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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日常》第83章
84、一年

二月底,紀居昕的鋪子剛剛建好理順,紀仁德收到了吏部調令,調任東昌府陽平知州,從五品。

紀仁德再也控制不住,摔了一個汝窯天青筆洗。

今年調令怎麼下來的這麼早!他這剛剛哄回王謙之,王謙之還沒明確表示要幫他去吏部問,正待要加最後一把火,這調令竟然早一步來了!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他的調令早就已經定好封存,就等著一開春往外放!

說明有人事先給他定好了位置,還敲准了砸定了,除非特別重量級的官員去幫忙走動,不然一定是不會變的!

書房外下人聽到動靜,小心地過來敲門,“老爺?”

“下去!”

紀仁德拍著桌子厲聲喝退來人,指甲扣入手心,掐的掌心生疼。

好半晌,他才順過氣,緩緩走到書案前,取出一幅地圖,凝眉細看。

東昌府西接河南河北邊界,東面臨海,東西兩個衛所,分別有海軍陸軍駐紮,稱得上是京師咽喉之地,戰略位置十分重要。之前他就是看到這一點,欲謀山東道監察禦史之職。

監察禦史官職不算特別大,卻手握實權,能參與很多政事兵事,在上官面前露臉非常容易,積累功績也不難,升遷會很順利。

東昌府下轄州縣頗多,這陽平州是個散州,地址位置偏僻,地方也有點小,並沒什麼特別引人注意的地方,說是個州,其實還不如發展好一點的縣。

在這樣的地方呆著,功績很難累積,與上官打交道也難找到資本……

紀仁德盯著地圖上那塊挨著山的,極小的地界,怎麼都找不出能利用的地方,越看越生氣!

到底是誰……是誰在陰他!

讓他做了這麼多,這麼辛苦,卻化為泡影!

他不甘心,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可是朝廷調令已下,現在估計只有皇上開金口,他這官職才能變。他再有謀策,就算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左右皇上,眼下只有乖乖接受這個調令。

可接受是一回事,清查……是另一回事。

紀仁德再次動用身邊所有力量去查,試圖想找出前因後果,可他經營起的圈子力量,在臨清算是足夠,到京城,就太小了點,最後並沒查出個所以然。

是的,他將視線放到了京城……那些同僚身上。

他一路順風順水,從翰林院出來就沒遇到大波折,現在慘遭橫禍,必然是那些看不慣他的……同僚。

朝廷官位就那麼些,他想要好的,別人也想要好的,他有門路,別人也有門路,他擋了別人的路,別人就會陰他……

可惜他查不到是誰。

手裡力量還是太少……

得繼續往上爬才行!

以為打壓他,放個散州知州就能讓他退縮了?

他會用事實告訴他們,不可能!

他會一步一步,回到京城,坐到別人難以企及的高度,手握重權,令人朝拜!

屆時,他會把現在受過的,一樣樣全部還回去!

那個敢陰他的人,最好小心點,不要給他抓到把柄才好!

紀仁德把自己關在書房整整一日,再出來時,和往常一樣。

仍然是那個氣質謙雅風流,令人望而生羨的君子。

他從來不缺野心,也不會被困難打倒,相反,他會更加用心,一步一步,走出個通天大道!

紀居昕從布完局就開始,就期待著四叔紀仁德的調令。雖說衛礪鋒的信讓他吃了一顆定心丸,但若是看不到紀仁德生氣的表現,一定會非常遺憾!

上元節過後,他就讓綠梅周大隨時注意著紀仁德的動靜,知道紀仁德天天往外跑,處心積慮地為官職奔波,他就想笑了,今日終於府裡收到朝廷文書,他就知道調令來了!

周大回報說紀仁德在書房裡摔了東西,他差點笑出聲,後來又道他把自己關了一天,滴水未要粒米未進,他真的笑出了聲!

真是渾身舒爽!

四叔啊四叔,你想不到是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吧……上輩子你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腸,把血親侄兒送與他人雌伏,換了好官位,又得了皇上青眼,沒兩年就爬進內閣的?

看著侄兒受苦,叫天天不應叫地不靈想死死不成,你就沒一點愧疚麼?

你被百官逢迎,在內閣呼風喚雨之時,可曾想過會有這一天!

“呵呵……”紀居昕捂著臉,掩住眸底悲傷。

四叔啊四叔,你的好侄兒從閻王殿裡走了一圈,囫圇回來了,你且要擦亮眼睛看看清楚,這輩子如何被我一點點踩在腳下,無力掙扎!

紀仁德很快收拾著啟程去陽平州上任,身邊除了長隨小廝,誰都沒帶。

田氏眼淚都哭乾了,他與紀仁德兩地分隔這麼多年,最盼著此次紀仁德出了翰林,外出派官,能帶上她!可是紀仁德心腸這麼硬,任她怎麼說都不聽!

夫君身邊沒帶妾室通房,按理說她該高興,可男人的情誼最是經不住時間考驗,她一年年老了,顏色漸漸不再,如若紀仁德對她失了心,可如何是好!

紀仁德不帶妻妾,楊氏是很支持的。

她雖心疼兒子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照顧,但是官位要緊,紀家前程要緊。紀仁德膝下已有嫡子庶子,現今正是好生努力仕途的時候,怎能被兒女情長束了手腳!

再者,田氏最近的表現讓她有些失望。

到底年輕,之前又做過妾,幼時經受的官家教育拐了彎,偶爾私心起來,會分不清什麼更重要。老四需要的是一個可以為他打理內宅,結交官方家眷,輔助仕途之人,不是一個時刻要疼要寵的小星!

老四在知州位子上大約要三年,夫人交際尚不多,她需好生拘著田氏學學,待到以後老四進京做官,田氏好能站起來幫忙,那時才更重要!

到底還是疼兒子,楊氏從家裡選了幾個模樣水靈的家生子,給紀仁德帶走做使喚丫鬟。

連聲囑咐他公務為重,心裡不順當,或有個寒熱不舒爽時,直管讓丫鬟們伺候,不要沉迷就是。

紀仁德應了。

他走時全家人都去送了,田氏強忍著不哭出來,紀居中眸帶眷戀孺慕,紀居宏擠在最前頭,一邊擋著紀仁德的目光,一邊狠狠瞪紀居中。

紀仁禮紀仁義與紀仁德話別,紀仁禮囑咐他好生為官,同時不能忽略做學問,才學乃為官之本;紀仁義眼睛微紅,說有困難,沒銀子使時一定跟家裡說,家裡會盡所有力量幫忙。

紀居昕看著一派血脈親人相互關愛,其樂融融的樣子,特別想笑。

跟真的似的呢……

接著喜訊一個個來,三月京城傳來消息,崔三公子崔觀南,會試得中三甲,從此是進士了!

崔家因為這件事喜的不行,因為還未經過殿試,不知道最後名次如何,不好擺宴慶祝,氣氛還是熱鬧了起來。正好臨清正值每年的童生試,第一波縣試已過,府試院試還未開始,這樣的好消息給了臨清學子大大的激勵,原本說著過了縣試要好好瀟灑一下的夏林徐三人,直接回府閉門用功,還專程給紀居昕致了歉。

紀居昕哪會介意這個,三個朋友縣試過了,正是一舉考下秀才的時候,他還巴不得他們好生看書呢。這次紀居中也下了場,縣試也順利過了,如今也在閉門讀書,整個臨清學子,現在是最安靜最蠢蠢欲動的時候,他自己也收斂了很多,生怕給別人帶去麻煩。

另外就是——他接到了崔十一的貼子,說是最近太高興,約他出去玩。

他一想就知道是因為崔三的事,也沒推辭,痛痛快快地帶著小孩玩了一整日,精神放鬆了,感覺無比的好。

待到四月,先是聽聞崔三文采斐然人品俊秀,殿試得皇上讚賞,欽點了探花,如今已是在等著派官了!

他今年不過才十八歲!

緊接著夏飛博林風泉徐文思三人都中了秀才!

縣試府試院試,徐文思和林風泉一人得了一個案首,夏飛博也名列前茅,紀居中雖比不過他們,也因為一直的積累,和最近的努力,考過了秀才!

臨清地界上,因為這些有頭有臉人物的表現,熱鬧非凡,書院就不消說了,平日裡客來客往都不少,小宴頻繁程度比往年都多。

紀居昕又開始新一輪的頻繁赴宴。

以前夏林徐三位少爺還不是秀才時,楊氏就樂意紀居昕與他們交往,如今他們已是秀才,她就更不攔了,而且因為幾位少爺態度的強硬,她不再敢讓紀居昕去幾家玩時帶上家裡兄弟。

李氏消停了,田氏被她拘著學官家女眷的規矩,高氏一向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紀家如今平靜非常。

紀居昕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平淡無波,沒那麼多糟心事,能打理鋪子,練習字體畫技,去書院讀書增長知識,真真是歲月靜好。

唯有一件事,夏飛博林風泉徐文思中了秀才後,家裡突然事情多出很多,說好的外出遊學一直推遲,暫時無法成行,讓他很遺憾。

半年的工夫,紀居昕再次升了班,他的升班速度及才華水準終是引來了師長的注意。

原本蓮青書院太大,師長太多,學生更是數都數不過來,一般不是特別出色的,師長不會太在意,紀居昕勢頭這麼猛,教出很多秀才舉人,甚至進士的,有些水準的講師,漸漸都看到了他。

他的近期作業被傳閱,有眼光的都能看出來,這少年只怕是一條臥虎,總有一天會虎嘯平原,驚掉一群人的眼睛,怕是下次童生試,就能讓旁人大開眼界!

於是有人透出想收紀居昕為弟子的意思。

在蓮青書院裡讀書,學生和弟子是不同的。

學生呢,是一起在書室裡,不同階段由不同的講師來教授,領悟多少全看你自己的本事;弟子呢,是被講師收于門下,不管你在哪一個階段,都會傾心栽培悉心教導,要行過拜師禮,師徒情分是一輩子的。

一時間有幾位講師同時透出這個意思,紀居昕有點傻眼,同窗們也多有羡慕嫉妒,可是最後,他卻一一拒絕了。

非是這些老師不好,而是在他心中,已經有了老師。

上輩子的老師教了他很多,他只消按著老師的要求,充實學習就好,再者,他內心有個期望,如若有緣,這輩子還能遇到老師也說不定……

若是遇到,他還要做老師的弟子……

當然,沒有老師指點,或許他會走些彎路,或者原本明明應該懂的,過了很久還是沒明白。但是老師教過他一句話,人從書裡乖。

世間所有淺的深的道理,都在書裡,所有遠的近的見識,都能在書裡看到。讀書破萬卷,眼界自然會開闊,有些東西不消人教,自會懂得。

而師之所以為師,也不過是讀的書更多,知識面更廣,閱歷更豐富罷了。

蓮青書院裡有巨大的藏書樓,免費對學生開放,只要不損書,不外帶,想看多少都沒問題,遇到真正喜歡的,也可譽抄一份帶回。

於是只要沒事的時候,紀居昕就會窩在藏書樓裡,沉迷在書海,不可自拔。

此外,每隔七八日,紀居昕會整理吳明手裡的消息,和自己聽來的有用的事情,綜合分析一番,寫成信件,送到南街十二號劉記紙墨鋪子。

衛礪鋒不在,他卻不能忘記衛礪鋒的厲害之處。既然做了人家的下屬,人家沒要求你做什麼,你就該學著主動點,否則在翅膀還不硬時就被放棄,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他這態度其實不算太積極,奇怪的是衛礪鋒居然很滿意。

衛礪鋒甚至把他送去的信件當成學生作業一樣,批改了一番送回來,用朱砂圓出一處來說這裡不對,你再仔細想想,又圈一處出來說這裡錯了,乖乖反思是哪錯了。

衛礪鋒從來不會直接給結果,只讓他自己去想去思考,想對了呢,就有從南街紙墨鋪子暗自送來的禮物。禮物也有夠奇怪,有時是草編的蚱蜢,有時是束髮的木簪,有時是泥雕的將軍,最好笑有一次,他竟收到了一顆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牙齒!

衛礪鋒哪來這麼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如果想不出來,信件往返兩次,衛礪鋒給出提示,他還想錯了,那就……換他送衛礪鋒禮物。

還得讓這位將軍滿意。

不滿意禮物會被打回來,信件也不批,回信用赤紅的朱砂在底部畫個大大的圈,隱隱有朱砂外溢分流的痕跡,就像牆上用血寫的字一樣,十分可怖,像是在表達著將軍此刻的心情:我很不高興。

每每接到這樣的信,紀居昕都咬牙切齒,他才更不高興好嗎!

他是招誰惹誰了,被人這麼做弄!

是,他是答應了做衛礪鋒的下屬,衛礪鋒的行為好像也是在教他,培養他,可是你能明明白白來嗎!回回畫個圈說不對叫人猜,他要猜的對當初就不會分析錯了好嗎!

好,他就忍氣吞聲了,就當免費得了個脾氣不怎麼直率的老師,反正這方面他的確該學,以前沒接觸過,這輩子需要這項技能的地方太多,可是你多給幾次機會會死嗎!會死嗎!

有兩次改不對,你丫就在底頁空白處畫個血淋淋的圈,以此索要禮物,別說正常禮物,看到這個圈任誰都會有極大的怨氣,沒給你寄個小號棺材都是有良心好嗎!

生氣歸生氣,紀居昕現在是人家下屬,歸人家管束,再怎麼奇葩的事情,都得受著。

經常夜半無人時,他煩惱著給衛礪鋒的禮物,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一般男人會喜歡的,古玩,造型別致或者有年頭的東西,比如各種名窯出來的瓷器;奇巧的,比如鼻煙壺,比如把玩物件,一一被打回。

兵將會喜歡的,比如有名刀劍匕首,比如兵書劍譜,被打回。

紀居昕每每看到被打回的東西,臉都是黑的。

後來實在氣的不行,順手寄了本手邊的怪談,衛礪鋒竟然留下了!還在下一封信裡跟他討論書中內容,比如那個書生也太蠢了,荒郊野外,出現一個打扮齊整相貌清純的妙齡姑娘,一看就知道有問題!他還傻傻的往上撞!

紀居昕抖著嘴唇,他要早知道衛礪鋒喜歡這個,何必被逼的睡眠不足給他想禮物!

可惜,後來他再寄怪談,也被退回來了。

衛礪鋒回信除了血淋淋的圈,還有三個字,不好看。

紀居昕差點吐血,你都看完了才表達不滿意!不滿意你別看啊!看了裝沒看,還借機要禮物,要不要臉啊!

紀居昕氣的夠嗆,根本沒想著另找禮物,直接把手邊上好的金瘡藥寄過去了。

衛礪鋒卻回信說金瘡藥出奇的好用,謝謝分享,還關心了下他是不是受傷了。

紀居昕的確受了點傷,他在藏書樓裡找書時不小心碰到剛挪過來的書架。書架很新,邊緣很利,他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手剛好大力甩到書架邊,割了個口子。

不是什麼大傷,夏飛博看到仍然從自家藥鋪裡拿了最好的金瘡藥給他,他抹了兩天,傷口就結痂了,現下已經完全好了。被衛礪鋒問,他不由暗忖,到底是幹特殊工種的,感覺也太敏銳了。

不過之後,他就好像打開了新大門,模模糊糊猜到點如何滿足衛礪鋒奇怪的禮物癖好。

之後再有犯錯的時候,他就選些不是那麼正規的禮物給他,比如喝過覺得適口的茶,比如這兩天研究很有心得的棋譜,比如端午節外面賣的,男子應該佩在身上的香包,比如中秋時的一壇好酒。

這個冬天,他甚至采了幾朵紅梅,夾在厚厚的書裡給他送了過去,美其名曰不知你身在何處,方不方便賞梅,這是我門口老梅,年年開的早,幽香盈鼻,見之心喜,贈於你共賞。

這樣亂七八糟的東西,那個混蛋竟然沒打回來!

紀居昕差點得意地叉腰仰天大笑,原來將軍得這麼哄!

正好,他還怕花錢呢!

日子就在這種悠然緩慢,時而有些小煩惱,時而得意非常的時光裡漸漸流淌。

直到轉年的四月。

永寧三年的的春末,陽光燦爛,氣候宜人,紀居昕十五歲,連過縣試府試院試,中了秀才。

如何慶祝不提,推遲很久的遊學,終於可以開始了。

和夏飛博林風泉徐文思再次聚于茶樓,夏飛博宣佈這個消息時,紀居昕怔住,完全沒想到,想了很久的事情,竟要成真了。

他上輩子走過的地方很少,多被禁於內宅,所見所在不過方寸天空,對於在外走走,是非常非常期待的。

夏林徐三人討論著,氣氛熱烈,顯然也是因為要出門,少年心思飛揚。

三人說了一陣,齊齊看向紀居昕,林風泉表情嫌棄,“我們三人都長壯了很多,昕弟卻仍然嫩生生,顯的我們好老。”

這三人中,林風泉徐文思比紀居昕大一歲,今年都是十六歲,夏飛博比他們倆大一歲,今年十七,幾個人從小家裡養的好,本就生的比同齡人壯實,如今更是身材拔高,骨架長壯,很像成年男子了。

紀居昕卻不知因何,長高是長高了些,人卻不胖,骨頭也沒那麼壯,雖然這一年多吃喝不錯,人養的跟個油光水滑的小狐狸似的,唇紅齒白煞是好看,但仍然青澀纖瘦,不像大人,還是個純真少年模樣。

少年人都在經歷著人生中比較特殊的成長階段,免不了為此或是得意或是煩惱,每每出來都要被他們打趣一番,紀居昕也習慣了,並不生氣。

他這身體,想必還是會和上輩子一樣,長的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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