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叔昂難以置信地瞪著宋綽,暗惱宋綽竟將難題丟給他。
不……這不算難題,他願意給他機會選擇實是再好不過的事,只要他做出決定,從此以後他們就可以回到原本的生活。
可是,如果往後再也見不到他……不,只要有宋繁在,他總是有機會可以瞧見他的,哪怕只是遠遠的一眼。
「不,我絕對不會見你,只要是你會出現之處,我絕不會前往。」像是看穿他的心思,宋綽一字一句地道。
「你就非得這般逼我?」
「是你在逼我!」
「算了,不見就不見,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可以走了!」李叔昂不容自己猶豫,當機立斷地道,但回應他的卻是宋綽強硬地索吻。
他應該抗拒,可當宋綽的唇舌纏著他,他卻忍不住回應著,分不清到底是誰要吞噬誰,不斷地追逐,彷彿生離死別般不捨。
「收回方纔的話,我可以原諒你。」宋綽抵著他的額,啞聲道。
李叔昂氣息微亂。「你可以不用原諒我,你走吧……」
「你要我走我就走,當我是誰?」
「明明就是你自個兒說的!」
「我哪回是認真的!」宋綽吼道,將他打橫抱起,隨即將他壓上了床。「說不與你交談,說不允你與我交談,說咱們就當陌路人……我哪回當真了?」
「當官的人可以反反覆覆,漠視承諾?」
「關於承諾,我當然守著,好比我說了,今晚是來上你的,我就一定要上你。」
「我不要!」去他的,說話全挑對他有利的,真當他是軟柿子了!
「你說了算?」宋綽扯著他的中衣,大手撫上他的胸口。
「宋綽!」
「我可以允許你喊我子慕。」他輕嚙著他的乳尖,大手已經滑到下身,輕輕一握,挑逗似地套弄著。
李叔昂不自覺地輕吟了聲,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時早已半褪,他的唇舌直往下而去,含舔著早已昂首的前端,他不禁為之一顫,粗喘著氣息,感覺他的指在入口處不斷地按壓輕撫著。
他只能說宋綽正常的時候向來是個用心的人,就連房事也這般講究,這般小心翼翼,彷彿視他為珍寶般,就怕又弄傷他。
他為什麼不繼續可惡下去,繼續無視他,他就能將這份情感永遠地深藏!
「啊……你……你這又是在做什麼?」雙腿突地被架高,腿間赤裸展開在他面前,教他羞恥得想要遮掩。
「聽說這方式待會能讓你舒服點。」宋綽喃著,舔過灼熱直朝玉囊而去,甚至滑到股間,舔弄著小穴。
「不要!你為什麼舔那裡……我不要這樣……」李叔昂羞恥得要死,不斷地掙扎著。
「你聽話,這兒又沒有豬脂膏,不弄濕點,你想疼死嗎?」
「我這兒有馬油,馬油可以吧!」李叔昂急聲喊道。只要能讓他別再繼續舔,怎樣都好!
「在哪?」
「就在櫃子裡,玉白盒子。」
宋綽從櫃子裡取出一隻玉白盒子,光瞧盒身就覺得不是民間凡物,打開一聞,清香四溢,伴隨著淡淡的藥草香。
「這是宮中的東西,誰給你的?」宋綽沾了點聞著,隨即按壓在他的股間。
「雍王爺給的……啊!」突來的異物闖入教李叔昂抽了口氣。
「抱歉,一個不小心就……」宋綽沒什麼誠意地說著,心想橫豎進去都進去了,那就繼續吧。「往後他給的東西一律不准收。」他邊說著,屈起的指在他體內輕繞著,確定他適應了再探入第二指,徐緩地撐開。
李叔昂輕哼了聲。「那可是護膚極品,全身都能抹,得來不易,哈啊……」體內異樣的碰觸瞬間帶來千百倍的酥麻,尤其當他含弄著前端時,快意像是暴風雨般侵襲,他根本無力招架。
宋綽長指緩緩抽送著,唇舌自分身再緩緩地滑落到玉囊,輕柔地吮舔著,大手配合著抽送不斷地套弄著,感覺李叔昂的腰不住地輕擺,他再緩緩地探進第三指,幽徑緊密地圈縛住他的指,卻壓根沒聽見李叔昂喊疼。
幾個抽送後,覺得時機差不多成熟,而他已經忍到極限,於是起身褪去衣物,才剛拉高李叔昂的雙腿,卻感覺他掙扎了起來。
「等等、等等。」李叔昂忙道。
「說了不會讓你疼的。」
「我知道、我知道。」知道個鬼!瞧見了沒有,他那話兒都腫成那樣了,他會不疼才有鬼!
要真教他長驅直入,他明兒個還能下榻嗎?非得想個法子不可!
要是他假裝不小心腳滑,往那兒踢去,不知道成不成……
「你在想什麼?」宋綽啞聲問著。
「我……我在想……」李叔昂回過神,趕忙抽回腳,快速地跪坐在他面前「這麼多回下來都是你取悅了我,所以我想今兒個換我讓你舒服舒服,你意下如何?」
「讓我進去不就舒服了?」
問題是你舒服了,我不舒服!李叔昂內心猙獰嘶吼,表面上卻維持著桃花般醉人的笑。
「話不是這麼說的,你幫我舔這兒舔那兒的,我也想舔舔看……」該死,他說了什麼?他是不是腦袋不清楚還是被下藥,要不怎麼連這種鬼話都說得出口?
宋綽微詫地看著他。「你想舔我?」
「呃……」李叔昂嘴角抽了兩下,心思一轉。這也是個法子,讓他宣洩過,也許今晚他就能逃出生天。
瞄了眼他身下兇猛的兄弟,李叔昂猶如上刑場般恐懼,但用上頭的嘴總比下頭的嘴好!
嚥了嚥口水,李叔昂吸了口氣俯下身,毫不猶豫地含住頂端。
他動作得要加快,省得待會宋綽反悔,他這一口牙不知道又要咬碎多少。
然而當李叔昂以舌輕抵著頂端的小孔,他聽見了宋綽低啞的喘息聲,莫名的他的身體跟著發熱。當他再含深一點,試著吞吐,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宋綽渾身緊繃著,大手輕撫著他的頰,撩起了他滑落的發。
李叔昂笨拙地含弄著,感覺他熾熱的目光就落在自己臉上,教他莫名羞澀,更弔詭的是他的體內不知為何不斷地緊縮著,像是有所期待,卻又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麼。
隨著他的吞吐,嘴裡的熱楔愈發脹大,不斷地顫著,像是快要宣洩,他也古怪地跟著極度亢奮,彷彿這快意也同樣在他身上流竄,直到——
宋綽驀地扯著他的發將他拉開,幾乎同時,熱液噴濺到他臉上,他微抬眼,就見宋綽喘著氣,那只漂亮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瞅著自己。
他口乾舌燥,渾身熱燙得難受,眼看宋綽揩去他臉上的熱液,輕輕地將他擁入懷,兩人的胸腹緊貼著,可以感受到彼此又沉又急的心跳,當然也感覺到宋綽依舊傲立的慾望,嚇得他抽了口氣。
來不及反應,宋綽就抱著他躺在床上,在他不及抗拒時,巨大就抵在他股間,微微地頂入,他幾乎是屏著氣,咬著牙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痛楚,然而隨著他逐漸地推入,他非但沒有感覺到痛楚,反倒是被一股折磨人的酥麻給包圍,逼出他破碎的呻吟聲。
「疼嗎?」宋綽粗生問著。
李叔昂搖著頭。「你不要一直用那裡……」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被一種過分激烈的快意給逼得不知所措。
「這裡?」宋綽輕輕地頂著同一處。
「不要,就跟你說不要……啊……」熱液驀地迸射,他渾身癱軟在床上,被強烈的快意給吞噬了。
宋綽粗喘了口氣,親吻著他,像是逗弄般的吻,讓他緊閉著眼也不住地回吻著,感覺烙鐵似的慾望在他的體內隱隱顫動著。
「如果會疼跟我說。」
恍恍惚惚之中,李叔昂聽見宋綽這麼說著,然後蟄伏的巨大開始在他體內抽動著,他像是著了魔般,呻吟聲不住地逸出口,彷彿喊叫成了他分散快意的出口。
驀地,宋綽架起了他的雙腿,狠狠地衝入深處,逼出他不知是快意還是痛楚的泣吟聲,宋綽卻壓根沒打算放過他,放縱著慾望,加快律動的速度,時深時淺,滿室都是淫靡的肉體拍擊聲,直到兩人同時迸射出熱液。
夜,突地靜了下來。
宋綽緊抱住他,不住地喘息著,卻還是貪婪地啄吻著他的唇。
好一會,宋綽才起身,準備去弄點熱水替他擦身,卻見房門外擱著一隻蓋了蓋子的木桶,掀開一瞧,裡頭的水還熱得冒煙。
他唇角一勾,將熱水端了進去,輕柔地替李叔昂擦拭得乾乾淨淨,才爬上了床,從身後環抱住他。
「叔昂?」他喚著。
李叔昂背對著他緊閉雙眼,假裝自己已經入睡,這種狀態之下,他還能不裝睡嗎?丟死人了!他簡直不敢相信剛才放蕩呻吟的是自己。
「睡了?」
今晚他是無臉見人了,別奢望他開口回應。
李叔昂不回應就是不回應,哪怕他的身後有著什麼抵著他,他也假裝完全沒發現。
這個假道學,精力充沛就算了,竟然還如此淫亂,都已經宣洩了兩次還這麼有精神,到底是想逼死誰?
正罵著,李叔昂突覺後頸遭人偷襲,宋綽不斷地舔吮著,教李叔昂不禁想起這傢伙原本就很喜歡咬他的後頸,深怕他又一口咬下,回頭正要阻止,豈料——
「啊……」不會吧,他不會被這傢伙給設計了吧?
「……你不該動的。」宋綽啞聲喃著。
「誰要你把你的凶器放在這個地方的?」李叔昂咬牙切齒地罵道。
「小聲點,夾得我有點難受。」宋綽吸了口氣,微捧起他的臀。
「那是你自作自受,你……你在幹麼?你……你這混蛋……」李叔昂無力地倒躺著,任由他側著身在他體內抽送著。
「噓,小聲點,別教燕回聽得太仔細。」
「你說什麼?」李叔昂詫問。
「要不,你以為那桶熱水為何會來得這麼快?」
李叔昂想起他剛剛忘情的呻吟,俊白臉蛋漲紅得像是滾熱的蝦,只想要趕緊脫離這傢伙的箍制,豈料他卻藉此進入得更深,每次深入都教他不住地顫著,他卻死死地捂著嘴,絕不允許半點聲響流進燕回耳裡。
可惡,他不要見人了,丟臉死了……
「慢點、慢點……太快了……你這個混蛋,快點……」
「到底是要快點還是慢點?」宋綽啞聲問著。
「不知道,隨便你……」
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真的快要死了,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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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綽春風滿面,任誰都看得出他的好心情,只是卻猜不出到底是哪樁喜事臨門。
看完了卷宗,宋綽止不住笑意地收拾桌面,突聞腳步聲,就見宋紜有些猶豫地在門外徘徊。
「怎麼,我會吃了你嗎?」宋綽沒好氣地道。
宋紜見他面帶笑意,放心了點,這才進辦事房。「大哥,通政那兒收到東北御史的信,給你送來。」
「喔。」宋綽接過信,一目十行地看過去,突地撇唇冷哼了聲。
「東北那頭出事了嗎?」
「世道太平,能出什麼亂子?不過是上個月我發了信給十三道御史,要他們盯著各路馬隊,看看是否有哪支馬隊借了糧道罷了。」宋綽將信收妥,思索著接下來是不是應該往兵部查,看看是誰允許讓民間馬隊走糧道。
宋綽一席話說得沒頭沒腦,教宋紜聽得一頭霧水。「好端端的,大哥怎會要各地御史盯著借糧道的馬隊?」
「沒事,你管好通政參議分內的事就好。」
宋綽不說,宋紜自然是不會追問,但他有另一個問題想問……瞧宋綽滿臉遮掩不了的喜意,他咬了咬牙,心想趁這當頭問,應該不會被賞一頓毒打,便道:「大哥近來在哪留宿?」
宋綽橫睨了眼。「是你大嫂逼著你來問?」
「不是,是我自個兒要問的。」
「問這個做什麼?」
「大哥是留宿在叔昂那裡?」
「是又怎樣?」宋綽垂著眼將卷宗收整完畢。
「大哥到底是怎麼看待叔昂的?」硬著頭皮,他問了。
宋綽垂斂的眼緩緩睨去,問:「你知道我跟叔昂之間的事?什麼時候知道的?」
宋紜垂著眼,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大哥及第時。」
宋綽微揚起眉。「你竟然可以瞞著我這麼久?」這種事,竟然連旁人都知道了,他這個當事人卻不知情。
「我不是要瞞,而是……這事要我怎麼跟大哥說?」
「所以你跟爹說了?」這是合理的推論,是不?
宋紜嚇得臉色蒼白。「不是,我沒跟爹說,是爹……爹也瞧見了。」
宋綽聞言,捂著臉半晌說不出話。難怪那一年,爹強逼著他娶妻……他沒想到爹會撞見那樁事,他更不敢想像爹當時親眼瞧著兒子強迫著另一個男人,會是怎生的感受。
吸了口氣,收整心緒後,他問:「所以你知道爹跟叔昂說了什麼?」
「爹要叔昂別讓你知道那件事,希望叔昂暫時別見你,如果可以,希望叔昂離你遠一點,別擋著你的仕途。」
宋綽揉了揉眉間,可以想像李叔昂當時的心情,明白他為何至今從不言愛。「……爹當時是什麼神情?」
「我看不穿。」他們的父親向來是不形於色的人。
「算了,已經過了那麼久了,倒也不重要了,橫豎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就好。」宋綽一臉輕鬆地道。
「所以大哥是真心想跟叔昂在一塊?」他試探性地問。
「對,從今而後,我就要李叔昂一個。」宋綽坦白無諱地道。
話落,門外傳來拍手聲,他抬眼望去,就見秦宣笑得一臉不懷好意地倚在門邊。
「這番表白教本王都動容了。」秦宣毫無誠意地道。
「王爺無需動容,如果想找伴,洪儒一就在隔壁。」
「今兒個你不去?那個名喚煙雲的小倌似乎看上宋大人了呢。」秦宣話一出口,嚇得宋紜瞪大眼。
「得了,他看得上下官,下官就得依他嗎?」宋綽呿了聲。「要是王爺無事的話,下官先告退。」
就在宋綽走到他身旁時,秦宣才低聲道:「都察院也該稍稍除舊布新,要不裡頭藏污納垢,最終可是會弄髒了宋大人。」
宋綽揚起了濃眉,走到門外往左手邊望去,早已不見任何身影。「多謝王爺提醒,下官會小心行事。」
「本王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叔昂,深怕哪日叔昂為了你擔心受怕,又為了你散盡家財。」
宋綽自然是知道他指的是掏金城那樁案子。「不會的,不會再有機會。」
「對了,要是見著叔昂,替本王跟他問問,他總共欠本王兩回,問他何時要還。」
「欠什麼?」
「你問他啊。」秦宣笑得壞壞的。
宋綽哼哼兩聲,表現得毫不在意,可是跟在身後的宋紜卻有股衝動想要找個地方投宿個幾夜。
可惜,當下宋綽竟拎著他一塊回來,一路上不發一語。
宋紜如坐針氈,直到回到家,那個不知死活天真爛漫的宋結也適巧回到家,他二話不說將他推出去當墊背。
「大哥、二哥……怎麼了?」
「近來工部那邊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宋綽冷著臉問。
「呃……」宋結一臉為難,到底該不該說,這事他是真的很想說,可偏偏叔昂要他先別說,也沒跟他說到底什麼時候可以說,還是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反正朝中各部都在撈油水,皇上又不是不知道。
「說起話來吞吞吐吐,你心裡有鬼。」
「沒鬼,我哪有?我只是……」宋結餘光瞥見了長廊對面的梁氏,忙喊道:「唉唷,我的好大嫂,今兒個真是明艷動人啊。」
宋綽抬眼望去,就見宋縈跟在梁氏身邊徐步走來。
近來他的妻子確實是相當的明艷動人,尤其是那一身衣料和滿頭釵飾,那些釵飾全都是他不曾見過的,其中甚至有相當上等的玉料,教他不禁微瞇起眼。
「父親、二叔、三叔。」宋縈來到面前一一施禮。
宋紜和宋結同時搶奪著宋縈,卻見宋結佔著地利之便,硬是早一步抱起了宋縈。「小寶貝,三叔陪你玩。」抱著還在當盾牌,趁亂離開這片戰場,他真是聰明絕頂。
可惜,步子都還沒移開,宋縈隨即教人半路攔截,他正要抗議,卻見攔截之人竟是大哥,只好悻悻然地退到一旁。
「今兒個書讀得如何?」宋綽笑問著。
「先生教的都學會了,晚膳前會再默一遍字。」宋縈面無表情地道。
「那一遍字就別默了,待會爹帶你出門,好不。」
哪怕是再老成再沉著的孩子,一聽到可以出門,眸子也不禁閃閃發亮著。「父親要帶孩兒去哪?」
「去友人家裡,他府上有個和你年紀差不多的孩子,你可以和他一道玩。」說穿了,宋綽就是要他兒子去拐李叔昂的兒子,省得老是從中作梗,壞他好事。
「好。」宋縈難得露出笑臉。
「待會準備準備,今兒個晚上就在那兒過夜。」
此話一出,宋紜便知大哥是要去李宅,卻不懂他還帶著侄子做什麼。
「老爺似乎壓根都瞧不見妾身了呢。」梁氏站了半天無人搭理,只能自嘲著。
「說哪的話?唉,你別動,發上的釵像是快倒了,我替你弄好。」宋綽伸出手,站在一旁的宋紜瞧見他動作飛快地抽出兩根釵,卻只插回一根。
梁氏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了跳,兩人成親多年,何時能被他如此濃情蜜意的對待,況且還是當著兩位小叔子的面前。
「老爺也真是的,我讓丫鬟弄就得了……」她羞澀的垂著眼。
「好了,待會兒替縈兒換身衣裳,我帶他出門。」宋綽話落,已將釵收進袖子裡,回頭瞪著宋結。「三弟,明兒個進宮時,再跟你好好聊聊工部的近況。」
宋結登時垮了肩,怎麼還沒忘呀,這是要他怎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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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牙行裡,李叔昂坐在書房裡,聽著魏燦說著牙行裡的近況營收。
「咱們牙行至此倒是和去年相較差不多,不過城西那一家倒是聽說一落千丈,古怪的是那位爺天天還是眉開眼笑的。」
「敗光祖產是這麼開心的事?」李叔昂哼笑了聲。
李伯昱先前為了讓他繳交不了胭脂米,肯定是大量收購,如今需求不多,光是那成千上萬石的胭脂米就足以壓垮他,真虧他還笑得出來……是上哪找了買家,竟能一口氣吃下幾千石的胭脂米?
「聽人說他是跟市買司打了契。」
李叔昂懶懶地窩進椅背裡。「這也不對,市買司是採買官爺和宮人們的各項雜糧,不會用上胭脂米,再多派幾個人盯著他,看他和誰碰面。」
「知道了。另外,那位趙爺目前被咱們押在四季坊裡,小的覺得再這樣關著他,早晚會出亂子。」魏燦憂心忡忡地道。
「放心吧,天塌下來還有我頂著,橫豎這禍事遲早會到,拖不了太久。」他未曾樹敵,怎麼想都覺得這事跟李伯昱脫不了關係。
李伯昱和市買司就算打了契,也不代表他和官員走得近,就算走得近也肯定只是些品秩不高的小官,哪裡能拿出宮中的頭面?
忖著,他突地想起市買司是隸屬工部太府寺,而看管宮中各項珍品的是太府寺底下的奉宸庫……這會是巧合嗎?他該不該將這事告訴宋綽?
不,這事既是對付他的,就不該讓宋綽替他處理,到時要是累及他就不好了。
如果他沒記錯,太府寺卿是姜河居,這位置也坐得挺久,沒出過什麼亂子,而太府寺少卿好像是張庭睿,是宋綽同科的探花郎,其父之前好像是內閣輔臣……
「二爺,宋大人的馬車在外頭候著。」
李叔昂猛地回神,看向門外眼角還淤青不散的燕回,就見他一臉悻悻然地盯著自己。這傢伙打從被宋綽修理過後,儼然成了宋綽的走狗,一再地出賣他,要不是看在多年的情誼,早將他打發走。
無奈起身再囑咐了魏燦幾句,他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牙行上了馬車,卻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
李叔昂雙眼發直,不住地盯著宋縈瞧,覺得這孩子的五官像極了宋綽,就連神韻都像,一舉一動都像是宋綽的翻版。
宋綽微推著他的臉。「怎麼,要把我兒子給吃了不成?」
宋綽打趣說完,要馬伕將馬車駛往李宅。
「在孩子面前淨說些混話。」李叔昂呿了聲,還是止不住想親近宋縈。「多大了,怎麼瞧起來跟子慕差不多?」
「子慕在這。」宋綽往前擋住他的視線。
李叔昂冷冷瞪他一眼。「我說的是我兒子,你何時成了我兒子?」
「我是當不了你兒子,但我兒子可以當你兒子,縈兒,還不叫人。」
宋縈乖巧地施禮。「孩兒宋縈見過義父。」
李叔昂一聽那軟綿綿的聲音,心都快融化了,趁宋綽不備,一把將宋縈抱進懷裡。「唉呀,真是個玉質小人兒,爹真喜歡你。」
宋綽見狀,一把將兒子搶了回來。「做什麼你!」
「我又哪裡不對了?抱抱他都不成?爹爹抱兒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李叔昂不禁發噱。
「犯不著抱這麼緊,要抱他不如抱他老子。」
「你想法子把自己變小一點,我考慮考慮。」這麼大塊頭又硬邦邦的是要他怎麼抱?
宋綽嘴角勾得很邪,附在他耳邊道:「這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該是知道。」
李叔昂瞬間俊顏漲紅,暗惱自己竟這麼容易就讀出他的弦外之音,氣得在抵達家門前都不跟他搭話。
而一回到家中,李子慕一瞧見宋縈,像是見到什麼稀奇珍品,圍著他團團轉。
「讓他倆下去熟悉熟悉,我有話跟你說。」
李叔昂戒備地看著他,不信他真是有話要說,直覺他就是拿他兒子拐自己兒子,好讓他欺負自己。
宋綽撇撇嘴,從懷裡取出一支釵。「有事要問你,先讓他們下去。」
李叔昂瞧了一眼,隨即讓門外的婆子丫鬟將兩個孩子帶到廂房,再拿起釵端詳,順口問:「這是宮中的東西,你怎會有?」
「你確定是宮中的?」
「嗯。」李叔昂將上頭的穗花撩起,在釵上有印記,「這是宮中金作坊所制的,而且上頭的穗花還是藍田玉,瞧著穗花輕薄透光,這雕技一絕,肯定是宮中珍品,這種東西……皇上賞你的?可也不對,要賞也不是皇上賞,還是近來宮中有哪位娘娘……也不對,皇后娘娘在政變後已故,目前後宮無人主持,外命婦也不可能隨意進宮,更不可能有任何賞賜,所以這是……」
瞧李叔昂眼巴巴地等著他解惑,他只能無奈歎口氣,將釵給收起。「沒事,我在宮裡撿的,瞧這樣式挺不錯,本想仿一支的。」
「宮裡撿的?你這話拿去騙外頭的野狗吧。」三歲小孩都不信了。
宋綽聳了聳肩,話鋒一轉,問:「這事先擱著不管,我問你,你欠了雍王爺什麼?」
突然提及秦宣,李叔昂神色不自在了起來。「哪有欠什麼?不就先前他幫我調了胭脂米,說了要好好謝謝他,只是近來都沒遇見他便是。」
「雍王爺說你欠了他兩回。」
「這……有一回是替瀲灩欠的,我會讓他去跟瀲灩討,橫豎瀲灩現在有個七王爺當爹,還有個京衛指揮使相公,不管雍王爺要討什麼,她都還得起。」李叔昂開始倒茶喝茶,看窗看榻就是不看他。
「那你呢,拿什麼還?」
「就繼續欠著,哪天我要是找到什麼稀奇玩意兒再獻給王爺,啥事都沒有。」
「啥事都沒有?拿去騙外頭的野狗吧。」宋綽趁他開口之際堵住了他的嘴,咬了口後,沙啞地道:「拿什麼還都行,就是不能拿身體還,你要是膽敢私下與他獨處,我跟你保證,你往後只有不見天日的日子可過。」
「你這是做什麼……嚇人嗎?」李叔昂嚥了嚥口水,偷偷地往後退。
「退哪去?給我過來,將來有段時間我怕是難與你見面,所以今晚……你就忍著點吧。」宋綽一把將他抱上床。
李叔昂無聲哀號著,他哪次沒有忍,可問題是——「別鬧了,孩子們和丫鬟婆子在廂房,你再等一會,你……你這個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