼進來的?」

  容匪斜眼瞥窗戶,柳卅盤腿坐起來,道:「你快走吧。」

  容匪一皺眉,把椅子拉近了,對柳卅道:「走什麼?我有話和你說。」

  柳卅目露驚奇,但很快收起了眼神,半垂下頭,手指握著手指,對容匪道:「那你說。」

  「還記得許半瞎嗎?」

  「記得,他怎麼了?」

  「有一年元宵節,你把許半瞎帶去我家裡吃飯。」

  柳卅回憶起了這件事,點了點頭,聽容匪繼續說:「吃到一半我去外面抽煙,他跟了出來,說要給我看手相。」

  「他也給我看過。」柳卅道,容匪有些好奇了,眯了眯眼睛,問他:「他怎麼說你的?」

  柳卅卻沒告訴他,用手背使勁擦嘴,容匪沒有追問,接著講自己的事。

  「他那時說我三年後會有個大劫,這個大劫,幾十年後會遇到個貴人來助我。我當時想,這個人胡說八道什麼呢,一個不能當時就幫我化解劫難的貴人算什麼貴人?就沒放心裡去,後來……」容匪彈落煙灰,把手放在了膝蓋上,盯著門口說,「我真的遇到了一個很大的劫難,我死了一次,但沒能死成……」

  他頓住,接下來的故事顯然是柳卅所關心的,他抬起頭望著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後面的所有內容。

  容匪道:「我醒過來的時候遇到了我的仇人,那個刀疤臉,看到他的背影我就認了出來……「

  柳卅急道:「怎麼可能?!我親手把你葬了的,難道是他跟蹤我掘了你的墳墓?」

  容匪聳聳肩:「這就我就不知道了,總之,我模糊地看到他在煮一鍋熱水,而我的手腕被割開了,在往外流黑色的血。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又活了過來,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這樁離奇的異聞被他說的平淡無奇,柳卅聽到此處,忽然接道:「你走之後有一陣我身體不太好,看了很多醫生都說找不出是什麼毛病,後來我發現我不會老,一點都不老……我就沒在雲城住下去了。」

  他的神奇經歷容匪也沒法解釋,他清清嗓子道:「繼續說刀疤臉的事吧,我稍微能活動手腳後,偷襲了他,從他那裡逃了出來,走了沒多遠讓我找到了一個山洞,我用石頭把洞口堵住,就在那裡睡下了。一睡就是五十年過去,再出來的時候遇到了葉卜,那時候我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差點又死過去,是他救了我,把我帶回家裡照顧,還記得我常抽的煙嗎?那種煙葉非常特別,我沒想到葉卜家裡後院竟然有種,我那時才明白許半瞎說的貴人為什麼非得在幾十年後才出現。我想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容匪聲音一緩,滅了香煙,柳卅的嘴唇抖動了下,看著他,但什麼都沒說。

  容匪道:「我現在已經完全相信許半瞎了,不能不信啊,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有多迷信。」他笑起來,在與柳卅的對視中,慢悠悠地說道,「他說的所有事都應驗了,所以我一定要替葉卜完成三個心願,否則……」

  柳卅顯得很緊張,手握成了拳頭,容匪站起來,用手包住他的手,輕拍了拍,說:「否則我會失去所有。」

  他的目光落在柳卅的頭頂,柳卅抬起頭看他,他的目光便鑽進了他的視線裡。容匪說:「我有的東西太少了,我都不想失去。」

  他的眼睛裡映出了柳卅平靜又冷靜的神色,柳卅說道:「義理和是你用命換來的,是你最後交給我的東西。」

  「既然如此,我要你放棄,你會放棄嗎?」

  柳卅搖頭:「但除了那兩點之外,它更是很多其他人用血,用命換來的,葉卜想要的只是龍頭的位置,為的是和我的私人恩怨,是為了羞辱我,我絕不會讓他這麼毀了義理和。」

  他的態度堅決,不留任何讓步的空間。

  「你說的很對。」容匪表示贊同,柳卅也認可他的立場,他信命,信那些預言故事,就隨他信去吧。

  這種互相理解卻讓他們陷入了僵局,長時間的無言後,容匪問柳卅:「肉包子是什麼味道?」

  柳卅把他抓過去親了一口,容匪自然地捧著他的臉找到了他的舌頭,吸住了就不放了。柳卅迎合上去,他迫切地需要這個吻把他從所有恩怨情仇中解救出來,即便吻他的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也渴望渴求著,只有他能把他掏空,又將他完全填滿,滿到沒有別的想法,就剩下愛他這一個念頭。

  柳卅和容匪抱在了一起,他被親得暈頭轉向,起先還坐在床上,後來就被容匪壓在了身下,褲子也被扒了,他把他的繃帶撕開,低下頭就去舔他的新傷疤。

  柳卅最受不了容匪親他身上的這些疤痕,它們暴露在外,談不上是他的敏感地帶,可他看到他吻它們,親它們,他就渾身戰慄。他也想不明白是什麼原因,或許是因為他覺得這是他在愛護他,在愛他吧。

  這麼想著,柳卅就已經勃起了,容匪還沒親完他手臂上的一道醜陋的刀疤,發現他的性器已經興奮起來後,直接將他抱起來攬著,一邊細心地吻他的手,一邊用手指往他後穴裡戳弄。柳卅不拒絕,甚至打開了腿,彎起膝蓋配合他。容匪吻得停不下來,那吻也談不上是吻了,更像是在啃咬,他這輩子沒吃過什麼東西,但是柳卅的滋味他卻嘗過千百回。柳卅也去撫慰容匪,脫掉他的褲子揉他的性器,他的手法細緻溫柔,總是帶著暖意的手心迅速讓容匪進入了狀態,他沉默著把柳卅的手拉起來,貼在自己臉邊輕輕嘬了一小口,像是在品酒,這一口裡便包含了甘,澀,辛辣,花果香味。

  柳卅發覺自己後面已經濕成了一片,他低頭看了眼,他的性器頂在腿間,身下被容匪的手指抽插著,在床單上留下了一灘水漬。柳卅貼近了容匪,他並不覺得害羞,他只是不想要他的手指,他想要他用更滾燙的東西貫穿他。他勾住容匪的脖子索吻,容匪滿足了他,連他在性愛上的那點小心思也一併看穿,滿足了。他抽出手指就立即換上自己的性器插了進去,柳卅按住他的後腦勺,他幾乎要叫出來,但他咬牙忍住了。容匪的性器一進入他的身體便又脹大了幾圈,但他和柳卅一樣,也很忍耐克制,兩人似乎形成了一種默契,不太放縱,但吻要吻得纏綿,做也要做得激烈。

  久未開拓的後穴沒有表現出絲毫生澀,也許正是因為長久的等待才顯得更為饑渴,柳卅扒緊了容匪的手臂,吻著他,屁股在床單上前後磨蹭。他後穴出的水早已經氾濫,容匪和他換了個姿勢,讓他跪著,從後面上他,這第一下插進去,就捅到了柳卅身體深處,他把臉埋在枕頭裡,屁股高高翹起,發出了聲極其低微的呻吟。容匪按著他的後腰,這個姿勢雖然深入又過癮,但他還是把柳卅轉了過來,托起他的屁股,看著他插他。柳卅出了汗,頭髮都有些濕了,從外面吹進來的秋風還帶著點夏日的餘熱,連帶著將夏天的熱情都吹進了柳卅的眼裡,容匪拉起被子,扯高過頭頂,將自己和柳卅罩住。空氣變得稀薄,周遭也更熱了,容匪也出汗了,他嘴對著嘴和柳卅互相呼吸對方的呼吸。柳卅有些迷上這種感覺,嘴唇擦過容匪的嘴唇也不親他了,就偷他的呼吸,他感覺自己成了條魚,在沙灘上擱淺,幾近缺氧,但因為他熱愛陽光,又滿懷喜悅,說不出的高興。

  容匪的性器已經蠢蠢欲動,柳卅感應到後加快了上下活動的頻率,容匪也往手心裡抹了點口水去給他手淫。兩人最後同時射了出來,容匪的大腿根都被柳卅流出來的水和自己的精液弄濕了,他滿手的精液正不知道該擦去哪裡好時,柳卅低頭含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容匪拍拍他,沒讓他清理,自己吃掉了柳卅射出來的精液。

  這一舉動害得柳卅才疲軟下去的性器又有了抬頭的趨勢,容匪終於說話,取笑他道:「你怎麼這麼貪吃?」

  柳卅沒說話,親了親他的嘴角,從他身上下來了,他在房間裡找到了浴室,鑽進去洗澡。容匪穿上衣服後,就去敲他的門,站在門邊對他道:「我先走了。」

  柳卅這時問他:「你來找我,葉卜知道嗎?」

  容匪不屑:「你的人還是我救的,他管不著。」

  柳卅從淋浴間裡探出個腦袋來:「你不是怕水嗎??!」

  容匪哈哈笑,甩手走開:「你怎麼這麼好騙?我說,你就信?「

  柳卅追了出去,看到容匪從視窗翻出,他愣了兩秒,沒來得及回浴室,房門就被人打開了。進來的是司馬九龍,見到柳卅大叫了聲,接著明目張膽地將他看了個夠。柳卅一身白皙肌膚經過剛才容匪的揉搓泛起了粉色,怪引人遐想的,不過他本人似是沒意識到這一點,站在司馬九龍面前,一本正經地問他:「你找我?什麼事?」

  司馬九龍一拍腦門,往後閃開,拽出個瘦削的年輕人來,那人正是那晚在後海碼頭刺傷柳卅的陸冰。陸冰看到光著屁股的柳卅,反應比司馬九龍還大,捂住了眼睛就嚷嚷:「快找件衣服穿啊!要……要著涼的!「

  柳卅去浴室關了花灑,找了塊浴巾圍上又走了出來。陸冰無奈:「就不能穿件上衣嗎??」

  柳卅抓抓頭髮在床上坐下,司馬九龍推了下陸冰的腦袋,教訓起他來了:「你小子怎麼規矩這麼多?沒見過男人裸上身?再說了,我們柳爺這身板這模樣,給你看那是你的福分!還不趕緊多看幾眼!」

  陸冰回了句嘴:「人要死了才趕緊多看幾眼呢,你會說話嗎?」

  司馬九龍被他這麼一激,和他鬥起嘴來了。柳卅悶悶地聽著,還是陸冰先住了嘴,對柳卅道:「我今天就要回看守所了。「

  司馬九龍插嘴解釋說:「柳爺,您和這小子越獄的事,曼迪姐出面搞定了,弄了個保外就醫什麼東西的,他今天回去。」

  柳卅對陸冰道:「你媽的手術呢,做了嗎?」

  他大病初愈,卻還有心惦記著自己母親,陸冰聽到後眼淚奪眶而出,低著頭說:「柳爺,我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你……」

  他作勢要給柳卅下跪,柳卅趕緊扶住了他,道:「你是為了錢給葉卜辦事,現在事沒辦好,他不可能還給你錢吧?」

  陸冰抽泣著點頭,不敢看柳卅,說道:「我想通了,生死有命……這就是我和我媽的命……」

  柳卅道:「葉卜本來答應給你多少錢?」

  陸冰不願說,柳卅道:「我就想瞭解瞭解我的命值多少錢。」

  陸冰抬起頭來,眼中含淚,道:「一百萬……」

  司馬九龍在旁聽著,覺出不對勁來了,才要轉移了話題,卻聽柳卅道:「好,這一百萬就包在我身上了!」

  陸冰傻眼了,司馬九龍也是瞠目結舌,從沒聽說過要給刺殺自己的人送錢的,這人不是缺心眼就是死心眼。

  」柳爺……您不是在說笑吧?」司馬九龍擠著眼睛問。

  柳卅瞥瞥他,一拍陸冰的肩膀,人又爽朗起來,道:「被他們叫了這麼久柳爺,這點錢對一個爺來說算得上什麼?」

  話雖如此,可陸冰和司馬九龍還是同樣的表情——將信將疑,難以信服。

  待到司馬九龍將陸冰送走,回到柳卅房間裡,第一件事就是問他要去哪家銀行取錢。這一問還真把柳卅問住了,他迷惑道:「去銀行幹什麼?」

  「您不是說要給陸冰一百萬嗎?」

  柳卅笑了,笑聲響亮清脆,他笑夠了就道:「我暫時沒有這一百萬,但是總會有的。」

  司馬九龍抹了把汗,好不容易把人救了回來,沒想到人在海裡泡久了,腦子進了水,成了個半瘋。

  柳卅又問他:「交代你們辦的事都辦得怎麼樣了?」

  終於是說回了正事,司馬九龍走近過去,聲音都不由自主壓低了,對他道:「全都按照您留在朝陽街上那封信去辦了,和您預計得差不多,葉卜坐上龍頭之後,一心只想找您的麻煩,根本不去管義理和死活,已經有不少人對他不滿了。」

  柳卅道:「他做這個龍頭,本意就不是為了發展壯大義理和,我會繼續把他的矛頭引向我這裡,繼續讓他以為是我要當回龍頭。」

  司馬九龍彙報完畢,看著柳卅,似還有話要講。柳卅最不喜歡別人如此不痛快,一揮手道:「有話就說。」

  司馬九龍依舊是吞吞吐吐,活像被十幾分鐘前還在這裡的陸冰附了身,柳卅雙手負到身後,踱到了窗邊,輕緩地問道:「我留在那裡的兩封信……你都看了?」

  這一語道破司馬九龍的心事,他牙齒打了個顫,偷眼打量柳卅,發現柳卅並未在看他,只是望著窗外,壯著膽子應下了。

  「看了……」

  柳卅又笑起來,這回的笑聲不再是讓人猜不透的狂放恣意,只是灑脫。

  「替我燒了吧。」他說道。

  司馬九龍道:「柳爺,但是這事,我想不明白,您……」

  柳卅轉過頭來:」有什麼想不明白的,我和容匪確實比他和葉卜認識得更久,可我們各自有各自的立場,這沒什麼好非議的,以後也別再提了。」

  司馬九龍接不上話,氣氛正尷尬時他的手機響了,司馬九龍看到來電顯示是田曼迪,頭皮一陣發麻,但還是接了,開口就說:「曼迪姐,人還沒找到,不是……我倒是願意頂上去,問題是我這體重不達標啊,減肥?啊?就剩兩天時間了,我知道獎金有一百萬……」

  聽到這裡,柳卅眉心一動,對司馬九龍努努下巴,司馬九龍兩眼發光,但隨即搖頭,對電話那頭的田曼迪道:「沒,我這就給您去找,不能讓葉卜那小子搶了風頭。」

  他掛了電話就要走,柳卅喊住他,問道:「什麼獎金一百萬?」

  「柳爺,您現在還是嫌疑犯啊,這錢您可賺不了。」

  柳卅沒搭腔,只是看著他,司馬九龍受不了他的眼神,認輸投降,一口氣全招了:「有場羽量級的世界散打大賽,冠軍獎金一百萬,葉卜找了隊人參賽,曼迪姐也想參賽,本來人都選好了,一個選手訓練受傷,我現在正在找替補呢。」

  「別找人了。」柳卅道,「你只要去替我找個面具。」

  司馬九龍犯起了難,只好向田曼迪求救,沒想到田曼迪那邊高興還來不及,立即找人將柳卅返回看守所的日期延長了。

  得到田曼迪首肯,司馬九龍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了,把柳卅帶去了自己經營的健身房,柳卅上磅一稱,超重了三公斤,而比賽稱重劃定資格就在兩天后。司馬九龍往跑步機上一靠,比了個二,比了個三,說道:「您要真想拿這一百萬,得現在兩天時間裡減掉三公斤。」

  柳卅笑了:「這有什麼難的。」

  司馬九龍道:「那這兩天裡您可得都聽我的。」

  柳卅看他很有經驗的樣子,便將減重的事全都交給司馬九龍去張羅。司馬九龍不負所托,很快就給他制定了一張減重計畫表,柳卅對上面的運動量沒有意見,只是在一天五餐,餐餐喝營養汁這件事上頗有微詞。他和司馬九龍爭取,道:「你別看我吃得多,但是不占地方。」

  司馬九龍不聽他的,說不行就是不行。柳卅就問:「那營養汁能喝到飽嗎?」

  司馬九龍翻翻白眼,柳卅還想說話,自知沒有立場申訴,眨眨眼睛走開了。司馬九龍看他有些可憐地站到跑步機上,實在哭笑不得,這個柳卅平時威風八面,倘若他真是那個六十多年前開創義理和的柳爺,那也是個對名對利都拿得起放得下的瀟灑人物,可怎麼就是放不下一雙筷子,一隻飯碗呢。

  司馬九龍給柳卅替了條毛巾,安慰他說:「比賽過後,我請您吃飯,您敞開肚皮吃。」

  柳卅笑了笑,把毛巾掛在脖子上,頭髮紮起來,專心應付起跑步機了。司馬九龍在旁看著,這兩天他手上恰沒什麼大事,便決定在健身房監督柳卅減重,這天晚上到了午夜,柳卅還在揮灑汗水,和個拳擊沙包過不去,司馬九龍有些困了,和他打了聲招呼,就去健身房裡自己的專屬休息室睡覺了。

  可進了房間,關了燈,在床上躺下,兩眼一閉,司馬九龍卻怎麼也睡不著。他想起柳卅留在朝陽街老公寓裡的那兩封信。兩封都是在他們將他從鯊魚島請出山的那晚寫就,一封是給他和田曼迪的,在信中說他會將葉卜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形成個兩人針鋒相對的局面,必須讓葉卜以為他一心要回來爭這個龍頭,而田曼迪和司馬九龍就在暗中活動,借他們將義理和攪得雞犬不寧這個理由,遊說眾坐館,做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那個漁翁。

  至於還有一封信……

  司馬九龍從床上起來,兩封信都是他在衣櫥裡面找到的,那另外一封他沒給田曼迪看到,那封信是給容匪的。他實在好奇,便自己私藏了起來,後來尋了個機會偷偷讀了。

  此時司馬九龍又把這封信翻了出來,他隨身帶著,就放在自己的錢包夾縫裡。他沒有開燈,湊在月光下,展開了信紙,信件的內容很短,上頭的字體和柳卅的人很像,潦草中不失清晰的脈絡。司馬九龍也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讀這封信了,每次看似乎覺得自己懂了些,可反復咀嚼回味後又覺得自己什麼都沒讀懂。

  信是這麼寫的:

  「容匪親啟,

  倘若你看到這封信,說明你還活著,你回來了,還打開了這塊手帕。

  我猜是你殺了馬貴,是你要與義理和為敵,但這還只是猜測。這點猜測讓我睡不著,就起來寫了兩封信。還有一封或許你也已經找到了吧。

  我想和你說說我這許多年的生活,但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我練了一種新的字體,愛這個字,我現在已經寫得很好了,不用擔心。

  你若沒有看到這兩封信,我不會太過高興,也不會太過失望。

  說不清,道不明的,就是這麼回事吧。

  柳卅 留。」

  司馬九龍攥著信紙,瞥見床頭的煙灰缸,他想起柳卅的囑託,從褲兜裡摸出了個打火機。將信湊到了煙灰缸上,打火機噌地亮起,火苗燒到了信紙一角,火光照亮信上字字句句,尤其是那起筆粗放,比劃收斂的「愛」字,被照得最亮最紅。

  司馬九龍手指一抖,將信紙甩到了地上,跳起來就去踩火,那點小火熄滅後,他撿起信紙拍了又拍,呆呆望著信紙發黑發焦的一角。他拿定了個主意,他要約容匪出來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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