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兩隻手停在半空，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時間似乎停止了片刻，當傅沖感覺市長堅硬的下巴正在自己的後背上來回摩挲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再也堅持不住了，他伸手掰開林原環抱在自己腰上的手，快速轉過身，離開林原的臉。林原愣了一下，抬起頭來，他迷蒙中也有些清醒，眼前的男人是他的秘書，不是大龍。他微微感覺有些窘迫，不過醉意尚濃，那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很快便湮沒在頭暈目眩中。

　傅沖感覺市長是酒喝多了，認錯了人。他猜測林原一定是想老婆了，市長這麼年輕，身體又健壯結實，怎麼能不想那種事呢。他搖搖頭，感覺自己還挺理解他的。

　他把林原的褲子脫下來，輕聲對他說：“市長去洗個澡吧，我幫你把床單換了”。林原“嗯”了一聲，站起來往浴室走過去。他頭還是暈得厲害，剛走兩步就有些腳步不穩。傅沖急忙過去扶著他，林原整個身體都靠在傅沖身上，一隻手下意識摟著他的肩膀，他身上只穿著黑色的內褲，壓過來的身體散發著強烈的男性味道。

　傅沖把他扶到浴室裡，讓他坐在浴椅上，自己則趕快調試水溫，向浴缸裡放水。這時候傅沖才感覺這個浴缸實在有點太大了，放了半天，熱水才勉強到了三分之一處。傅沖見林原靠著浴缸的一側半睡半醒，忙把他扶了起來，自己也伸進一隻腳到浴缸裡，好幫他跨進去。

　林原身體沒有了依靠，下意識地去拉傅沖的胳膊，他一隻腳踩在浴缸的水裡，一隻腳還在外面，身體沒有重心，帶著傅沖往浴缸裡倒了下去。兩個人“砰”地一聲倒在浴缸裡，溫暖的熱水抵消了摔倒的力量，傅沖沒有感覺疼痛，只是林原整個人都壓在他的身上，兩隻手還抱住了自己的腰，讓他動彈不得。

　水龍頭還在不停地往裡面流著熱水，浴缸裡的水逐漸升高，沒過了兩個人的身體。傅沖感覺自己不知道有多難受。林市長迷迷糊糊的壓著他，兩隻手還在他後背來回摩挲，嘴巴在自己的脖子邊上嘟噥著什麼，呼吸的熱度傳過來，讓傅沖說不出的緊張。自己身上還穿著襯衫西褲，在水裡這麼一泡別提有多難過。

　費了一些力氣，傅沖終於把林原翻了個身，讓他靠在浴缸邊上。他關了水龍頭，看林原安靜下來後老實地在那兒泡著，便跳出去把衣服褲子都脫了下來。他偷偷看了林原一眼，對方這會兒像是睡著了，閉著眼睛。他乾脆把內褲也脫了下來，全身都濕透的感覺實在是不爽。

　他光著身子跑出去找內衣褲，沒注意林原已經睜開了眼睛。

　林原在溫熱的水裡感覺身體終於沒有那麼難受了。他脫下內褲，扔到浴缸外面，讓熱水徹底將全身浸泡起來。浴缸很大，他這樣的大個子連一點障礙都感覺不到，可以隨意伸展四肢，他呼出一口長氣，只感覺每一個毛孔都透著舒服兩個字。

　傅沖穿上內衣褲，跑到林原的臥室給他找了一條內褲出來。林市長的內褲全是性感的子彈頭形狀，傅沖挑了條白色的給他。浴室裡水汽濛濛，傅沖瞄了一眼市長，見他正舒服地仰著頭想著什麼，臉上的表情沒有了白天的嚴肅，恬淡的神情倒像是一個正在做沐浴廣告的模特。傅沖將內褲和浴袍放在椅子上，將他脫下的衣服和內褲扔到髒衣籃裡，轉身輕輕帶上了門。

　廚房的粥已經徹底好了，一直是文火，倒也沒有幹。他打開煤氣，倒上一點點橄欖油，開始煎雞胸肉和西蘭花。

　當林原穿著浴袍徹底清醒著從浴室裡出來時，立刻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食物香氣。他晚上大多時間都在和客人拼酒，本來就沒吃下什麼，回來後又吐得七七八八，肚子裡空得很。他看到廚房吧臺上盛好了一碗香氣四溢的乾果枸杞粥，聞起來比在外面粥店的粥不知道香多少倍，粥邊上放著一碟煎好的雞胸肉和兩朵西蘭花，鮮嫩的雞肉配著綠綠的西蘭花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林原坐下便開動起來。又軟又稠的小米粥帶著乾果的香味滑進林原的胃裡，像有一隻溫柔的手撫平了一天的勞乏，他感覺今天晚上的心情是這些天從來沒有過的好。

　等他把一碗粥和小菜都幹了個精光，才想起來傅沖沒有吃。他看了眼正在書房調檯燈燈光的傅沖，那個男生健壯的身影被燈光勾勒出一個漂亮的剪影，他腦海裡浮現出他脫光濕衣服時身上的肌肉線條，不由得輕輕咽了下口水。

　林原心滿意足地來到書房，傅沖已經將各部門上報的領導動態排列齊整。他按順序一家家認真地查閱起來。有的單位明顯還沒有進入狀態，根本不知道市長想要瞭解單位領導的動態是什麼意思，只是胡亂寫了些本單位的工作開展情況。還有幾個單位則明顯在敷衍，領導動態就是“日常工作”四個字。

　因為是第一次上報，林原對每一家單位都作了具體批示，有幾家更是批示單位領導直接到他辦公室當面彙報工作動態。傅沖在一邊將市長批示好的動態按指示類型分類歸到一起，這樣更方便督察室根據領導的批示分類作通報。

　林原在一邊看著他，目光裡有一種略帶玩味的欣賞。傅沖的準備工作做得很精細，能看出他做事很有條理並且用心細緻，在工作上應該能做一個不錯的幫手。而且這小子今天中午被自己罵了一頓，不僅沒表現什麼異樣，下午還做了這麼多事，看起來很有涵養。

　他看著傅沖的臉，他正用心地整理著資料，嘴角微微抿著，好像在跟著手上的動作一起用力。林原回味起摟著他的感覺，那是一副十分男性的身體，瘦勁的腰身帶著男人的特有熱度，後背的肌肉硬朗中帶著彈性。他想著剛才自己的臉貼在他後背時的感覺，忽然感覺自己身體上有一個部位出現了強烈的反應。

　他整整了浴袍，稍稍遮擋了一下。到金山也有幾天了，身強體健、正當壯年的林原感覺自己那方面的欲望正像火苗一樣在體內滋滋生長。

　他批完了各家的動態彙報，支起長腿，往後伸了個懶腰。傅沖還在整理最後的幾份資料，林原眯著眼睛盯著他，從頭到腳暗暗打量，心裡有點心猿意馬。他這些年在外面已經養成了風流的習慣。經常單身在外地獨居，佟靈秀對他是鞭長莫及，雖說有時也會和他較勁兒，不過林原性格強硬，她對他終究也是無可奈何。只不過他雖然到處流情，畢竟身份特殊，每到一地還是儘量小心，找的玩伴大多玩藝術的居多，這樣的男生一般長相漂亮，氣質出色，還能玩得起。雖然偶爾有知道他身份後糾纏不放惹出麻煩的，都被他下狠手擺平了。

　他從沒和這些玩伴動過什麼感情，他工作變動快，在哪個地方停留的時間都不長，而且大學時和範丞龍相愛到分手的痛苦過程讓他下定決心不再和男人糾纏感情。他的規劃和升遷之路已經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前途，而是一個承載了兩大家族和若干利益關係的整體。所以雖然男人的慾望讓他偶爾會放縱自己，但是大多時候林原還是牢牢掌控著自己的行動軌道。

　所以像傅沖這樣所謂的身邊人，他向來是不會動這方面的心思。接觸太多，距離太近，出問題的風險太大。他看著在廚房收拾的傅沖，這個男生和他的初戀確實有著幾分相似，都是男子氣十足的運動型男生。不過大龍性格上有些過於溫和，或許同志身份的禁忌讓他骨子裡始終帶著一股憂鬱的氣質。而傅沖則完全不同，他外表看起來很陽光，做事踏實細緻，神色間有對領導的敬重和謙和，卻無一絲的諂媚。

　“他應該是個直的”，林原在心裡對自己說，“直的又怎麼樣，關鍵是值不值得掰呢”，林原點上一根煙，煙霧裡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傅沖光著身子的樣子在煙霧裡又浮現了出來，他感覺下身又有些發脹，這讓他確定了這個男人是他想要上的。他開始認真思考這件事可能帶來的後果，想了大概幾分鐘，林原把煙頭狠狠地按熄在煙灰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