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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兒》第53章
  第53章 盞

  「混賬,竟然有這麼一回事!」

  上海員警廳。

  署長氣得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推下。

  「殺了我們的人,屍體丟在原處暴曬,還俘虜了三名憲兵。這幫莽夫,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憲兵失蹤和死亡的消息,剛剛傳遞到警察局。雖然憲兵不是警察局直屬管轄,但是這次為了清繳亂黨,也是員警廳向警備司令部特地申請調動的人手。現在人死了,比員警廳損失了自己的人還要麻煩,也難怪堂堂署長如此生氣。

  「我要申請,要向上級申請一網打盡這些土匪!」署長氣得臉紅脖子粗,「先封閉他們的上海總工會,再一個個把人抓回來,我看他們還能囂張到何時!」

  他正準備打電話向上請示,桌上的電話鈴卻已經先響了起來。署長一愣,連忙接起電話。

  「是,是!是這樣的情況。」

  「我們的確遇到了不小的反抗,但也抓回了一部分人,只要下令,立馬就可以處刑……什麼?暫時停止行動,怎麼可能!」

  「不!我不是在懷疑您的決斷。」

  「……好,我明白了。」

  等到放下電話的時候,署長臉色青白交加,十分難看。一旁下屬小心翼翼來問:「大人,是廳長的命令麼?」

  署長向他出氣道:「什麼廳長,是知事親自打來的電話!」

  「知事?可他為何要親自……」

  「你懂什麼,你懂個屁!我都不明白,你能想明白?」

  署長在原地轉了幾圈,臉色卻漸漸平復下來。

  「知事親自決斷,事情肯定不是這麼簡單,不會那麼簡單。」他沉思幾秒,「來人!」他大喊,「將外出調動的員警,全部調回廳內,暫時停止一切行動。」

  而很快,員警廳的動靜也傳到了工人小組的耳目裡。

  此時,楊武和李言剛剛帶著裡弄的居民轉移陣地,正嚴陣以待等著憲兵隊的報復,卻沒想到得到這樣一個消息。

  「哈哈哈哈,他們肯定是會被我們打怕了,才全龜縮回自己的窩裡。」楊武剛這麼笑著,就被李言迎頭打了一個毛栗子。

  「你的腦袋是擺設麼?憲兵隊加上員警廳有近千人,我們現在的武裝能有多少人?輪到他們怕我們?」李言打斷了他的美夢。

  「那你說是怎麼回事!」楊武委屈道,好好一個壯漢,縮在這一群人裡面,顯得格外憋屈。

  李言環視在場眾人一番:「不管如何,他們暫不行動,對我們正是喘息的時機。或許……」他的話還沒說完,門外匆匆跑進來一個人。

  「楊隊長,李副!有人找上門來,說是要見你們!」

  這個時候,有人找他們?

  楊武和李言對視一眼,李言眼中首先浮上的是懷疑。然而當他循聲出來,看見來人後,所有的懷疑都變成了驚喜。

  「柳先生!」

  來人柳棄慶,聞聲轉過身來,笑道:「正文。」

  柳棄慶,與陳青一同建立南社的創始人之一,曾跟隨在孫文身邊效力左右,任職過總統秘書、民黨中央監察委員,算是國民黨元老中較為佐傾的一派。

  李言激動地上前。

  「先生怎麼會在這裡?我聽說從南社分裂,新南社活動也停止後,您就回到黎裡,好久沒有消息……」他說到這裡又有些忐忑,覺得自己再提南社舊聞,怕是要傷了先生的心。

  「我這個回家養老的老古董,當然是受到朋友重托,才不得已再次來幹預你們年輕人的決斷啊。」柳棄慶笑了笑,但很快又收起笑容,「走,我們裡面說話。」

  ……

  「竟然有這樣的事,竟然是陳青先生親自拜託您出山,也難怪。」李言喃喃道,「我就覺得,這次事出蹊蹺。」

  「此事我也有聽聞。我曉得左派做事向來激烈,但是絕不會妄傷人命。」柳棄慶道,「那天遊行失控,打傷群眾的究竟是哪些人,你們可有線索?」

  李言搖了搖頭道:「我們每次活動都是口耳相傳,到了集合地點的工人都可以參加,也難以校對身份。」

  柳棄慶不贊同道:「這樣難免被人鑽了空子,要自證清白,也難以取信。」

  「是。」李言愧疚,又道,「我也想著,難以辯白。員警廳更已與我們勢同水火,根本無法解釋。眼看避免不了一場大戰,都已經做好赴死一戰的準備。可剛才收到消息,員警廳竟然收回了在外追捕的人手。」

  他說到這裡,眼睛一亮道:「這也是兩位先生的功勞麼?」

  「可不是我。」柳棄慶搖了搖頭,「我一個半隱退的人哪有那麼大能耐。這件事我聽陳兄說過,是另一個人做的。此人你們之前或許也有耳聞,他的名字,叫許寧。」

  「許寧,便是那個傳聞中的,那名李先生的學生?」李言問。

  「正是他。他不曉得哪裡來的人脈,不僅說服了上海知事,更是想要舉辦一個三方會談來徹底解決此事。關於許寧——」

  吱呀一聲,門突然被推開,打斷了柳棄慶的話。眾人回頭,只見一個板著臉的年輕人提著一壺茶水進來,似乎是受到吩咐要替他們倒茶。

  「莫七?」李言皺眉,又想到他不會說話,連忙揮手示意道,「快出去,現在用不到你。」

  可莫正歧卻好似真的又聾又啞,並不聽他的話,而是端著手上的茶壺開始給幾人換茶水。

  李言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一個聾啞的殘疾人,也不好對他太過嚴厲。他正無奈,柳棄慶卻感興趣道:「這位是?」

  楊武一把拉過莫正歧,熱情道:「這是我小兄弟,莫七!他身手可好了!你別看他又聾又啞,可他讀書識字,寫的字比李言都好看。」

  李言對天翻了一個白眼。

  「哦,竟然是如此。」柳棄慶不知想到什麼,露出一個笑容。

  「這樣一來,我倒是有一個主意——關於那三方會談。」

  ——

  「又是許寧?」

  青幫的地界內,也向來是消息靈通。

  員警廳的動作,杜九得知的不比任何人晚,甚至他更知道其中暗中做鬼的人是他的老對手。

  「他真是無處不在,如影隨形啊。」杜九歎一聲,「這次恐怕只能到此為止了。」

  「九爺。」青幫下屬道,「他許寧再能算計,這裡是上海不是金陵,也不是他的地盤。而且他空口無憑,就憑一些捏造的謠言,就能辦成事嗎?」

  「憑證?」杜九卻笑道,「何須什麼憑證?這件事,如果沒有許寧出來,那些大人物或許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但是只要許寧給他們指出一點痕跡,他們還能想不透麼?」

  上海的工人遊行不是首次,卻從未像這一次一樣波及到了普通人。遊行突然失控,左派和孫系衝突加大,兩方一起爭執,必然是兩敗俱傷。而到時候,能得到最大便宜的人是誰?能在暗中挑撥一小部分工人,又能有如此大的胃口坐收漁翁之利的人,還有誰?

  青幫,只有青幫。

  那些人之前想不到,是被仇恨和怒火迷了眼。但是許寧,卻偏偏點醒了他們。

  「很多事,對於到了這個階層地位的人,並不需要證據。那些人本就擅長捕風捉影,哪怕是一點點痕跡,也能叫他們懷疑起我們。」杜九說,「更何況,許寧手裡未必沒有其他證據。」

  他皺起眉,想到從金陵匆匆撤退時的並沒能抹乾淨尾巴。如果許寧真的掌握了那份資料,那麼接下來的局面就更難以預料了,不僅如此,廣州那邊委託他辦的差事,或許也難以辦成了。

  「可是爺,許寧要辦這個三方會談,我們就真的讓他們辦嗎?萬一真化解了矛盾,我們豈不是白費苦心。」

  「裂隙一旦存在,就永遠別想消滅。許寧這麼做,頂多是延後矛盾爆發的時間。上海,遲早還會再亂起來。」杜九說:「況且這時候我們要是再有動作,才是被他們抓個正著。」

  他突然想起什麼,道:「不過,我們不能動,不代表別的人不能行動。」

  「九爺的意思是?」

  杜九壓低聲音,笑了笑:「既然他許寧這一次敢拿自己做靶子。我怎麼能不抓住機會,讓他狠狠吃一個虧呢。」

  出面做這個三方會談的牽頭人,那麼無論在哪一方眼裡,許寧都是這出頭鳥。槍打出頭鳥有什麼後果,許寧會沒料想到嗎?可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做,他難道不知道這樣只會把自己推到風頭浪尖?

  然而或許沒人能想到,許寧的目的,就是吸引更多的注意力,越多越好。

  這一天,段繫在上海新據點,迎來了一個行色匆匆的客人。他低調地避過眾人耳目,直到進了小室,才脫下外衣,摘下寬帽。

  「許先生。」

  這是特地從金陵趕來的姚二,他難得面露焦急,道:「今日已是第五天了。」

  整整五天,段正歧沒有消息,就像投入大海的一尾魚,難覓蹤跡。如果段正歧沒有出事,或者說只要他意識清醒,怎麼也會想著方法聯繫到他們。現在這種異樣的平靜,不得不讓人去做最壞的打算。

  在姚二對面,霍祀和賈午的臉色,都不能說的上是好。

  賈午忍不住道:「難道將軍真的……」

  「姚二先生。」許寧打斷了他,「請問資料你帶來了嗎?」

  姚二點點頭,許寧便放下心。

  「那數日之後的三方會談,就讓我們徹底解決此事。至於正歧……」許寧深吸一口氣,「無論他現在在哪,因什麼理由不能出面,不能聯繫我們。只要他還活著,那麼他必定會在那天出現。」

  許寧用自己的名號來推動三方會談,並不是沒有考慮到危險。然而如今段正歧失蹤,他們卻不能大張旗鼓動用段系的人手找人,只能採用這種方式。

  作者有話要說:

  許寧是將自己放在最高處,去做這場風雨中最招搖的一棵樹,做黑夜中最亮的一盞燈,讓人人都能夠看到,也讓迷途的啞兒知曉:我在這裡。

  而段正歧,看到了嗎?

  不出意外或許下章能夠見面?

  註釋:南社卻有其社,陳青和柳棄慶也事取自歷史原型陳去病和柳亞子,是南社的創辦人之二。南社大名,歷史可證。

  至於上一章一筆而過的飲冰室主人,大家應該知道是梁啟超。開闢上一個時代的人物,在新的革命潮流中卻被人唾棄為保皇黨,舊時代的遺老。可以想像在那風雲變化的時代,一朝英雄老去新的人物登場,宛如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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