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

　傅沖看著這個內部裝修豪華之極的房間，搖了搖頭。沒有太多時間感慨，他想快點把市長的房間收拾好。最大的房間自然是林市長的臥室，傅沖打開幾個箱子，將衣服一件件往衣櫃裡掛。房間裡的衣櫃大的驚人，林市長的衣物已經足夠多，竟然也都裝下了。傅沖又將林市長的一些洗漱和保養品拿出來，看著手裡幾個自己看不太懂的外國產品，傅沖想到了林市長那張有點像模特般俊帥的臉。他想，有那樣臉蛋的人，還是這樣年輕有為的領導，注重保養大概也是應該的。

　他把這些東西都放到了沐浴間裡，將電動剃鬚刀充上電。他看了眼浴室裡那個巨大的白色圓形浴缸，心想這大概能容下4、5個像自己和林市長體格的人在裡面洗澡吧。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過，傅沖不由得腦補了下那個畫面，弄得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林市長帶著一個蘋果的筆記型電腦，傅沖找到電源，將它沖上了電。之後，他又認真的重新細細檢查了一遍，在腦子裡反復推敲了下林市長在這裡應有的生活狀態，感覺好像應該收拾得差不多了。

　大臥室外面還有兩個小臥室，傅沖選擇了一間離主臥近的作為自己的房間。自己沒有什麼好收拾的，本來就只有一個小包，還有不少東西根本沒有拿過來，傅沖想等以後再說。

　房間裡還有一個小廚房，傅沖看了看，各種廚具一應俱全，只是沒有做飯的原材料。他想，市長當然不會在這裡做飯吃，酒店裡應有盡有，這些東西也就是擺設罷了。看看表，竟然已經到了中午十二點，原來這一陣忙碌不知不覺一上午的時候就過去了。

　這個時間機關食堂正是開飯的時候，可是自己現在從酒店趕回去卻肯定來不及了，他更不想讓酒店送吃的過來，總不能市長還沒在這裡消費，自己卻先享受上了。雖然往酒店搬東西的時候，酒店的幾個經理都過來轉了轉，打了招呼，和他這個秘書接上了頭。經理告訴傅沖以後林市長這個房間的消費都可以掛賬，包括他和司機在酒店的相關消費也可以掛在這個賬裡。

　傅沖決定乾脆餓一頓算了，反正自己從早上得到這個消息後還沒能來得及把它好好消化掉，不如用這段時間思考下自己接下來的工作。他來到房間外的露臺上，從這裡向市區俯瞰過去，古老中透著幾分繁華的金山別有一番初秋的韻致。

　露臺的欄杆邊上有個十分漂亮的茶座，一頂遮陽傘，幾把籐椅，晚上在這邊喝茶聊天倒真是個好的所在。傅沖半躺在椅子上給嚴雅娜打電話，雅娜聽說他竟然真的被市長選為秘書，不由得感慨自己一語成讖，想不到他真的被大領導慧眼識珠了。兩個人對傅衝要和市長一起住在酒店都感覺有點鬱悶，對領導貼身服務雖然能和領導有近距離接觸的機會，表現好了會得到領導更多賞識，但是也容易因為接觸太多而增加出錯的可能，更何況這樣也等於把私人時間都賣給領導了。

　雅娜單位那邊有事找她，兩人掛了電話。傅沖看離下午上班時間還早，便回到自己房間休息一下，等下午再回政府大樓隨時聽候市長調派。他打開手機的播放機，房間裡響起了張國榮低沉清越的聲線。傅沖從學生時代便喜歡聽張國榮的歌，雖然歌壇新人輩出，不過傅沖卻對哥哥的歌聲情有獨鍾。雖然後來傳出張國榮的同志新聞，他卻並不以為意，畢竟自己喜歡的是他的歌，他的感情是他自己的選擇，與別人無關。

　當林原氣衝衝打開傅沖的房門時，看到的是一張側躺在床邊閉著眼睛表情安靜的臉，手機裡傳來的歌聲纏綿低沉，他很熟悉，是他常常在睡前或思考問題時放的張國榮的歌。

　“傅沖”！林原以為他睡著了，大聲喊他的名字。

　“市長。。。。。。”，傅沖只是閉目聽歌，忽然間聽到林原的聲音，當真嚇了一大跳，一下子站了起來。

　“你一上午都幹什麼了？你是來給我做秘書還是躺這兒做大爺來了”？林原一臉的怒氣。

　傅沖被他怒火中燒的樣子震住了，自己幹什麼了？自己一直在給他收拾東西，忙到最後連口中午飯都沒吃上，怎麼倒像是自己一直在這兒偷懶了呢。他心裡委屈，但是表面上沒動聲色，只是輕聲應了一句：“我收拾房間了，有點手生，剛弄完”。

　“收拾？我的衣服你收拾沒，弄得跟面口袋似的就往那掛，你不知道熨熨嗎？這樣怎麼穿”？林原的火氣突突地往上冒。

　招商局和分管市長上午向他彙報，金山最大的招商項目金山高爾夫樂園的投資商，今天專誠從香港總部趕過來要和市長洽談下一步合作的有關事宜。林原知道這個項目的投資強度非常大，是金山近幾年占地最大、投資金額最高、最能帶動本市旅遊餐飲娛樂發展的重量級的專案。他剛到任，對方老總就專誠過來，可見對方的誠意，自己這邊自然不能怠慢。

　他一邊安排雙方洽談內容的事，一邊琢磨怎麼能向對方體現出自己的誠意。他瞭解了一下高爾夫球場的進展情況，知道已經處於試運營階段，心裡有了成算。他讓季副市長和香港老總聯繫，說自己下午就在高爾夫球場接待對方，雙方先開一局球，再談合作事宜。

　季副市長和招商局長都驚訝不已，他們都不會這個在金山尚算時髦的運動，但又都覺得林市長的想法和常規的吃飯開會相比與眾不同。季副市長和香港那邊溝通後，對方老總果然極為贊同。

　林原讓他們做好球場那邊的相關準備，自己帶著這個專案的資料回酒店。他隨身的衣服裡有兩套是可以打高爾夫的裝扮，他派傅沖把東西都送到了酒店，這時候他應該都料理得差不多了。

　在車上林原抓緊時間熟悉了一下專案的相關情況。到了酒店房間他按了幾遍門鈴，沒人開門，林原皺起眉頭，他上午把房卡都給了傅沖，這小子卻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他手機裡還沒存傅沖的電話，只好喊樓層服務員來開門。服務員沒見過他，不敢隨便開門，等喊來經理確定了這個客人就是住在房間的市長，林原已經等得很不耐煩。

　他急匆匆走進房間，主臥室門開著，看樣子這小子把東西都整理收拾了，他直接打開衣櫃找衣服，只掃了一眼，腦門一下子沖上了火氣。自己的衣服從那邊拿過來時肯定是裝到了箱子裡，現在一件件倒是都整齊地掛好了，可是全沒有了原來挺括的樣子，衣服都是皺巴巴的，褲子也都沒了褲線。

　林原氣得想罵人，忽然聽到主臥室邊上的房間裡有音樂的聲音，他兩大步走過去，房間裡傅沖正悠閒地躺著聽歌，他不由得愈發暴躁，朝他喊起來。

　傅沖雖心裡委屈，但也很快就聽出了市長生氣的原因，自己確實也算失職，他立即對林原說：“市長想換哪套衣服，我馬上去酒店服務部熨一下”。

　林原瞪了他一眼，伸手將那套打球的衣服扯了出來，扔到了床上。

　“30分鐘弄好它”。他看著傅沖拿起衣服往外趕，便冷冷地給他提醒。

　傅沖答應了一聲便急忙往服務部跑，林原脫下西裝扔在沙發椅上，整個人斜躺在床上。躺了幾分鐘，他起身去洗浴間整理自己。林原打小愛乾淨，長大了更是比一般男人都注重外表。他看到傅沖把自己的幾樣東西放置的齊齊整整，刮胡刀也充上了電，心裡對他的不滿慢慢淡了下來。

　簡單清洗了一下，又刮了刮才一上午就已經發青的胡渣，整個人立刻清爽了不少，他心情也隨著好了起來，想起剛才傅沖聽的歌，就打開筆記型電腦，也放了自己收藏的張國榮專輯聽起來。

　傅沖在第25分鐘時拿著熨好的衣服回到了房間，主臥的房門未關，有熟悉的音樂從裡面傳來，比他手機的播放效果要好聽許多，那也是一首傅沖很喜歡聽的張國榮的歌《左右手》。

　他從客廳往主臥望去，林原正半靠在床頭上，兩條長腿懶懶的伸著，他好像重新整理過，整個臉看起來精神了不少，大概歌聲讓他放鬆了許多，臉上少了戾氣，濃黑的眉毛舒展著，微微閉著眼睛，嘴角帶著一種懶散的卻又男人味十足的氣息。

　傅沖感覺自己也隨著他的表情慢慢放鬆了下來，他幾乎像是百米衝刺一樣完成了剛才的任務，以至於現在從額頭到脖子到身上的各個部位都是汗水。

　林原看到了站在客廳正看著自己，還在微微發喘的傅沖，看到他手裡已經弄好的衣服和他一臉的汗水。他現在心情不錯，看著他有些狼狽的樣子竟覺得有趣，也不說話，用手指朝他打了個響指，示意他過來。

　傅沖走過去，把衣服小心地放在床的另一側，他看著市長這會兒面帶輕鬆的神情，心裡不由得想：“長得這麼帥，臉卻比翻書還快，去做明星得了，幹什麼市長呢”。

　林原不知道傅沖心裡正在腹誹他，他看了眼腕表，抬身開始脫襯衫。

　傅沖見他脫下襯衫，露出一身強健的和他身分根本不相符的肌肉，自己倒感覺有點不好意思，畢竟眼前這個正在脫衣服的男人是金山的市長，這個形象是普通老百姓根本不能看到的一面。他也不好馬上就往外走，只好把林原脫下的襯衫拿過來，假裝在一邊折疊。

　眼看著林原又很隨便地把身上的西褲脫下來扔給自己，傅沖儘量不去抬頭，但還是看到了市長兩條運動員一樣的長腿和一條黑色的內褲。雖說兩個人都是男的，平時和同事在單身宿舍光著膀子穿短褲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事。可是現在面前這個身材健美只穿著小內褲的男人畢竟不是普通同事，而是他的高級領導，而且只有他們兩個人呆在這樣一間光線晦暗的臥室裡，傅沖就是莫名地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

　林原拿過打球的衣服穿上，他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眼傅沖，後者正把他脫下的衣褲都收到一起，一直低著眼睛，繃著嘴角，似乎不太好意思朝自己這邊看。

　林原看著他認真的、男生氣十足的面孔，忽然感覺心裡動了動，一種感覺像冬雪下綠草的嫩芽，悄悄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