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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色》第9章
  獵人1

  很熱,而且很餓,身體被束縛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他漸漸地睜開眼睛,卻發現四周仍是黑暗一片。濃稠的液體讓他嫌惡地皺起了眉,毫不猶豫地遵從了內心的指示——這樣的東西,破壞掉好了。

  “噫噫噫噫噫噫……”

  “看,女王在哀鳴!”

  “是王!是王要出生了!”

  四周一片嘈雜,讓他心中那股不知何處而來的暴虐更勝,一個聲音急切地在他耳邊安撫道,“慢、慢著,現在還太早……”

  哼,太早?怎能把他和那些低等的生物相提並論,他可是……他可是……他愣住了,好像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丟失不見,這使他愈加煩躁——該死的低等生物本能!等等,低等?不,他應該是從一出生開始,就站在這個世界頂端的,不同於任何生物的,王!

  對了,他是王!最強大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擊倒的王!一部分的心安定下來,可是另一部分卻沒有,反而更加的急躁暴虐,那種急於發洩的感覺讓他開始伸展蜷在一起的四肢,哀鳴聲更加劇烈,而他卻不管不顧,心中有一種理所當然的冷酷。

  “噫噫噫噫噫噫……”

  “吵死了!”尖銳的聲音讓他心煩意亂,剛剛理出的一點頭緒又消散不見。對了,只要出去這個地方……他的疑問,就一定可以解答!

  外界的聲音和微光透過來,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等待著他的出生!感覺到了,另一股力量也在接近,那種默契和信任,幾乎是留存在靈魂中的,越來越近了……他不再等待,迫不及待地劃破了面前阻止他的壁壘——那是女王的下腹。

  “啊啊啊啊啊啊啊————”女王瘋狂地嚎叫著,一隻充滿力量的拳頭從腹部伸了出來,然後傷口被殘忍地撐開——“閉嘴!”一個冷酷的聲音命令道。

  手臂、頭部、肩、上身,然後是整個身體。內臟散落了一地,女王氣息奄奄,可是此刻所有人的視線卻都不在她身上。

  那是……王?軍隊長寇魯多驚疑地看著面前這個少年模樣的人,而內心天生的恐懼卻讓他不自禁地低下頭去,不敢再多看一眼那人冷酷的臉。這就是他們的王,一個除了身後的尾巴,幾乎與人類無異的少年。

  王正在打量著自己的手。這是一雙充滿了了力量的新生的手,修長有力,幾乎找不到一點瑕疵。可是,仍舊是有什麼不對的……頭腦裏仍是一片混亂,極度的饑餓和對殺戮的渴望幾乎湮滅了他的理智。他本能地討厭那種狀況。“低等”,這個詞盤旋在他的腦海裏,充滿了厭惡的感覺,又和另一種傲慢混合在一起,讓他處於暴走的邊緣。他是王,可是,絕對不只是王!

  “我餓了,拿食物給我!”

  “是……是,”有人小心地應答道,“可是女王她……”

  女王?對了,這個身體的母親……“這個身體”?他為什麼會這麼想?帶著毒針的尾巴瞬間將那人的腦袋打成一片血霧。“不要讓我說第二次!給我食物!”首先,要解決掉該死的食欲,這樣才能讓混亂的大腦清醒一點。

  “是!”有人尖叫著去了。四周的人將頭垂得更低,弱小的甚至開始瑟瑟發抖。

  女王在細細的哀鳴,他皺著眉看著自己赤裸的身體,忽然道,“給我拿衣服來。還有,”他轉過頭,“那邊的三個,報上名來。”在四周一片弱小的雜草中,只有這三隻勉強稱得上強。

  “王這麼快就能感覺出我們的不同了嗎?”背上長著寬大翅膀的男人說,一臉欣慰的表情連同其他兩位對他單膝跪了下來。“從今以後,我們會成為您的屬下……”

  “為您拿到任何您想要的東西……”

  “為您完成一切的願望……”

  “有事請儘管吩咐。”一開始的男人微微一笑,結束了這一段宣誓般的話。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這麼說,你們是只屬於我的了?”

  “當然,”貓女抬起頭來,眼睛裏有一種興奮的光芒,“我們是只屬於王的護衛隊。”

  “……很好。”王露出了笑容,感到心中的暴躁又平靜了一些,只是還不夠,還有什麼更加重要的東西,沒有找到!他低下頭,瞥見自己尾巴上剛剛沾染的血跡,僅僅是血跡讓他感到不快嗎?不,應該說整條尾巴都讓他感到了違和!

  “這種東西……”他伸出手去,剛剛施力卻立刻被制止了。那混亂的頭腦中僅存的理智在說,留下它,還有用。他停了下來,忽然轉頭道,“喂,擦乾淨!”

  “啊,屬下正好帶了手帕……”話未說完,鮮血灑了一地。

  第二個。有些興奮地舔著嘴唇,他享受地聞到空氣中血液的香氣,黑色的眸子中閃動著殘忍的光彩。躁動的心情又平復下來一些,甚至有力量讓他微微柔和了口吻,王對寇魯多道,“就是你,想讓我說第二次嗎?”

  “……是。”寇魯多感到冷汗濕透了背脊,他深深地垂下頭去,開始擦拭那人尾上的血跡。

  “夠了。”不耐地甩開他,饑餓感愈發強烈,這嚴重攪亂了他的思維,再這樣下去,就要變成只憑本能行事的廢物。“食物還沒有準備好嗎?”

  “請、請您先看看女王吧……”捂著摔傷的腹部,寇魯多有些勉強地道,“她好像受了很嚴重的傷。”

  “要先止血!”

  “可惡,內臟損壞太嚴重了!”

  寇魯多的神色越發的焦急,他跪了下來,懇求地道,“請陛下讓彼特大人治療女王吧,畢竟她是為了生下您才變成這樣的。”

  “這麼說……是我的錯?”他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

  “不……屬下不敢。”寇魯多一驚,卻發現王的尾巴並沒有落下來。他抬起頭,有些希翼地望向貓女,“彼特大人,請您用那個能力救救女王吧!”

  “誒?”貓女轉過身來,露出歡欣又殘忍的笑容,“可是我們現在是王的直屬護衛呀,那個女人已經生出了王,我們……已經不需要女王了。除非,這是王的命令。”

  “什……什麼?”寇魯多睜大了眼睛,“王……”

  “閉嘴!”他推開他,幾步走到呻吟著的女王面前。看著面前不斷顫抖著的巨蟻,幾乎本能般地,他皺起了眉頭。這樣的東西,才不會是他的母親,他的母親,應該是更加,更加……仿佛觸摸到了某個開關,洶湧的記憶一下子衝開了腦內的閥門,那些從一開始就被生物本身單純而又強烈的本能壓制著的記憶開始復蘇。

  捧著劇烈疼痛的頭顱,他開始哈哈大笑。他想起來了,關於他是誰,關於他的一切!那些原本應該屬於他的東西,他統統取回了!拿下手,他冰冷地看著面前的“母親”,所以說他討厭低等生物的本能,雖然每次轉生的時候都會不可避免地受到原本身體人格的影響,但是這一次,居然差一點覆蓋了他的思維!因為原始單純,所以反而更加的直接強烈麼?即使是現在,不管是越來越急迫的進食欲望也好,還是肆虐著的殘暴殺意都沒有半分的減弱,他冷冷地勾起唇角的弧度,在他的面前,不是正好有著現成的對象麼?幸好他在此時就恢復了記憶,否則就會錯過大好時機。

  王冷冷地笑起來,卻聽見女王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王……平安無事嗎?】

  “啊,還清醒著麼?”他漫不經心地回道,眼神詭秘。

  【太好了……】女王卻好像十分高興,整個身體也放鬆下來不再掙扎,【你出生太早了,所以我很擔心……我終於完成了我的使命。只要你沒事就好了……】

  “女王陛下,不要放棄啊!”似乎是感到了女王快速消失的生命,寇魯多大聲道,“您是我們的路標,沒有您我們會無所適從的!”

  女王卻沒有理會他,從一開始,她的視線就落在了王的身上,一瞬也沒有離開過,甚至連那些尖銳的嘶鳴聲也多了一種溫柔的感覺,【我為你想好了名字,梅路艾姆……是照亮一切的……意思。】

  “……”可是,被他所承認的名字,從一開始就只有一個!他並不是梅路艾姆,也不是螞蟻,更加不是死神、半妖、忍者或者愛麗絲,他是……

  “女王!”寇魯多的呼喊讓他回過神來,被人打擾的不悅和從未消退的暴虐混合在一起,對了,這個大呼小叫的鷹,沒記錯的話是他帶頭投向了敵人吧?

  “吵死了!”剛剛擦淨的尾巴上又染上了鮮血,梅路艾姆只是輕瞥了一眼那人化為一團血肉的身體,有些興奮地道,“食物還沒有送來,不如先吃掉不聽話的傢伙好了,說不定會更加美味。”惡意的視線所及之處,除了護衛軍的三人,所有人都不可抑制地露出了深深的恐懼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肆無忌憚地大笑著,感到身體裏的力量躍躍欲試,“想要離開的傢伙儘管離開吧,我會把你們一個一個抓起來,然後吃進嘴巴裏!”這樣的力量,這樣強大的力量,從他一生下來就註定了,他會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而在這之前,當然是剷除一切有可能威脅到他的東西!

  他驀地轉過身來,走近仍在低聲呻吟的女王。沒有人阻止他,梅路艾姆俯下身來,一把將手插入了女王四散的內臟中!

  “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女王發出更加痛楚的慘叫。他卻不為所動,冷酷而執著地摸索著什麼。

  “找到了。”他攤開手,掌心是一個虛弱不堪的嬰兒,渺小到了異常的地步。可是這樣的傢伙,卻有可能在未來成為他的威脅!“哼,”他發出一聲冷哼,毫不猶豫地收緊手指!伴隨著一聲微弱的慘叫,嬰兒在手中化為了一灘爛泥。最危險的東西被剷除了,他淡淡地甩了甩手,看到一旁彼特三人發亮的眼睛,他笑道,“怎麼了?”

  “王,”貓女注視著他,眼神中是純然的忠誠與喜悅,“請務必讓我們跟隨著您!”

  “哼,”他淡淡地哼了一聲,“那是當然的。”他看著三人眼中驟然爆發的光彩,轉過身問,“這個女人已經沒用了……是吧?”

  “是的,陛下。”普夫動了動蝴蝶狀的翅膀,微笑著說,滿臉縱容的表情。

  “很好。”他冰冷地吐出這兩個字,感到九尾的氣息越來越近,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他抬起手來,眼睛裏是瘋狂傲慢的神采,“去死吧,我的……‘母親’喲。”

  一團火焰中,女王化為了灰燼。

  披上送來的外衣,梅路艾姆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眼神玩味地俯視著下麵神色慌亂的一眾螞蟻。總算從剛才那種暴虐的本能中解脫出來,他把玩著自己的手指,讓窒息的空氣再一次地充滿了整個洞穴。

  稍微冷靜一點了嗎?那麼,可以思考了。一手撐著自己的下巴,他斜靠在王位上,漫不經心地問,“彼特?”

  “是的,陛下。”貓女半跪在她的王面前。

  “我的那些師團長,是不是少了幾個?”他這樣問,看著下面更加騷亂恐懼的氣氛,殘忍地眯起了眼睛。

  “是的,王,”貓女抬起頭,“當得知女王沒有了生產能力之後,有人帶頭離開了。”

  “果然是這樣……一開始的氣息減少了。”他冷冷地道,目光掃過剩餘的師團長,“那麼,怎麼辦才好呢?”

  “王,”普夫跪在了他面前,語氣急切而充滿了殺意,“那些該死的傢伙居然未經王的允許就擅自離開,請讓我……”

  “碰!”一個人影飛了出去,一連撞毀了好幾隻岩柱。

  “你在命令我嗎,普夫?”王轉過頭來,快到看不見的尾巴剛剛收回。

  “不……屬下不敢。”抹去嘴角的血跡,男人微笑起來,望向他的目光裏滿是縱容,“屬下方才失禮了。“

  “哼,”他哼了一聲,“只此一次。說起來,承受了我的一擊卻還沒有死,你的實力,我承認了。”

  “這是屬下的榮幸。”

  普夫臉上是明顯的喜悅,而他卻不再看他。似是想起了什麼,王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了詭秘的笑容,“我想到了,對那些逃走的人,我會親自把他們抓回來,然後……一個一個地吃掉——這個主意怎麼樣?”不等彼特等人回答,他滿是惡意的目光輕輕掃過瑟瑟發抖的眾人,“我不會阻攔任何一個想要離開的人,只要你們做好了被我吃掉的準備。”

  “屬、屬下不敢!”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嘶聲叫了起來,“我們會永遠向王效忠!”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他狂妄地大笑起來,感到心中的殺意又重新升了起來,一點一點地吞噬他的理智。面前的這一群東西,也配叫做他的同族?不,他是不同的,不同於任何除己之外的生物,他是——王!!!

  濃重的仿佛蘊含了一切惡兆的念鋪散開來,充斥了整個空間,甚至有人忍耐不住地趴在了地上,他們絕望地哀叫著,冷汗像流水一般地滲出,“王,饒命……王……”

  “你這個傢伙,嚇人很好玩麼?”無奈中帶著興奮的聲音響起,梅路艾姆心中一動,轉過頭來。一隻巨大的狐狸立在門口,仿佛絲毫不受念壓的影響一般悠然地伸展四肢,“唔,很久沒有恢復成這個大小了,居然有點不習慣。”

  “你是誰!站住,不要再前進一步了!”護衛軍的三人滿臉緊張地擋在王的身前,“狐狸?不……”

  看著滿臉戒備的三人,九尾一笑,“這些都是你的部下?還滿強的嘛……這個世界,真的挺有意思的。”

  它開始慢慢往前走,每走一步,身體便縮小一點,可是渾身的氣勢卻不減反增。最後,只有平常狐狸大小的九尾嘴裏銜著一把長刀,輕盈地來到他面前。

  “喲,我可是一感受到你的氣息就跑來見你了!”放下刀,它抱怨似地說,“結果你卻在這裏嚇人玩?”

  揮了揮手,王示意護衛軍退下,接著他張開手,露出了讓人驚訝的溫和笑容,“不管我在哪里,你都一定會來,不是嗎?”

  “哼,說不過你。”跳入那人的懷抱,九尾蹭了蹭,不滿地道,“比之前硬了好多,你這次是什麼物種?”

  王剛剛露出笑意的臉陰沉下來,“低等的、只是憑藉本能行事的蟲子。”

  “你好像很不滿嘛,”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九尾問道,“好像更加強大了,不好嗎?”

  “只是討厭控制之外的狀況罷了。”他轉開視線,淡淡地道。

  “唔,怪不得你這次的戾氣重了很多。”甩了甩尾巴,九尾黑沉的眸子裏透出一絲亮光,“你有沒有想過,這一次不僅僅是這個身體的原因?”

  “什麼?”

  “不要皺眉嘛,”九尾跳下來,九條長長的尾巴擺動著,“我記得你之前的靈魂因為各種力量的衝擊受到了一點損傷?”

  “恩。”他點點頭,沉思道,“紅石的修補作用不夠?”

  “嘛,也不能這樣說,只不過剛剛恢復的靈魂總是不太穩定的,當然還有這句身體本能強烈的原因。總之,這種情況之後還是不要發生比較好,這一次只能算是幸運,沒有遇到更加強大的生物,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就會被身體的本身所吞噬,再也找不回自我的存在,對吧?”

  “很清楚嘛,”九尾讚賞地看了他一樣,慢條斯理地說,“觸犯神的領域的能力,還是暫時封印起來吧,畢竟,這具身體已經足夠強大了不是嗎?”

  “即是說,這段時間都不能用火蓮嗎?”得出了這個結論,梅路艾姆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露出深深的笑容,“不要緊,這句身體的能力,已經足夠我這段時間的開發和使用了。”

  “這種事情,你自己決定就好。”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九尾在原地團成了一團,“趕路很累,我要先睡一會兒,對了,”它抬起頭,模糊不清地說,“門外的那些人也是你的部下?他們攔在我面前,所以不小心吃掉了幾個,沒關係吧?”

  “當然,”王安撫地摸著它背上的皮毛,直到九尾發出舒服的“咕嚕”聲,他輕輕地笑了起來,“那種弱小的螻蟻,隨便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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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咬了一口的肉團被扔在地上。舉著盤子的螞蟻一下子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我說過了,這種東西滿足不了我!”面無表情地坐在王座上,梅路艾姆竭力壓制著自己快要爆發的殺意,不自覺地喃喃道,“只有活生生的、強者的血肉……”

  “王!”普夫急切地上前,“就算是‘特殊食物’也不行嗎?您已經兩天沒有進食了,屬下擔心……”

  “閉嘴!”少年的王者揉著額心,“很吵。”

  “……是,”動了動背上的翅膀,男人安靜下來,而王卻感到一道關切焦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這樣的目光……他睜開眼睛,正對上一雙溫和的純黑色眸子。

  “王,我想到辦法了。”普夫微微笑著,神色中有一種詭異的狂熱,他伸出手來,“護衛軍的身體對王來說,應該算是難得的美味……”

  “哦?”他玩味地笑起來,目光緊緊盯著他的身上,“那麼你打算讓我吃掉誰呢?”

  “這還用說嗎?”普夫微微地仰起頭來,獻祭似地露出脆弱的脖頸,“除了我以外,我不打算把這一份榮耀讓與任何人……與王溶為一體,與王共存,是我等最大的幸福!”

  “……就算因此而死掉也無所謂嗎?”

  “當然,您所要做的不過是將我食用,僅此而已。”普夫的眼睛微微發亮,仿佛在為了這樣的結果而欣喜。

  “……不可理解。”不管是對王的忠誠也好,還是對自身的漠視也好。螞蟻這種生物,果然還是與人類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不過……王露出瘋狂的笑容,這樣的忠誠,他很滿意!

  尖銳的牙齒刺入了血肉,普夫發出了一聲悶哼,臉上卻露出狂喜的表情,“王……”

  充滿了力量的血肉,果然“美味”得很。放開那個一動不動任他啃噬的螞蟻,王眯起眼睛,即使喪失了味覺,也依舊具有不可思議的吸引力。

  感到身體中不斷湧現的力量,他不再壓抑自己,任由背後生出了巨大的雙翅。原來,這就是他的能力,吃得越多,變得越強。不,不僅僅是這一點,他看著自己與普夫並無二致的蝶形翅膀……這樣的能力,甚至可以稱得上“複製”。

  “王!”普夫驚喜地叫道,動手撕下了整條手臂,“和您胃口真是太好了,請隨意食用吧!”

  “……不,我已經飽了。”收斂了一身的念壓,翅膀便也消失不見。梅路艾姆側過頭來,貪婪瘋狂的神色消失不見。“強者的血肉哪里都可以找到。普夫,比起食用,我更加看重的是你身為護衛軍的價值,你首先要明白的是這一點。”

  “王,王……”普夫深深地垂下頭來,壓抑自己因為激動而泛起的紅暈,“屬下……屬下感到十分的榮幸!”

  “恩,”他冷淡地點頭,“彼特!”

  “屬下在。”貓女現出身形,“請您吩咐。”

  “治好他的手臂!”不去看瞬間出現在普夫臉上的感動到幾乎要流淚的表情,王淡淡地問,“這幾天吩咐你們的事情,怎麼樣了?”

  “是。”一邊啟動“玩具修理者”,貓女一邊恭敬地道,“已經按照您的命令,開始排查侵入者的下落。”

  “哦?結果怎麼樣?損失呢?”

  “在您出生以前,就有擁有念力的人類侵入,現在只剩下了14個師團。”

  恐怖的念壓一瞬間讓彼特跪在了地上。“我不是說過,讓他們要收斂的嗎?”他緩慢而低沉地道。

  “王,請您息怒!”貓女掙扎著,“死掉的那些都是之前就被發現了蹤跡的傢伙,剩下的都遵照您的吩咐將活動範圍縮小在了NGL之內。”

  “不知收斂的蠢貨!”他冷笑著站起身來,“普夫,你的任務!治好了手臂之後用□給我去找一個私自逃走的螞蟻,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他!”

  “那個傢伙的名字,是傑依羅。”他冷冷笑著,道,“再給你一個線索吧,這傢伙在變為螞蟻之前的身份是,NGL的領導人。”

  “是,我王。”普夫彎下腰,優雅地躬身行禮。

  “彼特和尤匹跟我走,”少年的王轉過身來,神色陰沉詭秘,他冷笑著,“兩天的蟄伏,已經足夠了!這一切的序幕,將由我而揭起!”

  目標,東果陀共和國。一切橫阻於面前的東西,都必將剷除!

  與NGL這個信奉自然之道的自治國家不同,東果陀共和國似乎是一個神權至上的國家,當然,這個所謂的國王根本沒有半點神力。

  神的力量?王露出冷酷的笑容,表情厭煩地甩去手上的血跡。倒在血泊中的不過是一個好色平庸的胖子,可是這樣的人,卻可以靠幾句“天機”獲得無上的財富與權力。無怪乎原本的蟻王要驚異於人類的愚蠢,現在的這種狀況,人類的“努力”功不可沒。歸根結底,奇美拉蟻這種生物能夠像現在這樣迅速地發展起來,其中起了最大作用的卻是“時機”二字。

  因為過分的崇尚自然,NGL境內禁止一切電子產品和化工產品,完全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就算被動物攻擊而死,也是生為自然生物的命運。”抱著這樣愚蠢的想法,在女王勢單力孤的時候竟然也能夠不動聲色地順應自然,直到外界得到消息的時候,情勢早已無法控制。奇美拉蟻這樣的族群,一旦獲得機會,那便必定是一把足以燎原的大火,在兩敗俱傷之前,絕對無法熄滅!而作為食物與獵人的兩方,人類與螞蟻,從來就沒有共存的可能!

  “彼特!”他冷冷地一笑,看到貓女直直地半跪在他面前,命令道,“控制好那個胖子,接下來你知道怎麼做了吧?”

  “是的,王。”眼神晶亮地抬起頭來,貓女嘴邊是深深的殘忍的笑容,柔軟的捲髮蓬鬆地垂落在她的頰邊,甜蜜到讓人齒冷。

  梅路艾姆見狀也是一笑,從王座上站起身來,仍舊是少年的身姿給人的感覺卻是無法逃離的深潭,森寒冰冷。伸出手來獎賞似地輕拍貓女的頭,看到彼特眼中驟然爆發的光彩,王拉長嘴角,露出一點點森然的牙齒,“走吧,彼特。‘挑選’——開始了。”(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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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尾走近大殿,看到的就是那個坐在高高王座上面無表情的人。少年的王者輕輕皺著眉,周身的氣息一會兒是暴虐的瘋狂,一會兒是極致的冰冷。

  “怎麼了?”跳上那人的肩頭,九尾將自己柔軟的皮毛貼上他的臉頰,儘管做著這樣堪稱溫柔的舉動,它的語氣也還是平靜得過分,帶著一份漫不經心的玩味。

  “如果是對我做這件事的是別人,現在一定變成了一灘爛泥。”沉默了一會兒,梅路艾姆沉聲道,滿身的殺氣卻一點一點地收斂了起來,再也不見了蹤影。

  “所以,現在能夠控制了麼?”九尾輕輕地笑起來,毫不在意他所說的話,“你在不甘什麼呢?”

  “真理之門。”王冷冷地吐出這四個字,看著九尾睜大的眼睛,他一點一點地勾起嘴角,眼睛裏卻沒有絲毫的笑意。他轉過頭來看著它,“如果呆在那裏的時間再多一點,就一定能抓住那種感覺,有關於時間與空間的……神的領域。”

  “又是神的領域?”九尾皺眉,“你的火蓮還沒有搞定,就又想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了嗎?”

  “只不過趁著難得的空閒之間思考了一下罷了,”梅路艾姆眯起了眼睛,“畢竟那種不自量力的事情,我還沒有愚蠢到現在就做。”

  “那麼,結論呢?”從肩頭跳到膝上,在無人看到的地方暗暗松了一口氣,九尾的語氣也隨意起來,甚至開始昏昏欲睡。

  “結論是,所謂無需煉成陣的煉金術,不過是真理之門內時間和空間共同作用的後果罷了,一旦進入,便有了另一個‘圓’。而這個圓,現在就在我的身體裏。”

  “唔,真可惜你不是煉金術師……”九尾搖了搖尾巴,含糊地說。

  從極遙遠的地方似乎傳來了那人輕輕的笑聲,那個傢伙,在嘲笑它嗎?這樣想著,九尾稍稍動了動身體,卻抵不過越來越濃的睡意。這個傢伙,真是越來越狡猾了……在背上舒服的安撫中,九尾沉入了甜美的夢鄉。

  “……就算不是煉金術師,也是可以運用‘圓’的……不要小看我啊,我的契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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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彼特敲了敲門,然後恭敬地跪在了一邊。

  梅路艾姆漫不經心地擺弄手中的將棋,只需要一步,就是死局。不在意對面人類臉上遍佈的冷汗和“得救了”的表情,捏著棋子的手收了回來,問,“查到了?”

  “是的,”貓女低下頭,認真地答道,“宮殿中的確有一名名叫龐姆的人類女人,似乎是被擅自招來淫樂的工具。”

  “哦?已經出現了嘛,”淡淡地轉過頭去,王看著貓女的眼睛道,“發現特別之處了嗎?”

  “屬下無能,在激發她的念力以前,屬下不能判斷她是否是‘稀有食物’。”似乎很不甘心,貓女急促地道,“請再給屬下多一點時間,我一定……”

  “夠了。”王冷冷地道,“畢竟讓你不要打草驚蛇的人是我。彼特,監視那個女人,然後把她的動向都告訴我。”他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向門外,嘴角噙著讓人發寒的笑容。彼特緊緊跟在他身後。

  獵人協會,已經開始動手了嘛。體內的鮮血又一次沸騰起來,叫囂著更多的血肉和靈魂,而這一次,根本沒有阻止的必要。少年的嘴裏流瀉出低沉的笑聲,在空蕩的大殿中反復迴響。“對了,”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梅路艾姆前進的腳步停了下來,在那名人類驚恐的視線中,一枚棋子死死地嵌在了棋盤之上,發出了“碰”的一聲脆響,而棋盤卻紋絲不動——“將軍。”少年帶著殘忍的笑容,審判般地緩緩出聲。

  “不……不要,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我還不想死……”

  “尤匹,處理掉。”攏了攏自己的領口,少年無趣地轉過頭去。

  “是的,王。”

  “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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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他的授意,“挑選”的進程被加快了,用不了十天,軍隊就可以組建完成。然而可以肯定的是,獵人協會的那群人必定已經侵入進來了,甚至,在尼特羅的身上還帶有作弊一般的“貧者的薔薇”——類似於原子彈的,差點將“王”置於死地的強力炸藥。

  關於自身能力的開發,就算他再怎麼自大,也沒有狂妄到自以為可以在那樣的爆炸中倖存下來,特別是,這樣的武器有幾萬顆之多……現在,他所缺少的,只是時間!

  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好像完全倒向了螞蟻的一邊,天生強大以人類為食的螞蟻似乎站在了食物鏈的頂端,再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威脅到他們。可是事實卻是,當人類明白僅僅動用獵人協會無法消滅這群螞蟻之時,真正屬於螞蟻的“末日”才剛剛開始。

  末日麼?重複著這個詞,少年的王者發出低低的冷笑,座椅在身後“呯”然粉碎。辦得到的話就來試試好了,在這個已經被打亂了的世界中,一切都還能順利如初嗎?展現在他面前的是更加寬廣的、不可預知的未來,一切都還未有定數。他所要做的不過是活下去,然後,殺死所有的敵人!

  感受到門外的氣息,梅路艾姆收斂起溢出的念壓,“尤匹?”

  “是的,王,”門被推開,高大的護衛軍恭敬地低下頭行禮。而在他的身後,盲眼的女孩站在那裏,手足無措地輕輕顫抖。

  黑色的瞳孔驀然睜大,而後,緩緩地溢出一絲深沉的笑意。少年的王站在那裏,靜靜地露出不祥的笑容,而尤匹卻覺得,在這個少年的身後仿佛生出了巨大的黑色羽翼,將所有人籠罩其中,無處可逃——那是,他的王。

  最後的棋子到齊。揮退驚訝的護衛軍,尊貴的王親自走向這個頭髮亂糟糟,穿著一件破舊連衣裙甚至連鼻涕也沒有拭淨的女孩。

  “統……統領大人?”少女有一點慌張,笨手笨腳地想要行禮,卻被人托住了手。那樣看似輕柔的動作,卻帶著仿佛天生的冷酷,以及毫不憐惜地強硬。

  “你叫……小麥是不是?”一個聲音緩緩地問。

  “啊?是……是的。”

  “很好。”那個聲音一字一頓地說,冰冷地帶著奇異的笑意。他的計畫,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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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王!您是怎麼做到的?”雖然和尤匹一樣是跪在地上,可是貓女卻小小地向前湊了幾步,不安分地抬起頭,大大的貓眼裏全是抑制不住的驚歎,“一模一樣的王啊!”

  她好奇地直視他的眼睛,毫不顧忌地將脆弱地脖頸送到他的手邊,急切的樣子仿佛一隻邀寵的貓,就差沒有撲上來磨蹭他的手背。一旁的尤匹似乎覺得很是丟臉,他轉過頭去,小聲地抱怨,“貓女!”雖然是這樣,他也不自禁地為眼前的景象所驚歎。

  一個一模一樣的王坐在正殿裏,與那個名叫小麥的盲女下著一種名叫“軍儀”的棋,唯一不協調的是王臉上堪稱柔和的表情。他看著女孩,眼中有著連自己也沒有發現的迷惘。

  尤匹撇撇嘴,這樣的表情和王真是太不匹配了。不過除去這一點以外,就連身為護衛軍的他們也很難分辨兩個王之間的差別。硬要說的話,就是天生的直覺了,不過那是獨屬於螞蟻的東西,普通人類的話,更是無從區分。

  被兩個下屬用驚歎的目光注視著,王的臉上卻仍然沒有過多的表情。看了滿臉希翼的彼特一眼,他站起身來,簡短地道,“走吧。”

  “……是。”身後傳來的聲音有些洩氣,可是即使是這樣,沒有人問他們的目的地,也沒有人質疑他這一系列舉動的意義。他們只是那樣理所當然地、毫不猶豫地跟隨在王的身後——服從他所有的命令,達成他一切的願望,無論對錯。

  少年的腳步停了下來。“鏡花水月。”

  “王?”貓女有些困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的能力的名字,”展開身後的雙翼,王轉過頭來對驚喜的彼特道,“我離開之後,放開對那個叫龐姆的女人的監視,然後找機會引導她到正殿來,不要被她察覺了。”

  “是,王!”

  “恩,”他冷淡地點點頭,向外踏出一步,“辦完了這件事就追上來吧,我沒有多餘的時間等你。”

  “我知道了,王!”彼特的尾巴幾乎要翹到天上去。

  瞥了這只愉快得恨不得跳起舞來的貓女一眼,梅路艾姆轉身飛上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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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星街

  矮個的男人正以驚人的速度沖上前去,手中的雨傘尖端閃動著銳利的光。“啪!”微小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可是手裏的武器卻應聲而斷。

  “那是我的獵物。”一個聲音慢慢地說。

  “……”飛坦冰冷的眼神死死地盯在這個忽然出現的男人身上,沒有說話。

  “聽不懂嗎,人類?”那個聲音一笑,最後的幾個字卻漸漸地泛出了無盡的殺氣,“那麼,做好去死的準備了嗎?”

  注1.挑選是指在所有東果陀共和國之內的人民都必須經過一次挑選。有潛力的留下,被做成繭,出來以後成為王的兵器。沒有潛力的會死掉,當成後備糧吃掉。

  這個比例大概是每一百個人中有一個可以留下。

  “你……你是……”剛才還在狂妄大笑著的女人驟然間僵在了原地,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少年,嫵媚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被稱為“女王”的螞蟻顫抖著退後了幾步,“王……”

  與飛坦對視的冰冷眸子轉了過來,隱約泛著殘忍的光芒。少年看著她,不悅地皺起了眉,“這樣的傢伙,居然敢自稱‘女王’。”

  “不,屬下……屬下不敢,一定是其他人亂說的,王,屬下願、願意向您效忠……”女人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從喉嚨裏發出艱澀的聲音,哀求道,“我只是來這裏為王尋找食物……”

  “哦,那麼那些被你改造的人也是準備獻給我的麼?”仿佛嘲笑般地,梅路艾姆緩緩地道,恐怖的念壓一瞬間鋪散開來,“什麼時候開始,連你這樣的螻蟻也有了欺騙我的膽量?”

  “我……我可以解釋,王……”仿佛剛才那個將飛坦逼迫到遍體鱗傷的傢伙並不存在一樣,女人看起來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她跪趴在地上哀求著少年的原諒,瑟瑟發抖,卑微到了極點。

  瞥了一眼同樣在他的念壓之下苦苦支撐的飛坦,卻對上了一雙與地上那個女人截然相反的、充滿了殘忍與興奮之意的眼眸。

  這樣的眼神……梅路艾姆的嘴角露出一絲低沉的笑意,剛想要說些什麼,尤匹卻走了進來。

  他轉過視線,“這個女人的下屬呢?”

  單膝下跪,高大的男人看也不看一邊的同族,對著少年低下了頭顱,“屬下去晚了,她的下屬已經全部被殺掉了……動手的恐怕是這個男人的同伴。”他指了指依然無法動彈的飛坦,“王,需要把他們全部抓來嗎?”

  即是說,殺掉他們的是幻影旅團嗎?梅路艾姆沉默了一會兒,道,“不用了,既然已經被殺掉就算了,尤匹,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不要浪費在這上面。”

  十日之期,已經越來越近。

  “是的,王。”恭敬地起身站在一邊,尤匹道,“請您享用,我會負責警戒的。”

  “恩。”

  “等……等一下,你們在說什麼,享用……什麼?”仿佛在一瞬間猜到了什麼,女人渾身的顫抖更加劇烈,她掙扎著站起身來,試圖遠離這個輕蔑地俯視著她的少年,“對、對了,王如果餓了的話,我這裏還有儲存著的‘稀有’食物,正好可以獻給王……”

  “囉嗦的女人!”即使這具身體在他的控制之下不會再像開始的時候一樣顯露出明顯的暴虐情緒,但卻並不代表他可以忍受一隻螻蟻的垂死掙扎。

  “尤匹,這是最後一個了吧?”

  “是的,所有私自離開的師團長都已經被找到,因為身處流星街,獲得她的情報才多用了一點時間。”

  “很好。”點點頭,梅路艾姆面無表情地命令道,“還有一件事,”他指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洞口的幻影旅團一行,“我用餐的時候,不希望有人打擾。如果他們有什麼愚蠢的舉動的話,殺掉他們。”

  “是,王。”

  “這個傢伙,好像很囂張啊。”沒有眉毛的男人聽完他的話,微微一愣之後居然帶上了笑意,“很久都沒有人這樣對我們說話了,他真是敢……”

  看似脆弱的紙扇被輕輕展開,遮住了半張精緻的臉。身著和服、如同玩偶一般的少年輕聲道,“要打麼?”

  “我說,你們冷靜一點。”碧眼的娃娃臉少年露出苦笑,“芬克斯、科特,那種一看就知道不是人類的傢伙,真的對上的話可是會死的喲。”停駐下腳步不再前進,少年仍舊是一副溫和的表情,嗤笑道,“飛坦真是倒楣……”

  接收到矮個少年陰冷的目光,俠客微微一笑,在心中道,這種程度的敵人,可不是他們可以去送死的物件呢,更何況,對方根本就沒有搭理他們的打算。如果要動手的話——看了一眼那個名叫尤匹的高大男人,俠客的手微微一動,不自覺地握上了惡魔手機,笑容越發燦爛——這個男人一定早就……

  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喂,你要對那個女人幹什麼?”飛坦特有的陰冷聲線打斷了俠客的思緒。

  “笨蛋。”他呻吟一聲,這種時候還問這種問題,那個人之前不是說過不想被打擾嗎?他拉著兩人退後了幾步,攤開手表示自己的無害。

  出乎意料的,梅路艾姆的動作只是微微一頓,並沒有什麼惱怒的情緒。他回過頭來,嘴角那一絲殘忍的笑容漸漸擴大,“還不明白嗎,我以為你已經早就猜到了才對。”

  “恩,只是確認一下而已,”飛坦點點頭,仿佛已經適應了那樣的念壓,他腳步不穩地邁開步子,一步步地走向那個瑟縮著的女人,嘴角漸漸勾起殘忍的笑容。“如果你是要吃掉她,恐怕沒有機會了。”

  “這個女人,是我的獵物啊!”

  “等、等一下飛坦,喂!”芬克斯的臉上露出驚容,拉起不明所以的科特開始向外狂奔。

  “——Rising Sun !”

  如同爆炸一般的,飛坦的手中飛射出熾熱耀眼的火球,一瞬間吞噬了整個空間,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王!”尤匹大驚失色,正要合身撲上的時候卻聽見一聲熟悉的冷哼。飛揚的塵土漸漸散去,梅路艾姆一手提著無法動彈的“女王”,一手掐住了飛坦的脖子。

  “被……打散了?”震驚地看著毫髮無損的少年和屬於他的獵物,芬克斯喃喃道,“那可是飛坦的熾日啊。”

  “幾次三番地冒犯我,你是在挑釁嗎?”冷淡地看著手中的飛坦,梅路艾姆冰冷地道,手指毫不留情地開始收緊。

  “咳、咳咳。”出乎意料地,被掐住的男人露出了陰沉的笑容,“呵呵……是又怎麼樣?”他毫不退讓地盯著少年陰鷙的眼睛,露出殘忍暴虐的眼神。“我可是蜘蛛,沒有人能從我手上奪去任何東西,獵物也是一樣。”

  “那麼,即使去死也沒關係嗎?”男人纖細的脖頸就在他的手掌之中,只要輕輕用力,就可以捏成粉碎。少年的手臂輕輕顫抖起來,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抑制不住的、沸騰的殺意。

  “飛坦這個傢伙……”俠客露出苦笑,他不再退讓,將天線光明正大地捏在了手中,“準備戰鬥吧,那個傢伙真的生氣了。”

  “恩,”小滴沒有猶豫地拿出突眼魚。芬克斯則開始活動拳頭,“哈哈,幹得好,飛坦!”

  尤匹奇怪地看了這群人一眼,沒有弄錯的話,這群人都是被那個男人連累的吧,居然是這個反應麼?他撓了撓頭想,算了,人類本來就很奇怪,如果普夫在這裏的話大概會瞭解吧。

  “王,要殺掉這些人類麼?還是直接做成肉丸吃掉?”他請示道,發現所有人的殺氣因為這句話而加重了一層。

  少年的身體神經質般地顫抖了一下,他鬆開壓制著飛坦的手臂轉而環住自己的身體,好像在極力克制著什麼。空氣中的念壓猛然放大了數倍,恐怖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這極致的安靜持續了好幾秒。最終,少年放開了自己的手臂,語氣也恢復到先前的冷淡,卻止不住地帶上了一點異樣的感覺——那是一種深深、深深的渴望。

  “不……沒必要。”他冷靜下來,慢慢地說。失控的感覺讓他厭惡不已,而他卻隱隱地明白,恐怕那種狀態下的他才是最為強大的。可是,沒有理智的強大,要來何用?他嘲諷輕蔑地一笑,終於完全壓制住了這個身體的本能。只有同族的血肉才能讓他在獲得豐厚念力的同時複製對方的能力,人類,包括特殊人類,其效果根本無法與之比較。所以,在短時間內強大起來的方法並不是狩獵人類,而是吃掉同族!幻影旅團這一行人對他而言的確稱得上“美味”,但是與打倒這一群人所要花費的時間相比,這一份“美味”就顯得無關緊要了。

  想起之前留在東果陀的九尾向他傳遞的獵人動向,少年的王冷冷的一笑,轉身在飛坦驚怒的表情中將他制住,冷哼一聲,“你們的同伴!好好接住吧!”

  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勢被同伴接在了手裏,飛坦望過來的表情越發陰沉暴怒。漠然地瞥了他一眼,梅路艾姆一把提起不知道什麼時候暈了過去的“女王”,展翅飛向了空中,“尤匹,走了!”

  尤匹稍稍猶豫了一下,這些人類無禮的表情讓他很想就這樣以絕後患,但是王的命令是最重要的。於是他點點頭,滿是殺意地看了他們一眼,跟著飛上了天空。他的頭腦無法理解王的深意,也無需理解。王的命令,就是他唯一的標準。

  “王,接下來去哪里?”

  “先找個地方吃了這個女人,然後,”王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奇異的表情,好像是興奮又好像是厭惡,“下一個目標,獵人協會!”

  “啪!”安靜的大殿裏,落子的聲音空蕩蕩地迴響著。變換了一個坐姿,少年的王者皺眉思考著,眼中卻漸漸地染上一抹煩躁之色。而對面的盲眼女孩卻滿臉專注,對於身周陰沉的氣氛毫無所覺,落下棋子的手堅定又從容。

  “王還在和那個人類下棋?”大殿之外,一個師團長有些抱怨地道,“‘挑選’正進行到關鍵時刻,王居然就這樣什麼也不管?”

  “噓,”他的同伴連忙把他拉到一邊,滿臉驚恐的樣子,“你說這些是想死嗎?那可是王!如果被護衛軍聽到的話……”

  “算了吧,”另一隻螞蟻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嗤笑道,“現在還有誰不知道王的護衛軍並不在這裏?也不知道是被派去幹什麼了,居然在這種時候……哼,”他不滿地哼了一聲,卻還是轉過了話題,“看你膽小的樣子。”

  “王的決定可不是我們能夠猜測的。”對方苦笑著,拉著他漸漸走遠,“還是再巡視一遍吧,最近潛進來的小蟲子有點多呢。”

  “……你不說我還忘記了,覓食覓食!哈哈哈哈……”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一旁的拐角處卻慢慢走出一個人影來。黑色稍稍捲曲的長髮披落在肩上,女人穿著類似浴巾一般暴露的衣服,皺眉望向正殿的方向,“王,就在那裏……”

  她咬了咬唇,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絕對不可以被抓住,與其被那樣對待,還不如死掉的好……可是,”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女人卻開始一步步小心地潛入,“為了老師,一定要看到王!”

  “這樣子,就算是完成任務了吧。”看到龐姆成功地進入正殿,跟在她身後的貓女顯露出身形,松了一口氣之後卻是滿臉怒容的樣子。“哼,那兩個師團長竟敢議論王的私事!作出如此不敬的言辭,如果不是對王還有用,真想殺了他們!”

  小心地不顯露出任何殺氣,貓女動了動尾巴,轉身向殿外走去。忽然,她的腳步停了下來,自言自語道,“這些礙眼的獵人不知道有了什麼計畫,就這樣放任不管的話會不會損害到王?嗯……唔……怎麼辦才好呢?很想就這樣回去向王複命呀……”糾結地撓了撓自己柔軟的短髮,貓女眼前一亮,如果她帶回的不僅僅是任務已完成的消息,一同的還有這群人類的計畫,王應該會更加高興吧?而且只要她什麼也不做,就不用擔心會破壞王的計畫,恩恩,貓女點了點頭,興奮地笑了笑,開始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雖然這樣又有一段時間無法呆在王的身邊,但只要成功了不就證明了她對於王的用處嗎?比起普夫、比起尤匹更加有用的手下,得到王的信任與倚重,成為王身邊獨一無二的存在,然後看著王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比起那樣幸福的未來,此時的一點點遠離又算得了什麼呢?不自禁地綻放出甜美的笑容,貓女的步伐也輕快起來,“對不起呀,普夫和尤匹,距離王最近的位置,我就不客氣地接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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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身上一身再正常不過的人類服裝,普夫不自禁地露出了詢問的表情。

  “帽子,帶上!”

  “啊?哦。”乖乖地將那頂帽檐極長的帽子扣在頭上,此時的尤匹看上去與人類毫無異處。王並沒有理會他,而是細細整理著自己的衣襟,長長的下擺遮住了刻意垂下的尾巴,就算有人起疑也不會多想。在這個世界中,出於某種原因而不願意露出真容的人實在太多,誰也不想自找麻煩。鏡花水月不在身邊,而長時間的幻術又太耗費力量,往往看似平凡的方法,才是最有用的。

  微微一笑,出現在人們面前的是一個頗為俊美的少年,雖然線條還略顯稚嫩,但是那一雙冰冷的黑色眸子,卻讓人莫名地不敢直視。看著眼前高高聳立著的獵人協會大樓,少年嘴角的一絲微笑漸漸變成了殘忍的弧度,他沒有回頭,尤匹卻感覺有什麼極端恐怖的東西在這個少年的體內蘇醒了過來——“尤匹,走了!”

  “是的,王。”他愣了愣,隨即大步地跟上少年的步伐,看似與平常一般無二的動作,卻隱隱地,透露出一股興奮之意。

  提起眼前如同軟泥一樣癱倒在地的人類,梅路艾姆眼中的猩紅還未消退,三枚勾玉首尾相連,剛剛從飛速的運轉中停止下來。

  “月讀的滋味並不好受,對不對?”被勒住的衣領顯然讓這個人類呼吸不暢,無視他紫漲的臉色,少年在男人恐懼的眼神中勾起一個惡魔般的冷笑,“那麼,還需要我再來一次嗎?獵人協會的副、會、長喲……”

  “不,不要!”那人嘶聲大叫起來,“饒了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我告訴你,全都告訴你!”

  “一開始就這樣不就輕鬆很多了嗎?”嫌惡地鬆開手,梅路艾姆環視一片狼藉的辦公室,各種力量形成的斑駁痕跡讓他皺了皺眉。如果不是結界,這裏早就圍滿了各種獵人吧。“對了,關於這裏,”他指了指周圍遙遙欲墜的牆壁,慢慢地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你打算……怎麼說?”

  “我、我會說是在實驗新的招數……請大人放心,”那人討好似地笑著,雖然理由牽強,獵人副會長的身份倒也勉強可以遮掩,“除了尼特羅之外,這裏還沒有人敢質疑我。”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神色,表現得越發卑微畏懼。他虛弱地直起身來,小心翼翼地站到稍遠一點的地方,繼續道,“與那個頑固的老頭子不一樣,對於換一個人來統治世界我倒沒有什麼意見,像您這樣的強者,當然有這個資格,只是尼特羅卻一心想要對蟻族不利……”

  “晤!”長長的尾巴繞過那個人的脖子,直接將他拎到了少年的面前,“到了這個地步還妄想要利用本王,人類,我應該誇獎你麼?”少年冰冷的眸子中流瀉出一絲暴虐,男人蹬著雙腿無力地掙扎著,骨骼發出滲人的“咯咯”聲,只能從唇縫中溢出驚恐微弱的叫聲,“饒……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你已經失去一次機會了。”少年冷酷地道。

  “不!”那人驚恐地睜大眼睛,斷斷續續地道,“我、我還有一個秘密……想要告訴大人……只要……您能夠饒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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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到獵人協會副會長親筆簽名的通行證,兩人一路暢行無阻地來到了總部地下37層,也就是傳聞中所說的,獵人協會絕密資料儲存處。拉下兜帽遮住自己的面容,梅路艾姆的目光停留在四處裝有機關的地方——如果不是這張證明,這個地方絕不會像表面看起來這樣安全。他輕撫上周圍用特殊材料製成的冰冷牆壁,一個個繁複的石刻烙印其上,陰森中卻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原來如此,尤匹,試著激發念力看看。”他冷冷一笑,平靜地道。

  片刻後,尤匹滿頭大汗地跪在了地上,“王,屬下的力量好像被什麼東西壓制住了。”

  “哼,果然,”以為這樣做,他就無能為力了嗎?

  “王,需要屬下把那個該死的人類抓過來嗎?”

  “不用了,”示意尤匹退下,梅路艾姆看著近在眼前的大門,純黑色的石質大門,只要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上面刻滿了比起剛才繁複得多的刻印。它們交錯在一起,靜靜地環繞成巨大的圓陣,讓這扇門本身就已經成為了極致的藝術。

  白皙有力的手指細細地撫摸著這些溝壑,梅路艾姆閉上眼睛,將這幅圖案刻印在腦海中。良久,他冷冷一笑,念力在攤開的手掌中聚集了薄薄的一層,發出熒藍色的光芒。仿佛流水一般地,念力沿著奇異的方式流淌在圖案中間,漸漸地匯成一體。

  長長的轟鳴聲中,石門應聲而開。

  白色的陽光傾瀉而出,盛大得仿佛一整個世紀的光明。王微微地眯起眼睛,隨即睜大。空氣中浮動著微小的塵埃顆粒,安詳而靜默,無數可以稱得上驚天動地的最原始的資料被靜靜地擺放在書架上,有序而繁多。更有一些用特殊材料製作而成的書籍被隔離開來,小心翼翼地保存著,鮮紅的封面似乎是被鮮血浸泡著。

  而這些卻都不能成為王驚訝的理由。

  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卷起的氣流翻動著書頁,發出“嘩嘩”的清脆聲響。黑髮的青年坐在一把實木椅子上,正從被翻動的書本上抬起頭來,——繃帶、耳墜,簡單的白襯衫在青年的身上卻顯得極為的俊逸優雅。修長的雙腿輕輕交疊,男人看過來,微微皺起的眉頭還未斂下,似乎還未能從剛才的思考中回過神來,看清兩人的形貌之後,他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個微訝的溫和笑容來,黑色的眸子裏清澈明亮——

  “午安,有什麼是我能夠幫忙的嗎?”

  “這、這個人類……”尤匹飛快地上前一步,然而震驚的神色卻完全流露出來,“之前完全沒有感覺到,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你是什麼人!”他轉向安然坐著的男人,神情警惕的擋在王的身前。

  黑髮的男人微微一笑,卻沒有答話。他站起身來,輕輕向尤匹的身後欠身行禮,“初次見面,奇美拉的王。我的名字是庫洛洛•魯西魯,我的朋友們都叫我團長。”

  梅路艾姆揮退了尤匹,冰冷的眸子停留在他的身上,只不過一瞬,他轉開視線,淡淡地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這是因為無論怎麼偽裝,兩位元的特徵仍然十分明顯。”庫洛洛合上書,語氣有禮而平靜,“少年的王者和忠心的護衛,加上不屬於人類的身份,實在是很容易猜測。”

  “哦?難道不是因為我打傷了你的團員?”微挑起了眉,梅路艾姆故意露出一點挑釁的口吻,眼神深沉。庫洛洛卻低笑起來,在這樣明亮溫暖的午後,幾乎要讓人以為他們談論的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趣聞。

  “真讓人驚訝,在出生之後的這麼短的一段時間裏,您就已經知曉我這樣的無名小卒了麼?”他的嘴角仍然保留著一抹笑容,略帶調侃地這麼說著,“至於和我的團員的那一點衝突……”他頓了頓,玩味地看著尤匹露出越發警惕的神色,狡猾地道,“確實讓我印象深刻。”

  “我應該說感到榮幸麼?”沉默了一會兒,梅路艾姆忽然露出了笑容,他姿態閒適地走過去,當著庫洛洛的面開始翻閱這裏的書籍,“說起來,門上殘留的念的痕跡,果然是你。”

  “王感覺到了嗎?”庫洛洛捂住嘴,“那個圖案我可是查找了很久。”

  “我可不會感謝你。”合上書,梅路艾姆轉身去找另一本,語氣冷淡地道。

  “王?”尤匹微微睜大了眼睛站在一邊,無法理解為什麼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突然就從劍拔弩張變成了這幅平淡的樣子。庫洛洛看了他一眼,唇邊的笑意忽然加深,“當然,您不是已經放過我一次了嗎,就在,一開始的時候。”

  “雖然沒有露出任何殺氣,但是我的感覺告訴我,在那一瞬間,你非常、非常的想要殺死我。就好像……”就好像是被觸及了心中最重大的秘密,而想要不顧及代價的毀滅一切。

  翻書的手頓了頓,“太敏銳了可不好。”

  “能在一擊之內就打敗飛坦的人,我自認為是沒有勝算的。”露出淡淡的笑容,黑髮的青年重新回到椅子上,“所以一開始我的立場就足夠清楚了不是嗎?”

  “……能在一瞬之間做出這個決定,你很不錯。”仿佛記憶之中從來沒有過庫洛洛•魯西魯一樣,梅路艾姆冰冷而傲慢地道,卻不可抑制地帶上了一分嘲諷之色。少年神色沉鬱,在青年幾乎洞悉一切的目光中冷冷一笑,“可惜你和你的團員似乎運氣都不怎麼樣。”

  “怎麼會?”庫洛洛收斂了笑容,眼睛裏那種刻意的清澈也消失不見,黑沉如同夜色中的湖面,平靜一片。他的聲音低沉柔和,語氣卻是不帶有一絲感情、理智到了極致的冰冷,“王聽說過嗎?人類中有一種說法,被稱為巧合的東西,其實都是無法改變的命運。”

  “這麼說的時候,至少不要用那樣嘲諷的口吻吧。”瞥了他一眼,梅路艾姆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被遞到面前的書本陳舊而落滿了灰塵,只是薄薄的一本。

  庫洛洛沉默不語,卻在少年接過的時候垂下了眼簾。雖然只有一瞬,但是翻開書頁之後那種驟然陰沉下來的空氣卻留給了他足夠多的資訊。

  果然如此,這本書,還有面前的……

  男人的臉上重新露出了微笑,從容而篤定。他抬起頭來,黑沉的眼睛直視另一雙漠然的眼,緩慢而帶著不可琢磨的笑意,“王,要不要和我做一個交易呢?”

  “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訴我。”努力地壓下心中又一次心中翻滾著的殺意,梅路艾姆一字一頓地道。這個人,總是能夠輕易地踩中他的底線,這樣的強大與力量無關,卻輕而易舉地讓他產生無盡的威脅感。可是他卻不得不做出承諾,“在我見到那樣東西之前,我保證你的命將會屬於你自己。”

  少年看著對面的男人,眼中的暴虐如同冰雪一般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了一片平靜,然而庫洛洛卻明白,恐怕這樣的王對他而言,才是更加危險的那一個。可是他卻微微地笑了起來,甚至心中有了一些隱隱的興奮,好像把握住了什麼只屬於這個少年的,極端重要的隱秘。毫不在意地放鬆了全身的肌肉,庫洛洛像一個真正的少年一般坐倒在地上,並不介意自己雪白的襯衫染上髒汙。他笑得像個暢快的孩子,松了一口氣又有些抱怨似地說,“終於保住命了,這次真是危險。”他拍拍身旁的位置,在尤匹的怒視中對王說道,“偶爾試一試也不錯對不對?”

  “你!”尤匹覺得,如果不是王已經做出了承諾,他絕對會把面前這個大膽的人類做成丸子吃掉!可是,王接下來的舉動卻讓他丟臉地長大了嘴。他們最強大、最尊貴、天生就應該立于眾生之上的王居然什麼也沒說,而是走過去,直接那樣乾脆地坐了下來。雖然揚起的尾巴證明他並沒有放鬆警惕,但是這樣難得放鬆閒適的姿態,竟然會出現在一個人類面前!要知道,即使是在護衛軍面前,他們的王也少有這樣坐姿。

  對於尤匹難得帶上了幾分怨念的目光視而不見,王面無表情地直視那人的眼睛,“從一開始,你就是為了從我這裏保住性命。”他頓了頓,“不愧是幻影旅團的團長。”

  “從一開始我就想問了,你為什麼會對我們有這樣異乎尋常的熟悉?”對於他的稱讚,庫洛洛選擇露出一個苦笑,可是不管他的表情怎樣變化,看著他的那一雙純黑的眸子卻不會有半點的波動,它冷酷、驕傲、堅定,仿佛永遠不會被表像所迷惑。仰起頭來,庫洛洛再一次抱怨似地道,“真是,這種類型的傢伙往往最難辦了。”不再掩飾眼中的探究神色,庫洛洛的嘴角露出微笑,對於對方的沉默毫不驚訝。

  “人類,不要得寸進尺。”瞥了他一眼,梅路艾姆不為所動,指著書中的某一頁道,“關於這個東西,你是怎麼知道的?”

  庫洛洛看著書頁上的綻放著的精巧的白色花朵,那種無法用言語訴說的美麗,無愧於它第七大美色的稱號。這種留下的記錄極少,甚至連名字和存在都成為傳說的花朵,恐怕也只有在獵人協會中才會有這種語焉不詳的資料。據傳說,這種花的作用不僅僅是彌補人類的生命,或者起死回生,它真正神奇的地方並不是延續已經存在的東西,而是創造奇跡。傳說中擁有此種花朵的人,能夠代為行使神明的職責,創造出另一個世界來——不管是生命、還是存在於這世間的陽光、雲朵、空氣、微風。當然,一朵小小的花決不會有如此巨大的力量,但是它所代表的創造的力量卻是真真正正的,脫離於這個世界之外的能力。即使是他,在初次看到這一份資料的時候也多是荒謬不信大於驚訝的,但是在那一面巨大的石牆上所刻錄下的話,還有如同幻境一般的、明顯超出這個世界認知的“另一個世界”的景象,卻也讓他對門內的景象多了幾分期待。那是幻影旅團成立以來的第一次失敗。並沒有人員傷亡,但是如同蔑視般的,橫阻在他們面前的是不可跨越的……神的領域。

  還有,那個預言。

  本來混進獵人總部只不過是想要調查一下那個遺跡中的資料,卻沒想到碰到了預言中提到的人……巧合?不,庫洛洛捂住嘴,低低地笑了起來,眉眼也張揚開來,帶著不可一世的危險感覺,而那個身影卻偏偏如同暗夜中唯一的光亮一般,明明知道是植根於黑暗中的東西,卻想要付出一切的靠近。被吸引、被迷惑、無法反抗,付諸一切卻不自知。現在的這個人,才是真正的那個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永遠將理智行於感情之上極惡盜賊,如斯殘酷。

  站起身來,男人拍拍身上的塵土,微笑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這個地方似乎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出乎意料地,王並沒有為這樣小小的戲耍而生氣。在達到目的之前,他總是無盡的耐心。之前的所有殺氣暴虐似乎盡數消失不見,少年的臉上也不見半分急切之色。他淡淡地對他點頭,平靜地道,“是我疏忽了。”他跟著站起來,將那本書收到手裏,“就這樣離開麼?”

  “有一點東西想要,”挑起了一邊的眉,庫洛洛加深了臉上的笑容,“王果然很瞭解我。那麼,就請破壞這裏的機關吧。”他指了指血色封皮的幾本書,“那幾本有些麻煩呢。”

  “尤匹。”

  轟鳴聲中,黑髮的青年靜靜地站在一旁,讚歎地道,“如果有了王的加入,那一次的行動絕不會無功而返。”

  “你不過是想要一個助力。”瞥了他一眼,同樣靜立著的少年說道。

  “……哪里。”敷衍地回了一句,庫洛洛卻沒有認真的反駁。“有權利簽寫通行證的只有留守的副會長,那個傢伙……”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副會長了。”誰會知道,那個傢伙臨死之前告知他的秘密卻是有關那種花朵的呢?這樣子,他想饒他一命都已經不行了。

  外界的陽光透了過來,越來越強烈。看著牆壁上的大洞,少年有些無奈地搖頭,“尤匹那個傢伙。”可是下一秒,巨大的翅膀展露開來,庫洛洛看著被遞到面前的手掌,在少年越發不耐的目光中只能選擇握上。少年新生不久的皮膚白皙細緻,手指修長有力,如同主人的性格一般帶著天生的侵略性。指骨被握得生疼,然後那個少年冷哼了一聲,道,“抓牢了!”尾巴卻纏繞上來。

  不是在平穩的飛艇上俯視著這個地方,而是被人帶上了天空,以飛翔的方式。即使在這樣類似“劫持”的情況下,庫洛洛的面容仍然平靜。可是梅路艾姆卻忍不住用怪異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這個男人表情淺淡、笑容不變,卻第三次地在他面前抱怨似地道,“這樣的能力,居然偷不到。”

  “看到了!”龐姆有些興奮地收緊自己的手指,一點一點地聚集視線。小心地不露出半點痕跡,黑髮的女人屏住呼吸,瞳孔中清晰地映出了少年的背影。正殿中的兩人對坐著,安靜的大殿中只有落子聲回蕩。

  少年落子的手微微一滯,然後毫無異樣地放到既定的位置。小麥的眼睛大而有神,專注於棋局的時候就好像是一汪晶瑩的泉水,毫無保留地倒映出一切,即使眼盲也無法遮掩這樣的美麗。少年的影像倒映在上面,不若平常一般的冷漠中透露出深深的暴虐,反而微微地垂下眼簾,露出一抹極淺的微笑。可惜背對著他的龐姆無法發現。

  少年撚起一顆棋子,將這樣淺淡的笑容染上深深地血腥之意,“這一局,我們來賭點東西吧。”

  “誒?賭些……什麼嗎?”女孩困惑地抬起頭來,圓圓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他的方向。

  “沒錯。”他眼神一閃,“要是你贏了,無論要求什麼都可以。”

  “無論是……什麼嗎?”

  “恩。但是……要是你輸了,我要你的左手。”少年故意放慢了語速,帶著些許殘忍之意注視著少女的表情。

  “左手……左手……”可是預想中的恐懼貪婪並沒有出現,少女好像碰到了什麼難題一般,她盤起手臂閉緊了嘴巴,哼唧了半天,後來乾脆又抱住了腦袋,帶著幾分傻氣搖晃了起來。

  “有什麼好猶豫的。”

  “唔,能不能不要賭上我的左手,換成我平時所賭的東西,不知道可不可以?”像是下定了決心,少女的氣息一下子平靜了下來,她微笑著這麼說,在王有幾分驚訝的追問聲中道,“我的命。賭注就是我的命。”

  王睜大了眼睛。

  少女傻傻地笑了起來,將手背到身後去撓了撓那一頭亂髮,平靜地解釋因為除了下棋之外什麼也幹不好,如果輸了棋就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以免成為家裏的累贅。

  “軍儀這個東西,一旦輸了的話,就會變得什麼也沒有了,也不可能繼續拿到全國冠軍的獎金……這樣子的我,就只是垃圾了嘛。”似乎感到王一瞬間變得更加銳利的目光,女孩手忙腳亂地道,“啊,請別在意,因為我父母一直是這樣叫我的,並不是想要污蔑王和一個垃圾下棋……”她捂住嘴,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詞不達意亂糟糟的一團,卻始終帶著笑容。

  “……那無所謂。不說這些,如果你贏了,你想要什麼?”

  “嗯……唔……這個嘛……”對面的女孩又開始一個人糾結地抱住腦袋。

  “是這樣嗎?”沉默了一會兒,年輕的王者發出低沉的笑聲,“既沒有恐懼,也沒有欲望,哼哼……哼哼哼……賭命嗎,看來反而是我的覺悟不夠。”

  聽到身後女人驟然加快的呼吸聲,少年的臉上露出了詭秘的神色,故意低聲道,“如果你贏了,有想過要我的命嗎?”

  這樣就已經沉不住氣了嗎?在小麥一連串驚慌地拒絕中,那個女人念的波動仍然像白紙上的污點一般明顯。微不可查地輕嘖了一聲,少年盡力忽略心中因為自己主人被小看而產生的怒氣。

  “不不不我怎麼敢!這種事情連一絲一毫都沒有考慮過!”小麥極力擺動著自己的手,忙亂的樣子像極了某種可愛的小動物。

  “我知道,這是我自己的問題。”少年冰冷地道,目光冷淡地落在少女的身上,卻帶上了幾分複雜。“打賭的事就算了,很抱歉做了意見無聊的事。”他淡淡地露出笑容,溫熱的鮮血卻噴灑在少女的臉上。

  “什……什麼……”少女愣愣地撫上自己的臉。

  “請見諒。”握著自己的斷臂,王加深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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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那個螞蟻王居然會為了一個人類女孩自斷一臂?”尼特羅皺著眉喃喃自語,他回過頭來,對黑髮的女人露出笑容,“龐姆,這次辛苦了。說不定你的發現會成為這次戰爭的關鍵。”

  “礙……會長大人,關鍵什麼的……”又恢復了平時如同女鬼一般的裝束,龐姆窘迫卻喜悅地低下了頭。雖然回來的時候一切順利的有些不安,但是她終究還是取得了那個異類的資料。

  “那個叫做小麥的人類女孩,說不定會是王的唯一弱點。”尼特羅將手背到背後,“王的態度還不能肯定,不過只需要一個實驗就可以了。”

  “雖然對一個小女孩做這種事有違我的本心,可是關係到整個人類的存亡,也只好這樣了。”神色複雜地輕歎一聲,尼特羅轉過身小聲說了什麼,然後命令道,“龐姆,從現在開始,把你看到的一切都告訴我,特別是有關那個女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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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行中的少年一頓,忽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庫洛洛自然感覺到了,稍稍有些艱難地轉過頭來,笑道,“王,有什麼高興的事嗎?”

  “啊,”少年低下頭望進一雙深黑的眸子,笑容越發肆意殘忍,“也許去那個遺跡的時間要推後了,真是可惜。”

  “因為有了更加重要的事情……嗎?”習慣性地捂住嘴,庫洛洛神色不變地思考起來,毫無防備的樣子似乎對這樣被挾持的狀況絲毫不以為意。

  梅路艾姆輕輕地笑起來,收緊了自己的尾巴,兩人的身體糾纏在一起,呼吸可聞。可是即使是這樣,那樣極致的冰冷卻無法遮掩。庫洛洛的臉上不曾有什麼屈辱戒備的神色,自然得仿佛一切理當如此。不管是被一個男人以如此的姿勢攬在懷裏,還是自己行走在刀鋒上的生命……可是這樣,卻反而有了一種無法言說的魅力。

  伸出手指,梅路艾姆輕觸那人眼下薄薄的一層青黑色,看到那人轉過來的視線。黑色的眸子如同最深的黑暗,反射不出一絲的光芒,卻也因此純粹到連一絲雜色也無。既沒有恐懼,也沒有喜悅,簡直比他這個異類更加不像一個人類。特別是,配上此時他浮現出的一絲淺淺的迷惑表情,而眼中卻毫無波動……這樣的反差,幾乎是在瞬間便讓他的殺意膨脹起來。

  讓那個人的眼中染上血色,讓那個人露出真正的表情,捏碎他的驕傲,毀滅他的尊嚴,殺死這樣一個人——血脈中的興奮幾乎要溢出指尖,少年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終於讓自己黑色的眸子中染上了幾分殘虐之意——那該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

  仿佛預感到了什麼,懷中的男人轉過臉來,慢慢地,對他露出淺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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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王——”遠遠地,一個聲音發出激動的呼喊聲,飛快地追了上來,手中卻提著什麼東西。

  “普夫?”最先出聲的是尤匹,看著這個許久不見的同僚,他笑著舉起了手,揮了揮,“你……”

  人影飛快地掠過了他,卷起一陣混亂的氣流。尤匹無奈地摸了摸鼻子,喃喃道,“那個傢伙,除了王以外,誰都看不見麼?”

  “王!”帶著一副幾乎要流淚的表情,普夫停留在那個聽到他的聲音後便靜立于空中的少年身邊,“啊,能再次見到王,這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面對著下屬可以用炙熱形容的目光,梅路艾姆淺淺一笑,“普夫,歡迎回來。”他的目光落到被普夫提在手裏的人,笑容越發幽深,“完成任務,真是辛苦了。”

  “為了能夠跟隨在王的身邊,屬下的一切都算不了什麼。”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略帶傻氣的樣子哪里還像那個優雅傲慢的貴公子,普夫從見到王的激動中平復下來,卻一眼看見了被王攬在懷中的男人。

  “卑賤的人類,居然……居然……”一下子變得殺氣四溢,普夫不禁提高了聲音,“王尊貴的身體,怎麼能容許人類的觸碰!尤匹和彼特呢,他們在哪里?!”

  “喂!所以說,你一直要無視我到什麼時候啊。”尤匹拍打著翅膀,無奈地出現在他的眼前,“彼特的話,被王留在宮殿很久了。”

  “可是……”

  “好了,”攔住還想要說什麼的普夫,少年的王者道,“帶著這個人類是我的決定,多餘的話就不用說了。”

  “……是,王。”

  “至於彼特,她的任務應該早就完成了才對,可是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梅路艾姆皺了皺眉,轉身命令道,“這個問題先放到一邊,彼特沒有背叛的可能。普夫、尤匹,現在跟我來,我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是的,王。”護衛軍們對視一眼,恭敬地低頭行禮。

  “傑依羅,對吧?”少年看著沉默不語的螞蟻,嗤笑了一聲後道。

  倒在地上的男人沒有答話,眼神幽深詭秘。

  “這個傢伙,真是無禮!”尤匹被激起了怒氣,卻聽見他們的王越發愉悅的笑聲。

  “其實我應該感謝你的,”一邊這麼說著,梅路艾姆一邊用手臂支撐著自己斜靠在座位上,“畢竟,如果不是你統治下的NGL那樣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奇美拉這個族群也不可能發展得這樣迅速又隱蔽。”被男人死氣沉沉的目光看著,少年卻反而露出了詭秘的微笑,“你知道嗎,看到這樣的眼神,只能讓我更加的興奮而已。你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不,應該說,你曾經是。”他笑了笑,看到男人的眼神一動。

  “你的強大在於,你居然能夠以人類時期的一段記憶來影響螞蟻的這個身體,說不定,你內心的堅定還要更甚於我。所以,你能夠成為唯一一個不受本能控制的、擺脫女王命令的螞蟻,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很佩服你。”他擺了擺手,示意護衛軍不要說話,姿態是少有的溫和,然而這樣的溫和中卻帶著深深的幾乎發自靈魂的誘惑。他聲音低沉,一字一頓地道,“可是這樣的話,你感到,甘心嗎?”少年站起來,慢慢地走到低垂著頭的男人身前,抬起她的下巴,注視著他的眼睛,“成立NGL的目的,種植D2的目的,乃至於,向這個世界復仇的目的,轉換了身體之後,這些都被你忘記了嗎?”

  “不要天真了,”他嗤笑了一聲,將手放在他的肩上,“即使有了比起人類更加強大的身體,有了更加長的生命,即使你靠著強大的精神擺脫了女王,憑藉你一個人,真的能夠實現你的願望嗎?作為螞蟻,你的敵人只有更多而已,除非你永遠地將自己隱藏起來,否則你就永遠是人類的敵人。你需要更加強大的武力,你需要讓你的計謀得到實施的地位,盾和矛對你而言缺一不可。這世上每一樣東西都需要付出代價,你離開女王付出的是多年經營的NGL和幾乎全部的D2實驗田,而你奪回這一切也並不難……我會給與你想要的,而你所需要付出的也不過是一段時間的忠誠而已。在那之後,我以蟻族之王的名義承諾你的自由。相信以你的能力,到那個時候整個人類世界都會站在你的腳下——畢竟人類的死活,與我無關。”

  “怎麼樣,有興趣了嗎?”少年微微一笑,眼睛亮的出奇,就好像鋒銳的刀光。

  男人依舊沒有回答,但是他的身體卻開始神經質地抽搐起來。他試圖抑制,卻從口裏發出一連串怪異而低沉的笑聲來,“螞蟻王,你憎恨人類嗎?”

  “不,我從不憎恨人類。”少年平靜地回答,“對於食物,沒有憎恨的必要。”

  “那麼,為什麼會需要我這樣一個恨不能毀滅全人類的傢伙呢?”

  “因為我討厭受到威脅。即使是對我而言如同蟲子一樣的人類,也可以研製出足以毀滅蟻族的武器。而且,你不覺得用曾經是人類的你來控制人類,更加的有趣麼?”

  “也許有一天,我會連同蟻族一起毀滅的……”男人喃喃自語,語氣中卻充滿了怪異的期待感。”

  “你做不到的,因為我不允許。”少年笑起來,平靜的語氣中卻飽含著無法反駁的傲慢。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也許,投身為一隻螞蟻也是一件不錯的事,”男人發出低沉的笑聲,他主動扯去了包裹住全身的厚重外衣,將真實的面貌展露在他的眼前,包括身後的那一條尾巴。

  面朝著少年,男人單膝下跪,卻高高昂起了頭顱,他詭笑著,語氣怪異地道,“傑依羅,聽候王的差遣。”

  注:D2是一種新型毒品,NGL成立的目的其實不是民眾所知的崇尚自然,而不過是為了掩蓋種植試驗田的邪惡行為。

  “少爺,歡迎回來。”梧桐恭敬地跟在長髮青年的身後,看著他面無表情地換下染血的外衣。

  “嗯。”應了一聲之後,青年沒有再說話,而梧桐卻仿佛知道他此刻所想一般,體貼地道,“傑諾老爺在您出任務之後去了東果陀共和國,據說奇犽少爺也在那裏。”

  “奇犽?”青年的動作頓了頓,終於停下了腳步。

  “啊,”梧桐發出一個似乎含著笑意的感歎,“傑諾老爺曾經傳信回來說奇犽少爺有了很大的進步,連您設下的念釘也取了出來。”長髮的青年眨了眨眼睛,眼神卻毫無波瀾。

  “伊爾謎少爺?”

  “和媽媽說一聲,剩下的任務我會完成的,但是今天不能按照約定一起吃晚飯了,”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般,伊爾謎點了點頭,語氣平靜地說,“奇犽真是太任性了,以他實力獨自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作為哥哥應該把他帶回來。我會把他帶到刑室懲罰,這樣媽媽也會高興的。”

  “可是伊爾謎少爺,席巴大人……”

  “讓他去吧,梧桐,我同意了。”有著銀色長髮的男子從陰影中走出來,他將目光轉向自己的長子,“奇犽雖然成長了,但是未作未來的家主卻不知道分寸。伊爾謎,你對弟弟的愛護很好,把奇犽平安地帶回來就是你的任務。”他頓了頓,然後道,“小心一點,那群螞蟻並不弱。”

  “是的,父親。”伊爾謎微微點頭,語氣平靜地道,“那麼,我現在就啟程。”

  “恩,去吧。”

  青年俐落地轉身,幾個起跳之後黑色的身影仿佛融化一樣地消失在了夜色中,沒有了一絲痕跡。

  席巴站在窗邊,遠遠眺望著什麼一言不發。良久,他放開掌中不知什麼時候變成粉末的窗沿,露出一絲滿是戰意的笑容來。

  “哼,螞蟻麼,如果不是揍敵客家,還真想去殺上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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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獅形螞蟻的眼中藏著一抹深深的戒懼,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

  “恩,”少年平淡地點了點頭,“小麥呢?”

  “……”

  “說話!”少年語氣不變,可是高高揚起的尾巴卻洩露出了一絲掩藏不住的暴虐之意。

  “王……那不過是一個人類。”

  “哦,你在質疑我嗎?”梅路艾姆露出血腥的笑容,轉身望向他,“最後一個機會,小麥在哪里?”

  “……屬下不知道。”額間滲出冷汗,螞蟻一瞬間跪在了地上,“因為小麥小姐是人類,所以屬下以為並不需要分出人手保護。”

  “你在說謊。”少年冷冷地道,一語點出他的破綻,帶著毒針的長尾抵上他的脖頸,“你的心跳加快了。”勾起殘忍的笑意,少年露出森白的牙齒,“就這樣等不及被我吃掉嗎?”

  跪在地上的身體正在抑制不住地顫抖,這份恐懼順著相連的尾巴傳導過來,可是那只螞蟻卻仍然咬緊了牙,甚至微微地直起了身體。他的目中滿是怨毒之色,說著讓少年也微微驚訝的話。“你這樣的傢伙,根本不配……做我們的王……螞蟻,怎麼會去保護低賤的人類……”

  “也就是說,我這個王,是失格的嗎?”梅路艾姆喃喃地道,忽然掩面大笑起來,“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他直起身子,滿是輕蔑地道,“無知的蠢貨,差一點就要被你破壞了計畫!你會反對我這個王,難道不是因為自己的野心嗎?‘如果沒有那個王的話,說不定能夠擁有權力的就會是我,’是這樣沒錯吧?可是我‘忠心’的屬下喲,你是不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呢,恩?”

  “……”

  一把提起那只螞蟻的衣領,王笑得輕蔑而殘忍,唇齒之間滿是嘲諷,“弱小的力量蒙蔽了你的眼睛,居然看不到我們之間的差距嗎?或者說,因為身體裏的人類基因,你也變得和人類一樣貪婪而愚蠢了呢?並不是因為經驗或者運氣什麼的,能夠坐在這王座上的人從來就只有一人。從一開始,我們就是兩種不同的生物啊! ”掙扎漸漸無力,看著那一雙逐漸灰敗的眼睛,少年的王無趣的撇開眼神,不懷好意的眼神落在暗處,掃過那一個個蠢蠢欲動的身影。如果一開始這些人還有一些反意的話,那麼現在就只剩下了恐懼……沒錯,從一開始就是不同的,站在那裏的人——是王啊!

  “哼,”少年正想要說些什麼,卻聽見一聲熟悉的驚叫聲。他的神色瞬間變得有幾分急迫,扔下手中的螞蟻,少年冰冷的目光帶著幾分警告地掃過暗處的軍團長,終於轉身飛快地離開了。

  “走開!走開!”脆弱的人類女孩跌倒在地上,不停地揮舞著雙手試圖抵抗那些不斷接近的變異烏鴉。可是她的力量實在是太弱小了,只不過一小會兒,便被生生地撕下一塊皮肉來。鮮血流了一地,女孩髮髻散亂,滿臉都是髒汙,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呯”地一聲踢門而入,少年撞見的便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小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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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長?”帶著眼睛的青年訊問似地看向神色複雜的老人,臉上露出了幾分喜色,“螞蟻王果然很在乎那個人類女孩,我們……”

  “從這個試探上而言的確是這樣的,”老人冷靜地說,“這個女孩,會成為王唯一的弱點。”

  “那您……”青年看著老人毫無波瀾的表情,有些急迫又有些不解地道,“這不是一件好事嗎,龐姆的情報是不會出錯的。”

  “……不要著急,年輕人。”尼特羅摸了摸鬍子,微笑道,“一味的急切並不能幫助你。”

  “可是‘挑詢已經快要結束了,我們得到的消息晚了一步,‘挑詢比我們預期的時間要早很多……那些該死的螞蟻,”青年隱去了神色中的一抹恐懼,“再等待一會兒的話,我們需要面對的就是幾十萬的螞蟻大軍了,會長,時間已經不多了!”

  “……”

  “會長!這可是關係到整個人類的生存!在這種時候,其他的東西就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那個人類女孩……”他頓了頓,冷漠地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眼鏡,“雖然很可惜,但是那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罷了。”

  老人的眼睛微微睜大,他用有些異樣的眼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忽然覺得心裏被填滿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沉重感。這個計畫雖然是他想出來的,可是……能夠用這樣滿不在乎的語氣說出這種話來的他的弟子,真的還是很多年以前的那個只是一心想要變強的、滿是單純的少年嗎?似乎流逝的時間帶走的不僅僅是他健康強大的身體,還有很多很多,更加……更加讓人忍不住歎息的東西。

  尼特羅什麼也沒有說的轉過身來,不去看青年那一雙不知不覺已然滿是灰塵的眼睛。蒼老的面容上勾起一個笑容來,老人滿是自嘲地說,“那麼這件事,就交給我這個老頭子來辦吧。”既然是他想出來的,那麼就由他來親自執行也是理所當然的。

  青年動了動嘴角,終於頷首退下。

  看著他似乎有些不平的背影,老人在關門聲中輕輕地歎息,“身為老師,怎麼會搶奪自己弟子的功勞呢?可是啊……”只是一點點也好,哪怕明知道是徒勞,也想要讓他盡可能地遠離這些東西。就算被最親近的弟子懷恨在心也好,就算那些純白的東西早就已經在流逝的時間中被欲望所掩藏也好,身為老師,怎麼能不盡最大的努力去保護呢?不論這個人現在有多麼的強大,在他的眼裏,卻仍然是那個需要他時時關注、日日提點的孩子。

  神色肅穆地穿上印有一個“心”字的背心,尼特羅蒼老的聲音喃喃道,“這一回對不起了,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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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獵人也強不到哪里去嘛,唔,也許很快就能回到王的身邊去了。”貓女翹起尾巴,一邊走一邊幸福地捧起了一邊的臉頰,“雖然在這裏也能見到王的替身,不過護衛軍果然還是應該呆在真正的王身邊。尤匹的運氣真好,啊啊什麼時候王才會對我另眼相待呢?”自言自語著,彼特的神色忽然一凜,側身閃過了迎面而來的拳頭。

  “是誰?”被打斷了對幸福未來的想像,彼特不可抑制地露出了尖牙,“快點出來!”

  腳步聲響了起來,出乎意料地輕巧又沉重。少年的年齡決定了他的步伐仍然帶著幾分稚嫩,可是這一分稚嫩卻在那樣不死不休的執著之中消失不見。

  頭髮高高豎起的少年一步步走過來,卻讓彼特忍不住擺出了防禦的姿勢,深深的戒備起來。綠衣的少年目光沉靜,眼神卻清澈到令人膽寒的地步,誠實地反映出周圍的一切景象。

  他看著她,慢慢地說,“把凱特……還給我。”

  “什麼?”

  “把凱特,還給我啊!”

  “凱特?”貓女微微一愣,重複著這個名字,忽然露出了笑容,“啊,我想起來了,是那個人類嘛。”她撇撇嘴,有些不悅地道,“真是沒意思,人類總是很脆弱,一不小心就會壞掉。”

  “你說……什麼?”少年頓住了腳步,瞳孔微微放大。

  “聽不懂麼?”彼特殘忍地笑著,“我想起來了,你不就是那天的小鬼嘛。凱特可是為了救你們才被我抓住的喲,怎麼,現在才想到要救他,不覺得太晚了麼?”

  “太……晚?”小傑仿佛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只能機械的重複,黑色的眼睛裏毫無神采。

  “是呀,太晚了,已經太晚了喲,”越發愉悅地欣賞著眼前人的表情,貓女湊近他,在他耳邊道,“那個人,已經被你害死了。”

  “凱特……被我……害死了?”

  “恩恩,”貓女甜蜜地笑著,柔軟的捲髮垂落在白皙的臉龐兩邊,說不出的天真可愛。她一邊點著頭,一邊不著痕跡地拉開兩人的距離,背在身後的手卻暗藏鋒芒。

  少年的瞳孔越發茫然,仿佛整個世界在一瞬間崩塌了,無神而絕望。“是我……害死了凱特?”

  貓女露出滿意的笑容,還差一點了。再有一點刺激,這個少年就會馬上崩潰的吧,畢竟人類就是這樣軟弱無用的生物啊。

  “對了,”她故作醒悟地以拳擊掌,放上了最後一根稻草,“反正那個東西我已經玩膩了,還給你也無所謂……那種拼接起來的醜陋東西,萬一被王看到了的話就太糟糕了。”

  “王?”小傑仍在呐呐的重複,可是吐出的字句連他自己也不明其意。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面前的人,“凱特怎麼會死呢?你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呐,不要玩了,把凱特還給我吧。你不是很擅長治療麼,凱特怎麼會有事呢?”

  “哼,你的情報倒是不錯嘛,是那個叫龐姆的女人告訴你的?”冷哼一聲,彼特卻並不回答他的話。她只是,舉起了右手,拇指和中指摩擦——

  “啪!”

  身後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腳步聲,而小傑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被釘在了原地,僵硬到連回頭的勇氣也沒有。

  “怎麼了?為什麼不回頭?我可是特意為了你把他叫來的喲。”貓女惡劣地微笑,殘忍又期待地看著他的表情。看到這種情況,這個小鬼一定會……崩潰。

  “不敢看?也對呢,畢竟一切都是你引起的嘛,逃跑的小鬼。”好整以暇地舔了舔自己的手,尖銳的指甲隱在掌內,彼特步步緊逼,“順便說一句,我的能力只是治療,對於死掉了的人,我也是沒辦法的。”

  “那有……什麼關係,”艱難地露出笑容,小傑全身都在顫抖,“凱特……並沒有死,對麼?你沒有……殺死他,對不對?”

  “Sa……”貓女意味不明地看著他,眼睛裏閃動著光。腳步聲已經停止了,就在少年的身後。

  “為什麼不用你的眼睛親自看看呢?關於這個人,到底……是死,還是活?”

  “……”

  彼特一笑,上前一步,殘忍地命令,“回頭吧。看看這個被你拋下單獨逃走的人,因為你的懦弱,變成了什麼樣子——永遠也不要忘記了,是你,害了他!”

  “是我……害了他?沒錯,是我……”

  “凱特……”少年失魂落魄地移動身體,只是一個轉身,卻仿佛耗盡了所有的氣力。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間,清澈如同鏡面的黑瞳終於破碎成了無數細小的東西。他發出了一聲尖銳而細小的悲鳴,就好像終於力竭的小獸,驚惶到了極點,絕望到了極點,便連喊叫也沒有了力氣。少年渾身顫抖著,試圖去擁抱那一個醜陋到了極點的、被拼接起來的人形玩偶。

  “凱特。”他輕輕地喊,收攏了手臂,看到那人一動不動連一點反應也無。他的脖頸歪著,頭和頸處有一道長長的縫合線,拙劣地拼接在一起。然後是很多、很多的傷痕。長長的頭髮披散著,他甚至不能肯定軟軟地搭在他身上的手臂是否屬於凱特,因為它們很明顯地一粗一細。這個人偶的整個身體,都是胡亂拼湊起來的,而且即使死去,也要受到貓女的操控與玩弄,永遠永遠地、屈辱地存在下去。

  身首異處。即使是用大天使的呼吸,也不可能治好的致命傷。以人類來說的話,傷成這樣還可能活下來的機率是……零。

  “混蛋……”近乎本能般地,少年發出微弱的聲音。

  “恩?你說了什麼嗎?”彼特殘忍地笑著,打量著他的表情。

  “……”少年的瞳孔一縮,仿佛有一種極其恐怖的東西從他的身上開始蘇醒。

  “我說,我一定會,殺了你!”緩緩地抬起頭來,仍舊將面無表情的凱特攬在懷裏,少年周身充滿著一種陌生的氣勢,讓貓女一瞬間退開了好幾步。清澈的黑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純黑色眼眸,仿佛兩個單調的色塊,看不見一絲的光芒。然而,隨著少年起身的動作,有透明的水珠滴落在地上,一滴、兩滴、然後彙集在一起。

  少年神情木然,卻有液體源源不斷地從眼眶中滑落而出,就好像,是在無意識的哭泣著。小傑並沒有去擦拭它,或許,現在的他根本就什麼也感覺不到。少年每走一步,周身的氣勢就暴漲一點,衣服被撐起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外格外清晰。

  這個傢伙,真的是人類嗎?

  貓女睜大了眼睛,忽然苦笑起來,“這一次,還真是看走眼了……這個小鬼,居然……”她靜靜地看著眼前一瞬間成長的人,又很快地露出欣慰的笑容,喃喃自語道,“幸好,遇到他的是我,而不是王……幸好,不是王……”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她用全部的生命和靈魂追隨的少年,貓女細細地回想她的王,那麼的強大,那麼的冷酷,這樣子的王,一定能夠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

  身體被強大的力量擊中,就像要被分成兩段一般的疼痛,避無可避。彼特如同破敗的玩偶一般躺在地上,嘴角卻露出了甜蜜的笑容。王……王,多麼希望能在這樣的時候再見王一面,可惜,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她寧願在這樣的遺憾中死去,也不能讓這個擁有傷到王的力量的人類接近王。所以,幸好是她。

  懷揣著對王的思念並且為王而死,這是她身為護衛軍的的無上榮光。視線已經模糊,彼特卻勾起了冷冷的笑容,而眼前的這個傢伙嘛……她看了看眼前一瞬間大了十歲以上的男人,目光森冷。這樣透支自己的潛力,獲得爆發性的力量,其後果一定是致命的,這個傢伙,今後再也沒有機會傷害到王了。無知、愚蠢又軟弱的人類,居然會為了一個死人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而在這個傢伙耗光精力倒下之前,她所能做的只有……

  貓女踉蹌著站起身來,嘴角的笑容傲慢而慘烈。挺直了背脊,彼特又一次擺出了進攻的姿勢。強大的念力不停地旋轉著,劃出最優美殘忍的舞蹈,如同最後一次綻放的花朵,竟在一片血腥中透露出極致的豔麗來。“黑子……舞想!”

  所有想要傷害王的人,她,絕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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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落下棋子的手一頓。

  盲眼的少女有些不解地抬起頭來,“統領大人,怎麼了嗎?”

  “啪!”棋子被毫不珍惜地扔在了棋盤中間,少女更加茫然,“統領大人?”

  少年卻並沒有理會她。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微帶抱怨地說話,聲音裏卻抑制不住地帶上了幾分笑意,“出去了那麼久,終於回來了。”

  回過神來,少年乾脆俐落地命令道,“呆在這裏,等我回來,聽到沒有!”

  “啊,是!”少女連忙點頭,然後在一片疑惑中聽見少年腳步急切地匆匆離去。

  鏡花水月趕到的時候,許久未見的少年懷中已然抱住了一隻狐狸。梅路艾姆正低頭熟練地輕搔著它光潔的皮毛,許是聽到了腳步聲,忽然抬起頭來對他淺淺一笑。

  “主人。”少年走上前,有幾分激動地低聲道。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您終於回來了。”

  那人懷裏的狐狸微微轉過臉來,嘲笑般發出了一聲輕哼。

  鏡花水月一愣,有些疑惑地望向他的主人,“這樣說不對嗎?”或者,因為他表現得太丟臉了,所以才會被主人的契約者嘲笑?

  九尾受不了地用爪子遮住眼睛,“我說,這個傢伙如果不扮演某個人的話就是這樣的性格?也……”太單純了一點吧。

  抱著他的少年聞言發出輕輕的低沉的笑聲,“九尾,鏡花水月只是一個刀魂,是因我而生、為我而存在的刀魂。”他眯起了眼睛,想起眼前這個和他一摸一樣的少年原本的形態,那是,原本屬於他的,最初的樣子。

  “那麼,準備好了嗎?”他低聲問,向他的刀魂伸出手來。

  “恩,”兩隻一摸一樣的手交握在一起,然後其中的一隻慢慢地變化了,仿佛消融一般地,變得更加白皙,更加嬌小,那是一雙屬於女人的手。

  梅路艾姆露出了笑容,他將那只手舉至唇邊,輕輕地印上冰涼的印記,“幸會,小麥小姐。”

  對面的少女微笑了一下,隨即她的神情變得驚慌,“是……是的,統領大人。不甚榮幸。”

  九尾跳到了地上,望著這兩個人,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兩個人都是,陰險的騙子!”

  少年並沒有回頭,卻再次輕笑出聲,“對於我來說,這樣才是誇獎吧。”

  “該死的,這些螞蟻怎麼殺都殺不完!”黑髮的青年抹去了額上的汗水,神色間滿是疲憊與緊張。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強自冷靜地道,“會長,怎麼會這樣?女王死去之後,這些師團長應該四散離開才對……之前得到的情報也是這樣的,可是我們面對的抵抗比想像中強得多。”

  “嘛,”一邊抵住源源不斷的進攻,尼特羅表情平靜地道,“看來我們之前都小看了王……即使是新生不久,也不代表王是個少智的傢伙。”

  “您的意思是?”

  “能讓螞蟻們抑制住自己種族繁衍的天性的,只有王的力量。這個傢伙,應該在那個時候就想到了現在的情況了吧。”

  “怎麼會!”青年瞪大了眼睛,隱隱有幾分恐懼地否認說,“那個時候的王再怎麼說也才剛剛出生……難道他在一出生沒有任何情報的情況下就做好了與全人類為敵的準備了嗎?這樣子,簡直就是怪物!”

  似是感覺到了青年的恐懼,尼特羅的神色微微軟化,帶著些微憐憫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看著這個從小一直在他身邊長大的弟子,輕輕一歎,“你以為,身為奇美拉蟻這種生物的王,還未有資格被稱為怪物嗎?”螞蟻這個族群本身,就是一群變異的、超出自然的怪物了。

  青年的臉色更加慘白,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不遠處幾乎望不到盡頭的巨繭上。再過不了多久,這些繭就會孵化,成為數不盡地螞蟻軍隊……到了那個時候,就是他們,不,是整個人類的末日。可是,他們真的能趕在它們孵化之前破壞它們嗎?雖然念量還剩下大半,男人卻感到全身仿佛被浸泡在涼水裏,一陣陣地,冰冷徹骨。

  他搖搖頭,強迫自己從這種絕望的情緒中清醒過來,他們並不是沒有希望的。至少……他望向前方奮戰的老人,“尼特羅會長,關於那個計畫?”

  老人的身形微不可查地一頓,“殺死這一批螞蟻,那時候應該會有一個空隙,那就是機會了。”

  “是嗎?”青年精神一振,唇邊又重新帶上了笑意,“那真是太好了,會長,這裏就交給我們吧,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恩,”老人微微點頭,最後看了自己的弟子一眼,那種急迫中掩蓋不住地驚惶恐懼,還有由懦弱與僥倖混合而成的殺意……輕輕地搖了搖頭,尼特羅默默地掩去眼中的失望神色,“那麼,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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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夫面色不悅地看著面前的這個人類,微不可查地發出一聲冷哼。仿佛對此毫無所覺,黑髮的男人安然地坐在那裏,姿態閒適地輕輕翻動書頁。

  只要一想到王正身處於他們所不知道的地方,甚至可能正在遭遇危險,普夫就覺得自己的心臟一陣陣發緊。可是他們卻被命令留下來看住這個人類!螞蟻的眼神更加陰冷,他回過頭來,嗓音冰冷地道,“尤匹,王有沒有說過這個人類的處置方法?”

  “恩……我想想看,”尤匹收回游走的思緒,細細思考了一遍後回答道,“沒有。”

  “真的沒有?你再想想。”微微挑起了一絲的笑意,普夫故意道,眼神卻停留在那個人類身上。

  “沒有。”尤匹很肯定地道,“那天王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但是為了什麼事情才把他留在身邊,也許過幾天沒用了就會吃掉吧。”之所以能夠這樣毫不在意地談論這些,是因為他怎樣也不認為面前的這個人類會對王造成威脅。人類這種生物,不過是食物而已。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普夫你現在最好不要對這個人類做什麼,王會生氣的。”

  “我當然不會違背王的命令。真是,居然被你提醒了。”普夫有些無奈地微笑著,然而眼中的殘忍之意卻絲毫沒有減弱,“我只是在想,這樣關鍵的時候居然讓我無法伴隨王的左右……這筆賬,今後應該如何討回而已。”

  “這種事情隨便你,”尤匹毫不在意地回道,“只要有王的同意,那不過是一個人類而已。”

  “是啊,不過是一個人類而已。”微微地露出笑容,普夫轉頭注視神色不變的男人,看著他輕輕合上書本,放鬆了身體倚在沙發的護手上。

  仿佛被談論的只不過是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青年的動作平靜而從容,甚至抬起頭來對滿懷惡意的兩人微微一笑。

  “……有什麼好笑的嗎?”普夫笑容一斂,冰冷地問。

  “不,沒什麼。”庫洛洛看著他,嘴角仍舊是微微上彎的有禮微笑,“只不過有一點好奇罷了。螞蟻這種生物,實在是很有趣。”

  “是嗎?”普夫笑起來,眼睛裏卻毫無笑意,“那麼,你說說看。”

  並不介意他的語氣,庫洛洛捂住嘴,深黑的眼睛直視著他,“螞蟻,真是一種矛盾的生物。”他的語氣中滿是興味,“我看過的資料告訴我,所謂王族護衛軍這樣的存在,一開始效忠的物件應該是女王才對,然後在王出生之後,你們才變成王的屬下,是這樣沒錯吧?”

  “沒錯,”連尤匹也被勾起了一點興趣,他轉過頭來,毫不猶豫地回答了他。

  “王殺死女王而出生,那麼他應該是殺死你們前任主人的仇人才對,然而你們卻非常自然地對他忠誠……這樣的感情,到底是出於天生的敬畏呢,還只不過是一種本能的表現?”

  “……”

  “接下來,問題出現了。奇美拉蟻最矛盾的地方就是與人類基因的混合,想要叛變的師團長體現了人類的自私與欲望,而同樣融合了人類基因的你們卻能夠毫無保留地拋棄舊主,就算將此歸於本能,你們平時的行為中卻又體現出了對王深厚的感情……動物的本能和人類的感情交雜在一起,偏偏又能如此理所當然,不是很有趣嗎?”

  尤匹聽到一半便轉過身去,這樣複雜的問題從來不是他考慮的,再說他是三大護衛中唯一沒有參雜人類基因的螞蟻,對於那個人類的話,他一點也不關心。普夫因此總說他頭腦簡單,可是現在看來,也沒什麼不好。他瞥了一眼普夫越發陰沉的臉色,看到他幾乎是在狠狠地瞪著那個人類了。

  “王……王和女王,是不一樣的。”他這樣說,堅定莫名。

  “不一樣?你是指力量上的強弱,還是性格、容貌?”庫洛洛慢條斯理地問,饒有趣味地挑起了一邊的眉。

  “不是那些東西,王從根本上來說,就是不同的,不用和任何人相提並論!”

  “可是,就連你自己也分不清楚吧,這份忠誠中到底有幾分是來自本能,而幾分是來自你對王的真心敬畏呢?”慢慢地笑了,庫洛洛隱去眼神中的一絲冷酷,“如果有了第二個王,做出選擇的到底是你的本能還是心靈呢?”他站起來,笑容溫和,卻莫名地就有了一種蔑視的意味,“你不能容忍任何傷害到王的可能,卻沒有想過,這種搖擺不定的心態,它的存在本身,不也是一種對王的威脅嗎?所以說——螞蟻這種生物,真是有趣啊。”

  “你……”本能地想要反駁,普夫卻一時找不到可以說的話。只是,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了……王是不同的,在王的面前,從來不是服從于女王的時候的心情,那種情願獻上生命與靈魂的感情,那種深到了極處的羈絆與眷戀,又怎麼會是面前的這個人類可以瞭解的!竟然將王與別的生物做比,這個傢伙是在侮辱王嗎!不過是……不過是低賤的人類罷了!心中的惡感更甚,普夫極力地壓制自己的殺氣,卻聽到那個人類道,“其實你們想要呆在王的身邊,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

  男人沉默不語,普夫卻忽然想起來什麼,他猛地回過頭來,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道,“從一開始,你的目的就是這個?”他走上前,一把提起那個男人的衣領,“故意說出那些話來激怒我,讓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到王的身邊嗎?”

  “你這個傢伙,在耍什麼花招!”

  “喂,普夫!”尤匹正要阻止,卻聽見那個人類發出一聲低沉的笑聲來。

  “……有什麼好笑的?”

  “不要搞錯了,”忽然扼住他咽喉的手指修長而有力,普夫一驚,卻見那個男人抬起頭來,深黑的眼睛不帶一絲感情地看向他,“我會留在這裏,完全是因為你們的王的緣故,但是因為這樣就以為可以為所欲為了是不是太早了一點?對你們而言,身為人類的我,也並不是弱者啊。”被捏住的手腕開始劇烈的疼痛,仿佛在下一秒就會被捏碎,可是讓普夫在意的並不是這些,眼前的這個人類……他……

  “怎麼了?表情很驚訝的樣子。”庫洛洛鬆開手,露出溫和的微笑,黑色的眼睛清澈明亮——但就是因為過於清澈了,反而讓人覺得仿佛有什麼東西自咽喉以下一點一點地纏繞上來。“這個表情真是不錯,”退後一步,黑髮的男人這麼說著,語氣讚賞平靜,“原本,會是很適合的收藏品,可惜在這以前,我就已經見到了最完美的作品——相較之下就忽然一點興趣也沒有了。”

  “真是可惜,”男人轉過身去,語氣沉靜地道,“想要得到的東西,卻偏偏沒有足夠的力量……不過,也就是這樣才有趣吧?越是容易得到的東西,就越是容易厭煩。”

  “等待,你要去哪里!”尤匹擋在了他的身前。

  “讓開吧,”男人微微一笑,並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你們的王只是命令你們呆在我身邊,卻並沒有限制我的行動。如果我是自己去到王的身邊,就與你們兩人無關了吧。”

  “你這個傢伙,為什麼……要幫我們?”

  “嘛,要怎麼想是你們的事,但是我的行動都不會改變——奪取一切想要的東西,只憑自己的喜好胡作非為,這才是幻影旅團。”黑髮的青年站在那裏,纏繞於額上的繃帶被解開,暴漲的念力吹起柔軟的額發,顯露出醒目的十字刺青。這神聖的印記刻於極惡之人的額上,純淨與污穢混合,光明與黑暗交融,竟顯露出一種墮落的美感來。危險與誘惑一點點鋪散,竟連呼吸之間都是毀滅的氣息。

  “好像……”

  “你說什麼,普夫?”尤匹看著忽然低下頭去的同伴,好奇地問。

  並沒有理會他,普夫喃喃道,“很像,太像了……這個傢伙,居然……在看到他的時候,就好像看到了那個時候的王一樣!那個,剛剛出生,還未能收斂自己情緒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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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晚了一步嗎?巨大的轟鳴聲響起,梅路艾姆停下了腳步。不過,他皺起了眉,下一秒就抓住了那個仍在不斷下落的拳頭。

  “到此為止吧。”他冰冷地道,看見一雙空洞的眼睛機械地轉向他,手上的力氣一分未減。

  “愚蠢的人類!”終於看清躺在地上已經血肉模糊的部下,梅路艾姆神色更冷。“哢!”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而被握住的人卻像是毫無知覺一般,仍想要揮拳而下。

  整條手臂被折斷,男人終於轉過身來,黑色的瞳孔中仍然滿是淚水。梅路艾姆厭惡地皺眉,這樣的力量,居然能夠傷害到他?別開玩笑了!這樣的、透支生命力換來的力量……少年冷冷地一笑,一拳擊上了男人的腹部。

  “你……咳咳咳咳咳,”男人的眼神在這樣的痛擊下漸漸有了一絲清明,他捂住疼痛不已的小腹,想要說些什麼卻不能止歇地大咳起來。

  “你……是誰?”成年版的小傑抬起頭來,頗為艱難地問。而少年卻並不理會他,他正彎下腰,將少女的頭顱小心地抬起,然後輕柔地托在自己的掌心。

  少女的身體呈現出一種異樣的柔軟,這是,全身的骨骼被擊打至粉碎的緣故。梅路艾姆表情冰冷,黑色的眸子裏仍然不曾顯露出一絲激烈的感情。將少女的身體扶正後,他平靜地在她耳邊低語道,“彼特。”

  少女瀕死的身體忽然一顫,臉部的肌肉扭曲起來,卻連睜眼也做不到。她的身體開始極微弱的抖動,仿佛喜悅到了極點地,費力地彎起嘴角。梅路艾姆攬緊了她。

  “王……好溫暖……”不再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睛,因為就算睜開了,也一定什麼也看不見。很不甘心,不想讓王看到這樣醜陋的自己,可是,即使是這樣,也不可抑制地感到了幸福……在生命的最後的時刻,能夠感受到王的氣息,能夠這樣的與王親近……不知道哪里來的力量讓彼特顫抖著抬起手,握住了王的手臂。

  “王……王……”在極致的痛苦中她並沒有流淚,面對死亡的時候亦然,可是那些軟弱的液體卻在見到王的一瞬湧出了眼眶。可惡,這樣子的醜態,居然是展現在王的眼前麼?可是卻無法控制,那種悔恨和不甘,甚至是喜悅和幸福,通通都融化在這樣的淚水之中。“對不起……王……沒有遵守您的命令……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下場。”

  “恩,”即使她成功地帶回了情報,他也一定會懲罰她。這是貓女的自食其果,並不值得同情。

  彼特艱難地牽動嘴角,試圖露出一個微小的笑容,“王……一點也沒變……真是太好了。”所以說,即使是這樣子死去,她也並不感到怨恨,只是有著無盡的遺憾罷了。“對不起……沒有……辦法……陪您到……最後。真的……對不起。”

  “恩,”少年平靜地道,“我原諒你,彼特。”

  沒有人回答。少年靜靜地放下手中毫無氣息的少女,然後站起身來。螞蟻和人類不一樣,一旦死去,身體就會很快地變涼,連最後的溫暖也無法挽留。

  梅路艾姆平靜地走向那個愣愣地看著他們的人類,那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名為小傑的孩子。即使現在透支潛力變成了一個成年的男人模樣,但是同樣的眼神,一點也沒有改變過。如同鏡面般,清澈誠實地反映出周圍的一切。

  而此刻,在那樣的一雙眼睛中,他看見了自己的模樣。即使渾身染滿了少女的鮮血,即使剛剛死去的是他重要的部下,少年仍舊面無表情,黑色的眸子裏不見一絲波動,俊美的臉上刻印著天生的冷酷。這個人,就是他嗎?

  於是他微微地彎起唇角,一板一眼地回答男人之前的問題,“我的名字是梅路艾姆。殺死了我的部下的人,就是你嗎?”

  “你的……部下?”小傑的眼神一點一點清明起來,他看著他,仿佛醒悟一般地握緊了拳頭,“你說,彼特是你的部下?那麼說,”臉上還殘留著未來得及拭去的淚水,男人一字一頓地說,“你、是、螞、蟻、王。”

  梅路艾姆沒有回答,他沉默地看著面前獵人世界的主角,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而正是這個孩子,殺死了彼特。他的視線一轉,落在了一旁被拼湊起來的人偶身上,失去了貓女的控制,現在的他不過是一堆腐肉罷了。就是為了這樣的東西……

  察覺到他的視線,小傑微轉的身體驀然一僵。凱特靜靜地跌坐在地上,便連那種虛假的生命氣息也消失不見。眼前的一切正以一種再直白不過的方式告訴他,凱特,是真的為了他,而失去了生命。他的臉色一白,純黑的瞳孔微微放大,卻機械地無法移開視線。凱特的臉上各種傷口縱橫交錯,眼球突出,慘白而屈辱,而造成這一切的人正近在眼前。

  “為什麼……”

  梅路艾姆抬起頭來,漠然地看著仿佛極力隱忍著什麼的男人。想要指責嗎,還是對他發洩自己的怒火呢?

  “為什麼!”小傑緊緊地盯著他冰冷的黑色眼睛,“為什麼你沒有阻止?為什麼要縱容你的部下做這樣的事?為什麼……就連她的死亡也毫不在意?”

  到了這個地步,居然還要關心敵人的處境嗎,明明根本就沒有這個立場……微微地挑起了一邊的眉,少年冰冷地答道,“彼特沒有服從我的命令,就算死去也完全是自食其果。至於阻止,”他勾起唇角,顯露出殘酷的弧度,“我為什麼要為了一個人類而阻止我部下的一點小樂趣?”儘管在他出生以前凱特就死去了,可是就算他活著,他也絕不會為了一個人類而費心。螞蟻和人類,永遠是無法共存的兩方,而他早就拋棄了那種愚蠢的仁慈。他站在那裏,笑容嘲諷,卻有無盡冰冷的氣息散發出來。

  小傑動了動唇,卻在巨大而恐怖的念壓之中動彈不得,語不成言。然而他卻倔強地抬起頭來,費力地直視他的眼睛,那其中有悲傷悔恨憤怒,卻獨獨沒有恐懼。

  這個孩子不畏懼任何人,即使面對的可能是這個世界上的最強者,天生就站在了食物鏈頂端的王。能夠影響他的不是善惡,而是自己的內心。彼特,就是死在了這樣的人手上。

  梅路艾姆邁動步子,一步步地走向那個被禁錮的人。奇怪的是,那種自轉生以來時時湧動的暴虐好像忽然平靜下來,現在的他,居然前所未有的冷靜。心臟平穩地跳動著,血液安靜地流動——這個樣子,簡直就像是和真正的蟻王合二為一,所以那些暴虐和殘忍,也這樣輕易地融進了他的血脈,不是消失,不是埋藏,而是無比自然地合為一體。就好像天生如此,理所當然地殘忍著,蔑視著這世上的一切生命。

  ——包括眼前的這個男人。

  在拋棄了他所有的柔軟之後,緊接著,被捨棄的是那一顆人類之心嗎?梅路艾姆的腳步一頓,忽然彎下腰發出低沉的笑聲來。雖然不知道那個神明的想法,可是事情的發展的確是越發的有趣了。就好像是在培養下一個一模一樣的個體一樣,他一步步地,無法避免地踏上了那些早已預定好的道路。被玩弄了嗎?不,這同樣也是他的願望啊。如果只有成為神才能擺脫這讓他痛恨的命運,那麼,他願意,並且可以為此付出他的一切。那內心不斷翻湧著的黑暗與怨恨嘶吼著,他會成為神,並且是這世間,唯一的至高神!

  “哈哈……哈哈哈……”隨著他冰冷的笑聲,有什麼東西遠去了,又有什麼的新的東西蘇醒過來,全身流轉的力量驀然一靜,然後瘋狂地照著一個方向運轉起來。那是圓,生生不息、周而復始的圓。從鋼之煉金術師世界開始便一直存在於他體內的東西,終於在這個時候顯露出真容。

  “所謂……真理的饋贈麼?”梅路艾姆微閉起眼睛,感到那些被他一直壓制著的混亂的力量開始按照一個方向流動,並且銜接在了一起,雖然仍然未能融合在一起,但他的力量卻終於從隱患中解脫了出來。

  原來如此,這就是真理。不是對規則的改寫,而是對於力量的馴服與運用,體會著心中仿佛與生俱來的自如流暢,梅路艾姆嘲諷地一笑。愛德所獲得的能力不過是冰山一角,真正的真理遠不止如此。如果說力量是棋子,那麼“真理”就是那一雙碼放的手,將每一分力量放置到合適的位置上去,排列、馴服,然後發揮出最大的威力來,而它所依循的便是規則。規則?他隱隱地感覺到了什麼,卻感到自己只是站在了那扇門的邊緣,再也無法觸摸更多了。

  嘛,太貪心了也不好。睜開眼睛,梅路艾姆以一種全新的視覺審視著自己的手掌,白皙有力,卻不是人類的軀殼。可是一直縈繞於心頭的厭惡感卻消失了……也許今後他仍會受到不同身體的影響,但是想要取代他,卻再也不可能了。而作為代價,他付出的是身為人類的心。真理淩駕於萬物之上,所以他也只能站在無盡的繁華之外,任一切成空卻默然不語。於是,從來沒有一天,他像今日一般深切地理解了蟻王的孤獨。在這個世界上,他是獨一無二的、不同於任何人的生物,沒有同伴,甚至連相似之物也沒有。他獨身來到這個世界上,沒有過去,也看不見未來,然而卻不能容忍自己的軟弱。現在的他,即使回到了那個最初的時光,也不會有半分的歸屬感了,他只能仰望著,然後在由回憶交織而成的幻夢中空白成一個空洞的影像。

  家這個東西,已經不屬於他了。因為他自己已經早先一步,踏了出去。無聲地微笑著,梅路艾姆不知道自己顯露出的是怎樣的表情,卻看到小傑呆愣地看著他,然後無法自控地後退了一步。

  “怎麼了?你就……這樣的害怕我嗎?”熟悉的血色火焰湧上指尖,卻沒有半分的勉強與痛苦,它們流暢地跳躍著,將周圍染上一層薄薄的溫暖的光輝,就好像獲得了新生一樣。少年看著跳動的火光,第一次在目光中流瀉出了些許溫和。然而這溫和也如同曇花一現,轉瞬間便消失不見。幾近嘲諷地看著男人因為透支潛力而獲得的力量,梅路艾姆目光冰冷,“殺死我部下的罪,準備好償還了嗎?”

  “什……什麼?”

  “笨蛋,快躲開啊!”突如其來的大喊和火焰的“劈啪”聲混合在一起,銀髮的少年猛衝過來,一把拉開了呆愣中的小傑。而血色的火焰迅速地吞噬了他原本戰立的地方,歡快地燃燒起來。

  “……奇犽?”

  “啊,是我,”少年沒好氣地打量他,“話說回來,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奇犽……凱特死了。”男人回過身來,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他是為了救我才死的。”

  “什……”奇犽一驚,目光落在了那個殘破的人偶身上,然後是死去的彼特。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的臉色變得慘白,少年死死地揪住好友的手臂,“小傑,你……難道用了……”這樣不正常的強大,所要付出的代價可想而知。“白癡!笨蛋!傻瓜!”少年氣急地大罵,“居然擅自做了這種事,你不要命了嗎!”他的聲線隱隱透出一絲顫抖,卻看到小傑黑色的瞳孔中又一次湧出了透明的淚水,“奇犽,凱特他,真的死了。”

  少年第一次將自己的悲傷與絕望,完完全全地展現在友人的眼前,不再需要多餘的話,奇犽忽然沉默下來。他想說逃跑的人也有我一份啊,這樣的事情要承擔也是一起吧,為什麼要一個人去做這種事!可是他最終什麼也沒有說。生命這種東西,從來都不能夠分攤和挽回的。不管是凱特之於小傑的意義,還是此刻的這一份悲傷,都不是他可以介入的東西。他所能做的,只不過是握緊拳頭,然後擋在小傑的身前罷了。

  “讓開。”瞥了他一眼,梅路艾姆淡淡地說,冰冷的念壓一瞬間散發開來。

  “這一次……真的不妙啊。”半跪在地上,奇犽露出一絲苦笑,“喂,小傑,這個傢伙該不會就是螞蟻王吧。”冷汗順著臉頰滑下,少年卻沒有一絲後退的意思。

  “恩,”小傑點了點頭,“奇犽,對不起……”

  “開什麼玩笑……”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奇犽道,“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不管。”

  “嘖,感情真好呢。”

  梅路艾姆低下頭,看著跳到自己懷裏的九尾,“你怎麼來了?”

  “嘛,感覺你的情緒有點不對勁而已,”九尾搖搖尾巴,“火蓮可以使用了?”之所以會用這樣一看便知的問題來搪塞,是因為除此以外,它不知道用什麼理由來掩飾自己一瞬的擔憂。那樣的……漫無邊際的絕望和孤獨……這個傢伙,到底遇到了什麼事?

  “……不過是必要的代價罷了。”少年垂下眼簾,收起手中的火焰安撫地撫摸它的毛皮,“不用擔心。”

  “切,真是不坦率的傢伙。”九尾瞥了一眼少年越發平靜的面容,忽然彆扭地扭過頭去,“總之……不要忘記了,和我簽訂了契約的人是你,所以……所以……”你並不是一個人。並不是永遠獨立於這個世界之外的,那樣悲哀的存在。

  “啊!本大爺為什麼要說這些東西啊!”煩躁地跳到地面上,九尾亮出了自己的爪子,“只要殺了這兩個小鬼就對了是吧!正好很久沒有吃東西了!”它上前一步,發出並不弱于王的氣勢,“撒,先吃哪一個比較好呢?”

  “啪!”

  梅路艾姆身形微動,而九尾卻不爽地抬起頭來,它伸出爪子,露出捏住的一枚長釘,“這是什麼?”

  “真是麻煩了……”

  銀髮的少年猛地抬起了頭,“這個聲音是……”

  “奇犽,”黑髮的青年露出身形,柔順的長髮垂在身後,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可是他卻微微拉長了語氣,“雖然爺爺說你已經成長了,可是還是一樣的會惹麻煩呢,忘記哥哥的話了麼?”

  眼中驀然閃過一絲恐懼,奇犽不自禁地捂住了額心,“……什麼?”

  “永遠,不要反抗強者。”他這樣說,目光卻落在小傑的身上,“果然這個小鬼對你的影響太大了,還是殺掉好了。不過首先的……”他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少年和狐狸,捏緊了手中的念釘。

  九尾上前一步,發出威脅的低吼聲。

  梅路艾姆看著逼近的青年,忽然道,“既然知道不要反抗強者,你現在又在做什麼?伊爾謎•揍敵客。”

  黑色長髮的青年停下腳步,臉上絲毫沒有被叫破身份的驚慌之色。他沉默了一會兒,仿佛在思索地微微歪了歪頭,片刻後他說,“奇犽是不同的。”銀髮的少年聞言猛地轉過頭來,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長兄。“……他是家人。”伊爾謎平淡地道,仿佛這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卻讓少年大大的貓瞳中瞬間染上一抹複雜。

  “家人……嗎?”梅路艾姆淡淡地重複著這個詞,臉上無悲無喜。因為是家人,所以不同於任何人,那是付出性命也要去竭力保護的存在,甚至不需要理由。九尾轉過頭來,掩藏不住眼中的一抹擔憂。

  “……那是什麼眼神?”然而少年卻緩緩地露出了笑容,“九尾,這樣子真不像你。”他舉起手來,遙遙對準了不遠處戒備的殺手,眼神卻停留在身前的狐狸身上,“在經過了這麼久之後,我早就不是原先的那個我了。所以……”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被幾句話動搖!太多的怨恨與憤怒磨平了他的感情,只剩下了麻木的蒼白一片。在失去了“人之心”的現在,他也不知道那樣沉重的感情當中,到底有幾分是因為懷念而怨恨,又有幾分不過是被掌控的不甘呢?

  “喂……”九尾有幾分愣然地看著他,直覺地想要說些什麼,而少年卻轉開了視線。

  “反抗無用,”他對上青年波瀾不驚的黑色眼眸,“我們之間力量的差距,並不是人數和技巧可以彌補的。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伊爾謎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念釘。

  “逃……”王的動作一頓,深黑的眸子移向一旁的少年。

  “逃……快逃啊!大哥——”猛然站立起來,少年因為激動的情緒而不斷顫抖著,他一邊費力地喘息著一邊大聲嘶吼,“明知道沒有勝算的,為什麼還要來送死!笨蛋大哥,快逃啊!!”碧色的眸子裏盛滿了焦急——不該是這樣的,他在選擇進入這裏的時候,從來沒有想到這樣的結果!就算再怎麼討厭畏懼,那也是他不可缺少的大哥,他的家人……為了救他而死去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他踉蹌著上前一步,緊緊盯著梅路艾姆的眼睛,挑釁地笑道,“殺死你的部下的人也有我一份,呐,螞蟻王,你不來報仇嗎?”

  “為什麼?”梅路艾姆平靜地問,“除了彼特以外,我從來沒有承認那些是我的部下。至於被殺死,也沒有什麼好怨恨的。就像人類吞食各種動物,吃或者被吃,只不過是因為實力的不同而已。順應自然,這個國家的人類都不是奉行著這個準則的嗎?”

  “……原來,你從來都沒有把他們當做同族看,”奇犽一愣,緩緩地說。

  “當然,那樣弱小的生物,和我有本質上的不同。”梅路艾姆淡淡地說完,話語間並沒有半分驕傲的意思,而不過是陳述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罷了。“所以,臨死掙扎就不用了。”猛然加大了念力的輸出,奇犽低聲慘叫了一聲重新跪倒了地上,而伊爾謎也微微晃了晃身形。不過他很快就穩住了身體,加大了兩人間的距離。

  “沒用的,”伊爾謎微睜雙眼,這個聲音,就在身後!他收縮身體,腳下的地面被暫態增加的壓力踏出了一大塊蛛網狀的裂痕。可是即將彈射出去的身體卻頓在了空中——“彭!!!”牆壁被飛射而出的身體撞出了一聲巨大的轟鳴。維持著出拳的姿勢,梅路艾姆隨手擋去迎面而來的幾顆念釘。

  “哼。”少年殘忍地一笑,念釘在手中化為了灰燼。

  “轟!”又是一聲巨響。煙霧散盡,青年抽搐著身體跌倒在地上,胸口有了一大片不自然的凹陷。

  “大哥……大哥!”奇犽趴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切,那個強大的兄長,居然被逼到了這個境地!他越發劇烈地掙扎起來,身體卻不能移動分毫。

  “力量、速度,都不在一個層次上,”梅路艾姆看著在一片廢墟中站起來的青年,看著他面無表情地抹去嘴邊的一絲血跡,紅色的痕跡透過衣服渲染開來,黑色的長髮也變得淩亂,“即使是這樣,你也要無望的堅持麼?”

  “……”

  少年的嘴角流瀉出一絲笑意來,他慢慢地說,“揍敵客,真是有意思的家族。”

  ——“不過,結束了。”伊爾謎睜開眼睛,視線中鮮紅的火焰跳動著,傾瀉出大片不祥的剪影來。明明是充滿了毀滅氣息的火焰,卻盛大到了讓人不忍閉目的地步。

  “等一下!!!”

  ##################################

  “喂,人類,你還要走到哪里去?”普夫沒好氣地走在前面,在心中細細感應王的方位。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一點不安的感覺……那種模糊的感情,即使只是傳遞過來一點,也足以讓他心驚了。“王……”他皺緊了眉,卻聽到不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巨響。

  “看來,我們要加快速度了。”庫洛洛微挑起了眉,沉靜地說。而普夫早已不耐地展開了翅膀。

  微微一笑,淡藍色的念覆在青年的身周,此刻他的速度並不比飛行中的普夫慢。

  然而不斷前行的男人卻忽然微滯了身形。庫洛洛微微低頭,露出思索的表情,那個念的感覺……黑髮的青年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沒想到在這個地方,也會碰到那個傢伙。不過也並不覺得吃驚,以他的個性而言,會出現在這裏的理由,只有一個。

  “西索……”

  普夫不耐地回過神來,“你說什麼?”

  “不,”庫洛洛微動身形,追上螞蟻的腳步,露出清淺的笑容,“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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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色的火焰映照著青年白皙俊美的臉,炙熱的空氣帶動的氣流卷起他身後的長髮,形成一個小小的空間。大大的黑色眼睛注視著近在咫尺的火焰,卻仍然沒有流瀉出一絲感情。少年動作一頓,掌中的火焰漸漸熄滅。

  梅路艾姆緩緩地轉過身來,視線落在了被制住的少女身上。盲眼的少女表情迷茫,雙手背在身後,而脖頸上卻淩空橫架著一雙肉掌——對於少女脆弱的身體而言,那也許是比利器更加可怕的東西。

  “看來,總算是趕上了。”站在少女身後的老人上前一步,感歎似地說,“住手,螞蟻王——梅路艾姆。”

  “誒?是統領大人?”少女不知所措地這樣說,將頭轉向他的方向。

  少年皺起了眉,卻依言站起了身,將手掌從青年身邊移開。只差一步,這致命的一擊就可以讓這個揍敵客家的長子陷入永恆的沉眠。

  伊爾謎在他離開的一瞬抽身而起,卻抑制不住喉間翻湧而上的血氣。他踉蹌著拉開了距離,半跪在地上沉默地喘息。

  尼特羅的目光落在狼狽的青年身上,眼神之中的複雜之色一閃而過。能夠輕描淡寫地將這個強大的殺手逼到這個地步,螞蟻王,的確是強大得可怕。他一時沉默,而少年卻先開了口。

  “小麥?”他目光陰鬱,隱隱地透露出暴風般的惡意來。

  “是,統領大人……”被挾持的少女微微顫抖著,因為自責而捏緊了衣角,“好像……又一次給您添麻煩了……”

  少年的目光一凝,隨後落到了尼特羅的身上,“獵人會長?放開她。”

  將少年隱隱的焦急神色收入眼底,尼特羅輕輕歎息,“老夫做不到。”龐姆的情報果然是沒錯的,這個少女對於王果然有不同的意義。

  “你想要什麼?”收回攻擊的手勢,梅路艾姆淡淡地問,“先說一句,如果你手裏的女孩受到一絲一毫傷害的話,你知道後果的吧?”他的眼神落在昏迷的小傑和苦苦支撐的奇犽身上,卻看到黑髮的青年一閃身擋在了他們面前。

  不屑地露出一絲冷笑,梅路艾姆移開視線,“如果她死去了,我會讓所有的人類來陪葬。”少年語氣平淡,而尼特羅卻知道,這其中並沒有半分的虛言,以螞蟻王的力量,的確有威脅的資本。

  微微地露出一絲苦笑,尼特羅道,“總之,先讓這幾個孩子走吧。”其實在這個女孩子出現的一瞬,這個大廳裏的恐怖念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否則以小麥脆弱的身體,恐怕早就昏死過去。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如此篤定于這個少女的重要性。能讓那樣一個暴虐的存在收斂自己的力量,這個女孩……他目光複雜地看著身前的少女,想起剛剛遇到她的時候,她正席地而坐,捏著一顆棋子露出愉悅的笑容。縱然眼睛看不見,那種由執著而來的純淨,也的確讓那一張並不出眾的小臉綻放出美麗的光芒。美好的、純潔的、生機勃勃又因為盲眼而通通沉澱下來,混合成為一種特殊的魅力。也許,強大暴虐的螞蟻王,只不過是需要一個能夠像她一樣,只不過是沉默地坐著,卻也可以讓周圍的空氣在一瞬間安寧下來的存在。平凡而耀眼,脆弱卻又堅強。這樣獨特的人類,即使在尼特羅悠長的生命中,也只不過遇到了寥寥幾人。可是,他卻在用她來作為牽制螞蟻王的工具,以同為人類的身份。不是沒有看見梅路艾姆眼神中的鄙夷之色,可是他,必須要這麼做,他的身後是整個人類的安危,並不是可以隨性而為的事情。

  臉上的幾分猶豫也消失不見,尼特羅眼神堅定,回過身對奇犽和伊爾迷道,“麻煩你們,先帶著小傑離開吧。”

  “會長……”奇犽站起來,而伊爾謎卻飛快地拉起他,“走,奇犽!現在的你太弱了,”他不帶一絲感情地說,空洞的眸子看著他,“還是說,你要我在這裏就殺死小傑嗎?”

  “大哥……”

  看著幾人遠去的背影,而王也沒有阻止的意思,尼特羅發出松了一口氣的聲音。不過在下一秒他就雙目一凝,側身閃過淩厲的一擊。

  “你!不管這個女孩的死活了嗎?”

  “哪里,”梅路艾姆冰冷地一笑,“剛才的那一下,不過是提醒你罷了,老頭,現在可不是放鬆的時候。”

  “呀嘞呀嘞,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沒有禮貌了。”苦笑著,尼特羅卻重新打起了精神,他緊緊盯著少年俊美卻仍帶著一絲稚嫩的臉,“這裏的空間不夠,不如我們到外面去如何?”

  “隨便你。”王轉過頭,率先向外走去。沒有吃到大餐,九尾不爽地晃晃尾巴,重新跳到少年的懷裏,抬起頭來輕舔他的下巴。

  尼特羅沒有看到,可是呆在他懷裏的九尾卻清清楚楚地知曉,這個傢伙,此時的心情可是難得的愉悅。那當然了,他撇撇嘴,一切都在計畫中不是嗎?它低下頭來,不去看少年懸掛在嘴角的,那一絲危險的笑意。

  真是的,一個兩個都是這麼陰險。

  梅路艾姆停下了腳步。他輕輕地轉頭,看到尼特羅一瞬間緊繃的身體以及受到這股氣勢影響而跌倒在地的小麥。

  少年的皺起了眉,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戾氣。沒有人說話,空氣中只餘下了少女低聲的呻吟。尖銳的石子劃破了少女嬌嫩的皮膚,正一點點地滲出血液來。

  終於,梅路艾姆道,“這裏距離夠遠了吧。放開她,我的耐心到此為止。”尼特羅一愣,仔細地看了看他的神色,直到少年眼中的暴虐一閃而過。他的目光正落在呼痛的少女身上。

  原來……如此。是為了這個少女嗎?真是不可思議……望瞭望四周空曠的景色,尼特羅在心中默念,這個距離……應該可以了,即使到了最後不得已要使用那個東西,也不會殃及任何人——他的弟子、獵人協會的同僚、後輩們,還有更多的像小傑一樣有著無限可能的少年,他們才是這個世界的未來,至於他這個老邁的身體,也終於到了謝幕的時刻。

  “呵呵,老夫也算是被老天厚待的人了,在最後的最後,還能碰到一個這樣的對手……”尼特羅發出往常的笑聲,而一直佝僂的背脊卻漸漸變得挺直,“那麼,就在這裏吧。”老人的眼裏精光閃爍,哪里還有半分的老態?一把扯去了外套,露出印著“心”的背心,尼特羅站直了身體,目光直直地看向站在那裏的冰冷少年——

  “螞蟻王,要與整個人類為敵,你還早了一萬年!”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放開她!”少年揚起尾巴,末端的尖鉤閃著陰冷的光。

  尼特羅臉色一凝,卻道,“螞蟻王,你知道自己剛剛犯了一個什麼錯誤嗎?”

  “……”

  “果然……還是個出生不久的小子嗎?還是說,終究是物種不同的原因呢?”尼特羅緩緩地道,“你剛才,根本就不能放小傑他們離開……那是你唯一可以用來牽制我的籌碼,也是你用來和我交換這個少女的,唯一機會。”

  “即是說,你不打算放開小麥了?”撇過頭,梅路艾姆淡淡地問。

  “只要有一絲一毫增加勝率的可能,老夫都會去做。”

  “即使這樣會違背你心中的信條嗎?”少年微微地勾起嘴角,露出無限嘲諷的笑容來,“看看你自己的手吧。這樣充滿了猶豫的拳頭,真的可以打倒我嗎?”

  “老夫……也不知道。”尼特羅苦笑了一下,“但是,只能去這麼做,即使舍去我這一條性命也……”

  “愚蠢啊,”梅路艾姆冰冷地打斷了他,“真正不懂的人是你才對。你以為,一個重傷的殺手、兩個小孩子,真的能夠逃出我部下的搜捕嗎?”

  “什麼……”尼特羅的眼神一瞬間淩厲起來,“你,難道……”

  “殺死了我部下的人,怎麼會讓他輕易逃脫。”少年這樣說,無盡的殺氣從周身透露出來,雖然在微笑,卻如同從九獄之下而來的惡鬼一般,每一個呼吸都在叫囂:鮮血、哀號、生命與靈魂!移下捂住半邊眼睛的手掌,梅路艾姆嘴角殘忍的笑容還沒有消退,“接下來……就輪到你了,”仿佛由幽冥而來的聲音緩緩地道,“獵人會長,尼特羅。”

  尼特羅一驚,還未動作卻感到身體被什麼穿透而過,一秒的空白過後便是席捲而來的劇烈疼痛。

  “嘖,斬偏了嗎?不愧是獵人會長。”少女悅耳的嗓音平靜地道,“在一瞬間憑藉本能閃躲了。”那個驚人熟悉的嗓音頓了頓,這一次帶上了顯而易見的懊惱,“抱歉,主人。”

  “不,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超出預料了。”少年微微頷首,“鏡花水月,做得很好。”

  “你……”尼特羅低下頭,看著透胸而過的黑色劍尖,艱難地轉過頭去——盲眼的少女睜開了眼睛,正露出單純喜悅的笑容,可是手的部分卻是一把鋒銳的長劍,在陽光下閃爍著不祥的光芒。

  “你……小麥……根本就不是人類!”所以感覺不到一點念力的波動,甚至身上也根本沒有一點鍛煉的痕跡,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防範。原本以為的孱弱的少女,竟然是這樣一個能夠無聲無息傷了他的……尼特羅猛然醒悟,“龐姆的情報!難道從一開始,你對這個少女所表現出來的珍惜,都是假的嗎?”

  “如果你說的是那個時候的王的話,其實是我。”鏡花水月緩緩地抽出帶血的刀刃,然後讓它重新化為少女白皙纖弱的手掌,“小麥她,的確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類,我很開心。”她走開幾步,看著尼特羅支持不住地半跪在了地上,血液將一大片的土地染成了暗紅色。而這些都不能讓她動容,從一開始,她所朝的方向,就只有一個。“小麥是很好的女孩,但是……如果因此不得不和主人分離的話,對於斬魄刀而言,實在是很寂寞。”然而,比起主人的心願,這些都不算什麼,是可以忍耐的東西。少女幾步走到少年的跟前,執起他的手虔誠地親吻,她抬起頭來,看進少年不辨情緒的黑色雙眼,語氣平靜,卻帶著理所當然的堅定,“請使用我,主人,我就是為此而存在的。”她唯一無法忍耐的是,游離于主人的世界之外。

  “是嗎,這就是你的心願嗎,鏡花水月?”少年垂眸,靜靜地看著正漸漸化為長刀的少女。

  “是,”真正屬於鏡花水月的聲音響起在耳邊,“我為你而生,主人。”

  “為我……而生嗎?”梅路艾姆低聲重複著,一直死寂般的眸子裏終於注入了一抹暖色。他轉過頭,看著一直注視著他的九尾,這些狡猾的傢伙……明明他早就明白,語言最是蒼白無力的東西,因為什麼也改變不了……可是到了最後,被安慰的人,卻是他。他們用最直接的方式一遍遍地告訴他,自己與這個世界,仍然有著無法斬斷的羈絆,他的生命裏,仍然有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也不會背離的東西。沒有經歷過的人也許永遠無法明白,那種一點點失去的恐怖。他捨棄了自己的柔軟,捨棄了“人之心”,也許終有一天,他連最初的目的也會忘卻……沒有了那樣沉重的怨恨和痛苦,連活著的意義也忘記……

  人是美好的東西,他們會歡笑、會哭泣、會悲傷、會充滿希望,那樣的生命就仿佛被塗滿了色彩的白色紙張,絢爛而盛大。那麼,當這些色彩一點點褪去了的時候,還會剩下什麼呢?他徒勞地收緊手指,試圖去挽留什麼,卻總是徒勞無功。還有多久,還有多久……他會變成自己也不認識的樣子?這種感情應該是叫做恐懼,可是他連這種東西都仿佛失去了。無法痛哭,就連顫抖著大喊出聲也做不到——雖然外表是一副完好的樣子,可是內裏卻早已腐壞得不成樣子……這種連盡頭也無法看見的路途,他卻在數著每一分每一秒,屬於他自己的時間還有多久?他就像一個溺水的旅人,死死地抱著一根浮木不放,早就狼狽得不成樣子,可是沒有人看得見。然而那個神明不會容忍任何的軟弱,他自己,也不會。

  少年握緊手中漆黑的長刀,血色的火焰湧上了刀身,紅與黑纏繞在一起,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少年眼中最後的一絲陰霾。他舉起它,看著火焰第一次與長刀融合在一起——冰冷的沉默和跳動的生機,“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回應嗎,鏡花水月。”他微微地勾起唇角,對著那個緩緩站起的人類道,“為了對作為強者的你表示尊敬,我會使用至今為止從未用到的,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最強的一招。”

  老人沒有說話,只是合起了雙掌。梅路艾姆加深了笑容,“看來,你也是……一樣呢。”

  “是老夫錯了……”尼特羅任由血液順著嘴角而下,“從一開始,老夫就不應該小看你。居然把一切都算計到了你的計畫中,作為一個剛剛出生不久的小子,梅路艾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命運的存在嗎?”

  “這種事情,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唯一瞭解的是,比起你來,我更加的痛恨這個詞。”

  “呵呵,看來你也經歷了不少事情……這可是以一個老人的經驗看出來的,不會有錯的。”

  “……然後呢?”

  “既然龐姆情報裏的人不是你的話,那段時間你一定去做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呵呵呵,到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晚了吧……人一旦上了年紀,就容易囉嗦。這一戰,不管怎麼看都是老夫沒有勝算。可是如果不是老夫想要用這個女孩來威脅你,也不會反被你偷襲。造成這樣的後果,老夫也並沒有怨言……只是,有些事情,明知道結果,卻還是不得不做……”尼特羅站直了身體,坦然地維持著雙掌的姿勢發動了念力,“最後就讓你見識一下吧,老夫一生所學的最強的招式——”

  “百式觀音——零式!”巨大的觀音像迎面而來。

  #######################################

  “什麼人!止步!”奇犽停下腳步,臉色難看地盯著眼前的一行螞蟻。從它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念量來看,並不是一般的雜碎螞蟻。獵人協會的人,都已經被打敗了嗎?

  冷汗已經浸透了後背,少年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卻明顯加重了呼吸的兄長……重傷的大哥、昏迷的小傑,唯一的戰力,只有他了嗎?他環視著不懷好意包圍上來的螞蟻們,咬緊了牙,手中的YOYO發出明亮的電光。

  “嗯哼……你們包圍著我重要的小果實,是想要對他們做什麼嗎?”

  “你又是什麼人!退下!”

  “這樣可不好呢,”男人抽出一張紙牌,捏在手中把玩,擋住了嘴角的笑容,“果實成長以前,要小心、小心地澆灌,這樣才能結出美味的大果實……一不小心捏斷了的話……啊,不行,在這裏還不能興奮起來……”用一隻手圍繞住身體,男人的眸子中洩露出嗜人的殺氣,“嘛,在找到那只最美味的大果實以前,先用你們來熱身也不錯……畢竟,小果實也要好好的愛護……只有先忍耐,到了收穫的時候才會更加的、更加的讓我興奮啊。”

  “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滾開,人類!”

  “嘖,真是失禮,”飛濺而出的鮮血中,魔術師輕舔手中的紙牌,細長的眼角微微上彎,“亂說話的話,會……死哦。”

  “啊啊啊啊啊啊——————”

  ########################################

  梅路艾姆的神色微微一動,從遠方傳來的聲音,沒有錯的話應該是那些軍隊長。手中的鏡花水月微微震動,“主人?”

  “沒什麼,不是需要在意的事。”他搖搖頭,舉步邁向那個失去了一條手臂和大腿的老人。滿地的蒼涼中,那個曾被稱為世上最強的男人仰面躺在地上,虛弱地喘息著。

  “……沒有想到,我最強的一招,竟然被完全地抵擋了下來。”他看了一眼包裹著火焰的黑色長刀,“那把刀,和你有很深的羈絆。”

  梅路艾姆沉默地蹲下,一滴血液順著臉頰滑落下來。“不,你並不是完全沒有傷到我,”他伸指抹去臉上的血跡,“這就是證明。”最起碼,在這個世界上,他是第一個讓他流血的人。

  “是……嗎,呵呵,至少我這個老頭子,還沒有完全的丟臉。”尼特羅頓了頓,這樣說,“現在我只有一個遺憾了。”

  “什麼?”

  “你這樣的強者,我竟然不能早幾十年遇見……如果不是這個衰老的身體,應該會是一場精彩的戰鬥……而且,最後的最後,還是不得不動用那個手段……不能堂堂正正地戰鬥,怎麼說都覺得很不甘心。”

  梅路艾姆沒有動,他平靜地站在一旁,看著老人發動了自己最後一點的念力。尼特羅微笑著,既滿足又遺憾,還帶著些微的歉意。“即使是你……螞蟻王,也不可能抵擋住這個力量。”

  “貧者的……薔薇!!!”

  訪談小番外(EG)

  在很久很久以後,世界終於和平了,不,應該說某只渣渣終於迎來了廣大讀者夢想中的結局——恩,這個你們可以腦補——於是某個叫路人寒的作者(重點,路人!)決定對這個傢伙進行一次採訪,以解答大家心中的疑問,順便劇透一小下。

  Q1:其實很多人都對你那個現實世界裏面“小白花一樣純潔”的第一世感興趣,能具體說說麼?

  某人冷哼一聲,撇嘴。

  Q:喂,把你在意的人全都寫死也沒關係嗎?

  ……很普通的人,沒什麼好說的。

  Q:那麼換一種說法吧,那個時候有男生追求嗎?

  有。

  Q:看你這個樣子就知道拒絕了,理由呢?

  不記得了,我不會把精神浪費在無關的事情上。

  Q:做人要誠實,我記得你有那一份“最初的記憶”吧?

  ……那個時候把告白當做交朋友的宣言,很高興地說,“好啊,要一直做好朋友。”

  Q:冒昧問一下,你那個時候是幼稚園麼?

  ……火蓮!

  Q2:開始的設定是中國人沒錯吧,但是去到日本啊還有獵人世界那種不知道說什麼語言的國家,溝通好像都沒有問題呢,是怎麼回事?

  原來的身體繼承下來的。

  Q:可是螞蟻王不是剛剛出生麼?

  ……這個你去問FJ,順便告訴他下一次再搬出原子彈這種東西的話我就毀滅世界給他看。

  Q3:作為獲得能力的代價,你受到了神的詛咒是嗎?

  是的。

  Q:沒有味覺的話,平時吃東西是什麼感覺呢?

  一開始難以下嚥,習慣了以後就開始關注顏色了。

  Q:感覺真微妙……與某個楚姓三無男好像……

  咳,那麼除去那一段記憶以外,被動物遺忘對你好像沒什麼影響?

  我不需要被它們記住。

  Q:嘖,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Q4:有人說你性格轉換太快,有神經分裂的嫌疑,關於這一點你有什麼解釋的地方嗎?

  ……受到身體的影響而已,不過“神經分裂”這種說法是你造出來的吧。

  Q:嘖,你自我感覺太好了。

  Q5:目前為止最喜歡的能力和世界是?

  火蓮。

  Q:暴力分子的標準回答。這個問題還有後一問吧?

  ……

  Q:這個可疑的沉默是怎麼回事?

  【眼神微微飄向下方觀眾,第一次露出了猶豫不覺的表情。】

  Q:喂,你們,那些期盼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Q6:那麼最喜歡的人?

  火蓮!

  Q7:很多人反映你的性格過於渣了,對於這一點你怎麼看?

  【驚訝的表情】

  Q:完全沒有注意到麼!

  Q8:穿成非人類的時候你不覺得自己的反應過於淡定麼?殺人啊什麼的。

  身體的本能比思想更加占上風。

  Q:原來如此。

  Q9:終於進入狀況了,下面問一些具體的問題。死神世界的時候,聽說你連續十年被女性評為“屍魂界最有魅力的男人”和“最想嫁的男人”第一名,關於這一點你有什麼感想?

  沒有。

  Q:悶騷是不對的,一定在心裏在得意地笑吧!

  喜歡男人的我蟬聯這種東西有什麼用?

  Q10:在死神的世界裏呆了很久啊,對於那裏的人沒有懷念嗎?

  ……偶爾。

  Q:意外坦率的回答呢,那麼,想到次數最多的人是?

  山本總隊長。

  Q:喂,就算不想回答也不要用這種答案來敷衍吧!

  因為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會是我最大的阻力。

  Q:嘖,滿腦子陰謀論的死板傢伙。

  Q11:對於那個時候小版的白哉、春水、十四郎、銀,有什麼想法嗎?

  【目光瞥向觀眾席】有。

  Q:怎麼忽然坦率起來了。

  想讓他們看見真正的自己/必須把他培養成不管什麼情況下也能獨自生活得很好的人。

  Q:想聽的不是這種官方的說法吧!

  Q12:離開時候的想法是?

  我一定會回來!

  Q13:這種一點粉紅色泡泡都沒有的問答作者表示很無力!於是決定主動引導!在犬夜叉世界中留下的笛子是給殺生丸的定情信物嗎?

  ……不,只是忘記帶走。

  Q:我由衷的希望你下一次連衣服也忘記帶走,還有說話的時候要直視別人的眼睛,這是禮貌!

  Q14:貌似遇見殺生丸之後很罕見的主動調戲了,而且還放棄了一開始殺掉的計畫,能說說那個時候的想法嗎?

  ……只是覺得很有趣而已,這樣一個強大的傢伙,也會因為什麼東西而迷惑嗎,想要知道答案。

  Q:好吧,我知道你很渣,不用重複了。

  Q15:奈落的身體是由無數妖怪組成的吧,不會覺得噁心嗎?

  ……那種東西,並不能夠影響到我。

  Q:直接說很噁心會死嗎?

  Q16:你對別的小鬼都不錯的樣子,為什麼對神樂那麼冷淡?

  糾纏在我身邊並不能得到什麼,特別是“奈落的□”。

  Q:你這樣說大家不會理解的。

  哼,我沒有說明的義務。

  Q:作者表示那是因為神樂的力量不強,如果讓人知道她是奈落的□,一定會受到某個惡名昭著的傢伙的牽連。

  ……她是風使,只需要自由的飛翔就好。

  Q17:在火影的世界中,聽說你有幾件事情非常的討厭?是什麼?

  小時候被人強行塞食物、強制休息、強制認識一群無聊的小鬼頭。

  Q:三代大人,您放棄吧,這個傢伙是不可能理解您的苦心的。

  Q17:火影世界中最不能拒絕的是?

  三代的拜託……還有……

  Q:我這裏有備份資料,你不說的話我就說了哦。

  某個無恥的小鬼裝哭時的請求。

  Q18:火影中貌似有一段時間是“保父模式”?為什麼會這樣?

  自來也那個不負責任的傢伙!總有一天殺掉他!

  Q:嘛,小時候的四代很可愛啊。

  【冷笑】狡猾無恥還黏人,哪一點可愛了?

  Q:我不和中二的傢伙說話!

  Q19:後來四代結婚了,那時候的感想是?

  ……這樣很好。

  Q:喂,四代雖然有事不能來,可是他專門拜託木葉的人要好好錄下這一期節目喲。

  他會明白的。

  Q:雖然很不想吐槽,但是說這種話的時候眉頭還是不要皺起來比較好。

  Q20:說起來四代死的時候你這個渣居然也衝動了一回啊,那個時候的想法是?

  ……不記得了。

  Q:……真是不坦率。

  Q21:聽說你加入曉之後有一段時間是和鼬搭檔?你對他做了什麼?

  訓練他,計畫拿走他的眼睛。

  Q:鼬桑……我同情你。話說期間是有身體接觸的吧,聽線人鬼鮫說露個上半身是家常便飯啊,而且之後的幾天鼬桑都會下不了床?

  因為要研究咒印,中間的實驗對身體有損傷。

  Q:切!好正經,本來以為會這樣……那樣的……再來個虐戀情深什麼的……

  火蓮!

  Q22:關於蠍,有人說他對你有不正常的想法,是真的麼?

  啊,無時不刻想要把我做成傀儡收藏。

  Q:相信我,下部的時候就會改變了,我以我的人品發誓!

  Q23:迪達拉和你的關係很好吧,走的時候居然也不告個別。

  曉的人不需要這種溫情的東西。

  Q:嘖,你就一直陰沉到死吧口胡!

  Q24:聽說你路過砂之國的時候還特意去看了小熊貓,你對他有企圖?

  你以為所有人的大腦都和你一樣充滿了無用的粉色嗎?

  Q:不要逃避問題!

  偶然遇到而已。

  Q:這幅異常坦然的樣子真是讓人火大!

  Q25:有傳聞說你和自來也有超友情關係,是真的麼?蛇自也是個不錯的CP呢【摸下巴】

  ……讓他整個容之後再來吧。

  Q:好毒……話說自來也就在下麵哦,他在哭哦。

  誰管他!

  Q26:終於進入網王篇了,話說你對跡部少年的態度溫柔過頭導致很多讀者都在抱怨啊,有反省的地方嗎?

  這個要去問作者,誰讓她完全沒有把跡部的魅力寫出來。

  跡部在下麵微笑,金光閃閃。嘛,除了本大爺以外,都沒有人想到賄賂作者這一招啊。

  Q:那個不是值得炫耀的東西吧,跡部少年你得意過頭了!

  Q27:對於身世可憐的原派爾索那,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心靈太脆弱了,觀察力不行,關鍵時刻不能冷靜思考,所以造成悲劇是理所當然的。

  Q:……完全沒有留餘地啊,難道是在為之前操縱你的身體去救日向棗而怨念嗎?喂,都說了不要轉過視線啊,這是禮貌!

  Q28:對日向棗一個十歲的小鬼頭,你還真下的去手佈置任務啊。

  我是渣嘛【微笑】

  Q:藍……藍染模式?背脊都發涼了喲。作……作者表示你絕對是為了他好,真的。

  Q29:關於鋼煉世界中聲音和你一摸一樣的大佐,你有什麼話說?

  ……沒有印象的無關人士。

  Q:這個語氣……果然還是討厭吧,因為人家長得比你帥?

  ……殺了你哦。

  Q30:看見真理之門之後有什麼感想?那裏面可是有傳說中的真理喲。

  時間和空間,也不過是這樣的東西。

  Q:總有一天會把它們踩在腳下,對吧?

  Q31:到獵人卷了,因為沒有完的關係,我們要儘量避免劇透。那麼,三美居然都變成打醬油的了,你覺得自己需要為狂掉的收藏負上一點點責任嗎?

  那是作者的事情吧,廢材寒!

  Q:那是因為在冒出粉紅泡泡之前要先保住你的小命啊口胡,誰說三美不出場了,誰說的!

  哼……到目前為止一個美人都沒有出手吧?

  Q:……阿勒,你剛剛說了什麼吧,說了什麼重要的話吧?於是崩壞終於開始了吧!

  Q32:為什麼會有這種無聊的訪談?……阿勒,這個問題不是我準備的吧?

  因為作者最近復習到頭昏腦脹導致S指數破表很想對這個世界破滅一下看看,於是我就變成了最先下手的目標。

  Q:喂,不要說出來啊!

  Q33:最後一個問題,你認為作者是攻還是受?

  【正色嚴肅狀】絕對是攻!

  Q:恩,不錯,這樣子的話你的HE就有保證了,我絕對沒有威脅喲,哇卡卡卡卡。

  鞠躬,退場,作者再一次表示對這篇番外完全不負任何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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