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9

　“真是精彩的比賽，是不是，大蛇丸前輩？”一片寂靜之中，一個普通中忍打扮的人越過呆立著的人群，有些懶散地趴在了一旁的欄杆之上。他環視周圍大張著嘴的人們，露出一個嗤笑的表情，“只是這種情況，就受不了了麼？普通人……真是沒用啊。”

　　場下，隨著戰鬥的激化，情況已然不受控制。兩頭尾獸相遇在同一場比賽中，而且人柱力的控制力都不夠強，那麼，這就是一場災難了。鳴人的眼睛已然是全然的鮮紅，周身環繞的黑氣幾乎要破體而出，而我愛羅的一隻手臂也已經變成了某種獸類的樣子。

　　加速、衝撞！似乎完全拋棄了生為人類的理智，場內的兩位少年捨棄了多餘的技巧，好像僅僅憑著本能在戰鬥一般。他們的眼睛裏，已經全然看不到智慧的光芒，而只有無盡的貪婪——更多的血液，更多的殺戮！無法控制，卻也不想控制，像這樣不受任何限制地宣洩自己心中的黑暗，嗅著空氣中越來越多的血腥味，甚至聽著耳邊越來越驚慌的尖叫聲，少年們有一種本能的滿足感，幾乎要沉醉在那樣的愉悅之中。只要撕裂了剩下的這個人，然後……鳴人忽然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聲嘶力竭地、瘋狂地大笑起來。他的聲音尖利而刺耳，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人類了。

　　“怎麼回事！”

　　“他……他失控了！漩渦鳴人已經失控了！”

　　“為什麼會失控，這怎麼可能！封印呢？封印在哪里！！！”看臺上亂成一團。

　　“嘻嘻……”阿飛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忙亂的樣子，不斷地發出低沉怪異的笑聲，“連他們也發現不對了……那個封印，明明已經被大蛇丸前輩你親手破解了嘛，神不知鬼不覺的利用了那個小鬼的信任呢。”

　　大蛇丸回過頭，冰冷地看了他一眼。兩人視線相接，阿飛似乎更加興奮了起來，繼續道，“大蛇丸前輩，真是一個可怕的人呢，一直以來都在演戲嗎？被騙的鳴人君真可憐。”

　　“這種小把戲還是不要隨便使用比較好。”忽然，一個少年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九尾施施然走過來，移開了他搭在看臺上的手，“身為一個叛忍，卻在說什麼信任之類的，不覺得好笑麼？”阿飛的動作一滯，忽然勾起一個更大的笑容來。

　　“呐，你碰到我的手了。”

　　“那又怎麼樣？”九尾不耐煩地說。

　　“……”阿飛不再說話，只是在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將目光移回場內。

　　木葉和砂忍的人已經開始坐立不安。戰鬥的破壞力越來越強。就連看臺也不再安全。大名之類的人物早早的就已經離去，剩下來的都是各國的忍者，表情複雜地看著兩個下忍的比鬥。

　　鳴人只覺得四周的一切都無比模糊，空氣中飄散著一股很好聞的味道，手上粘膩的感覺也很好，身心都被一種力量所支配著，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有這樣愉悅的感覺。他在做什麼，現在是什麼時間？他通通不知道，渾渾噩噩中，只聽見一個無比興奮的聲音道，“結束了！”

　　“是螺旋丸！”匆匆趕來的自來也大聲道，他教給鳴人的絕技，居然被用在了這個地方！鳴人，是真的想要殺死我愛羅！無法再顧及什麼，自來也身體一動，正要跳入場內，卻有一個身影先他一步。而正是那個人，牢牢地握住了鳴人的手腕。

　　瞳孔猛然收縮，自來也收緊了放在看臺上的手。他忽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不祥預感。

　　抓住鳴人手腕的男人有著一張極為普通的面孔，身上也是中忍的制服，然而也正是這個人，僅僅用一隻手就抵擋住了我愛羅隨之而來的攻擊。輕描淡寫得簡直讓在場的每一個人產生了一種無比荒謬的感覺。之前愉悅的感覺消失了，鳴人有些不願地從那種感覺中清醒過來，抬起頭有些狠厲地看向阻止自己的人。

　　男人目光平靜地看向他，然而正是這樣的目光，讓鳴人感到了一絲熟悉……這個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傷害。身體叫囂著進攻，而鳴人卻站在原地，突兀地捧住了腦袋，“你……是誰？”他顫抖著說。

　　少年周身纏繞著黑氣，兩根犬齒伸出唇外，泛著劇毒的幽綠光芒，然而他原本猩紅色的眼睛卻在閃動不停，一會兒是乾淨的天藍色，一會兒是死寂的暗紅。“你……是……誰？”他仰起腦袋，一個字一個字地問。少年的面龐忽然和某人的臉孔重合在一起，大蛇丸冷漠的眼神忽然閃過一絲複雜來。

　　“嘭！”變身術解除的聲音。全場譁然！

　　“果然……”自來也脫力一般地緩緩站直身體。金色的眼睛，漆黑的長髮，蒼白的面容，站在那裏的人，不是大蛇丸又是誰？

　　“嘭！”“嘭！”“嘭！”接連不斷的聲音從場邊傳來，幾個身穿曉之長袍的人一齊出現在了大蛇丸的身側。

　　“嘿，大成功呀，前輩。”會這麼說的自然是阿飛。他隱在面具之後的眼睛緩緩環視周圍，看著眾人震驚的眼神，忽然大聲笑了出來，歡快非常。他如同一個天真的少年一般地說，“大蛇丸前輩，多虧了你的計畫，一次性抓住了兩隻尾獸。”

　　“不過說起來，木葉和砂忍的運都不好呀，居然讓兩隻人柱力碰在了一起，噗。”

　　大蛇丸沒有理會他，只是看著鳴人混沌的眼神，道，“清醒過來，鳴人。”

　　“你在說什麼呀大蛇丸前輩，”阿飛道，“都這種時候了，偽裝什麼的，已經不需要了喲。”他惡意地笑著，看著迪達拉戲耍一般地用炸彈和已經失去了理智的一尾戰鬥。如果先讓兩隻尾獸互相消耗的話，他們的工作就會輕鬆很多……這一點，還是大蛇丸提出來的計畫呢。不同於在砂忍村進行捕捉，現在在這裏的砂忍，總共就只有一個帶隊老師和幾個小鬼，真是輕鬆得不能再輕鬆了。這麼想著，阿飛唇角的笑意更甚，然後他的眼神落在了某個人的身上，驀地沉了下來，“大蛇丸前輩……你在，幹什麼呀？”他語氣陰沉地道，“我不是說，不要再裝了嗎？”眼前的男人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打算，他看著那個小鬼的眼神……

　　“真讓人不快呀……”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阿飛低聲道，而他的話卻被接下來出現的人們打斷了。

　　“大蛇丸，你果然又回到木葉了！”來人滿是恨意地道，目光不斷地在鳴人和他之間遊移。首先登場的，是再也按捺不住的長老團。“把我們村子的下忍還回來。”

　　“啊咧，他們好像很著急的樣子。”阿飛笑嘻嘻地道，“大蛇丸前輩，我沒記錯的話，當年把你趕出村子的，就是這些人吧？不想要做些什麼嗎？”

　　看見大蛇丸抬起頭，將眼光移到面前之人的身上，阿飛的唇角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不過這一次微笑很快便僵硬在了臉上，“為什麼是鳴人？”大蛇丸毫無波瀾地看向眼前的人，以及隨後急衝衝趕來卻在這句話之後止住了腳步的傢伙。

　　“大蛇丸……”自來也喃喃地道，收緊了拳頭，“你這個傢伙，到底……”一同而來的佐助也是滿眼震驚，不僅僅是大蛇丸的身份，還有鳴人的這個樣子……

　　“鳴人身體裏的，是八尾。”大蛇丸繼續道，金色的眼睛毫無阻礙地看向一位長老，似乎可以透過眼睛直達他的靈魂，“而且是完全態的八尾……通常的人柱力，應該無法負荷才對，為什麼是鳴人？”男人的眼中隱隱泛起紅光，漆黑的長劍也仿佛有所感應一般地清鳴起來。

　　倒退了一步，像是剛剛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老人努力地作出威嚇的表情，“告訴你也沒有關係。因為那個小鬼是漩渦一族的人，所以，”他突兀地冷笑起來，“他有著常人無法相比的天賦。”

　　“天賦？”大蛇丸重複了一遍，語氣居然很是溫和，而被他注視著的人卻只覺得寒冷。太不正常了！這是個怪物！年久的回憶又回到了他的腦海中，雖然只是善後的場景，可是那副鮮血遍地的景象卻還是讓他怎樣都無法忘懷。地獄一般的場景啊……他微微有些出神，在恐懼下備受折磨的神經顯然有些崩潰，幾乎是不受控制地，他開始喋喋不休地訴說，仿佛可以從這些話語中獲得力量，“呵呵，為什麼？因為第一代九尾人柱力就是初代目火影大人的妻子，漩渦一族的長女漩渦美都。在那個年代封印術並不像現在這樣，使用的方式相當的粗暴，很多的人柱力都是死於力量的暴亂，或者被封印的尾獸完全發揮不出力量而被自己的村子處理掉。而在這些人之中，只有漩渦一族是不同的。他們是天生的‘容器一族’，”露出一個十足扭曲的笑容，老人繼續道，“本來這些事情，也就只有和漩渦族結姻的千手一族才知曉，但是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不透風的強，我們也漸漸發現了漩渦一族的異常。任何尾獸的封印放在他們的身上都會異常順利，甚至連原本因為種種原因而弱化了的尾獸也可以發揮出百分之百的實力，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老人嘿嘿地發出低沉地笑聲，“這意味著，我們木葉，可以獲得最強的尾獸……漩渦一族能夠找到的人，在這世上只有這個小鬼一個，其他的早就死掉了，呵，只有木葉啊……”

　　“原來……漩渦一族一夕被滅是因為……”猛然想起一件事情，自來也眼中透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居然為了這樣一件事，殺死了一族的人，你們瘋了！”

　　“我是為了木葉！我的一切決定都是為了木葉的未來！”老人頓了頓，忽然發了瘋似地大喊起來，神色無比猙獰，“你算什麼東西！你以為，木葉的強大是靠你們這些天真的傢伙嗎？！不，是我！是我才對！”他揮舞著手臂，“是我為木葉奉獻了一生，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熱愛這個村子！”

　　“那還真是可怕的熱愛啊。”阿飛嘲笑道，聲音裏透著一股滲人的涼意。他回過頭來，接著說，“時間差不多了吧？”

　　他看了一眼被大蛇丸制住的鳴人，調笑著道，“大蛇丸前輩，你還在等什麼呢？”

　　“什……”自來也正要說話，卻看見黑色的火焰猛地騰空而起，淒然地綻放開來。甚至連他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這是……什麼力量……”分心注意這裏的迪達拉不自禁地停了下來，那些人，那些長老團的人，就好像憑空蒸發在了空氣中一般，沒有鮮血，也沒有慘叫，只是那麼一瞬……但是，這樣卻比真實的殺戮更加的讓人心驚膽顫，他不由得將眼神停留在站在一大片空白中心的男人。他低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甚至沒有什麼清晰的動作，一直以來就是那樣站在原地，然而那樣的殺戮，確實是由他而來的。

　　蠍微微眯起眼睛，想起幾年前的那一場戰鬥，現在的大蛇丸，比起那個時候又強大了許多，是因為熟悉了力量的緣故嗎？“無”的力量啊。他低下頭，不動聲色地看向平整得過分的地面，對比上一次凹陷了一大塊的土地，顯然這個男人的控制力早就不同往日。大蛇丸的所謂實力，到底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不顧眾人紛亂的思緒，大蛇丸低下頭來，自顧自地看向鳴人的眼睛，再一次地說，“鳴人，清醒過來。”

　　少年的身體狠狠一顫，下一秒卻忽然咬向他的手臂。“混蛋，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對這個小鬼有這麼強烈的影響！”鳴人聲音尖利地道。大蛇丸的眼神一凝，直接掐住了他的脖頸。那一雙金色的眼睛裏毫無感情，然而八尾卻可以看見正在凝聚著的風暴。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的身體一顫，“我……我知道了，你就是那個傢伙說的，你……”剩下的話因為窒息而含混不清，他掙扎著，說出類似求饒一樣的話，“這樣……也……可以……嗎，我死了的話……這個……小鬼……也會……死哦。”

　　然而大蛇丸卻忽然彎起了一遍的唇角，無比冷酷地微笑起來，“那樣的話，也沒有關係。”掐住脆弱的脖頸的手指漸漸收緊，“在那之前……”他微微地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是全然的冷酷和殺意，“滾！”

　　站在周圍的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然而這聲音卻像是可以穿透靈魂一般地在腦海中盤旋不去。直接承受的鳴人直接從耳朵和口中流出鮮血，他晃了晃身體，眼中恢復了一抹清明，然後直接昏了過去，“大蛇丸老師……”

　　接住鳴人軟到的身體，大蛇丸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來，“迪達拉。”而一直戲耍著一尾的少年也不禁在這樣的眼神下一顫，“好了，我知道了大叔。”他的嘴角浮現出一抹殘酷的笑容，“這就是……最後了！”巨大的爆炸聲中，塵煙四起。

　　“咳咳咳……”當視線重新恢復清晰的時候，那個名叫我愛羅的少年也已經被迪達拉粗魯地提在了手上。“這個小鬼，還真是弱啊。”他略帶囂張地笑著，看向一邊正要衝上來的手鞠和勘九郎。

　　大蛇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轉身欲行，不出所料地被一人攔住了去路。他面容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人，道，“自來也，你不該過來。”

　　“哈，”男人露出和往常沒什麼兩樣的笑容，將眼神中巨大的傷痛掩埋起來，“或許你說的沒錯。但是……能不能，把鳴人還回來呢？”他們兩人，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

　　“是嗎，果然如此……你這個傢伙，一旦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勸不回來，我很早就知道了。”自來也苦笑著，“既然如此，就只能上了。”他面容一肅，“忍法•針地藏！”白色的長髮很快地變長，包裹起男人的整個身體，堅硬的尖刺顯露在外。大蛇丸平靜地看著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在自來也的身後，三代的眼中是深沉的歎息。

　　“啊咧，大蛇丸前輩，之前的那一招，已經不能用了嗎？”阿飛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在眾人耳邊，“快一點……燒死這裏的人吧！”

　　“喂，那個戴面具的，一直嘰嘰咕咕的，吵死了！”身著火紅色浴衣的少年走了過來，“再囉嗦的話，殺了你哦！”意外的，阿飛並沒有動怒，而是加深了面具下的笑容，依言退開了一步，“真是沒辦法……”玩味地看了一眼九尾之後，阿飛便不再說話。而大蛇丸也的確沒有使用那種力量，這其中的原因有幾分是愛惜力量，又有幾分是顧念舊情，連阿飛也無法知曉。他只是含著一種怪異的微笑，看著大蛇丸的身影忽然突兀地消失在空氣中，再一次出現的時候，清晰的骨裂聲也隨之響起。

　　如同鬼魅一般地站在自來也的身後，黑髮的男人低垂著眼簾，金色的眼睛裏看不清情緒。那些柔順的發絲甚至垂落到了自來也的肩上，而再往下一些，卻是一把漆黑的長刀。明明是森冷的顏色，卻透著一股奇異的明亮感覺。不知道是如何躲過那些尖利的刺，大蛇丸反制住自來也的一隻手，將劍抵在了他的後心。手臂的劇痛和後背的冰冷感覺透著神經傳入大腦，而自來也卻沒有一絲動容的表情。

　　“你這個傢伙，下手還是一樣的狠。”他微微地露出苦笑。

　　抵在背心的刀刃動了一下，仿佛已經刺入了皮肉之中，自來也扭過頭來，正看見男人面無表情的側臉和噏動的嘴唇，“那是因為，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蠢。”

　　真是刻薄啊，他不由得這樣想，而這也是他在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