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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舉》第139章
第139章

  翰林院那邊是要趕著給太子進卷子的,幾位出卷官接到國學送來的考卷便緊著閱卷,一天後就出了成績。

  因大明沒有分題計分的習慣,這群人閱卷時也還是按著圈、點、尖、豎四檔劃分成績。國學優選出的這幾個學生沒有能答出尖、豎兩檔的,大多數都是畫的圈,少有幾個點,評判的翰林們便數出每張卷子上的圈點數量,排了名次。

  九個人中有四個都是畫滿圈的,剩下五位中多的也只在後面大題裏略有答得不周全的,滿滿一篇紅圈裏至多有三四個點。

  幾位考官看著這些卷子,都頗覺欣慰:「咱們的題目出得也算細密,能做到這樣,可見北監的學生們學力亦頗不弱。太子看了也自當見賢思齊,愈發發奮讀書了。」

  這時代也不講究什麼學生心理,太子身邊講讀的、陪侍的,理當是最好的人才,差些的都沒資格入他的眼。

  至於他自己考得怎麼樣倒不要緊……考得好了是他天質聰明;考得不好了,是他雖然天資明敏,但也需常聽講筵,廣博學識。至於學得不好要挨訓什麼的,或許普通王府裏有這樣的事,在太子身上絕沒有的。

  早年經筵講師們給皇帝侍書時能從跪著講爭成站著講就是上好待遇了,侍奉國之儲貳讀書時頂多能多規勸幾句,還想跟教普通學生一樣擺先生譜兒麼?

  天地君親師,君臣二字才是重重壓在上頭的。

  講官們將幾人的墨卷批改好,日講後進呈東宮,請太子閱看。

  太子看著卷子,先問了一句:「哪份是崔卿的?」

  徐溥指著最上頭一份說:「這是崔燮的。除他之外都是國學裏經過考試挑選出的年輕秀才、舉人,底下還有一份十六歲解元的卷子,都答得不差。」

  太子先拿起崔燮卷子看了看,見他字跡工工整整,也和人一樣漂亮,不禁點了點頭。再翻看卷子上的答案,也是簡約精當,答案邊畫滿了紅圈。底下的卷子也大體相似,都用館閣體書寫,答得工工整整,滿卷紅圈,只後面幾分裏略夾著幾個點。

  他自己做的便略有錯處,看到這些幾近全對的卷子,不禁感歎:「孤原以為自己學得不差了,看了這些才子的考卷才知,孤還有許多不足之處。」

  黎學士勸道:「東宮治學貴乎增廣見聞、寬闊胸襟,察古今之變,明聖賢之道,與尋常讀書人怎麼相同。這些學子皆是以輔佐聖明為志向,若不能精研經術,又如何能為朝廷辦事,為聖上解憂?太子見得這些人才,當為陛下、為大明歡喜才是。」

  太子尊重講官,當即改容謝道:「先生說得對,這些學子做得好,孤當有賞賜。」

  東宮能賜出的,無非是些筆墨、新書,若是講官,還當賜銀兩、新鈔。不過這伴考的也是新增的職位,之前沒有定例,又不好和講官比肩,便賜了幾錠新鈔,幾枝堆錦的宮花下去。

  崔燮是在考得最好的那檔裏,跟費宏、王宸、屈伸四人各得了十枝宮花,略差些五位便只得了五枝。丘祭酒親自把他們的獎賞賜下去,鼓勵眾人往後還要盡心讀書做題,不負聖上與太子的厚恩。

  九人當場便把花插到方巾上,誇耀恩榮。他們都年紀輕輕,人生得也不大醜,戴個花兒倒還好看。

  祭酒、監丞等管著他們的教官都離開後,眾人便互相看著頭上的宮花取笑,誇對方簪了宮花果然漂亮,像新科進士似的。幾人說笑著往門外走,路過的見他們這一排高高插著時新錦花,懷抱賞賜,人人露著氣宇軒昂的神情,也不禁羡慕起了們的際遇來。

  可惜他們不是年紀太大,就是學識不夠,也羡慕不來這榮耀。

  九人出了辟雍後,又各自往學齋走去。臨分別時,費宏卻叫住了崔燮,叫他到廊下站了站,躊躇了一會兒才說:「之前一直沒什麼機會和你說話,又因你囑咐人托我辦的事不算辦成,也就沒跟你說……」

  什麼「囑咐人托他辦的事」?崔燮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費宏朝辟雍看了一眼,低聲說:「前陣子你同窗們來找我,叫我問問司業大人能不能許居安齋刊出他的講綱麼……」

  哦……是這個事!因為他肯定得是抄筆記的那個,就是印出來也是造福別人的,他後來就給忘了!

  崔燮拍了拍腦門,力道之重險些把方巾按下來。費宏見他像是想起來了,就接著說:「我問過司業了,他倒沒說不許。只是他講學這麼多年,早就不用講綱了,都是當堂揮灑,自己一時也總結不出來。就是總結出來,也得靜心修改過才好印刻成書,恐怕你要印也得等上幾年。」

  只要答應就行,等就等唄!崔燮精神頓時振奮,圍笑著跟費宏商量:「我這一年聽司業講《孟子》,已經整理了不少筆記,若以此為本增補,可省去不少工夫,能否請費兄代我遞與司業?」

  費巨集也聽說過他筆記記得好,只是一直沒機會見著,也有點心動,便說:「和衷誠是個熱心人。那我先把你的筆記拿去給家叔看,用不用只得由他做主了。」

  崔燮熱情地握著他的手說:「明日我就把前頭的筆記尋來給你!這本將來印出來,就叫《鄉會兩試必讀筆記系列之四——國子監名師費司業講孟子》,如何?」

  必讀筆記之四……這麼說還要出《大學》《中庸》《論語》嗎?可《大學》《中庸》是祭酒講的,還沒正式開《論語》,這筆記空著前面的不出,先出《孟子》不合適吧?

  不過為什麼叫「鄉會兩試必讀筆記」,不是該叫「國子監學生必讀」嗎?

  費解元懷著疑惑回了學堂,崔燮倒是精神滿滿滿的,又規劃出了一幅事業藍圖——

  正好《三國演義》再有五卷就出完了,計掌櫃跟崔啟都問他出什麼新書呢。他原本計畫著先出陸舉人和他們扶貧助學小組的《石墨吟集》;再出一套《西遊記》雜劇戲本;再往後就得接著花錢買稿子,搞行銷,自推IP了……而費宏這一來,卻給他帶來了新的經營方向!

  居安齋跟當初的致榮書齋路線不一樣,不能光為了賺錢搞那些言情小說,就該出這種清貴的、高檔的、賺死讀書人錢的科考復習資料!

  不僅要出《鄉會兩試必讀筆記》,還要出《鄉試必做新型試卷XX套》《會試必做新型試卷XX套》《國子監學習經驗寶典》《江西解元解讀鄉試試題》……

  要不也出個《永平府小三元復習筆記》《永平府小三元國子監文集》?

  他懷著服務天下考生的抱負,把自己之前整理的《孟子》筆記交給了費巨集。到得國學放假的那天,又抱著見家長的志願,當面跟謝瑛提出了要請他去自己家,給老太爺慶壽之事。

  想不到謝瑛竟一口答應了。

  崔燮備了一肚子勸解,叫他這一聲「好」全給堵在嗓子裏了,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謝瑛笑道:「早就說要去你家一趟了,一直沒找著機會。你祖翁壽誕日,定是遍請親友鄉鄰上門,我混在其中也不打眼。到時候我也不備帖兒,就自己帶著禮物過去,你跟門上說一聲,別叫他們攔著我。」

  「哪能那樣……」崔燮看著他,不知怎麼竟笑了起來:「你長成這樣,到哪里也打眼兒啊,我就是請再多人來,你一過來,肯定也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個。」

  謝瑛摸了摸臉頰,也叫他逗得笑了笑,搖頭道:「你們國子監不就有許多年輕俊秀的書生嗎,還有那些官宦家的恩生,我跟他們比也不算出色的。總之,只不提我是錦衣衛就是了。」

  崔燮眯了眯眼,直盯著他說:「晚了。我請客時就跟人家說過了,我有個救命恩人是錦衣衛千戶,人又正派又和氣,當我是個白身的時候就肯折節下交。我還說了祖父過壽辰時,我一定要請他過去……」

  「那些人都知道你,都想看看這位忠直正義的錦衣衛好漢什麼模樣呢。」

  謝瑛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笑,眉目間像叫光照到了似的,顯出一種明朗的神彩:「我若再拘於身份,倒叫人看低了。也罷,看來往後我得多做些忠直正義之舉,好配得上你對外替我說出來的名聲了。」

  他整理了一下心思,又問起正事:「令祖的壽辰總要熱鬧一下,可叫戲班子了?既叫人到家裏,少不得叫些戲樂佐酒,不然總覺著平淡無趣。若是你家訂不著,我替你找高百戶問問,他如今在教坊儼然是個小祖師爺的模樣,外頭那些戲班子也認他,寧可推了別人的也得奉承他。」

  崔燮挑了挑眉,半是吃驚地說:「這些日子不曾聽見高百戶的消息,他竟已經這麼出名了?不過我家計掌櫃也能尋來人,我倒沒想過找他……」

  居安齋也是捧紅過許多戲班子和伎女,計掌櫃出馬就沒有叫不來的人,倒不煩費事。不過謝瑛又勸他,得鄭重地給高肅下個帖子,他來不來是一回來,既有交情,這等大事就不能落下他。

  「他叫高公公從小養在身邊的,也慣出一副老公們通有的貓兒性子,須得順著毛擼。你待他好,他就呼嚕呼嚕地親近你;若是照管的不夠殷勤,逆了他的意,就說不定要亮爪子了。」

  噫……高公公跟高百戶竟然也是這性子,明朝的傲嬌超標了啊!

  還是謝瑛脾氣好,不愧是他一眼看中的人!

  因為科試在即,謝瑛怕耽擱他復習,便不留他吃午飯,早早叫人把他送回家。崔燮到家裏便拿新印出來的美人箋寫了滿滿一張紙的邀請信,還灑了幾滴剛出窖的花露,叫計掌櫃送到高家。

  高百戶這些日子正蒙聖寵,身上擔著好幾出戲的舞臺佈置任務,果然沒工夫給他一個小小的四品參議家賀壽去。但因惦著崔燮的本事人品,也叫人包了四色表禮,讓自家管事提前送到了崔家。

  一來二去的,就到了科考的日子。

  三月間正是穿夾衣的時候,考試的秀才們卻只能穿單縫衣裳、單縫薄底兒鞋,早上三鼓時分就在考場外面候著。到檢查夾帶時,更是要脫得全身只剩一件兒深衣,拎著鞋襪、赤著腳站在寒凍的地上先吃一遭罪。

  更遭罪的是,考棚還是考府試時建起來的舊物。當時就是拼湊敷衍出來的,採辦的桌椅也不知經過多少手貪污,前面府、道兩試的考生連坐帶用,桌椅都是咣當咣當的,屁股挨在椅面上就是顫微微的,坐實了只怕就得坐地下了。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就是這場科試只用考一場,題目也少。

  因這一千多考生的卷子都是提學官自己判卷,出五經題反而麻煩,陳禦史就省些工夫,只出了兩道四書題:一道是《論語》的「大哉堯之為君也」一章;一道是《孟子•滕文公上》的「詩雲周雖舊邦」四句。

  兩京鄉試生員儒士是按著解士名額一比二十五取的,順天府成萬數的儒生,只許二千三百餘人通過科考,應明年順天鄉試。順天府幾縣上千人湊在這考棚裏,大部分都是陪考的,能考進一二等的不過是十之一二。便是大興縣這樣的大縣,科試能通過的也只許有七八人。

  陳提學負手站在考棚上首,目光如炬地巡過滿場生員儒士,重重地說:「本官與從前的學政不同,不是你們這些學生哭一哭、求一求就肯抬手的。考得好便是好,不好的,便按著規矩掃到後三檔裏,該打的打、該黜的黜,你們平日不好生溫書的,也休想本官為了經歷好看,便把你們都胡亂塞到第三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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