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新的住客
一艘海盜商船的覆滅僅僅是開始。
母星連續收到飛船發回的畫面,確認藍星的確存在被海盜入侵的可能,儘管議長再三阻撓,艦隊依舊下達了常駐命令。
希雅爾有權阻截途經藍星的所有飛船,並對形跡可疑的船隊進行盤查。作為駐守邊界星系的回報,他有權對往來的正規商船收取一定比例的商稅。
對於商業繁榮的星系,例如星宿六,徵收商稅自然獲利豐厚。可藍星地處偏遠,即便是下達命令的艦隊上層也不認為希雅爾真能從中獲取好處。
從本質上來說,這道命令的象徵意義遠遠大於實際。
議長無法撼動艦隊上層的決定,又無法直接插手邊界星系的管理,只能看著命令下達,沒有任何辦法。
距離奧倫的審判期越來越近,議長不得不放棄之前的計畫,集中精力說服氏族長老。
“不能保住繼承人的地位,至少不能被家族徹底放棄!”
希雅爾和家族決裂,積累無數戰功,依舊在軍銜上原地踏步。一旦奧倫被家族流放,別說在艦隊中佔據一席之地,能不能登上戰艦都是個問題!
作為奧倫的父親,他同樣會受到影響。
“必須想想辦法。”
寬敞的會客廳內,議長雙手負在身後,不停的來回踱步。赤紅色的長髮束在腦後,英俊的面容罩上一層陰影。
不等議長想出對策,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緊閉的房門被猛地推開,奧倫的母親快步走了進來,雙手緊緊握在身前,表情中是掩不去的驚怒。
“赫提,出事了。”
“什麼?”議長看向妻子,“出了什麼事?”
“奧倫在關押室內中毒,元老院不肯放人,只允許醫療官入內治療。目前沒有生命危險,可很難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議長定在原地,漆黑的雙眼對上妻子,沉聲道:“是誰做的?”
“能接近關押室的人不多。”議長夫人深吸一口氣,道,“我懷疑是家族成員。”
“為什麼?”
“這次死在藍星的家族成員中,有一半都和奧倫有關。尤其是波普勒兄妹和死在醫療艙中的瓦圖勒。”
自從軍校飛船抵達母星,獵場中發生的一切再無法隱瞞。
波普勒兄妹的父親同議長有共同利益,不打算深究,他們的母親卻恨透了害死一雙兒女的兇手。動手的莫蘭在藍星失蹤,很可能已經死亡,負有間接責任的奧倫就成了她的目標。
瓦圖勒的死亡,奧倫更是脫不開干係。
不用希雅爾等人出面,只要聽一聽軍校學員的證言,就能推斷出“真相”如何。
憤怒的母親會做出什麼,誰也無法預料。加上有心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奧倫中毒很可能只是開始。
“不能讓奧倫離開關押室。”議長夫人漸漸恢復冷靜,“但是,必須派人嚴加看守,杜絕這類的事再次發生。”
“我明白。”議長沉聲道。
“不,你不明白。”議長夫人聲音更冷,“奧倫可以接受審判,可以為了榮譽去死,但他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關押室。如果被指為‘畏罪自盡’,背上‘懦夫’之名,會讓整個家族蒙羞!在四代先祖之前,第一氏族的榮耀並不屬於我們,如果從頂峰跌落,你知道等著我們的會是什麼。”
議長沒有說話,表情愈發陰沉。
“繼承人的位置只有一個,和奧倫實力相當甚至超過他的家族成員不下二十。你該做的不是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為他脫罪,而是讓他勇敢的承認,承擔自己行為的後果!”
“芙絲塔,你糊塗了嗎?!”
“不,我很清醒,我有兩個兒子,我知道該如何取捨。”議長夫人繼續道,“不要再去找希雅爾的麻煩,更不要試圖讓他代替奧倫走進審判廳。他被父族拋棄,卻依然受到母族的保護,如果惹怒星宿五那個瘋子,後果不是你能夠承受。”
“芙絲塔……”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放棄兒子,更不想放棄丈夫。”議長夫人頓了頓,方才繼續道,“希望你能考慮清楚。”
話落,議長夫人輕輕頷首,優雅的轉身離開。
議長站在原地,盯著開啟又合攏的房門,久久沒有出聲。
母星上發生的一切,絲毫影響不到遠在藍星的船員。
連續擊毀三艘海盜商船,希雅爾下令飛船暫時離開藍星,前往一處空間跳躍點,等待星宿五的商船。
“星宿五的商船?”桑德斯詫異道,“希雅爾,你買了礦石嗎?”
希雅爾點點頭,沒有多做解釋。
加斯帕斯歎息一聲,難得好心一次,開口道:“我們要常駐藍星,不可能常年留在飛船上,自然需要地面建築。而且,醫療官們想要一座實驗室,他們對藍星物種很感興趣。”
提起醫療官,桑德斯立刻閉緊嘴巴。
誰都可以惹,唯獨醫療官不能惹。不小心想起埃爾法心情糟糕的樣子,桑德斯決定至少一個月內不靠近醫療室半步。
希雅爾指揮飛船前往接收礦石,準備在藍星建造基地。
齊樂對此毫不知情,仍在為修補新家努力。
工程不算浩大,卻遠比想像中費時費力。
松鼠們忙了整整五天,僅僅清理出部分地道和通風口。地洞中的淤泥還在其次,凝固在地表的泥塊才真正鬧心。
紅松鼠的儲存室被泥沙塞滿,看著就讓人沮喪。黑松鼠和灰松鼠也沒好上多少。花栗鼠的洞穴挖得十分巧妙,清理起來速度更快,但想住得和以前一樣舒服,還需要更多時間。
實在沒辦法,松鼠們乾脆捨棄舊的地洞,在清理出的地道附近挖掘新的巢穴。
這樣一來,效率反倒提高不少。
“早該這麼做了。”黑松鼠從新挖的地道鑽出來,頭頂著一塊碎石,示意同伴將一塊黑色的甲殼遞過來,支撐在通道的拐角,避免再有碎石滾落。
“大概還要五六天。”年長的松鼠估算一下進度,和花栗鼠商量,是否能暫時借住在他們的洞裏。
“沒問題。”
經歷過一起對抗屍潮,一起逃離危險,幾個族群的友誼更加穩固。
換做幾個月前,借住的事情想都別想。如今則截然不同,花栗鼠主動讓出幾個寬敞的地洞,更提前鋪設好軟草,供松鼠們暫時安身。
松鼠們忙著挖掘地道,貓爸獨自清理船艙。
飛船的外觀慘不忍睹,好在內部可以拯救。燒焦的骨蛇和蛇皮丟出艙外,融化變形的艙板切割下來,改用藤蔓和甲殼填補缺口。
值得一提的,黑松鼠在領地西側發現一群蜈蚣,不是佔據穿山甲地道的三頭蜈蚣,而是另一個種群。
比起三頭蜈蚣,這些蜈蚣通體赤紅,背部有兩條粗長的黑線,頭上長有兩對觸角,兩對毒鉤,個頭更大,性情更加兇猛。論單打獨鬥,松鼠們完全不是對手,幾隻探路的黑松鼠差點被對方當了點心。
消息傳回領地,齊樂本想將小貓託付給紅松鼠照顧,和黑松鼠搭伴前往捕獵,沒料到齊寧死死咬住齊樂的尾巴,無論如何也不鬆口。
貓爸好說歹說,實在沒辦法,只能帶著小貓一同前往。
事實證明,小貓在地道中的表現絕非偶然。
黑背蜈蚣發現入侵者,立刻群起圍攻,嘶嘶的聲響不絕於耳,齊樂父子和外出捕獵的松鼠被團團包圍。
“喵!”
見到獵物出現,小貓一點不感到害怕,反而異常興奮。齊樂一爪沒能按住,小貓縱身一躍,向個頭最大的獵物衝了上去。
地道中的一幕再次重演。
黑背蜈蚣來不及躲閃,就被一個毛團砸在身上。緊接著背甲被抓破,疼得滿地翻滾,卷成一團。小貓乘勝追擊,幾爪拍碎獵物的腦袋,翻出晶核向齊樂邀功。
“爸爸,給!”
“好樣的,兒子!”
貓爸接過晶核,驕傲感油然而生,鬍子都抖了起來。
黑背蜈蚣集體僵在當場,根本鬧不清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齊樂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機會,舔了一下小貓,躍起衝向最近的幾條蜈蚣。無影爪連擊連中,偏偏沒有一擊殺死,要麼拍碎蜈蚣的背甲,要麼抓掉他們的觸角和毒鉤,找到大小合適的一條,當場抓掉兩排爪子,團成球丟給小貓。
松鼠們不用做得太多,只需要跟在齊樂父子身後清理“戰場”,將半癱的獵物一條條殺死,就地取出晶核,剝出精華部分的鮮肉。
“這些蜈蚣比較肥。”黑松一邊剝開蟻殼,一邊說道,“抓他們比三頭蜈蚣划算。”
如果黑背蜈蚣泉下有知,聽到這番評價不知會作何感想。
個頭大有錯嗎?
肉多也有錯嗎?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齊樂本想留下幾條黑背蜈蚣,等著回頭再抓。松鼠們卻連連搖頭,告訴他蜈蚣的數量遠比想像中多,繁衍速度也相當快。
“黑背蜈蚣報復心很重。”黑松認真道,“如果不能斬盡殺絕,很可能會溜到領地中傷害幼崽。”
最終,少數服從多數,齊樂和齊寧看管餘下的獵物,黑松帶著十幾隻松鼠找到黑背蜈蚣的巢穴,將藏在裏面的獵物一網打盡,更找到不少蜈蚣蛋,帶回去給幼崽補充營養。
“這些甲殼可以用。”
蜈蚣甲殼的硬度比不上蟻殼,修補地道和飛船卻是綽綽有餘。
這次捕獵大獲成功,要帶走的東西太多,網兜和樹皮做的木桶都派上用場。齊樂本想做個簡單的手推車,想想自己的技術,再想想可能的載重量,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費力氣不說,品質未必過關,何必多此一舉。
獵物運回領地,貓爸和松鼠們全部飽餐一頓。晶核分給小貓和小松鼠,甲殼清理乾淨,放在陽光充足的地方晾乾,無論是修補飛船還是鋪設地洞,都是相當好的材料。
“兒子,把那個遞給我。”齊樂趴在飛船上,嘴裏嚼著一顆白色晶核,單手抓住一塊凸起的艙板,對著下邊的小貓說道,“對,就是那塊。”
小貓還不能變化,好在力氣足夠大,咬住齊樂要的甲殼,小爪子彈出爪墊,完全不需要助跑,直接從地面躍起,飛快的爬到齊樂所在的位置。
“乖!”齊樂捏了捏小貓的耳朵,接過蜈蚣甲殼,找准位置,牢牢嵌入艙壁。隨後拍拍手,抱起小貓淩空躍下。
齊樂穩穩落到地面,任由小貓爬到肩上,打量自己努力幾天的成果,就完成度來說還算是滿意。
“兒子,今後咱們就住這。”
話音剛落,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轟鳴,松鼠們驚恐大叫,拼命揮舞著爪子,讓他快點跑開。
“快離開那裏!”
天空中突然出現數個火球,像是掉落的隕石一般,接連砸入十一區和松鼠的領地。
齊樂閃避得還算及時,在火球砸落之前,帶著小貓向前飛撲。饒是如此,依舊被氣浪掀翻了幾個跟頭,滾出十多米方才停下。
幸虧體質待到提升,硬是扛住這股可怕的衝擊。如若不然,不死也會受傷。
火球一個接一個砸落,在地面留下巨大的陷坑。松鼠新挖的地道半數塌陷,剛剛修補好的飛船直接凹了進去。
陷坑處湧起一股白煙,伴著刺鼻的焦糊味道。
松鼠們從藏身處出來,看到數日來的心血付之一炬,都是跺腳高叫,就差對著天空比中指,顯然是氣得不輕。
齊樂帶著小貓謹慎走上前,從坑邊向內張望,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陷坑的深度超過二十米,形狀像是一隻巨碗,不時有砂土從斷壁向下滾落。坑底躺著一塊焦黑的物體,絲絲縷縷冒著白煙。從外形來看,已經分辨不出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齊樂,能看清是什麼嗎?”幾隻松鼠湊過來,趴在坑邊向下探頭。
“不太清楚。”齊樂搖搖頭,“不過不像是隕石。”
年長的松鼠走過來,看到坑底的東西,斷言道:“那是飛船的殘骸。”
飛船殘骸?
齊樂和周圍的松鼠同時僵住。
如果有飛船墜落,是不是證明有異族會來?捕獵季結束沒多久,不會那麼倒楣吧?
“不用擔心。”看出齊樂和同族的緊張,年長的松鼠安慰道,“戰鬥發生在藍星之外,異族未必會降落。即使真的停靠藍星,也不會選擇這裏。”
貓爸抱起小貓,和松鼠們互相看看,心中仍有些沒底。然而,除了相信年長松鼠的話,目前也沒有別的辦法。
命運就是這樣,好的不靈壞的靈,總是想著鬧心事,九成會真的鬧心。
“把殘骸運出來,陷坑清理一下,可以順著斷壁挖掘通道。”有經驗的松鼠看出陷坑的好處,立刻提議加以利用。
“坑底足夠深,將斷壁修整一下,從這裏開始挖,再修整出排水通道,就不用擔心洞穴再被水淹。”
“齊樂,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住?”松鼠們商量之後,看向一直沒出聲的貓爸。
“住在地洞裏?”
齊樂本想開口婉拒,對上松鼠們期待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怎麼樣?”紅橡繼續說道,“我麼可以幫你挖掘地洞,如果不喜歡住在地下,可以將洞挖在岩壁上,拓寬一些,足夠你和齊寧居住。而且,進出的通道還可以修整……”
聽完松鼠的規劃,齊樂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
回頭看一眼凹陷的飛船,暢想一下未來的新家,果斷接受松鼠們的提議。
比起毀得差不多、沒法再修補的飛船,顯然這樣的住處更加舒適。再者說,選擇住在這裏,和松鼠們的距離更近,彼此守望相助,安全係數會變得更高。
“兒子,你覺得怎麼樣?”
“我想住在這。”小貓抬頭看向齊樂,大眼睛中滿是渴望,“我能和紅果他們一起玩。”
“好,那就住這。”
柔軟的爪墊踩在掌心,原則立刻扔到腦後。
貓爸寵兒子無極限,兒子說住哪就住哪!
定下計畫,齊樂和松鼠們一起動手,等到飛船的殘骸冷卻,直接綁上繩子拖出陷坑。
松鼠本想將殘骸丟去邊界,齊樂攔住他們,指向飛船所在的地方,說道:“不如壓在那上邊。”
飛船下埋著晶核,一時半刻不好轉移,上面壓的東西越多,被發現的幾率就越低。
“行,沒問題。”
松鼠們重新扛起繩子,拉著燒焦的殘骸向前走。
不知為何,齊樂腦子裏突然飄過一組拉纖的畫面,松鼠們光著膀子,頭上綁著布條,嘴裏喊著號子……想到一半,連忙揮揮爪子,這都什麼跟什麼!
在重新挖掘地道之前,斷壁需要進行一番清理,齊樂幫不上大忙,主動擔負起警戒和捕獵的職責。
從松鼠回到領地至今,猛禽們一直沒有出現。或許是運氣使然,也或許有其他原因,無論如何,這對松鼠和齊樂父子來說都是件好事。
可惜的是,猛禽不來,不代表沒有其他的客人。
開始挖掘新家的第三天,領地邊界突然出現一群不速之客。
高過兩米的雌蜘蛛走在最前,其他的雌蜘蛛緊隨其後,距離三米外,則是擠擠挨挨的雄蜘蛛。
哢噠、哢噠、哢噠。
酷熱的天氣對黑蜘蛛不構成任何影響,隊伍經過時,異獸紛紛閃避,生怕成為這些長腿女士的晚餐。
哢噠、哢噠、哢噠、
雌蜘蛛們不斷交流,停在松鼠領地邊界,沒有繼續前進。她們明顯看中了這個地方,打算和領地的主人“商量”一番。
齊樂和松鼠恰好在附近捕獵,發現黑蜘蛛大量出現,馬上意識到不妙。正想悄悄溜走,一束雪白的蛛絲突然從身後飛來,牢牢粘在長出不久的樹幹上,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貓爸轉過頭,看著慢慢靠近的長腿女士,艱難的咽了口口水。
“你想怎麼樣?”
哢噠。
“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哢噠。
“大家好歹有一面之緣,再說這片領地有主的……”
哢噠,哢噠!
真心無法溝通,齊樂和松鼠互相看看,乾脆心一橫,先動爪再說。
出乎預料的是,他們想開架,黑蜘蛛卻後退幾步,完全沒動手的意思。貓爸停在原地,維持揮爪的姿勢,松鼠們同樣摸不著頭腦。
既不讓走又不動手,到底想幹什麼?
哢噠、哢噠、哢噠!
黑蜘蛛發出一陣急促的哢噠聲,長腿不斷比劃,更在地上畫出各種線條。齊樂兩眼蚊香圈,始終不明白對方的意思。直到黑蜘蛛又畫出幾筆,腦子裏突然靈光一現:“你們想借住?”
哢噠!
黑蜘蛛很是興奮,用力敲著長腿。
她們和齊樂之前想的一樣,進化的方向和松鼠類似,可惜不夠徹底,能聽懂原生種的語言,卻無法開口交流。
齊樂正要皺眉,黑松鼠突然拉住他,在他耳邊低語幾聲。
“你確定?”
“確定!”
貓爸雖然心存疑慮,但領地終歸是松鼠的,自然要按照他們的意思辦。
“住完就走?”
黑蜘蛛敲擊口器,意識到對方不明白,明顯有些焦急。
“是的話敲一下,不是敲兩下。”
哢噠!
很好。
齊樂和松鼠們低聲交流幾句,繼續問道:“你們如何保證說到一定做到?房費怎麼算?房費懂嗎?交換!”
雌蜘蛛們想了想,忽然甩飛蛛絲,卷過幾隻雄蜘蛛,俐落扔到齊樂和松鼠跟前。長腿點了點,又向身後示意一下:這些都可以當房費,要多少有多少!
雄蜘蛛淚流滿面。
蜘蛛的世界用過就丟。可真用過也就算了,他們分明還沒開封!
齊樂莫名生出一股同情,做男人做到這份上,當真是不容易。
經過初步討論,在場的松鼠都覺得可以暫時接納他們。
黑蜘蛛喜歡群居,但雌性和雄性並不生活在一起,只有交配季才會聚集,交配成功後立刻分開。雌蜘蛛不耐煩養著吃白食的,雄蜘蛛則是在為生命考慮。並且,兩者都是居無定所,除了交配季外,一年到頭都在流浪,這點和行軍蟻很像。
所以,松鼠不用擔心黑蜘蛛會賴著不走,只要確定他們不傷到幼崽,不在領地內捕獵,定時定量交房費,借助完全沒問題。
“前提是她們不會出爾反爾。”
齊樂和黑松鼠留下防備黑蜘蛛,紅松鼠飛奔回族群送信。
最終,多數松鼠同意黑蜘蛛借住。
不答應也不成,對方擺明不想走,難道真要打上一架?雖說未必會輸,而且贏面相當大,可旱季就要來了,松鼠們正忙著挖掘新家,能少一樁麻煩總是好的。
松鼠防備黑蜘蛛,黑蜘蛛同樣防備松鼠。
雌蜘蛛沒有深入領地內部,而是在靠近邊界的地方溜達一圈,找到黑背蜈蚣留下的巢穴,十分愉快的搬了進去。
交配季已經過去一半,她們必須抓緊時間,否則肯定會錯過今年的繁殖期。
黑蜘蛛留在領地邊界,松鼠們固然有所不便,但也不是沒有好處。
雌性黑蜘蛛天不怕地不怕,性情極其兇悍,唯一的弱點就是孩子。繁殖期內,任何膽敢靠近領地的異獸都會被滅掉,即便只是碰巧路過,照樣會被列入清除名單。
有她們守在邊界,松鼠可以專心挖掘地洞,齊樂也能減少巡邏次數,更多的外出捕獵。
雙方算是互惠互利,就是每次交房費的時候比較鬧心。
哢噠。
一隻雌蜘蛛扔過幾團白繭,擺擺長腿,旋即揚長而去。
看著裹在繭裏的雄蜘蛛,貓爸蹲坐在地上,尾巴卷過前爪,考慮兩秒,還是撥過一團交給小貓。
規則就是這樣,既然無法改變,那就只能適應。
貓爸和松鼠迎來新鄰居時,十一區內突然炸開了鍋。
不知什麼原因,區內的喪屍忽然大批集結,小型屍潮接連出現。凡是屍群經過的地方,無論原生種還是異獸都會遭到襲擊。
迄今為止,已有不下十幾個族群遭遇過屍潮,生活在森林中的狼群損失最為慘重。
這種情況引起了猛禽的注意。目前還沒有喪屍侵入他們的領地,但事情太過反常,容不得他們不留心。
就在猛禽追蹤喪屍,探究他們到底想做什麼的時候,十幾隻鼴鼠突然離開十一區中心,飛速向松鼠的領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